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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院子外很快熱鬧起來了，大家進進出出，井然有序地幫着把食材和烤架準備好，然後靜等吩咐。

丁香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指揮者，這些她都是幹熟了的。

“把烤架架穩了，把那些串好的食材都拿過來，先烤葷的，再烤素的，用刷子在上面薄薄地刷一層油，然後再刷醬，最後撒點烤肉粉。”

所謂的烤肉粉就是孜然和其他香料磨碎後混在一起的粉，這也是之前在姚府時，姚尚靜和衆人研究出來的。

可以說這些食材和配料就是她最豐厚的財富了，絕對是全景朝獨一份。

大家依言忙活起來，烤的烤，刷醬的刷醬，配合得十分默契，沒一會兒，油脂混合着調料的香味就彌散開來。

咕嚕——

有誰咽了一大口口水。

雲苓有些臉熱，偷偷拿眼瞟了瞟四周，視線定格在丁香的脖子上，然後暗暗舒了一口氣，還以為被發現了呢。

白術性子活潑，已經受不了了：“這也太香了!”

丁香哈哈笑：“我就說吧，咱們貴人在吃這一道上無人能敵！”

姚尚靜看他們已經熟稔起來，面露笑意，也沒多說什麽。

“丁香，我要的甜點呢？”

丁香聞言笑容更燦爛了：“正要說呢，剛才去了膳房，正巧碰見鄭禦廚在研制新的糕點，聽說咱們要，給了咱們好多，鄭禦廚還說貴人您是高人，煩請您品鑒一二呢。”

“我看看。”姚尚靜來了興致，她最喜歡嘗試新鮮的吃食了，前世就經常去探新店，雖然最後踩坑的占多數，但也不影響她對此的執着。

糕點已經被擺放在小幾上了，五六碟精巧的碟子裏放着各色的糕點。

“這是什麽？”姚尚靜指着其中一碟翠綠的問。

“貴人真是眼光獨到，這正是鄭禦廚研制的新品呢，說是叫翠玉豆糕！”丁香連忙回答。

姚尚靜點點頭，丁香這丫頭也學會了奉承話，這些糕點裏就這一碟她沒吃過，其他的什麽茯苓糕、棗花酥、如意糕、豌豆黃之類的都是她們吃過的，不問這個問什麽？

姚尚靜拿起一塊翠玉豆糕咬了一口，十分香濃的豆香在嘴裏迸出，但又不會過于厚重，反而有一絲清爽。

“不錯。”姚尚靜又吃了幾塊其他的，不得不說，宮中禦廚的手藝的确是頂尖的，就算是常見的糕點也能做得出彩。

可惜啊，姚尚靜吃了幾口就住了嘴，雖然好吃，但吃了十幾年還是有些膩了。

她想念蛋糕、泡芙、雪媚娘、榴蓮千層了。

姚尚靜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端起旁邊的飲品喝了一口，一股清涼之意直沖腦門。

“這是蓮心薄荷湯，”丁香對于吃的總是要了解得清清楚楚，“鄭禦廚說，天氣熱，烤肉是大葷，火氣又重，喝點蓮心薄荷湯可以解熱。”

鄭禦廚這個名字已經聽到幾次了，姚尚靜對這個人有了不錯得印象，颔首道：“是個細心人。”

說着，肉也熟得差不多了。

“貴人，這肉能吃了。”雲苓率先開口。

姚尚靜坐到桌前，桌子設在樹蔭下，一擡頭就能看見前面的花草，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吃着美食，身旁還有一群養眼的人對你細心呵護，還有什麽能比現在的日子更好呢？

姚尚靜心情好了，自然也不會虧待手下的人。

“烤得差不多了就別忙活了，你們去搬桌子凳子來，也坐着吃吧。”

雖然她不介意一起吃，但是怕這些人心裏過不去，所以還是分桌吧，她也懶得費口舌。

有了昨晚上的鋪墊，這個要求好像也不怎麽讓人意外，甚至可以說，十分合乎大家的期待。

就連最穩重的雲苓，在經過長時間烤肉醇香的刺激下，也只是猶豫了一瞬，便被衆人拉去搬凳子了。

沒一會兒，常寧殿的衆人便都吃了起來，大家誰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享受美食。

一時間，大家好像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和顧慮，只是單純地享受當下。

食物的香氣很快就充滿了整個常寧殿，然後随着風飄向遠方。

常寧殿位于整個皇宮的西邊，恰好位于養心殿以及禦花園的中點，去兩邊的距離差不多，平常鮮有人打擾，但又不會過于冷清，偶爾也會有去禦花園的人路過。

比如說今天，謝敏就從這裏路過，想要去禦花園散散心。

只是一路過此地，就被一股奇特的香味勾得走不動路了。

“這是什麽味？”謝敏秀氣的鼻子微微翕動，沒等對方回答，又使勁嗅了嗅。

“回美人，這……奴婢也不知道……”旁邊的宮女有些忐忑地低着頭。

“這是哪兒？誰住在這兒？”謝敏沒管她，繼續追問。

小宮女松了一口氣，忙不疊回答：“這是長春宮，目前沒有主位娘娘，只有常寧殿剛住進了姚貴人。”

