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02

此刻，孟曉東作為預選賽的男子組隊長，坐在場外觀摩女子組比賽。他的視線卻跟着場上一名漂亮的裁判來來回回，挪不開眼。

這名裁判叫林霖，是幾年前世界排名前三的前女子九球公主。在某一年曾連奪三場大型比賽的冠軍，完成了心願，直接潇灑宣布退役，退居幕後做了裁判。聽人說，退役主因是林身體不好。

孟曉東和林霖同年，同期也曾有幸一起被選入國家隊出戰世錦賽，但在臺球界內，論資排輩，他算是林霖的前輩。

這兩年孟曉東邁過三十而立的坎，越發不茍言笑，也就見着林霖，才能看見那兩條若有似無的法令紋。

林霖身份有夠複雜。不只是前九球公主，也是孟曉東的初中同學，還是孟曉東的初戀，更是孟曉東的前女友。一看這感情糾葛，一句兩句是說不清，道不明了。

本次比賽結束，廣播裏傳來了離場的音樂。孟曉東看到林霖掃過場上他坐的位置，像看到陌生人一般，沒有絲毫波瀾。

孟曉東才起身要走了，沒有再多做留戀。心裏想着，這兩年算好多了，林霖不再用看見蒼蠅一樣的眼神看他了。他可算是熬過來了。

林霖認識孟曉東，是在十三歲。正是小學畢業邁入初中的年紀，兩人後來初中三年同一個班。林霖是初一從北方轉學來的。這裏對她一切都是陌生的，即使一個學期結束了，班級裏同學都沒認全。她對這個城市也很陌生，也沒有朋友。林霖母親在上一年得急病去世了，父親一直在外做生意，跟他也不親，小孩身邊不能沒有人，老家沒有親戚了，權衡利弊，就把她托給了老家的幹爹寄養。父親的幹爹，就是中國臺球第一人的賀老。

林霖小學個頭兒蹿的快，初一已經1米65了。由于身材高挑，什麽運動她都不願意參加，一是個頭兒太紮眼，二是運動起來太愣了。幸好跟着賀老手底下一幫孩子學臺球，如此安靜的運動，林霖算在衆多運動項目裏，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了。

林霖性格灑脫大方，沒有女孩本性中的扭扭捏捏。和師兄弟們早出晚歸的訓練久了，生出了革命情誼，才算找到了歸屬感。

林霖其實沒有很喜愛臺球，所以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着師兄弟們練。賀老看她也不是很積極，也就放任她了。畢竟早些年，學臺球的女孩本來就很少，女教練更是不多，他一個男教練，只能男女一把抓。但男教練不合适對女學員手把手的教學，只能給林霖做個示範，她自己願意，就好好模仿摸索。林霖算是用功的老實孩子，什麽教學都能跟下來練，精神上卻不算刻苦鑽研的孩子，就這麽耽誤下來。

賀老門下林霖和林亦揚最投脾氣。可能因為他父母親都不在了的緣故，林霖覺得跟他同病相憐，兩人同年紀，她聒噪熱情，林亦揚沉穩兜底，知道她母親的事，也逐漸把她當做妹妹對待。

初一第一個暑假，林亦揚在外頭的臺球廳打球，吳魏一個小四眼被人欺負了，他沒吭聲直接動手，一人對五六個人打了一架，挂了彩回來的。當時只有林霖在球社吃午飯，聽到教練說林亦揚和別人打架，二話不說，丢下筷子騎着白色的小自行車就出去了，在半道上撿了塊板磚，進門直接就動手了。事後聽別人七嘴八舌的說，一個小美女進去看見誰挂彩就揍誰，大家全蒙圈兒，剛被林亦揚揍完又撞上個女瘋子。

孟曉東當時只是路過，看到自己同班同學林霖正處于劣勢，怕她出事，上前就想拉開她，好歹他練跆拳道好幾年了，他覺得自保沒問題。

林霖殺紅了眼，感覺有人後面拉她，轉身沒看清來人，上來就是一板磚，打破了孟曉東的頭。

沒想到孟曉東這個小夥子關鍵時刻相當靠得住，頭都破了，腦袋暈眩着，硬是拉着林霖成功跑走了。

孟曉東剛開始沒在意，教訓了幾句同班的彪悍女同學，就回家了。沒想到傍晚就開始嘔吐，去醫院一查，輕度腦震蕩。

姨夫姨媽奶奶挨個逼問，到底跟誰打的架，孟曉東硬是扛着沒說。要讓家裏人知道腦震蕩是被一個瘦弱女孩板磚砸的，他丢不起那人。

結果連着兩天林霖上學沒看到孟曉東，去辦公室一打聽，孟曉東腦震蕩了。吓得放學後叫上林亦揚，拿上醫藥費，打聽一路找上門，主動承認錯誤了。

後來一解釋，孟曉東這也算是見義勇為，姨媽姨夫才放下心，生怕外甥在自己手裏頭學了壞。加上那個女孩上門主動承認錯誤，又是同班同學，家裏人就沒好意思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