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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好不容易熬到午膳時間,姚尚靜像個游魂一樣幾乎是飄了進來,那渾身冒着的怨氣都快媲美死了幾百年的女鬼了。

姚母看見她這副樣子面露不忍,又很快斂了神情,淡淡道:“來了?坐吧。”

倒是一旁的姚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只是上了一次朝,女兒怎麽跟被吸幹了精氣似的?

微微側臉朝姚母擠眉弄眼,想要搞清楚怎麽回事,結果又被瞪了回來。

姚尚靜剛準備一屁股duang在座位上,突然想到了什麽,身體比她先一步矯正了坐姿,一下從鹌鹑變成了天鵝(僞)。

這下子可把大家驚着了,姚父不知不覺張大了嘴,看着她滿眼寫滿震撼。

“這、這還是咱們靜兒嗎?”姚父這表情好似看到了母豬上樹。

姚尚靜:……謝謝,有被冒犯到。

姚尚靜僵着臉扯出了一個極具線條感的微笑:“是的呢,為了完成二十九天後的考試,女兒狠練了一下禮儀……”

其實是被系統逼着學的,過程不想再回憶,總之是充滿了累與淚,結果大家也看到了,不說是驚天地,起碼也是泣父母了。

姚父一句學得很好,下次不許學了差點脫口而出,但他終究是艱難地咽了下去。

撇開那吓人的笑容,以及略顯僵硬的動作,居然都做對了?

姚父頓時給予肯定:“靜兒懂事了,自學都能學成這樣,不愧是我的女兒!”

轉過頭立馬道:“夫人啊,咱們是不是給靜兒請個禮儀嬷嬷來?”

姚母颔首:“已經派人去請了,最多三日,快的話明日就來。”

“好極好極,若是請了禮儀嬷嬷,想必咱們靜兒學得就更好了。”姚父滿意地撫了撫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須。

“這一上午就學了這個?”姚母适時插話。

姚尚靜搖頭:“除了女紅和樂器,都學了一些。”

事實上她每門課都學了一遍,但是她院子裏的人都知道她到底拿沒拿針線和樂器,所以幹脆說沒有。

“這麽短的時間,學四門,能學深嗎?”姚父不贊同地皺眉,“學習最忌淺嘗辄止,囫囵吞棗是學不好的。”

“爹你放心,我這是合理安排課程,這樣既不會因為長時間學一門課而感到枯燥,也能提高效率。”姚尚靜頭也不擡,一邊優雅地幹飯,一邊回答她爹的話。

要說她這一上午什麽學得最好,那必定是如何優雅地幹飯了,滿分一百她可以打一百零一,多一分她不怕驕傲!

畢竟學不會就不能吃飯:)

姚父細細思索:“你這話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道理,為父想起當年科舉之時,若是一直埋頭苦讀,時間久了便也讀不進去了。”

接着又驚又喜地看着姚尚靜:“這道理我也是好久後才悟出來的,沒想到靜兒僅僅半天就悟了。”

“可惜啊可惜……”姚父滿臉惋惜地搖頭,“你若是個男兒,在科舉一道上必定會有所建樹的。”

姚母放下了筷子:“可惜什麽?她若是個男兒,那老爺你只怕頭發都要掉光。”說着還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姚父的腦袋。

“呃……”姚父一頓,也不敢再說了。

“靜兒,你方才所說自己定了一個什麽課程?吃完飯叫人拿來我看看。”姚父立馬轉移話題。

“好,”姚尚靜覺得這提議正中她下懷,“爹娘若是給我請老師,就把這些時間避開吧。”

這沒什麽,兩人都答應得很爽快。

短暫的午休時間很快結束,姚尚靜再次被迫學習。

另一邊,姚父手裏拿着姚尚靜叫人拿來的課表滿臉贊賞。

這課表當然是改過了的,姚尚靜将原本是樂器和女紅的課程都換成了其他的,畢竟她在上課的時候身體又不能真的彈琴或是刺繡。

“為夫真是眼拙,這麽多年,竟然沒有發現咱們靜兒是塊璞玉。”姚父捧着課程表愛不釋手。

聽了這話,姚母面露微笑,但很快又被郁悶替代:“這不怪老爺,這顆璞玉再是好,自己甘願埋在土裏誰又能發現呢?”

姚父卻依舊很高興:“為夫本來還擔心靜兒不能考進去,都準備舍了臉皮再去求求聖上,又擔心真的考上了,進了裏面遭人欺負,如今我這顆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雖然事不大,但足以窺見靜兒是個有內秀的人,這樣她去哪兒也不會過得太差。”

“是啊……”姚母默默附和。

姚母的動作很快,第二天,不管是樂器師父還是禮儀嬷嬷都齊全了,甚至還從蘇州那邊請了個繡娘回來。

當然了,繡娘是提前請的,但這也足以說明她娘早有打算。

“從今日起,你除了按照課表上來學,還得額外抽時間出來學學其他的,明日趙先生便來了,這是你父親特意為你請的一位教書先生,是位舉人,提前來京參加明年的春闱,學問對你來說是綽綽有餘的。”

姚尚靜目光呆滞,她平時已經很累了,現在還要加課……

遲來的報應終于還是到了ㄒ-ㄒ

看見女兒這副表情,姚母還是軟了聲音:“娘知道你辛苦,滿足你的吃肉要求就來扣群裙四兒2二巫酒一4戚但是現在辛苦是為了以後的日子好過,你就再忍忍吧。”

知道了知道了,這大餅她已經吃吐了,別再畫了。

姚尚靜生無可戀地點頭,她能怎麽辦呢,就當是高考沖刺吧。

只要能考上,她就可以徹底享受躺平的生活了!

