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
馬車微微搖晃着,有溫樓的陪伴,步萌覺得十分感動,畢竟她爹平日裏沒少給皇上添堵,可他不計前嫌,親自來探望,人品真的不錯。步萌穩下心神,又想到一事:“對了皇上,貴妃的娘家出事,她怎麽第一時間就想撇幹淨,正常人不都會稍稍求下情的嗎?”
溫樓道:“他們的确不是普通的正常人家,朕已經叫十八殺把人證找到了。”
步萌詫異地皺眉:“什麽意思?”
“稍後再告訴你。倒是眼前的事朕覺得奇怪,如太師愛子心切,他兒子都入獄四五天了,按他的性子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進去探望一番的,可卻一直沒有聽聞他那邊有什麽動靜。”
溫樓的疑惑也正是步萌的疑惑,難不成是如貴妃覺得自身難保也沒有辦法,所以沒管的嗎?
到了步府,步禦史和步約一齊出來接人,看樣子她爹完好無損,步萌總算松了一口氣,但是步約的臉卻誇張地腫着,步萌開口調侃:“兄長,有陣子不見,你的臉怎麽醜成這個樣子了?基因突變嗎?”
“胡扯八道,我現在依然英俊。”怼完妹妹,步約接着對溫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進屋再說,皇上請。”
丫鬟為衆人倒茶,步約一臉氣憤不平地敘述自己的遭遇:“是有人給咱爹的飯菜裏下毒,我覺得不對勁,就代為嘗了一口,沒想到那毒真的挺毒,吃了會讓人失聲,咱爹這樣的言官,如果失了聲,那多痛不欲生啊。”
步萌好奇問道:“那你怎麽沒失聲?”
“我嘗了以後就吐出來了啊,可是毒性太強大,吐了都沒用。大意了,我真的是大意了,這不,把我的臉都給毒腫了。”步約此時還是很生氣,他最值錢的就是這張臉了好嗎?!雖然一點都不被步萌承認。
溫樓抓住了話中的重點,提問道:“下毒之人是誰,抓到了嗎?”
步禦史點頭:“抓到了,是用了好幾年的家仆。”
溫樓又問:“受誰指使?”
步約“呵呵”兩聲:“這還用說嗎?我爹近來可着一個人使勁兒得罪,仇人是誰,應當非常清楚了。”
步禦史道:“家仆已經供出,他是被太師府的下人買通了。可是這點證據只代表和太師府的下人有關聯,牽扯不到太師。”
溫樓捏着下巴沉思:“沒有太師授意,手下人怎敢辦這樣的事。放心吧,抓到下毒之人的事先不要聲張,別走漏了風聲,朕自有主張。近日,你就在府裏休養吧,朕會派些高手來保護你。”
步約不長眼色地敲了敲桌子,想顯示自己的英勇神武:“有高手還是保護皇上要緊,步府有我就行了,別的不說,就單單是太師的那些手下,我一炷香就能殺四十個。”
步萌吐槽道:“看把你能的,牛皮都要吹上天了,還好現在爹爹沒事……”
“廢話,有我在,咱爹怎麽可能有事?想動咱爹,先得踏過我步約的屍骨!”步約将腰間的弩拔出,遞給步萌,“為了避免太師再對咱家人下手,你拿着這弩自保。記住,可千萬別受傷,別丢了你哥我這個人送外號‘玉面小将軍’的臉面。”
步萌的惡心感從四面八方湧到中心:“針對你的前半句,我表示‘謝謝’,針對你的後半句,我表示——我呸!”
那口水噴了步約一臉,連溫樓都被逗笑了:“步萌,你要對小步将軍好一點,有兄如此,你三生有幸。”
步約一邊擦臉一邊道:“聽見沒,皇上的點評,很權威的哦。”
步萌翻了個白眼,這才接過弩,愛不釋手一番,然後別在了腰間,看上去竟也多了幾分英姿飒爽之感。
既然已經出宮來,那也不必太急着回去,溫樓主動提出要留宿,那別人自然也說不出一個“不”字,步萌為他收拾好房間,又鋪好了床,雖然鋪得很粗糙,溫樓在旁邊看着,覺得這畫面很是奇特:“別的女人鋪得一手好床單,沒有褶皺,一片水滑,你的技術是不是還需要再練練?”
