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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明是在詢問,可季晴卻聽出了一種既定事實的味道。

在談論眼前這個并沒有什麽名氣的演員時,祈彥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很篤定的情緒,就好似,他想要塞進來的人,一定是最優秀的一種卓越感。

季晴不可否認,祈彥的眼光向來很有水準,以她的經驗評估,如果眼前這個演員真的出演了柳岩歌這個角色,那麽不久的将來,娛樂圈可能會掀起一輪新的流量風暴,因為不管是外形、顏值、氣質,甚至是演技,他都有。

一場試戲結束,沉默許久的梁舒在攝影機後面喊了句“cut”,這不是正式拍戲,但傅知言的表演讓他覺得這就是非常正式的一場表演,他作為執掌鏡頭的導演,身臨其境在戲中,情不自禁地喊出聲。

接下來是一些比較簡答的交談環節,問到經濟公司的時候,傅知言下意識皺了皺眉,他的眉形很好看,不用怎麽勾勒都很英氣。他似乎很回避這個問題,不想提起公司,含糊的說了句:“只是很小的公司。”

站在角落處的祁彥聞言挑了下眉,身邊的季晴輕笑了聲,打趣道:“他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公司。”

祈彥心道,何止,他還不喜歡公司的老板。

梁舒問完了話,傅知言轉身離開了試鏡廳,祈彥的目光跟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他聽見身邊的季晴又說:“你的人還不錯。”

祈彥轉頭,看向她,他知道季晴一定對傅知言産生了興趣。他揚唇,頗有自信地附和道:“季總看得上就行。”

試鏡還未結束,祈彥便提前離開了。

《劍川天河》的試鏡周期為一個月,由于前期追資的問題已經浪費很長的時間了,季晴把所有的進度都拉到了最快,橫店的影視車已經申請批下來了,置景,服裝道化,以及通告安排,全部準備完畢,就等演員确定後,直接開拍。

不到一個月,演員基本都确定了下來,只差一個男二柳岩歌。

嚴升跟着梁舒一起試鏡,內部消息他都知曉,他冒着洩露劇組內部消息的風險給傅知言打電話:“你試的兩個角色都确定別家的演員了。”

傅知言剛睡醒,坐在懶人沙發裏,頭發很亂,心情更低落,他沒什麽精神地聽着電話那頭的嚴升在為他抱不平:“明明是你演得更好啊,我們總導演都一直在誇你來着,結果大師兄這個角色竟然定了原天賜,他就一個流量愛豆,根本不會演戲。八成是帶資進組。”

原天賜是個愛豆,公司實力不差,資源也多,經常往劇組裏塞自家人。像嚴升說的這種情況不少,但傅知言覺得,大師兄這種憨厚老實傻白甜角色,在形象上,原天賜确實比他更貼合一些。

有時候,演技也不是能決定一切的,選角角度多種多樣,更何況,角色半路截胡是娛樂圈常态,簽了合同的都能反悔,更何況只是一個試鏡階段。

“我都沒什麽感覺,你那麽生氣幹嗎?”傅知言有些好笑地說。這種事他經歷的多了,說實話,早就不痛不癢了,現在讓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到底抽了什麽瘋跑去面試都記不得了,也許是祈彥那人老是在自己面前念叨着這事,讓他潛意識裏又開始複蘇一些念頭。

“我就是為你感到不值啊,你到底哪裏比那些人差?”嚴升氣不打一處來。

傅知言站起身,開門,準備去衛生間洗漱,這個時間還早,公司的人都沒來上班,他一邊走一邊對着電話說:“是是是,我不差,但現在沒選上也沒辦法,下一個更好。”

他安慰着嚴升,同時也欺騙着自己。

哪還有下一個?

就算有,也不是他的。

“行了,大早上的你擾我清夢,你今天沒活啊?”傅知言問道。

嚴升說:“有啊,不過要下午呢,下周我就要跟組去橫店了,劇組裏還有個男二沒定下來呢,導演和制片人今早要在公司開會,可能是為了商量男二選角的事。”

聞言,傅知言蹙了蹙眉,疑惑:“選角還沒結束?”

“對啊,就差一個男二了。”嚴升一向不瞞着傅知言,有什麽內部消息都和他分享,“男二這個角色戲份特別重,聽編劇的人說,其實人設比男主還要有亮點。我們試鏡了一圈,把圈裏的演員篩選了一遍,也沒找到合适的。”

傅知言思索了一下,這種男二也确實不好找,程顯已經是頂流男星了,其他頂流不可能給他作配,找不火的演員吧,這好歹是個戲份很重的男二,不能如此敷衍。要符合基礎條件,有形象有演技,還得中和這兩個極端要求,這個角色确實不好選。

“下周都要開機了,男二還沒确定下來,你們劇組還真是玩速度與激情啊。”傅知言開玩笑道。

嚴升無奈道:“沒辦法,我們導演和制片人對于重要角色就是挑剔文學的代表人。選角就跟便秘一樣,半天出不來。”

“真惡心。”傅知言對他的比喻很不屑,他洗了把臉,沒擦對着洗手臺開着擴音的手機繼續講電話,鏡子裏的人頭發有點長了,胡子也有些長了,他半個月沒進組,大部分時間不是在跑試鏡,就是窩在公司的休息室睡覺,他連郊區的租的屋子都沒怎麽住了。

“我哪兒惡心,我說的是事實。”嚴升想起還有些事沒做,又說,“行了,不和你扯淡了,我還有事先挂了,有空一起喝酒。”

傅知言漫不經心道:“你請客就喝。”

嚴升笑着罵道:“你個孫子,我請,我請還不行嗎?”

