28 出兵

出兵

潘海洋再醒過來就能看到屋頂上的檩條。

這種瓦房的建築結構在古代歷史中延續了幾千年。甚至在潘海洋生活的現代社會，那些農村也按照傳統建築去蓋瓦房。

“潘先生醒了嗎”門外有人問了一聲。

“我醒了，是誰呀請進來吧。”

“潘先生既然醒了就趕快起來，咱們到大院裏面商量事兒呢”

黃海洋趕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從院裏的井裏弄了一些水上來抹了一把臉。才到了村子最中間的大院裏面。

院子裏面坐了不少人，擺着一張地圖。看到潘海洋來了之後，趙東招呼大家都坐好。

潘海洋這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參與一場謀反，這樣的經歷真的很新鮮，并不是每個人都會經歷到的。

看着這些老實巴交，長得像是農民一樣的漢子們各個出謀劃策商量着怎麽攻打附近的縣城。

排兵布陣這邊商議完了之後，文臣那邊輪番上陣，關于打下來城池之後要如何安民又議論了一通。

等到大家都商量完，趙東看着潘海洋， “算一算咱們這次出發能帶多少糧草要是久攻不下，咱們從山裏面往外邊運糧食，路上要抛費多少”

潘海洋估算了一下他們的兵器重量，算了一會兒很快就算出了一個準确的數字。這些人拿到這個數據之後，紛紛離開了這裏。

等到下午所有人集合完畢，趙東發給了潘海洋一身盔甲。 “你不想見戰場上屍橫遍野，那就最後再從山裏面出來吧，帶着援軍押送兩天的糧草，估計等你們到了我們這邊已經進城了。”

這一群人趁着夜色離開這裏，第2天快中午了，潘海洋和援軍才出發。

要命的是這次又從懸崖邊上過，趙潘海洋兩條腿跟彈琵琶似的。稍不留意就能從懸崖上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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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這種表現，有不少人要提出背着潘海洋從這條山道上過去。

潘海洋知道這會兒根本不是自己逞能的時候，老實聽話的在別人背上趴了一路。

一群人緊趕慢趕，還是在第3天下午到達了他們所占據的縣城。潘海洋在路上已經吐了兩次了。第1次是因為路不好走颠簸所致。第2次就是因為看見了路上倒了無數民夫……當時就被刺激的又吐了出來。

他這個表現在許多人看來就是弱不禁風，跟他一起來的援軍們搖着頭，把他放到了運糧車上。

潘海洋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生活，趴在運糧車上，捂着眼睛堵着耳朵。心想自己看不到聽不到，這事兒就沒發生過。

這種鴕鳥一般的心态并沒有拯救他，後遺症非常嚴重，吃不下飯，惡心，随時随地都能哭出來。不少人特意來圍觀潘海洋，看着他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打着算盤，中間還嗚嗚的哭了幾聲，都覺得跟看西洋景一樣稀罕極了。

趙東進來的時候，潘海洋的屋子外面站滿了大老粗。都端着碗找一個地方蹲下來一邊吃一邊看潘海洋算賬。

趙東還聽見幾個人在議論， “雖然這位潘先生比娘們兒還不如，但是算賬真的快，他說開倉放糧只能支撐兩天，我是信的。”

“以前光看着這個地方比較富庶，可沒想到打下來之後才知道糧倉裏面的糧食也就是樣子貨，除了外邊兒那些糧食是真的，裏面他娘的塞的全是稭稈兒。”

“最可氣的是咱們進城的時候喊過開張放糧，要是現在不開倉，到時候人家就不相信咱們了。”

趙東沒有管這些人，端着一碗面條擱在了潘海洋跟前。 “吃點東西，我聽說你一天沒吃飯了。”

“我不吃，我吃不下。”

“行了，知道你的毛病了，往後你再來的時候把你走的路提前打掃幹淨了。算出來倉裏面有多少糧食嗎”