在她家裏,她不好大聲嚷嚷,只得壓低聲音道:“皇上,我平時可從不親手鋪床單,為你破例已經不錯了,你就別挑三揀四了。身子真這麽嬌貴,就回宮裏去睡啊。”
步萌整理好就要走,可前腳還沒邁出門檻,溫樓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就別走了。”
他的手掌溫暖而幹燥,皮膚細膩,指節修長有力,正要再欣賞一下,溫樓就突然掀開了她的袖子,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自己白皙的胳膊就已然暴漏在了空氣中。
步萌往回縮手,充滿疑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要睡我?”
“你想得美,”溫樓指了指床邊的凳子,“你坐這裏,露出胳膊來,外面不比宮中,沒有特供的驅蟲香。”
“沒有驅蟲香,這跟我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你有特殊的氣場,蛇蟲鼠蟻也許會很煩你,也就能起到一個驅蟲的作用,你說呢?”他的聲音好似藏了笑。
步萌都不想辯駁什麽了,反正損她整她就會讓溫樓格外開心:“好好好,你是客人,今夜你好好睡,我保護你。”
她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如溫樓所要求的那樣撸起了袖子,閉着眼睛打瞌睡,沒過一會兒,她的頭就開始往下栽,溫樓再看向她時,她已經睡着了,整個人有點傾斜,姿勢很危險,馬上就要從凳子上栽下去。
溫樓趕緊一把拽住她,自言自語笑道:“用這種方式留你與我共處一室,是不恥了點,可你也未免太沒有防範心了,竟然睡得這麽快這麽香。”
他将步萌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才輕手輕腳地躺在步萌旁邊。從前溫樓從不願意想這種畫面,沒有女人可以離他那麽近,但自從有了和步萌夜裏共處一室的經驗後,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踏實安心,就像生活原本就該這樣。
第二天中午,溫樓又約步萌:“今晚你來朕房裏。”
步萌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不去,驅蟲香都給你買了,剛才就點上了,我一次點了十根,蟲子絕對進不去。”
“那朕去你房裏。”
她瞪圓了眼,今早在溫樓懷裏醒來,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你又想睡我?!”
“驅蟲香是有了,可是你點那麽多根,別說蟲子進不去,活人也沒法出來了吧,味道大死了。”
“我家還有別的客房。”
“朕怎麽尊貴的身份,是随便那種預備客房就能打發的嗎?不要說了,晚上見。”
步約正在院中修剪樹枝,這時都不得不停下,他扔了一截樹枝下來,一臉被虐到的表情:“我說……你們秀恩愛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在單身狗面前這樣秀,可是犯法的。”
步萌吼道:“哪裏有秀啊?!”
溫樓摸了摸步萌的頭:“放心,他诓你的,不犯法。”
他露出那股極致溫柔,一張甩出坊間男人平均顏值十條大街的俊俏面容日日在她面前晃,難免晃得步萌有點蕩漾。咳咳,步萌趕緊收回神志,打開他的手:“我沒有不放心好嗎?誰跟你秀恩愛了!奇怪!”說完就紅着臉跑掉。
溫樓給步約豎了下大拇指,然後才笑着去追步萌……
大街上熱鬧繁華,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要不是他說要帶她查探如貴妃的秘密,她才不會乖乖跟着他。步萌哪裏都好,就是好奇心異于常人,還愛管跟自己不相幹的閑事。
溫樓帶着她穿過大街,走進一個小巷,到達一戶民居門口,敲完門才回頭告訴她:“你不是想知道如韶歆的家事嗎,等會兒就能知道了。”
“嘁,神神秘秘的……”
門開後,溫樓聲色堅定叮囑步萌:“站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
步萌點頭:“知道了,我會好好當門神的。”
可他竟然還在叮囑,一副一點都不放心她的樣子:“記住,別跟陌生人走,陌生人給的糖不要吃。”
步萌都想把白眼翻出來貼他腦門上:“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不,我是怕你突然智障,別讓我操心啊。”溫樓攤開手,掌心放在三個糖塊,不知他什麽時候拿的,現在有些黏,一絲甜膩的氣息散出來,飄到步萌的鼻尖。
步萌接過,并放了一顆在嘴裏,渾身不自在道:“幹嘛突然對我這麽好,都快讓人有點受不了了,我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兆頭吧,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臨終關懷?”