“滾吧。”傅知言同樣笑着回他。

電話挂斷,傅知言摸了摸自己鬓角有些長的頭發,決定下午去剪個頭發。

他拿起手機,回身拉開衛生間的門,也許是猝不及防,門外的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開門,愣了一下,眼神透着一些局促。

“我是不知道你還有愛聽牆角的習慣。”傅知言有些嘲諷着說。

聽牆角倒也不至于,祈彥站在原地,迎着傅知言質問的目光,一閃即逝的局促後,反而倒是坦蕩地說:“我只是恰巧聽見而已。”

他知道傅知言肯定在公司過夜,所以趕了個早,休息室沒人,他就來衛生間看一下,結果就聽見了傅知言在打電話,通過電話內容,他猜出對方應該是《劍川天河》劇組裏的人,想必還是個副導演。

傅知言眯着眼,帶了警告意味地說:“不管聽到什麽,就當沒聽見。”

他想走,卻聽見身後的人說:“《劍川天河》的試鏡你去了嗎?”

傅知言停下腳步,不知為什麽,盡管嚴升告訴他已經沒戲了,他都沒什麽感覺,但被祈彥這麽直白的一問,那股莫名其妙的煩躁瞬間翻湧了他的血液。

“沒去。”傅知言冷淡道。

“是嗎?”祈彥說,“那我怎麽那天在試鏡現場看到你了?你試鏡的是大師兄和魔族二殿下兩個角色,對吧?”

傅知言轉身,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對面的人。

這人什麽意思?

拆臺很好玩嗎?

還未等他說什麽,只聽對方又說:“那兩個角色不适合你。”

傅知言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他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很快恢複了冷淡的神色,和一樣每一次看向祈彥時的目光如出一轍。

“你有病嗎?”沉默了片刻,傅知言實在沒忍住,他搞不清祈彥到底想幹什麽,也不想知道,“一再說服我去試鏡的人是你,現在和我說我不适合的還是你,祈彥,你是不是有毛病?知道我那天去試鏡了,現在站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地問我,你是覺得耍我挺好玩是嗎?”

堵了很久的氣在這一刻順出去了,傅知言得承認,他裝的再雲淡風輕,每次試鏡被刷下來的經歷都無形地疊加,成為了他一直耿耿于懷的事。

他不想坐以待斃,但又無能為力。

“我沒有耍你。”祈彥否認道,“我只是覺得你不适合那兩個角色。”

“那你覺得我适合什麽?”他順着他的話問下去,臉頰上的水已經幹了,但呼吸還泛着潮氣。他的心緒從來沒有起伏過,都是拜某人所賜。他甚至開始思考一會兒要是動起手來,他先出哪只手。

祈彥不假思索道:“柳岩歌。”

傅知言想了一下,這個角色名字不是《劍川天河》的男二嗎?

說什麽瘋話呢?

“季晴已經決定了,讓你來演柳岩歌。”祈彥又補充道。

傅知言越聽越覺得好笑,他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和祈彥浪費時間下去,他回休息室拿充電器,穿上外套離開公司,整個過程,他一句話也沒和祈彥說,直接把人無視個徹底。

一大清早,就經歷了莫名其妙的事,傅知言出了寫字樓才把堵在胸口裏的那口氣順了出來。

天氣晴朗,他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路口旁點了根煙。

其實他今天根本沒什麽行程,如果祈彥不回來給他找堵的話,他應該會再睡個回籠覺的。

還真是煩躁。

算了,還是先找家理發店剪個頭發剃個胡子。

把剩下的半根煙碾滅在垃圾桶裏,傅知言正準備走,兜裏的電話震了震,他掏出來接通,很随意地說:“喂?”

“請問是傅知言先生嗎?”對方很有禮貌地問道。

“你是誰?”詐騙電話嗎,這麽恭敬。

“我這邊是《劍川天河》劇組,麻煩您今天過來一趟,我們制片人想和你聊聊。”

還真是詐騙電話。

傅知言想都沒想就挂了。

結果沒過多久,電話又打了進來,是一個新的號碼。

“我真沒錢,不用白費力氣了。”傅知言接通後便直接說了句。

那邊顯然是愣了一下,沒過多久,一道成熟的女聲傳來:“傅知言你好,我是天啓的季晴,也是《劍川天河》的制片人,你的試鏡我看過,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當面和我聊聊?”

傅知言聞言,愣在了原地,随後他聽到路過的車響了一陣很悠長的喇叭鳴笛聲,震的他耳朵有些微微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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