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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貴妃本就長着一副清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模樣, 如今一生氣，仙氣沒了，冷氣倒是十足。

“艾昭儀, 給姚妹妹道歉。”貴妃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更冷了。

還不容易挑動了傅貴妃的情緒，艾昭儀得意還來不及, 怎麽會乖乖她的話道歉呢。

于是嬌美的面孔越發嚣張：“我、就、不！”說完還挑釁地看了一眼姚尚靜, 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貴妃正準備上前一步，被姚尚靜拉住了。

被人反複挑釁，泥人也是有脾氣的，更何況姚尚靜并非泥人。

雖然如此, 面上還是十分冷靜, 看不到一絲怒意。

“昭儀娘娘，你……沒朋友吧？”姚尚靜滿臉憐憫，仿佛看着一個天底下最可憐的人。

“你說什麽？？！”艾昭儀仿佛炸毛的貓, 豎眉瞪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撓上來。

姚尚靜卻無視了她的威脅, 繼續感嘆道：“想來也是, 昭儀娘娘您……這樣, 正常人如何受得了？可悲、可嘆啊……”一邊說着一邊上下打量着艾昭儀，時不時輕搖頭。

說完就一臉寬容地看向貴妃, 勸慰道：“貴妃姐姐別和昭儀娘娘生氣了, 昭儀娘娘沒有朋友，自然不懂咱們之間的友誼可貴，所以才推己及人, 用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

“也是情有可原。”姚大聖人聖光普照，閃得在場的人都快睜不開眼了。

再開傅貴妃, 居然思索兩秒後非常認真的點頭：“好，不生氣。”

絕殺！！！

艾昭儀氣得人都快撅過去了，手指跟發羊癫瘋似的朝着眼前的狗女女抖啊抖。

“陛下駕到——”

慕之識在太監宮女的擁護之下款款走來。

這是姚尚靜進宮後，第一次看到他在衆人面前露臉。

慕之識只是緩緩掃了一眼場面，心中大概了解了目前是什麽情況。

然後就将目光轉向姚尚靜三人。

姚尚靜本以為艾昭儀會告狀，畢竟她一看就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主，剛才又被自己氣成那樣，現在皇帝來了，正好趁機上眼藥。

宮鬥劇不都是這麽演的嗎？

姚尚靜靜靜的等待艾昭儀開口，心中略微有一些忐忑。

話說當老師的應該不會重罰學生吧？

然而等了許久，都沒聽到艾昭儀的聲音，姚尚靜擡頭看了她一下，又被狠狠瞪了一眼。

奇怪，明明那麽生氣，居然不告狀？

手被輕輕碰了碰，是貴妃，貴妃朝她輕輕一笑，似乎是讓她別擔心。

姚尚靜就放下心來了，不管怎麽說，現在貴妃還是她好姐妹呢。

見無人說話，慕之識也不想去問，幹脆利落地宣布考試開始。

諸位妃嫔依次落座，依舊是六門考試，但卻寬松太多。

禮和女紅基本就是走個過場，只要不太差，都能得個甲。

剩下的四門，那就是真正的戰場。

首先是樂。

八個人都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本事，想争得頭籌，不僅是為了一個甲等，而且還能在皇帝面前露臉。

艾昭儀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陛下，臣妾自請率先考核。”

“可。”慕之識點頭。

艾昭儀朝着貴妃得意一下，抱着一把古筝出列，開始彈奏。

随着悅耳的音符緩緩流淌出，大家都凝神細聽，滿臉享受。

不得不說，這位艾昭儀雖然脾氣是暴了點，但琴彈的是真好啊。

一曲完畢，姚尚靜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果不其然，艾昭儀得了甲等。

艾昭儀挑釁地回頭看了一眼慕貴妃，對方卻半點眼風都不給她，惹艾昭儀氣得不輕。

說實在的，這倆人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姚尚靜屬實沒看明白，以貴妃這性子，要和人結怨也是很難的吧，所以說這是艾昭儀單方面看貴妃不爽？還是說嫉妒？

姚尚靜在心裏悄悄揣測。

“艾昭儀的琴藝頗有進益，看來最近确實下功夫了。”慕之識開口點評。

此言一出，艾昭儀更是滿面紅光，甚至還嬌聲問道：“不知比起貴妃娘娘又如何？”

貴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不解，淡定且真誠地回答：“不如我。”

“你！”艾昭儀氣急，又強忍下來，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既然如此，就請貴妃娘娘展示一二吧！”

