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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寶靜齋。

王掌櫃正在算賬, 餘光見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笑迎道：“您要點什麽？”

來人一副書生打扮, 四處望了望, 道：“掌櫃的，可有什麽新書？”

王掌櫃笑容更甚：“那您可算來對了, 這全盛京, 要說哪家書最多最全，那一定是咱們寶靜齋了。”

“您請挪步，最新上的書都在這邊。”說着就帶人去了最顯眼的那一塊區域。

“勞煩掌櫃的了，我自己看看。”那男子不喜歡看書時有人在一旁打攪。

掌櫃的了然點頭, 回去繼續算賬。

那男子依次看過去, 發現新書大多是一些詩集、文集之類的，這些雖好，但他早就看膩了, 于是全部跳過。

再往旁看去，總算有些故事雜文, 大致掃了一眼, 目光被一個顯眼奪目的名字吸引了過去。

退婚後, 我成神了？這名字可真怪，我倒要看看, 怪在哪裏。心裏想着, 手已經率先一步翻開了。

看了第一眼，男子皺眉，怎麽寫的是女子？有意甩開不看了, 又被标題勾着有些舍不得，罷了罷了, 繼續看下去吧。

這一看，便不知過了多久，店內只剩下掌櫃的撥算盤的聲音，和時不時的翻書聲。

等掌櫃的算完賬，男子一本書也快看完了。

掌櫃的笑道：“客人好眼光，這是本店最近賣得最好的書了。”

男子嘴上有些不以為意，眼睛卻沒挪開：“這書通篇白話，只是勝在有些新奇罷了。”

掌櫃的也不生氣：“誰都喜歡看新鮮東西不是？”

男子點點頭：“這本我要了，可還有第二冊 ？”

“抱歉了，這第一冊 都是才出來的呢，第二冊還要等呢。”

男子越發有意見了：“這人間客寫得太慢了，掌櫃的還是要催催。”

“是、是，一定催。”掌櫃的一一應下。

送走了客人，王掌櫃回到桌前記錄，心裏卻在嘆息搖頭，催？他上哪催去？皇宮？

這書可是夫人下了命令，一定要幫小姐全賣出去的，他還不至于老糊塗到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哪位。

這書王掌櫃自己也看了，雖說一開始有些接受不能，不過很快就看進去了，以他多年賣書的經驗，這書應該會賣得不錯，那他也算能交差了。

……

姚父回來時就看到姚母正捧着一本書正在看，新奇道：“夫人今兒怎麽有如此閑情？”

姚母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自顧自繼續翻書看着。

姚父嘆氣，坐在那兒百無聊賴，又想起了姚尚靜，于是嘆氣嘆得更哀怨了：“自從靜兒進宮後，我總覺得家裏空落落的，這心裏啊……難受。”

見夫人還是不搭理自己，姚父脾氣上來了：“哼！枉靜兒平日最黏你這個當娘的，女兒走了這麽久，也不見你說聲想她，抱着本書就在那兒看。”

姚母被他吵得忍無可忍，順手拿起身旁的賬簿朝他丢去：“閉嘴！”

姚父乖乖閉嘴了，終于，姚母将剩下的幾頁看完，才有些不舍地合上書，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碗淺嘗一口。

“老爺沒公事？”

姚父又嘆氣：“有，不想做，也不知靜兒在宮中過得好不好。”

姚母斜了他一眼：“可真是出息。”

姚父又怒，但還是慫慫地陰陽：“你這個當娘的不上心，還不許我這個當爹的傷心？”

姚母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你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你女兒進宮才不到一個月，就連升兩級，這能是過得不好的樣子嗎？”

誰知姚父聞言更傷心了：“靜兒自家時那樣的懶惰，但凡能躺着就絕不坐着，如今進宮才不到一個月，就連升兩級，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勞了多少累……”

“你就放心吧，”姚母道，“謝夫人托人來信，你閨女如今在宮中混得可是風生水起，好得不得了。”

“謝夫人？可是禮部謝侍郎之妻？”姚父思索了一下，“是了，他家的女兒如今也在宮中，前段時間還升為了貴人。”

“哈哈，我就知道咱們靜兒有本事，才進宮就交了朋友。”一副老懷寬慰的模樣。

姚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知道女兒過得好，姚父心裏也舒坦了，此時也有閑心管其他的事了，于是湊到姚母身旁坐下：“倒是少見你看閑書，讓為夫也看看。”說着，便伸手拿書。

