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霧山驚魂完

第69章 霧山驚魂完

白神石像裏走出來一個氣質空靈的女人，穿着素淨的白衣，烏發垂落，眉眼疏淡，不喜不悲。

她身影是透明的，隐有幾分不穩，寧知卻能完全看清她的模樣。

并不是驚為天人的長相，但她有種讓人無法挪開眼睛的氣質，明明枉死又被鎮壓，給人的感覺卻那麽幹淨純粹，沒有絲毫陰沉不詳的氣息。

視線觸及寧知，白神漾開一抹極淡的笑：“我被鎮壓在這裏一百多年了，多謝你替我解除封印。”

寧知手裏還拿着石臺，極冰産生的霧氣凝在傷口止血，聞言眨眨眼後知後覺道：“我也是誤打誤撞，沒想到血真的有用，這個封印看起來不像什麽正兒八經的封印。”

重點應該在石臺上。

白神颔首道：“這枚封靈石上有特殊的法印，每十年以人類鮮血為引可以将我的元靈鎮壓在這裏，但也需要特殊的儀式，打破封印的方式就是把它挪開原來的位置再加上血液解封。”

“元靈？”

不是殘魂嗎？

“我曾是地仙，雖然化身為人修為不在了，修煉出來的元靈卻不會散，哪怕只有和普通人一樣的壽數，不會生病也不會變老，到死都是現在的模樣。”

難怪鎮民懷疑她非我族類，十年容貌都不會發生變化，更何況還生了個孩子。

這個空間的發展水平相對慢一些，百年前那樣的環境大概也就跟寧知所在的世界五十年前差不多，人們的思想還比較保守，怪力亂神。

寧知從小就能看見靈體，有時候也會想，大概自己的那個世界妖魔鬼怪啥的都是存在的。

不過空間都有自己的法則，各行其道互不幹涉，絕大多數普通人終其一生恐怕都不會有所察覺，還以為世界就是自己看到的樣子。

就好像科學家提出平行空間的概念，說得多了總有人堅信不疑，但誰也沒見過，更無法證明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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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神跟她現在又何其相似。

傅雪寒說過，她的等級能力提高，身體會被改造，還有未知的血脈覺醒加成，現在她周圍的人有生之年看到的都只會是她現在的樣子。

到了某個節點，她就無法再留在原本的世界了。

寧知示意明白，又問：“所以霧山鎮的人每十年殺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取她們的血來鎮壓你？”

每十年剛好有個女孩子臉上長蝴蝶紋也太奇怪了點吧。

白神默然片刻：“等你看過就會明白了。”她話音落，寧知眼前的場景忽然一遍，頭頂不再是石室的天花板，而是遼闊無垠的夜空，月色沉寂，星星也沒有幾顆，周遭亮如白晝。

寧知看見身邊的人們，表情或驚懼或激動或狠戾，圍在當中的是本該塌毀的祭臺。

臺上的十字架上綁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有人正用刀在她手上劃了傷口，湧出的鮮血用容器接住，慢慢盈滿蝶形石臺。

有個玄色衣裳的人在一旁舉着拂塵念念有詞，石臺上金光閃過，一道法印打下去，便消失不見。

寧知看清那被綁的女孩臉上有蝴印記，就是她看到過的那個白衣小女孩。

女孩黑漆漆的眸子極慢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像是要把他們的樣子都記住，刀割開血肉也沒叫她皺眉，她只是平靜地看着他們，不哭不鬧，安靜得完全不像個孩子。

手握拂塵的男人對女孩說：“你母親是個妖怪，你繼承了你母親的血脈，你們母女倆都給霧山鎮帶來了厄運，為了所有人能活下去，你們必須做出補償。”

女孩臉上浮起一絲和年齡不符的諷笑，視線落在臺下的某個男人身上。

“父親也是這樣認為嗎？

覺得我和母親都是怪物，是我們給霧山鎮帶來了厄運，只要我們死去，就能恢複從前的風調雨順？”