溫樓用食指推了步萌額頭一下,示意她不要瞎說,之後就進了民居。等人是最無聊的事,嘴裏的糖還沒化完,巷子外就傳來熱鬧的聲音,像是出了什麽事,步萌向來是一個愛管閑事的女子,她想都沒想就離開了原地,朝聲源處趕去。
原來是一個穿金戴銀的富婆正在當街教訓小乞丐,她揪着小乞丐的耳朵罵道:“你這小崽子,偷東西都敢偷到老娘身上來,看我不打死你!”
小乞丐一直在掙紮:“我沒有!你放開!”
“還敢嘴硬!”
富婆揚起手掌,那一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步萌也充當了一回英雄的角色,撥開人群,第一時間抓住了富婆的手一甩,然後将小乞丐拉到自己身後護着:“有話好好說,大人怎麽能打小孩子啊!”
富婆撸起袖子,理直氣壯:“他偷我的錢袋被我當場抓住,我當然可以教訓他!”
步萌側頭看看小乞丐,小乞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散發着可憐兮兮的氣息:“我餓……”
她心下觸動,忙掏出荷包裏的幾塊碎銀,遞給富婆:“這位大姐,你的精神損失我來賠,小孩子我來教,你看怎麽樣?”
雖是富婆,但誰也不會嫌錢燙手,她一把接過,提臀擺胯地離去,圍觀群衆沒了熱鬧可看,散得也是飛快。步萌拉着小乞丐的手在街上走,給他買了各種餡兒的包子,小乞丐一看就是好幾天沒吃飯了,吃得很急,她看着很是心疼,又買了兩串糖葫蘆給他,還把自己的荷包塞給了小乞丐:“姐姐把這些錢給你,以後不許再偷別人的東西,要是餓了,遇到困難了,就去步府找一個叫步約的大哥哥,讓他給你飯吃,知道嗎?”
小乞丐聽話的點點頭:“知道了,謝謝姐姐。”
步萌很欣慰,兩人一起開心地坐在路邊吃着糖葫蘆,旁觀着形形色色的人從眼前走過……
民居內,一個老婦人跪在地上連連給溫樓磕頭,十八殺遞給溫樓一張寫滿字的紙:“皇上,這就是供詞。”
溫樓看了看,笑了:“很好,太師如今也怪不得別人牆倒衆人推了,是他欺君瞞上在先,惡貫滿盈在後,報應來得真早。”
他将紙折起來收好,等出門之後,卻意外地發現步萌不在了,他瞬間變得緊張着急:“會不會出事了?十八殺,快去找萌妃!”
十八殺輕功一躍,上了房頂。溫樓也出了巷子去街上尋找。他從來沒有過那樣的心情,焦急、擔心,除了步萌,現在就算是山崩于眼前,都是無關緊要,他都不會多看一眼,他只盼能盡快找到她,只希望她安好!
此時的步萌剛吃完糖葫蘆,便覺得肚子一陣疼痛,她表情糾結地捂住肚子,對小乞丐說:“哎呦,姐姐去趟茅廁,你先吃啊。”
她捂着肚子小跑離開,恰好溫樓從小巷出來,兩個人在人流中沒有看到彼此,相互錯過。溫樓很緊張地四處亂看,在各個攤位前尋找步萌,突然,他留意到坐在街角吃糖葫蘆的小乞丐手裏捏着的是步萌的荷包,那荷包很有特色,他不會記錯,于是趕緊上前詢問道:“這荷包的主人呢?”
小乞丐不搭理他,可能是覺得來人語氣不善,溫樓想再确認一下荷包,只好伸手去拽,可是小乞丐緊緊捏住不肯給,巧也不巧,這時早有預謀的蒙面刺客從天而降,推開路人,拿着一把劍朝着溫樓的背後就刺過來!
