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舊愛

第22章 舊愛

度假村項目進入招投标關鍵階段,葉明耀果真露出馬腳,頻頻與競争對手公司接觸,更直接出賣競标方案。

厲承将派人調查跟拍的照片狠甩在桌上,氣極反笑:“葉明耀豬腦子嗎?還真跟外人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家,而且天真以為憑這些就能搞垮你?”

“這只是一部分,”一旁的秦玖越說,“他正搜集相關證據,應該是打算舉報葉總或向媒體爆料。”

厲承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種單細胞生物好了。

“舉報我,”葉時璋坐在椅子裏,雙手交握放在腿上,一臉淡然地笑了笑,“聽起來挺新鮮的。”

能在這個位置坐穩的,沒幾個敢說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但葉時璋年紀輕輕卻能抵得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敵對,至今把持葉家産業屹立不倒,自然有過人本事。

葉家那群擺不上臺面的親戚,靠他吃飯借他風光,現在居然敢打翻飯碗不認人,看來還是這口飯喂得太舒服,給了他們理所當然的錯覺。

葉時璋父親作為家中大哥,辛苦操持家業,拖着一群不成事的兄弟姐妹前進,無限包容那群蠻不講理的吸血鬼,在世前還三番四次跟他強調都是一家人要守望相助,有能力就要多多照拂。

葉時璋離家多年,本就對葉家沒什麽感情,拖着他們走只是為了完成父親遺願而已,這麽多年也算仁至義盡。既然對方不肯乖乖地跟他一條船一條心,甚至打算把船燒了逃之夭夭,那他也沒什麽好仁慈的了。

“按原計劃進行,”他屈起修長手在桌面敲了兩下,冷面冷心道,“等事情結束,給葉明耀換個地方住吧。”

換成牢房就挺好的。

事情敲定後,厲承和秦玖越先後離開辦公室。果不其然,秦玖越又在走廊被厲承攔住,這些天兩人因為工作、因為秦玖越單方面拉黑,都不怎麽有機會接觸。

厲承把人攔在半路,也不說話,一直拿眼睛瞅着盯着人,半晌就罵了一聲:“負心漢。”

看樣子,他還真就委屈上了。

秦玖越不為所動,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厲部,我想我們還是将時間花在正事上比較好。”

厲承充分發揚“我不聽我不聽”的優良品質,繼續厚着臉皮胡攪蠻纏,他嘆嘆氣搖搖頭,語氣傷心:“我懂我都懂,對秦秘來說确實算不上什麽,可憐的只是我而已,被睡了還被拉黑了。”

他和秦玖越,到底誰睡誰,到底誰一遍又一遍。

秦玖越熟悉厲承的套路,在外青年才俊人模人樣,一到他面前就大耍流氓賴着不走。他難得耐心解釋:“那只是意外,大家各取所需不拖不欠,錢是給你看醫生的。”

之所以看醫生倒不是厲承不行,相反的是他太行了,把持不住弄了幾近整個晚上,最後成功磨禿嚕皮了,痛得嗷嗷直叫。

厲承臉色當即變了變,秦玖越這錢原來是這麽用的啊。一時間也不知道是秦玖越的答案好呢,還是把他當鴨子這個原本的猜測更好。

“至于拉黑,”秦玖越面不改色繼續道,“這是我的自由,不影響工作就行,如果有需要聯系的事,發郵件、公司當面講或者工作群說都行。”

秦玖越這幾句下來,四兩撥千斤,将厲承的招一一擋了回去。

厲承看起來沒招了,人蔫了,跟被主人抛棄在路邊的大狗差不多。秦玖越忍住一時意動,冷着心繃着臉問他:“厲部,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嗯,謝謝秦秘對我弟弟的關心,”厲承點點頭,樣子還有點兒莫名的乖,“你走吧,不耽誤你了。”

秦玖越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想的是今天厲承出奇的好對付。事實證明這果然是錯覺,他剛邁出兩步,就聽見厲承在背後咳嗽了幾聲,光聽聲音覺得這人快要把肺咳出來,都虛弱得一只腳踏進棺材了。

“你……”

秦玖越到底沒狠下心離開,哪怕知道對方可能演戲,他還是回頭查看一下。他想,如果這回厲承是演戲,那他下次遇到相同情況的時候拒絕起來也就有理有據了。

然而并非演戲,厲承确确實實病了,一探額頭,燙手的。

怪不得今天比一般時候情緒化,原來是身體不舒服。

秦玖越擡手給他探熱,他就乖乖蹲下身遷就秦玖越的身高,而且今天他沒像平常那樣用發膠固定發型,任由柔軟的頭發在額前耷拉着,摸起來很像手感很好的公仔。

有別于平日張揚銳利,此時Alpha這麽一個英俊帥氣的大高個卻垂頭垂腦、溫聲細語,很容易就惹起人的憐愛之心。

“打抑制劑了嗎,”秦玖越該死的又心軟了,給他用手探熱後脫口而出便是關心,“生病還是易感期?”