貴妃點頭，倒也不推辭，懷中抱着她心愛的獨幽，坐定，開始彈奏。

“一聲長嘯四山青，獨坐幽篁萬籁沉，法物船山留手澤，況兼玉振太和琴。每每聽得貴妃的獨幽琴聲，都覺心中大暢。”曲畢，慕之識站起身來，語氣滿是贊嘆。

結果很明了了，貴妃勝出，又是一個甲等。

姚尚靜聽得如癡如醉，經過系統空間的培訓，她早已不是當初的音樂小白了，對于鑒賞音樂也有了一定的認知。

貴妃這琴彈得，一個字：絕。

就在她還在享受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聽說這段時日貴妃時常教導姚……良媛，姚良媛不展示展示嗎？”艾昭儀對着姚尚靜，吐出了她的尖牙。

箭頭突然就對準了自己，姚尚靜很懵，不是吧，你們神仙打架，讓她一個凡人遭什麽殃？

而且她也不是學琴的啊！

沒想到皇帝卻來了興致：“哦？貴妃竟然親自傳授姚良媛琴藝？”

姚尚靜趕忙解釋：“回陛下，臣妾并不通琴藝，只會吹笛，只是有幸聽過貴妃娘娘彈奏琴曲。”

慕之識也不失望，輕輕笑了笑：“朕倒是從未聽過姚良媛的笛聲。”

別說他了，其他人也沒聽過啊，考試的時候他們又不是一組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姚尚靜，謝敏更是滿眼期待和鼓勵。

“那臣妾就獻醜了。”眼見逃不脫了，姚尚靜幹脆應下。

幸好她這段時間還是有練習的，不至于交不了差，本來嘛，她打算繼續吹《梅花三弄》，畢竟這首練得最久，也最有把握。

但是眼下就有點懸了，前面兩個珠玉在前，那都是練了許多年的大佬，她一個小萌新要是就這樣撞上去，就是8分也被襯托成6分了，那能不能拿甲就很成問題了。

看來只能另辟蹊徑了，好在，她還有planB。

姚尚靜沒有拿笛子，反而舉起雙手，右手包住左手，然後再兩手覆蓋住嘴，深吸一口氣，一陣空靈的聲音就從手中傳出。

這是什麽？！在場所有人不由自主打了一個激靈，這是怎麽發出來的？

就好像來自某種古老而又深遠的動物的鳴叫，叫人心顫。

若是有人去過海邊，可能會聯想到一個詞“鯨落”，可惜在座都是沒去過的，于是都苦思冥想找個合适的詞彙去形容。

空靈的聲音在空中漸漸消散，卻還在衆人心中萦繞，讓人回味。

緊接着，姚尚靜拿起一只碧綠色的笛子，悠揚的笛聲緩緩響起，時斷時續，卻又綿綿不斷，仿佛在低聲敘述某個故事，這獨特的吹法又立刻吸引了衆人的心神。

接着音調一轉，空靈的笛聲再次響起，悠遠、寧靜、空靈，一下就将衆人帶去了另一個世界。

嘶——頭皮發麻！

貴妃怔怔地看着姚尚靜，仿佛只留了一個軀殼在此，魂卻不知道游向何處。

也不止她一人如此，其餘人也是或呆或驚，或喜或悲，表情不一。

一首曲很快結束，結尾處，姚尚靜再次放下了竹笛，以手掩口，手埙再現，作為結尾。

一曲終了，整個禦花園久久寂靜無聲。

還是慕之識最先回過神來，看向姚尚靜的眼中滿是複雜，開口時聲音還有些沙啞：“好。”

“這是什麽曲子？”貴妃向前一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她溫柔卻有力地握住了姚尚靜的手，急切地想尋求一個答案。

“浮光。”姚尚靜告訴了她。

“浮光？”貴妃喃喃自語，“好名字，好名字……”

“浮光掠影，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貴妃嘴裏念念有詞，眼神又聚在遠方，陷入某種沉思了。

慕之識被搶了先，也不生氣，他早就知道貴妃的性子，只是看向姚尚靜，笑容帶着些許探究，卻并無惡意：“姚良媛，你還有多少驚喜是真不知道的？”

額……你這話很出戲知道不？不要搶大胖橘臺詞啊！再說了，咱倆很熟嗎？

好在慕之識并不想要一個回答，繼續道：“這首曲子朕從未聽過，是何人所作？浮光，浮光躍金，靜影沉璧，好極。”

姚尚靜既然不敢說這是自己作的，開什麽玩笑，她配嗎？

這樣的樂曲，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十幾歲從未出過深閨的小姑娘作的出來的。

于是她道：“臣妾也是機緣巧合得了這殘譜，可惜作者早已追尋不到。”

此言一出，衆人都面露可惜，這樣的大能，若是不能與之見上一面，實在可惜。

貴妃聽後更是神情恍惚，對着皇帝行了一禮後就要退去，根本不顧皇帝是否準予，也不管後續的考核。

慕之識知道她是個癡人，只是了然地随她去了。

考核繼續，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次的頭名是誰了，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