那個男人背對着寧知，看不到他的樣子，但從他的話裏，寧知聽得出他有多冷酷無情。

他說：“這是你們的報應，我只恨自己有眼無珠娶了個妖怪作妻子，還生了個你這樣的小妖怪當女兒，害了霧山鎮所有人。

你說你們該不該死？”

可是沒有人知道，霧山鎮本來就不是什麽人傑地靈的地方，之前風調雨順年年豐收都是白神在庇佑他們。

白神化身為人嫁給這個人之後失去修為才無法再繼續幫助他們。

連這也成了罪過。

女孩臉上的笑容放大：“你說錯了，真正的報應還沒開始。

蝶靈不滅，你們殺不死我，這是詛咒，我一定會回來的。”

鎮民群情激奮，叫嚣着立刻殺了她。

于是剛剛被放了血的小女孩又被吊起來，很快便失去了生息，鎮民沒有就此放過她，身上留下許多傷痕，将衣服大片大片的暈染成刺眼的紅，任由她的屍體吊在那裏。

場景仿佛看電視劇調成了倍速，飛快閃過。

寧知看見女孩的屍體被那些飛來的霜白蝶裹成一只碩大的繭，它們沒有吸食她的血，可她早已死去。

此後十年，鎮上總有個女孩長成被吊死的女孩模樣，叫鎮民膽戰心驚，長到十歲，臉上竟突然出現蝴蝶印記，大家都還記得她死前說過的蝶靈不滅的詛咒，再次将她殺死。

有一就有二，然後無窮盡。

看似被殺掉用來祭祀了十個女孩，其實每一個都是最初的那孩子，她叫霜白，是霧山特有的蝴蝶命名的由來，作為白神的女兒，生來就有靈力，可以驅使蝴蝶，臉上的蝴蝶印記是靈力的象征。

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大家發現，每次祭祀女孩後，鎮上都會死掉一些人。

他們都是在死在頸動脈的致命傷下。

百年後，枉死的霜白積攢足夠的力量将詛咒兌現，每一次殺死她的怨氣都加諸在這個詛咒上，終于詛咒應驗，一夜之間将霧山鎮所有人咒死，上到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嬰孩，無一幸免。

某種程度上說，如果不是他們一次又一次殺掉霜白的轉世，這個詛咒也不會最終應驗。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寧知眼前又重新看見了石室的擺設，白神像靜靜地站立着，眼底都是慈悲。

可這慈悲沒能護佑她自己的女兒。

“以前從霧山活着逃出去的人是你幫的忙嗎？”

白神說：“是。

我元靈被困在這裏，只有一抹殘魂可以短暫外出，多救一個人，她的罪孽就會少一分。”

報仇也就罷了，霧山鎮所有人死後，霜白小女孩徹底成為怨鬼，試圖殺掉進入霧山的每一個人，而這些人同她生前死後都沒有因果關系，殺他們就是她的孽。

長此以往就算沒有高人能收服她，也會被空間規則毀滅。

“她變成了怨靈，”寧知靜靜地開口說，“如果你不想辦法阻止，我們會殺掉她。”

霜白的能量的确很強大，不過寧知能感覺到它對自己的威脅并沒有那麽大，畢竟她也不是毫無倚仗，那些白蝶怕燼火，而她手裏還有滅靈道具。

真對上的話，寧知并不是沒有勝算，更何況還有同伴幫忙。

白神道：“百年封印将我的元靈和殘魂消磨殆盡，用不了多久就要徹底消散，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寧知看向白神。

她言辭懇切，隐含期待，為母之心一片坦誠。

半晌後寧知微點頭表示應允。

地面祭壇廣場上的對峙還在繼續，那些恐怖的幹屍虎視眈眈，還有大片大片叫人看一眼就頭皮發麻的蝴蝶，讓許思嘉和王利恒心頭籠上厚重的陰影。

它們開始圍攏。

一旦徹底陷入包圍，兩人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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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嘉一咬牙拉着男友找了個相對薄弱的方向突圍，反正被圍是個死，沖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王利恒也顧不得腳上的傷，揮舞着桃木劍跟許思嘉配合默契，将包圍圈隐隐破開一個缺口，那些幹屍速度雖然不快，數量觸目驚心，還是讓他們應對得夠嗆。