前面吊着一根胡蘿蔔,姚尚靜好歹還是動了起來。

第二天,如姚母所說,趙先生如約而至,姚尚靜再添一門課(鼓掌)。

趙先生如今四十有五,這個年紀的舉人就算中了進士,仕途的生命也所剩不多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恐怕走不了太遠,因此一聽說姚禦史家的千金要找夫子,便毛遂自薦,一路也算順風順水,終于拿到了這個差事。

四品的京官,放在權貴遍地走的盛京自然算不得什麽,但對于他們這些舉人來說,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到不了這個高度。

更何況是四品的禦史,自古以來禦史就有監察百官的權責,禦史更是可以上達天聽的存在,雖然官不大,但分量卻不輕。

也因此,如果能與姚禦史一家交好,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助力。

這樣想着,趙先生看着姚尚靜的目光又柔和了三分。

“上課之前,咱們先做一份題卷,這樣我才知道小姐哪些方面有不足。”姚先生從箱子裏掏出了一份題卷。

這真是一份獨特的見面禮,姚尚靜禮貌微笑。

更讓她心驚的是,從剛才打開的箱蓋一角,她瞥見了一沓厚厚的紙,那紙是什麽東西也不必說了吧。

姚尚靜深吸一口氣,依舊是标準的微笑:“好的夫子。”

時間一晃而過,姚尚靜放下手中的毛筆突然感覺一陣恍惚。

她看着趙先生朝自己走來,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這位新學生的試卷如何。

接着一抹驚異從他臉上浮現,這驚異很快又被仿佛吃了什麽五谷輪回之物的表情所替代。

趙先生有一種立馬走人的沖動,什麽禦史不禦史,打不打好交道的也不重要了,這一刻他終于悟了,怪不得姚家給的束脩這麽豐厚,又怪不得姚家要千裏迢迢從外地找夫子。

這一刻他全部明白了。

趙先生深嘆了一口氣,盛京的水太深了,他把握不住。

雖然身體很想拂袖而去,但理智卻壓着,他努力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此時違約的種種弊處,終于重新擠出了一個笑容。

“敢問小姐,之前可有上學?”

姚尚靜老實搖頭:“并無。”

“……那可有練字?”

“也無。”

趙先生深吸一口氣:“那麽請問小姐,這些年都學了什麽?”

姚尚靜沉默片刻,然後十分真誠地回答:“吃喝玩樂?”

趙先生頭腦一陣眩暈,那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再次襲來。

看着這先生的承受力有限,姚尚靜也不準備再刺激他了,要是他跑了,雖然自己是輕松了,但她爹娘恐怕就不怎麽開心了。

“夫子,我知道自己學識淺薄,我只學了兩天,能學到的東西實在是有限,日後我一定會多加努力。”

學識淺薄?你那叫學識淺薄?你那叫沒學識!

趙先生臉色更差,突然一愣,終于如姚尚靜所願抓住了重點,才學了兩天???

這份卷子确實差到了極點,雖然寫得滿滿當當,實則狗屁不通,再則那字寫得比狗啃的還難看,但若這份卷子是一個剛學兩天的人所做,那就不一樣了。

趙先生又仔細看了一遍,這一次他發現了許多閃光點。

嗯,這裏引用了孔聖的話,起碼這句是記住了的,那裏還用了一些四書裏的語句,仔細看來,雖然都是胡拼亂湊,但四書裏的內容都用到了!

這是兩天能辦到的?趙先生再次懷疑起來。

“小姐說,這是兩天所學?”

“沒錯!”姚尚靜點頭點得一點不心虛,雖然她在系統空間裏已經學了有四五天的時間了,但是現實生活中可不是兩天嘛,兩天還是多了呢。

四舍五入,就是兩天!

“為了二十八天後的大選,前日我才開始學習,之前也未請過先生,今日才等到您。”姚尚靜繼續解釋。

趙先生更覺荒誕,甚至有些憤怒:“姚小姐,你要知道,你所引用的皆是四書裏的東西,要做到這樣,起碼四書都要看完甚至熟讀成誦,你告訴我,這是兩天能做到的嗎?”

姚尚靜眼睛直直對上他的雙眼:“夫子,我騙你有什麽意義呢?”

趙先生的頭腦一下清醒了,是啊,騙他有什麽用呢?

“不瞞先生,這兩天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背熟四書,至于兩天的時間,府中人皆可證明,先生一問便知。”姚尚靜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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