潘海洋把一個賬冊放在了趙東跟前， “糧食沒有，但是我聽說金銀繳獲了無數，我算了算，用這些金銀買糧食能買這個數。如果要考慮路上浪費的糧食，到了這裏咱們能得到這個數。雖然山寨裏面的存量比較多，我的想法是最好不要動那裏面的，咱們盡量在這附近找糧食，不行的話拿這筆經營，找那些大戶人家買糧也可以。”

“你這想法好是好，但是最後一條行不通，他們明知道咱們是賊，怎麽可能會賣給咱們糧食，你知道嗎把糧食賣給了賊，那就是殺頭的罪過。”

“有個詞兒叫做為富不仁，我就不信他們沒做過一次傷天害理的事兒，本來這話不應該我說，你心裏面其實有譜了是不是”

潘海洋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人生除了經歷豐富之外，還在每天碎三觀。特別是你前一天晚上把自己的三觀努力建設好，可第2天總會出現一些事情，把這些三觀給碎的稀巴爛。

趙東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謙謙君子，有些話就算潘海洋不說，他早就想到了。所以這個時候他把面條往潘海洋跟前推了推。

“趕快吃，吃完了之後還有許多糧食等着你呢。你說的沒錯，那些大戶人家看到我跟他們去談，主動把這些糧食獻出來了，你知道嗎這些人家的糧食加起來比這個縣城的存糧就都多。跟你說實話，我打算等這裏安定下來，帶着他們再把其他的縣城打下來，最後咱們一點一點的積蓄力量，到時候大事可成!”

這些雞湯灌得好沒意思，潘海洋在這裏也屬于那種胸無大志的人。落草為寇完全是被逼的，而且沒有什麽遠大的志向，既不願意為民請命，又不願意為往聖繼絕學。

“主公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說完之後又拿出來另外一個賬本，這是剛剛送過來的，上面有無數名字，後面寫着多少多少個人頭。這是一本軍功冊。

看着上面的數字，潘海洋又有那種像嘔吐的感覺。一條條生命就變成了一個個數字列在冊子上。

而且一進城的時候，潘海洋的觀察來看，當時抵抗的并非是什麽正規軍，反而是那些民夫們。

“殺了他們這麽多人……這邊的人誰家不死親人，到時候就說是開倉放糧，他們未必願意來領這些糧食呀。”

“你是沒有被餓着過，他們難道不知道咱們就是他們的仇人嗎，但是活着的人還是要活着的呀，沒了糧食他們吃什麽……所以我說要在這裏徹底安定下來之後，咱們才能打其他的縣城。”

黃海洋想起唐太宗的那一番水和舟的理論，搖了搖腦袋，心想自己發的是哪門子神經。這個時候能保存自己就是最好的事情，強迫自己端起碗，把這一碗面條慢慢的吃了下去。

也不知道古人是不是就這麽執拗，有些人是寧死也不肯來領糧食。覺得打進縣城的這幫子人就是匪。有些人領了糧食把國仇家恨一筆勾銷，冷漠地帶着糧食離開了。

看到街上這幅場景，潘海洋真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我以前讀過一本書，說是殷商的兩位舊臣，因為不願意吃周朝的米，到了首陽山去隐居，後來餓死了。氣節這東西讓人佩服……然而看着他們全家老小在一邊餓着不吃東西，又在心裏面覺得要什麽狗屁氣節……不知道能找誰解我心中的這份疑惑。”

很多人覺得是潘海洋在無病裝痛。

“你就是一個秀才，裝什麽裝，弄得自己多麽的憂國憂民，你放心好了，亂世将至，城頭變幻大王旗，百姓們不管是做什麽事，咱們這邊兒都能想得清楚原委，雖然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但是民心這種東西飄渺虛無，殺了人家的人再給人家糧食，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有些人覺得有氣節比較好，有些人覺得活下去最重要。這種事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好評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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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較短小，主要是心情起伏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