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對症之藥
第四十八章 對症之藥
“九哥你……還懂醫術”
楚逸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免得孟興遠攔不住那老大夫轉頭怪到耿九塵頭上。
當初耿九塵教林小七和張氏兄弟練武時,曾給他們配過鍛體的藥草泡澡,也給燕西昭把過脈,當時他只以為那是習武之人專門針對練武鍛體配的藥草,壓根沒想過那跟醫術相關。可現在看他煞有架勢的模樣,又不像是那麽簡單。可真正的醫術同天賦的武功神力不同,那可不是随便感悟一下就能學會的。不由得他不感慨生疑,到底這世上,還有沒有九哥不會的
“嗯,懂一點兒。”
也就是蹭了點在某個世界神醫的金手指,雖然不能肉白骨活死人,但給一般人看個病把個脈還是沒問題的。
耿九塵給他把着脈,微微皺了下眉頭,其實從剛救下楚逸時,他就替他檢查過身體,當時察覺到他體內寒氣重,又有些氣滞郁結,以為是被人推下湖中發燒導致的,但見他怕喝苦藥,就想着法子将滋補之物做成糖兔兒給他吃,結果差點吃壞了小子的牙。
現在身體雖然比原先好多了,郁氣也消散了不少,可見正在好轉,可這突然頭疼的事,讓耿九塵又忍不住擔心起來。
“我給你按按,哪裏疼得厲害就吱一聲。”
耿九塵無視旁邊吹胡子瞪眼的老大夫,伸手按在了楚逸的頭頂。
他的手很大,張開來,幾乎精準地捏住了頭頂的幾處穴位,稍稍一用力,楚逸便感覺到一股麻酥酥的力道從上面傳來,讓原本疼痛欲裂的頭部舒緩了許多,甚至還能感覺到他掌心自帶的熱力,讓他的臉也跟着微微發熱起來。
“這裏疼不疼”
耿九塵按了一下問一句,楚逸先是搖搖頭,又立刻點點頭。開什麽玩笑,說不疼了,豈不是就沒有這專人按摩待遇了
可是按哪哪疼,讓耿九塵也疑惑了。
“這……好像真有點麻煩。”
老大夫看不下眼去了,沒好氣地說道: “就你那力氣,沒把人捏死算不錯的了。這孩子才多大,可不是你按哪哪疼嗎閃開,讓老夫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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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連孟興遠也不幫着楚逸了,幹脆地将耿九塵拉到了一旁, “你就別添亂了,趕緊讓大夫給十一郎看看。”
“呃……”沒查出病因的耿九塵只好退讓,楚逸卻開始後悔起來。
雖然不知道九哥的是不是真的會醫術,可他的那只手像是有魔力,熱烘烘地按着格外舒服,現在一拿開,他的頭疼似乎又加重了幾分,疼得眼都眯了起來,帶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汽,差點就掉下眼淚來。
“啧,看孩子被你欺負的!”老大夫果斷把鍋扣到了耿九塵頭上,先是照樣給楚逸把了把脈,又在他頭部的幾個穴位按了幾下,這次是真疼,疼得楚逸咬着唇才沒痛呼出聲,可那表情看起來就更加可憐的讓人心疼。
孟興遠也跟着指着耿九塵起來, “十一郎還是個孩子呢,你就成天讓他做那麽多事。我就讓他老實回來讀讀書,別成天出去那麽辛苦,結果他就鬧起頭疼來了,肯定是被你累着了!你說說你,密州和天平軍那麽多事,你動不動都讓十一郎去主持,他才多大啊!”
他心疼楚逸,對耿九塵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起來。畢竟他是看在楚逸去世的祖父面上,才肯放下身段來輔佐一個泥腿子出身的義軍首領,可眼下若是楚逸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定然也不會輕易原諒耿九塵。
“院長……這不能怪九哥,是我自己要去做事的!”
楚逸見不得他指責耿九塵,急忙替他解釋, “更何況九哥并不擅長跟那些商人打交道,若是他去談,不知要虧多少銀子。院長……咝……”
老大夫稍一用力按了下他頭頂的穴位,他就疼得眼前一懵,話都說不出來了。
“的确是操勞過度,才十幾歲的娃娃,成日裏勞心費神,連頭發比老夫都白了,還不知好生休養,就算聰明有天分,也不怕熬壞了身子英年早逝!”