姚母慢了一步阻止，還是被姚父拿到了，神情立刻變得很奇怪：“夫人，你怎麽還看這樣的書？《退婚後，我成神了》，這名字怪怪的。”

姚母不理他，只是理了理衣服端坐好。

“真是奇哉怪哉，這天上難道出了兩個太陽？”姚父繼續碎碎念。

姚母煩了，開始趕人：“老爺還是快去處理公務吧。”

姚父這才呵呵一笑：“逗逗夫人罷了，我知道，夫人這是想靜兒了，以前靜兒在家時最喜歡看這些閑書了。”

姚母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為夫這就去辦公了，夫人繼續。”說着将書往懷裏一揣，就往外快走。

身後是姚母的怒音：“書留下！”

聞言，姚父跑得更快了。

……

謝敏來到常寧殿是，見姚尚靜并未寫書，覺得有些奇怪：“你書都寫完了？”

“沒有。”

“沒有？”謝敏怒目而視，“沒有還好意思歇着？快去！”

“着什麽急嘛，話說你怎麽這個點來了？”姚尚靜看看外頭，也還沒到飯點啊。

“來給你送錢，要不要？”

“要！”一聽到錢，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是書稿費出來了嗎？”

“是呀，三千本全部賣出去了！”說起這個，謝敏也是眉飛色舞的，“沒想到，我也是有經商的天賦的。”

“一冊書賣一兩銀子，出去成本、人工等，剩下還有一千一百五十兩，你自己點點。”

“這麽多？”姚尚靜沒想到有這麽多，她本以為幾百兩頂天了。

“也還好吧，若是以前肯定沒那麽多，也多虧了前朝那位能人，将紙張價格降下來了，不然成本更高。”謝敏道。

姚尚靜心念一動：“你們現在印刷還是用的雕版印刷嗎？”

謝敏點頭：“是啊。”

“來，我教你個方法，叫活字印刷……”姚尚靜給謝敏細細講了活字印刷的方法。

謝敏聽了立馬坐不住了，滿臉驚嘆地看向姚尚靜：“你這腦袋瓜子怎麽長的，我本以為你心思全用在玩樂上，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才智。”

“你知不知道，若你這法子真能成，天下所有的書都能降上起碼三成！”

姚尚靜卻沒有很激動，只是道：“那很好啊。”

她當然知道了，所有穿越女都必備的活字印刷，只要拿出來就是一個大殺器，必定讓人虎軀一震。

姚尚靜倒也沒什麽別的想法，只要需要就拿出來用，不需要想不到就放那，她沒那麽多憂國憂民的想法。

謝敏丢下一句話：“我這就寫信回去！”然後就往外跑。

跑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不對，這事你确定就這麽交給我了？”

姚尚靜點頭：“确定，你家不就是做這個的嗎？”

謝敏又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将這個東西獻給陛下，你能得到的會多得多，說不定陛下一高興，給你連升幾級呢。”

姚尚靜卻并沒有很驚訝：“我知道，但這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你幫我這麽多，給你也無妨，只要你能讓書價降下來就行。”

謝敏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這人雖然看起來不着調，實則心思十分通透純粹，倒讓自己的小心思顯得有些不堪入目了。

“我決定了，不拿回去了！”謝敏道，“你把這個拿去獻給陛下，只要你能順嘴提我一句，我就心滿意足了。”

姚尚靜有些驚訝地看着她，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說實在的，要是她真的想靠進獻技術來升位分，其實很容易就達到，畢竟手握系統，能拿出來的東西遠遠比一個活字印刷要多得多，所以她是真心将這個送給謝敏的。

謝敏被她看得臉紅，沒好氣道：“幹什麽這麽看我？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只想着自己的人嗎？”

“當然不是，”姚尚靜連忙搖頭，“我可沒這麽說。”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謝敏道，“這東西能帶來的利益太大了，我不确定，若是交給家裏，他們一時半會還好，若是以後不再滿足，反而将這份技術藏起來又怎麽辦呢？反倒浪費了你的心。我如今身在宮內，眼睛也看不到外面，因此不敢賭。”

“再有，就算我家從始至終都沒變，有這樣的利益在前，安知其他人不會動心？若是其他人聯合在一起對付我家，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謝敏細細說着心裏的擔憂，姚尚靜也在一旁聽着，說完後，謝敏道：“總之，你還是獻給陛下去吧，我是真心這麽想的。”

姚尚靜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道：“你長大了。”

謝敏：……

謝敏差點沒繃住，原本還憂心忡忡的，此時只剩無語：“你正經點！”

姚尚靜道：“放心放心，我很正經，我知道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