就在此時，許思嘉眼角餘光瞥見五道火光如流星般墜入幹屍群。

落點恰好在他們周圍，精準地紮進分別五只幹屍的頭頂，幽藍色的火光砰然迸出，五只幹屍發出扭曲的怪叫，那火就像是有思想一般，一個傳一個，最後一群幹屍全部起火。

寧知見狀感慨，火攻什麽的果然是很爽啊。

燼火本就是針對鬼怪的，剛好是這些幹屍的克星，就連那些不太正常的蝴蝶都害怕，遑論它們了，正巧擠到一起，一把火燒掉事半功倍。

五枚染着燼火的梨花深沒入屍群，不消片刻又重新回到回到她手上。

屍群受挫，站在不遠處的鬼氣森森的霜白眼底黑霧起伏，面上的蝴蝶印記越發猙獰，它盯準了重新出現的寧知，一大片來勢洶洶的霜白蝶如一根根尖刺，以完全不符合蝴蝶應有的飛行速度朝寧知撲去。

寧知速度更快。

她早指揮煤球盯準霜白，對方招來蝶群攻擊她，她反而朝霜白跑過去，趁霜白和煤球糾纏的時候攥住它，抄起惡靈匕首往它面上的蝴蝶印記劃了一刀，沒有血流出來。

與此同時，左手心霧氣散開，鮮血重新湧出來，滴落在封靈石上。

一只幾近透明的蝴蝶從封靈石上飛出來，翅膀揮動間灑落點點星塵，倏然鑽進霜白臉上的傷口。

霜白實力是不錯，操控蝶群随心所欲，可她到底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進游戲到現在早已變成疑似非人類的寧知不能和她拼修為，拼武力值還是碾壓她的。

況且寧知有被蝴蝶門忌憚的燼火在身，又拿着封靈石，根本不怕那些蝴蝶。

封靈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惡靈匕首是一樣的性質。

霜白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沒料到寧知行動的錯愕之色，身體已經不受控制顫抖起來，本就虛無身影更加不穩，它像是在忍耐什麽巨大的痛苦。

寧知退後兩步站定，眼前的霜白慘呼一聲，身形驀地化成一群數不清的蝴蝶轟然散開。

這是的不情之請，用白神的元靈強行消弭霜白的怨氣，打散化作一只只霜白蝶自在飛開，孽已鑄成，白神要面臨魂飛魄散的命運，實在無法看霜白繼續這樣下去。

霧山從來就沒有什麽特産的霜白蝶。

那些霜白蝶都是死在霧山的怨靈，以怨氣為食，離開霧山自然無法存活。

白神無能為力，只能自私一回替女兒選了條退路。

當一只什麽都不知道的蝴蝶總比無休無止沉浸在詛咒和怨恨中直到走向滅亡的結局要好一些。

如若不然，白神絲毫不懷疑寧知他們幾個真的能殺掉它，連白神自己當年都折在人的手上，何況是不經世事的霜白呢。

霜白化蝶散去之後，寧知看見那只透明蝴蝶重新飛出來，不由自主地伸手右手。

它落在寧知手心停留兩秒倏然沒入寧知手心。

蝶群散去，幹屍燒成灰燼。

逃離霧山鎮的路上，幸存的吳教授和古傑相互攙扶，腦海裏關于玩家的記憶悄然抹去，背包裏的相機也消失于無形。

【通關條件已達成，副本結算後玩家抽離。

】

【結算成功，副本登出中，請稍後……】

寧知回到自己在雲中城的公寓，聽到副本登出提示後緊接着收到的通知。

【晉級副本通關成功，玩家等級重新評定中。

】

她打開自己的檔案。

評定完成後的新等級顯示為lv.5。

喲，原來還可以跳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