小乞丐的眼神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溫樓察覺到異常,及時反應過來,猛地躲開了後背的襲擊。刺客不止一人,護駕的暗衛和侍衛長鮑屈很快現身,與之纏鬥起來。步萌剛上完茅廁出來一身輕松,就看到街上的打鬥,她發現其中有名刺客越打就越接近溫樓,眼見不好,步萌抓起一把土就向那名刺客沖了過去,擡手一揚,大喊口號道:“閻王奪命粉!觸者必死!”
土被風吹散,洋洋灑灑就快要沾到刺客眼睛,刺客們都本能地用手背遮住眼後退一步,步萌拔足而起,抽掉鮑屈腰間的匕首,半蹲下身子瞬間割斷了刺客們的褲腰帶……
他們的褲子立馬掉下來,露出潔白的大腿和小腿肌肉,正好被半蹲的步萌看個正着。刺客們俱是一愣,發現上當受騙,本能地去提褲子,溫樓哭笑不得,步萌抽空瞪溫樓:“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溫樓道:“笑你花招多多,色膽包天啊。”
步萌呸他一口:“讨厭!”
刺客們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拿劍和暗衛繼續打鬥,步萌又拿着匕首趁亂上去割刺客的袖子,目的是想看刺青,可每次都割不着,還誤戳了鮑屈的胳膊,鮑屈嗷嗞一聲:“為什麽戳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嗎?”
步萌連連抱歉:“失誤失誤,你走位不要太風騷,穩定一點,不然我下手容易不準!”
在房頂上躲藏着的一名刺客突然朝溫樓放箭,步萌察覺不對,忙回身朝溫樓撲了過去,兩人倒地,箭擦過步萌的左肩,衣服破了溢出了血。
溫樓緊張道:“你沒事吧?”
步萌扁了扁嘴:“好痛!”
蒙面刺客拿出一個口哨模樣的東西,朝溫樓吹射出一根銀針,但街上打鬥混亂,銀針無意中被鮑屈的大刀阻擋了一下,改變了軌跡,紮入了牆。眼看不得勢,護駕的大部隊又來增援,蒙面刺客又吹響口哨,示意撤離,步萌爬起來,連忙掏出腰間的弩,朝最近的刺客射擊,沒想到刺客為了阻止步萌的糾纏,直接回頭朝她吹了一根銀針,步萌被射中,單膝半跪在地,刺客們趁此時機逃跑了。
“去追!抓活口!”溫樓下完令,上前半抱住步萌,“傻子,為什麽不在原地等,不是說了讓你不要亂跑了嗎?”
步萌心下罵了他一百遍,當然嘴上也不客氣:“雖然我沒什麽大礙,但你什麽态度啊,這樣跟恩公說話合适嗎?!”
溫樓這才松了一口氣:“都能自诩恩公了,還能頂嘴,看來确實沒有大礙。”
“喂,我的人身自由權在你眼中就等于亂跑,去吃東西是亂跑,如廁也是亂跑,非得讓我憋死在你眼前嗎——”步萌還沒說完,突然翻了個白眼,竟然昏迷了!
溫樓扯開她肩頭一看,這才發現一個針眼旁邊的肌膚在慢慢變黑,他的臉色霎時堪比紙白:“不好,有毒!”
步萌做了個夢,夢見溫樓将她橫抱起來,周圍街上的環境慢慢模糊,轉變成了大自然的背景,他走在草坪上,自己被他公主抱着,非常很不适應,別扭着身子想要盡量減少和溫樓的身體接觸。可是溫樓卻看穿了她的意思,直接道:“摟好我,小心摔下來。”
夢裏的自己很別扭:“我才不要。”
溫樓故意身子歪了一下,吓得她條件反射一把摟住溫樓的脖子,再沒敢放開,溫樓步伐沉穩,對她笑了笑:“這不挺好嗎?”
步萌垂下頭不敢看他,一時間氣氛暧昧,背景音傳來嘭嘭嘭地加速心跳聲,也不知是溫樓的還是自己的……
等她睜開眼,就發現自己靠在床頭,而溫樓正在解她的衣裳,她的肩頭都露了出來,一片春光,她忙一把按住溫樓的手,血壓狂飙,頭腦發昏道:“皇上,自重啊!”
溫樓見她醒了,收回了手,神色有點不自然,耳朵有點紅,故作淡定道:“朕如何不自重了?”