“姚貴人？”謝敏挑了挑眉，她當然知道這位姚貴人，畢竟這位可是壓了她一頭，拔得了頭籌。

“走，咱們去拜訪一下這位姚貴人。”謝敏嘴角微勾，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只是那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善。

姚尚靜幾人還在吃吃喝喝，甚至因為氣氛好，衆人還講起了故事，都是一些道聽途說的趣聞，為的是逗姚尚靜開心。

正在大家嬉笑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通報聲，說是謝美人來訪。

雖然姚尚靜一心躺平，但是對自己的同事們還是分出了一絲關心的，自然也知道這位謝美人是誰。

可是，她為什麽會來拜訪自己？姚尚靜不得其解，該不會是什麽經典的挑釁/示好之類的宮鬥劇情吧？

“請謝美人進來。”姚尚靜心裏百轉千回，面上依舊很淡定。

又看到衆人有些慌亂的神情，安撫道：“不必收拾，就這樣。”

大家雖然有些忐忑，但也不敢不聽她的話，于是都沒有動作。

謝敏只感覺一進院門，那股奇特的香味更明顯了，就像那惑人的狐妖，使盡渾身解數勾着人。

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了燒烤架旁邊站住了。

謝敏：……整段垮掉！

謝敏努力維持渾身的氣魄，擠出一個笑容：“姚貴人，沒打擾吧？”

雖然是個問句，但被她硬生生說出了你敢回答被打擾了就逝逝的感覺。

來者不善啊，姚尚靜在心裏默默評估。

但她沒有正面回答謝敏的問題，反問道：“不知謝美人有何貴幹？”

謝敏已經調整過來了，表情也自然多了：“本來準備去禦花園散散步，沒想到路過了姚貴人的住所，就來看看，畢竟姐姐的大名如今可是無人不知呢。”

倒是很直白。姚尚靜笑了笑，沒說話。

謝敏暗自咬牙，你倒是說句話啊！

見她依舊沒有接話的打算，謝敏心中氣悶，自顧自說了下去：“未進宮時也未曾聽說姐姐還有如此才情。”

人家都叫姐姐了，姚尚靜也不好一直晾着人了，聞言禮貌一笑：“說實在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是實話，可惜對方不覺得。

謝敏一噎，只覺得心頭堵得慌，在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翻了個白眼。

“姚貴人聰慧過人。”謝敏的笑容更勉強了。

姚尚靜也不想把人惹急了，于是主動道：“謝美人的才華也是名揚京城，京城誰人不知，謝侍郎之女才冠京都，若是有誰能過大選，謝美人必定榜上有名。”

很顯然，這馬匹拍得很到位，瞧瞧這白淨的小臉蛋上都露出小酒窩了，嘴角的小虎牙都若隐若現的。

可惜只有一瞬。

謝敏很快收斂了笑容，又重新肅起了臉：“那又如何，還不是被姚貴人摘去了頭名。”

這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原本以為唾手可得的第一名，居然如同煮熟的鴨子飛了。

姚尚靜終于懂了這人對自己那股子氣是從何而來了。

但她也不會特意慣着對方，于是道：“謝美人可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謝敏下意識問。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姚尚靜微笑。

“還有一句話，”姚尚靜笑得溫柔，但是刀刀致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謝敏氣得小臉都紅了，又覺得她不要臉：“哪有這麽自誇的！”她聽懂了，這是說她井底之蛙呢，還順道自誇了一下自己是那一鳴驚人的鳥兒。

姚尚靜滿臉無辜：“我明明說得是實話啊。”

“你！”謝敏氣極，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兩只拳頭捏得緊緊的。

姚尚靜又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巧我們吃着呢，謝美人就上門來拜訪，不如坐下一起吃點？”

謝敏立馬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一下就想起了自己一開始來的目的了。

但剛剛才被下了面子，這下倒叫她不好答應了。

看出了她心中的猶豫，姚尚靜故意拿了一串烤牛肉嗅了嗅：“這味道，可真香啊！謝美人，真的不來一點嗎？這可是全景朝獨一份的，錯過了這次，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了。”

謝敏習慣性地擡杠：“哪兒就有這麽神奇，既然姚貴人如此熱情相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着，手便很快地拿了一根牛肉串，迅速地往嘴裏一塞。

就在辛香的肉接觸到味蕾的這一霎那，謝敏知道自己完了，要被人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