他作為密州本地最有名的大夫,坐鎮回春堂,自然也沒少聽說耿将軍和這位楚公子的事,對兩人佩服之餘,倒也有幾分真心心疼這個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才會毫無遮攔地直言不諱。
“不會的……”楚逸無力掙紮,剛反抗了一句,看到耿九塵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只好乖乖地閉上了嘴。
說到底,他之前的每一世活得也不算長,甚至有幾次連英年都不到就心死如灰早早去了,重複過太多次死亡,對此并沒有什麽忌諱,可看到他們這種如臨大敵般的态度時,有種被關心被呵護的感覺,暖暖的讓人提不起反抗之心。
耿九塵也跟着誠懇地認錯, “是我不對,總覺得十一郎能幹,就讓他去幹了,卻忘了他現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經不得這般勞累。以後一定不會了。”
“腎其華在發,發為血之餘。”老大夫正色說道: “這位小郎君曾經歷過一場大病,氣血兩虧,這條命本就撿回來的。若是不好生調理休養,只怕有礙壽數。這頭疼只是表症之一,以後還得少思少憂,尤其忌大喜大悲……”
楚逸扶額,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這般七情不動,寡淡無味的日子,他又不是沒試過,曾經有一世剃度去當了和尚,也未能修成正果。
大夫的醫術再高,卻不知他這是心病,只要有那味對症之藥,便可痊愈。
耿九塵則對着老大夫連連點頭,說道: “大夫說得極是,就勞煩你給開藥,我一定會盯着他定時吃藥,好生休養,絕不會再讓他做事了。”
老大夫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過去開藥,一邊寫着藥方,一邊随時問道: “先前你給他按的是哪幾個穴位”
“是天柱穴和百會,風池穴。我想着先幫他活絡氣血,減輕頭疼後再看看他是什麽問題。”耿九塵摸摸鼻子,有些汗顏地說道: “只是我都是自己摸索的野路子,很少真正給人看病,遠不如大夫您老的經驗豐富。”
老大夫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穴位倒是沒說錯,你過來,我說你按——力度不要太大,找到穴位輕輕揉搓即可。”
耿九塵不解其意,但能夠讓他上手給楚逸減輕點痛苦,自是無不應允。
“太陽,晴明,魚腰……用拇指點揉,力度适中,要均勻用力,不可時輕時重……”老大夫見他認穴極準,便繼續說道: “還有風池,列缺,頭維……每日早晚各一次,不可少于一刻鐘。”
等老大夫開完藥,叮囑耿九塵給楚逸好生按摩頭部,這才由孟興遠帶人送了出去,只留下他們兩人一個呆坐,一個按摩。
看到老大夫和孟興遠剛一出門,一直裝得無比乖巧聽話的楚逸立刻準備起身, “他們都走了,不用按了。”
“別動!”耿九塵卻果斷将他按住,讓他老實坐好, “頭還疼嗎”
“呃……還有點……”楚逸自己都分不清,這會兒是真的疼,還是想着疼……總之在九哥的手下,被他揉按過的穴位一個個都像是被針灸過一般,酥麻發熱,雖不似先前那般疼痛難忍,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想讓他繼續揉按下去,卻又怕他這樣繼續下去,自己的臉就能熱得煎蛋了。
耿九塵稍稍度了一點點內力過去,幫他疏通經絡,以他的武功,在這個世界幾乎是找不到敵手的存在,可楚逸的身體卻十分脆弱,禁不起他的力氣,只能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渡氣借力,幫他活絡經脈氣血,方能舒緩和化解頭疼之症。
只是一想到他今日發病是因為前兩日操心過度都而累的,耿九塵就有些後悔。
“糧商那邊的的事,我會去處理,你這兩日就在府中好生休息,哪裏也別去了。”
“啊那怎麽行”楚逸一聽就急了, “我都跟褚明清說好了,這兩日去給他畫定酒樓的位置,幫他看看設計圖,這邊定下來,才能辦契書收錢……”
“那你不用你去。”耿九塵果斷否決,一想到老大夫說他再勞心費神就會影響壽數,他就忍不住後怕,想想後世那些因為過勞死的人,哪個不是聰明能幹,可就為了工作活生生累垮了身體,無論如何也劃不來。
“總之你好生休養,這些事我都能辦了,耽誤不了,你放心就好。”
說着,他手下稍稍用大力了那麽一點點,又向下點了兩處穴位,楚逸尚未來得及抗議他的“暴政”,就覺得一陣困意襲來,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 “九哥……我要跟着你……你不能離開……”
話尚未說完,他身子一軟,已經徹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耿九塵講他一把抄起來,轉身抱到床榻上安置好了,又替他脫下鞋子,解開外袍放好,再看看他煞白的面孔,有些心疼地嘆口氣,幹脆坐在床邊,一邊替他揉按着老大夫先前讓他記下的穴位,一邊梳理回想楚逸先前經手的事務,交給誰更合适。
于是燕西昭被找來時,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
“什麽讓我去接手十一郎先前做的事”
他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先不說十一郎心眼小得跟針尖似的,從他手裏搶活且不說能不能搶得過,就算搶過來,做得好做不好只怕都得被他惦記。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更何況,他好端端的閑着沒事吃喝玩樂不香嗎剛弄得自己一身臭烘烘地從塞北回來,不好生休養一番,反而去接收十一郎留下的爛攤子,呃不,好攤子也一樣不行啊!