“傷在左肩,你這寬我衣解我帶的手法未免也太利索了點吧?別告訴我你只是一時順手?”
“朕只是想替你解毒,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看步萌瞪大了雙眼,溫樓解釋道,“傷是小傷,但是你肩下三寸還被射了一枚毒針。”
步萌低頭看了看三寸的位置,靠近胸脯,她又看向溫樓,溫樓也有點尴尬:“位置确實比較……咳咳,本來想運功幫你逼出來,但好像不行,目前只能吸出來,你……介不介意?”
步萌立刻呈大字型朝榻上一倒,表情着急:“別廢話了,不要因為我是嬌花就遲疑,為了活命,來吧英雄!快一點!”
溫樓微微挑了挑眉梢,笑了下,然後從容淡然地俯下身去,呼吸間溫熱的氣息讓步萌很不适應,步萌不得不偏開頭,全身僵硬,雙手抓緊床單。溫樓将她的外衣剝開,露出裹胸長裙,嘴唇剛要覆上胸部上方,門就被人“嘭”地推開來:“皇上,一名刺客已被活捉、捉、捉……”
溫樓和步萌的姿勢定格,引人遐想,鮑屈看了看天花板,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又後退了出去,将門關上,不出兩秒,十八殺又推門進來,後面跟着的鮑屈正伸手拉着十八殺,顯然是沒拉住,讓他闖了進來。
十八殺看到步萌和溫樓定格的一幕,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步萌拉起衣裳蓋住自己肩頭,溫樓下了床:“她中了毒針,朕只是想幫她吸出來。”
“屬下有辦法!”
眼看十八殺這麽積極,鮑屈扶額,扭過身去,十分嫌棄他的不解風情,如果十八殺哪天死了,不用懷疑,一定是笨死的!
十八殺走到床前扶起步萌,運功運氣,然後發功一掌打到她後背,那根毒針直接被逼了出來,筆直射出,不巧正射到鮑屈屁股上,鮑屈嗷嗞一聲,但沒人理。十八殺又貼了一張膏藥狀的東西在步萌的針眼處,又給她嘴裏塞了一顆藥,輕砍她脖頸一下,步萌條件反射把藥咽了進去。
這個解毒的動作行雲流水,簡直快到沒對手,十八殺對溫樓道:“外面處處危險,所以屬下準備得周全,給她貼的吃的都是能解百毒的藥,皇上不用吸了。”
溫樓真不知該用什麽表情應對:“你……辛苦了。”
十八殺憨笑一聲:“為皇上服務,不辛苦。”
“行了,你們先出去吧。”
鮑屈在門邊,一手扶門,一手捂着屁股,十八殺經過他時,他連忙摟住十八殺的脖子,将全身重量壓在他身上,依靠着十八殺走出門,無論十八殺怎麽推,他都不起開:“我好像中毒針了,大兄弟,你快幫我用內力逼出來!”
十八殺非常冷靜:“內力有限,一天只能用一次。”
“你騙鬼啊!那怎麽辦?解百毒的藥呢?還有沒有?”
“只帶了一顆。”
鮑屈仰頭嘆氣,面上流露着一股無力問蒼天的挫敗感,接着他妥協了:“那好吧,我委屈一下,看來這也是命中注定,我完美的翹臀被你誤傷了,只能讓你幫我吸出來了……诶,你臉怎麽紅了?”
“休想!你閉嘴行嗎?”十八殺頓時甩掉鮑屈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不理他自顧自地走。
鮑屈捂着屁股艱難的追:“你不能見死不救吧!我中毒了啊!大兄弟!大兄弟……”
鮑屈和十八殺這出鬧劇的響動消失在走廊盡頭,房間內一時寂靜尴尬,溫樓拿來一身新衣服遞給步萌:“朕封鎖了遇刺的消息,你把衣裳換一下,方便回宮,別打草驚蛇了。”
步萌接過衣服,擡眼望他:“哦。現在換嗎?”
“不然呢?”
“那你轉過身去!”溫樓無奈地轉過身去,步萌還想要确認,“你真的不會偷看嗎?”
溫樓不屑輕嘲:“又沒有什麽可看的,你瞎擔心什麽。”
步萌窸窸窣窣地在溫樓背後換衣裳,又重新整理好發型,這才道:“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溫樓轉過身來,看見步萌在新衣裳的襯托下魅力四射非常好看,不由自主地就揚起了嘴角。步萌的眼神停留在舊衣服肩部的血跡上,很有感觸的樣子,溫樓不得不批評她:“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不用你擋劍我也能躲過。”
步萌嘆了口氣:“哎,我這個人從小就是這樣,無論是誰,都見不得他受傷,別人一受傷,我的心頭就抽抽着疼。我找大夫看過了,大夫說我犯得是聖母病,這毛病這輩子基本上沒有治愈的可能了。”
“不用治愈,這不算毛病。”
“早知道你不願意我為你擋劍,我就不擋了啊,還想着能争個什麽頭等功呢!”步萌覺得自己又要演技大爆發了,她可憐兮兮地撫摸着自己胸口,“哎,我好後悔啊,悲傷簡直逆流成河,你知不知道,就連牆根下的螞蟻窩都能被我西湖般的悔恨淚水沖走一窩又一窩。”
“演一演就可以打住了。”溫樓不吃她這一套,從袖口掏出那張紙,遞給步萌,“說點正事,你看看。”
步萌看了一遍,表情變為驚訝:“這也太獵奇了吧,如貴妃竟然不是太師的親生女兒!”
“這是當年産婆的供詞,真的女兒剛出生就夭折了,如太師抱來假女兒頂替,這欺君瞞上的行為背後,不過就是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把女兒送進後宮,也好相互倚仗。”
“皇上,以我專業的視角來分析,傷我的這些刺客并非如太師派來的人,如太師之前就算讓人給我爹下了毒,用得都是讓他能失聲的毒,是教訓,沒想要命。他還要倚仗皇上,所以更不可能想要皇上的命。”
“朕也想到這一點了,這些刺客應該就是一直前來刺殺朕的——”溫樓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道出,“東籬國的餘孽。”
“皇上,審刺客的事情交給我吧?這回是真刺客,嘴會很嚴,一般的嚴刑拷打是不會讓他招供的。所以我不用他招供,我想借用他設一個局。”
溫樓心有靈犀道:“你想釣出宮裏的那個內應?”
“沒錯。”
“你又怎麽知道宮裏的內應會在乎他?也許對方料定了刺客寧願死,也什麽都不會招呢?”
這點自信步萌還是有的:“我審訊的辦法與衆不同,必然會讓這個內應提心吊膽,生怕刺客招供,內應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本來太過危險,溫樓并不想要讓她涉險,可是看她志在必得的模樣,的确也不是打擊她的好時機,溫樓思考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
兩人收拾妥當,從客棧樓梯上走下來,剛來到客棧大堂,店小二就端着茶水糕點迎上來:“兩位客官,你們住的是上等包房,附贈點心茶水一份。”
正好口渴了,溫樓找到位子坐下,端起小二贈的茶正要往嘴裏送,步萌突然一把過來就捂住了他的嘴。她的手掌很細膩,帶着淡淡的清香,溫樓用眼神暗示了她一下,步萌才反應過來松開手:“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動手動腳的,你可別誤會,我只是怕裏面有毒。”
“想不到,你還挺關心我的。”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怕萬一你被毒死了,我還要陪葬。”
溫樓心下暗笑,就知道步萌是特別關心在乎他的,嘴硬的女人,還怪可愛的。他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要不要順便買點什麽?随便挑。我付錢。”
“真的?”
“放心大膽的開口,就算是你想吃月亮,我都會買給你。”
步萌瞥他一眼:“我又不是天狗,吃什麽月亮!”
她先一步上街選購,溫樓不怕死地繼續在那吃茶,街上突然變得很熱鬧,一群百姓簇擁着一名男子,嘴裏全是感謝誇贊之類的話。步萌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看進人群,終于辨認出來,那名男子就是甄世爽,聽大家的意思,甄世爽又寥寥幾語破了案子。
“阿甄,你太厲害了你!”步萌也起哄,跟随百姓一起喊道。
甄世爽回頭,眼光裏突然充滿驚喜之意:“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溫樓吃好喝飽出來後,就看見這兩人礙眼地在敘舊,他一把将步萌拉開,眼神似嗔似怒:“你怎麽又跟甄世爽站在一起?”