“九哥,我哪有那本事,你讓我接手我也做不來啊!”
耿九塵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又沒讓你去跟那些糧商談判,十一郎都已經談好了,你只要盯着人照做,有什麽事及時通知我就行。更何況,褚明清是打算在密州碼頭修個能跟江南十大酒樓媲美的酒樓,這吃喝玩樂之事,你不是最在行嗎”
“這……”燕西昭眼看着推拖不掉,只好耍賴道: “那我若是沒辦好,你和十一郎可不能怪我啊!我可先說好了,我沒有十一郎那麽好的口才和經商的本事,若是出了什麽岔子……”
“咔嚓!”
耿九塵手裏的茶杯被捏的粉碎,真正的粉碎,不是碎成瓷片或渣,而是成了粉末,他面無表情地甩甩手,抖落手中的“瓷粉”,看着燕西昭,說道: “你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你說的什麽。”
“呃……”燕西昭秒慫,立刻拍着自己的胸脯賭咒發誓地保證, “既然九哥相信我,我就一定會好生完成任務,就算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呵呵,”耿九塵說道: “上刀山下油鍋,那倒也不必,你只需要當個好的監工,然後更褚明清講講你們燕京的人最喜歡吃喝玩樂的內容便可。反正……褚明清會比你更懂得怎麽經營。你只需要做個監工,別讓人搗亂了他的事就行。”
“那沒問題!”
一聽只是做個監工,燕西昭才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 “密州如今是咱麽的地盤了,九哥難道還擔心有人會去搗亂”
耿九塵說道: “你以為,你那為真正要定南的王兄,吃了一次敗仗,就會放棄密州和青州嗎還有你去塞北收購皮貨的這條路子,既然趟開了,以後就讓你的手下沒事多跑幾趟,今年冬天大家會不會挨凍,就要看你的了。”
燕西昭挺起小胸脯,重重地拍了兩下, “九哥你就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母族雖然男丁不多,行軍打仗趕不上其他部落,但牧羊放馬的地盤可不小,每年那些皮貨販子動不動壓價,讓他們也不好過。上次我去連他們不要的羊毛都收走,別提多高興了。下次若是能給他們帶去那些茶葉……對了,九哥你上次說的那種磚茶什麽時候能到啊”
耿九塵算算時間, “應該快到了。等貨到了以後你再安排個信得過的手下去跑商便是,其他的人還是要加緊訓練,免得等你王兄定南王再打過來時,咱們的城牆都沒修好,兵器不足,再怎麽跟人打”
“那有什麽,上次咱們不都贏了嗎”
其實燕西昭原本是十分懼怕自己那位皇族嫡支的堂兄燕熙然,可一想到定南王的先鋒軍在青州密州連戰皆敗,不得不退回齊州,就有些暗搓搓的開心。
那可是當初族中,從來都是別人家孩子的燕熙然,簡直是他的對照組,只是人家燕熙然是天,他是地,燕熙然是雲,他便是泥。
即便如此,贏了就是贏了,他甚至能想象到燕熙然大敗後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人吶,不光自己要有本事,還得跟對人,走對路,才能決定未來的高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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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九:糟了,差點忘了小十一還是個病嬌!
楚逸:呵呵,我不光病,還想瘋呢!你再敢走一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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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