步萌鼓起腮幫子道:“不小心遇見的。”
“你們倆的緣分真是勢不可擋,攔都攔不住是吧?”
“你別怪他,這其實——”
“不用解釋,甄世爽多次觊觎宮妃,若是想要因此治他的罪,他早就被發配邊疆挖煤千百回了。”溫樓依舊是不爽地瞟了瞟步萌,“走吧,我們回宮。”
“哦,那我跟阿甄說一聲。”
溫樓雖然霸道得挺不要臉的,但步萌還是得給他面子,畢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國君,可她還沒邁出一步呢,就被溫樓拽住,她倒退着被溫樓拉走,只能抱歉地對一直看着自己的甄世爽笑笑,然後擺擺手,“阿甄,我走啦。”
甄世爽輕笑着,對步萌點了一下頭。
郊外小路上,一行人等分別騎着坐騎前行,步萌疑惑道:“皇上,我們為什麽要改變路線走小路?”
溫樓瞥了她一眼道:“因為朕怕刺客再來,你蠢得又要幫朕擋劍,那樣你會撐不住的。”
步萌對他招了招手:“那怎麽行,你的安全我必須要守護,你是我獲得自由的希望,快來,和我共騎!這樣方便我保護你!”
溫樓婉言謝絕:“不,謝了,朕也是一個有虛榮心的男人。”
步萌很不高興:“什麽意思,我的寶馬怎麽就配不上你的虛榮心了?!你給我解釋一下。”
“你騎的東西學名叫‘騾子’,謝謝。”
“‘寶馬’是我給它起的名字不行嗎?這年頭,大家追求的都不是速度,而是舒适度,皇上,我看你真的是不懂,這選坐騎,其實就跟選男人一樣,要忽略外在,注重內涵。”
溫樓一臉的不屑:“朕又不用選男人,這些經驗之談,你留着自己消化吧。”
“……”嘁,這個人真是的!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交流了!
芳華宮裏,最擔心步萌的還要屬曲碗碗了,此時她倚在門框上,和“望妻石”有的一拼:“萌妃姐姐怎麽跟皇上去了那麽久?還不回來?什麽時候回來啊?”
言輕分析道:“聽你這口氣,滿滿都是羨慕嫉妒恨啊。”
“我當然羨慕,想象一下就覺得幸福。”曲碗碗作憧憬狀,“我覺得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皇上一下朝就帶着我一起去吃禦膳房的新品鴨腳飯。”
骁貴人道:“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曲嫔說:“皇上一下朝就帶我去吃鴨腳飯。”
“你能不能說重點。”
“皇上帶我吃鴨腳飯。”
“還不夠重點。”
“吃鴨腳飯。”
言輕和骁貴人對視一眼,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曲碗碗的等待終于沒有被辜負,步萌在她的期盼下終于回來了,她興沖沖地跑過去,步萌被她一沖撞,碰到了傷口,呲牙咧嘴疼了一下……
言輕趕緊湊上去,起手就要扒她衣服:“怎麽了?受傷了?快叫我看看。”
步萌搖頭:“不要緊,替皇上挨的,小傷而已。”
曲碗碗一臉“少女懷春,滿心向往”的模樣驚呼道:“啊!皇上沒有怎麽樣吧?!我也願意為他挨——”
步萌繼續說道:“一支箭,一根毒針,太銷魂了,你想挨不早說,我就帶上你當擋箭牌了。”
曲碗碗連連擺手,馬上改口:“不不不,我想過了,這麽光榮的任務還是姐姐你來做吧,我願意在場外給你加油鼓勁。”
“有件事情,需要你們幫忙……”步萌坐下,大家都圍着她,“刺客被活抓了,但不會太容易交代幕後指使。我想在牢裏設個局。對了,如貴妃的弟弟在牢裏表現如何?”
骁貴人道:“那個如戎喊冤喊得非常認真,每天早中晚三次,一次不少。”
“他要是冤,那這天下就沒有冤情了。”步萌拍了拍言輕的肩,“這樣,你發揮一下你大嘴巴的特長,你們幫我散步個消息,傳言需要愈演愈烈……”
隔天,嫔妃們就在禦花園叽叽喳喳八卦,當然是言輕起的頭:“聽說了嗎?皇上出宮探望步禦史,結果路上又遇刺了!”
骁貴人附和道:“是啊,長極殿大門緊閉,太醫一波波進出,皇上一定是傷的很嚴重!”
曲碗碗也拿出自己的畢生演技:“啊呀,我真的好擔心啊!”
伊貴人問道:“那刺客不是落網了嗎?”
王嫔道:“落網有什麽用,敢做這種事的人,誰會怕掉腦袋啊。”
足嫔道:“就是,要是以一命換一命,咱們皇上還虧了呢。”
言輕繼續讓傳聞發酵:“刺殺皇上的刺客,确實是硬漢,嚴刑拷打他是不怕的,怎麽都不開口。不過萌妃娘娘點子多,她想了一個辦法,讓看守們牽一頭羊去牢裏。”
曲碗碗疑惑:“為什麽?難道要當着刺客的面吃涮羊肉嗎,他一饞,就會全招了?”
骁貴人打了她後腦勺一下:“那是你!只要把鹽塗在刺客腳底板,羊喜鹽,就會不斷地去舔。”
所有人都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搓搓胳膊,那得多癢啊,太殘忍了。一癢,刺客就要笑,羊一直舔,刺客就會一直笑,那酸爽,根本停不下來。不出多時,該招的肯定都會招。
綠柳在不遠處偷聽,聽完後就悄悄跑走,回去彙報消息。如貴妃聽完後慌張地站起來,怒道:“都是群累贅!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情是本宮想要的結果!”
“娘娘,不能放棄,或許還有機會,只要我們趕在刺客招供前先——”綠柳停止說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來代替。
如貴妃點點頭:“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搏了!”
長極殿內,步萌把沾了“血”的紗布放到兩名宮女手裏,叮囑她們去燒掉,還得故意讓別人看到。之後,她拿起毛筆沾着一個小盒裏的紅色染料,繼續往紗布上畫血跡,邊畫邊說:“皇上,這是言妃用朱砂和紅花做的染料,顏色和血液極為接近,為了迷惑敵人,演戲就要做全套,要讓她們以為皇上你重傷重到不行了,分分鐘就要被擡進皇陵了。”
溫樓一直看着她忙前忙後,就好像在看什麽有趣的戲:“朕這幾天一直在配合你,不知道你的辦法有沒有效?”
“當然有效,希望你注意到我顏值的同時,也關注一下我的才華和內涵,我步萌想出來的辦法,從來沒有令人失望過,那條大魚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這次真是辛苦你了,你還想要什麽賞賜?”
步萌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示意要錢,溫樓裝作不懂,搖搖頭。步萌只好進行引導:“荷包空空的我,就是一潭死水,一具骷髅,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所以?”
“非得讓我說這麽明白嗎?我不太擅長伸手向男人要錢。”步萌四十五度角擡頭感慨,“從進宮到現在,不但月俸我沒摸到就被扣完,還倒賠了不少。再這樣下去,我會怄死。”
溫樓笑了一下,将自己的錢袋扔給步萌,步萌接住,掂了掂,面露驚喜:“好重啊,這麽多銀子!皇上,你好大方啊!”
“你誤會了,裏面是銅錢,本來是給十八殺,讓他出宮幫朕排隊買餅的零錢,看你比較需要,先給你了。”
“……”
溫樓竟然還好意思提問:“想抓到幕後指使,我們只能幹等着?”
步萌沒好氣道:“你還可以求神,祈禱。”
這回輪到溫樓點點點了……
深夜到來,月光之下,響起一串較輕的腳步聲,房頂上三個黑衣人疾行跳躍着。這邊廂,羊已經進了牢房裏,不大一會兒,裏面就傳出男人的笑聲,剛開始還很響亮,慢慢地笑聲就越來越弱,中氣明顯不足,卻又停不下來,直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沒音了,料想應該是暈過去了。
鮑屈帶着弟兄們埋伏在牢房大門口,表情極為痛苦:“天吶,裏面的酷刑也太慘了,連我這枚見過大世面的漢子,也不得不服萌妃娘娘的手段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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