厲承出身不錯,父母皆是銀行高管,他很早就開始在外留學獨立生活,事業上也是獨當一面,行事雷厲風行,但那都是神志清醒的時候。每到了生病或易感期,這哥們就會變得特別嬌貴,特別黏人,也特別煩人。

秦玖越不知道,這世界是不是唯有他見識過這樣的厲承——過去他不敢求證,現在是沒必要求證。

大學那會他倆還在一起,厲承有段時間激素水平很不穩定,易感期時不時不打招呼就來,比一般Alpha都要頻繁得多。于是他就搬出宿舍,在學校附近租下一套房子,更方便和秦玖越二人世界,不被打擾地度過易感期。

那段時間,秦玖越一邊打工賺外快和複習功課,一邊在和厲承這段關系裏毫無保留地相處,再累再苦也甘之如饴。有那麽幾個瞬間,他甚至将厲承看得和他的前程、和他自己一樣重要。

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不知道,可能是熬夜加班累垮,也可能是易感期,”秦玖越這麽一問,厲承好像一下子就回到大學那會,自然而然地用鼻音跟秦玖越撒嬌,像極了經不起折騰的嬌花,他有點委屈地抱怨,“昨天半夜突然發燒燒到三十九,我好想聽到你的聲音就打電話給你,才想起你把我新號碼也拉黑了……”

秦玖越呼吸一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其實他攢着有好多句冷漠無情的句子,用于應對厲承的糾纏不休,但此刻是一句都說不出口來。

他不忍心傷害他的大狗狗。

厲承可能不知道,他耍帥撩人花招百出,全都不如此時此刻,他毫無保留地向他展現他的脆弱和狼狽。

不需要任何刻意的技巧或浪漫,只需要露出柔軟的肚皮,垂下高傲的頭顱。

大概也應了那句流行語,心疼Alpha是倒黴的開始。

“你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半晌,秦玖越才憋出這句。

“不行,等下還有會,”厲承搖搖頭,突然擡眼看着秦玖越,“阿玖,我好想抱抱你,電量不足了。”

這是他倆之間的一個老梗,每回厲承說我要電量不足,他倆就會擁抱親吻,這是厲承說的充電方式。

秦玖越掃視四周,盡管這裏是總裁辦公室所在地,不怎麽有人來往走動,但畢竟是工作場所,而且走廊擡頭不遠處即有攝像頭正對着他倆。

“下班,等下班以後可以嗎?”

他被眼前的人糊了心迷了眼,第一反應是什麽時候以及在哪充電,而不是他倆已經不是可以随便充電的關系了。

“我想現在,等下還要打仗……”厲承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緣故,他雙頰有點紅,“就一下下,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

說着,他變戲法似的變出個口罩,還給自己戴上,悶聲悶氣繼續說道:“我會做好防護,不會傳染給你。”

他姿态低到塵埃裏,還開出花兒來博取秦玖越一笑。

秦玖越沒轍了,拉着厲承到廁所一趟,給他充電。

安靜而狹窄的空間裏,他們貼在一塊兒,藤繞樹樹纏騰,好像永遠不會再有分離一樣。

秦玖越數着心跳節拍,感受着心髒在胸腔裏一下一下地有力搏動。多年淬煉令他心腸變硬,現在已經很少有影響他心跳節奏的人或事——此刻此人是個例外。

他讨厭任何影響他心跳的人或事,但有句話說的是,最讨厭的恰恰是最熱愛的,也許就連厲承愛得毫無分寸這點,他心裏其實也是喜歡着的吧。

“阿玖。”

懷裏的大狗狗終于動了動,哼了一聲。

秦玖越難得溫柔應道:“嗯。”

“你身上好香啊。”

厲承埋臉在他脖頸間,呼吸和發絲撓得他皮骨肉心都在發癢。

這不是厲承第一次這麽說了,以前他就老往他身上湊,說他身上有味,聞久了會上瘾。

秦玖越一直想知道厲承說的香味到底是什麽。

“我沒有信息素,也沒有噴香水,”他說,“我身上不會有香味的。”

“可我就是聞到了,很香很香,”厲承頑固地堅持己見,就跟個孩子一樣,“是一種只有我聞得到的香氣。”

秦玖越噗嗤一聲笑了,還笑了好一會。他并非愛笑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挂着一張寡淡的冰山臉,和厲承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是他笑容最多的時候,因為厲承總有數不盡的花樣逗他笑。

厲承定定地看着他,看呆了,然後他大着膽子摘下了秦玖越的金絲眼鏡。

秦玖越斂起了笑,他當知道這氛圍之下厲承下一步要對他做什麽,然而厲承剛把腦袋向他這邊湊近了一點,就趕緊又撤回去,給秦玖越重新戴上眼鏡。

“為什麽不親?”秦玖越直截了當問他。

“不能親,我說了不能傳染給你,”厲承戴着口罩,只露出又黑又亮的一雙眼,“生病很苦,我不想讓你苦。”

秦玖越看他這樣,心下覺得好笑,他說:“好,那就不親。”

沒想厲承下一句卻是:“這一次親親就存着吧,等我病好再親,就這麽說定。”

這家夥到底跟誰說定了。

秦玖越本來可以來一句掃興的話,但話在唇邊始終沒吐露。

算了,厲承病了,這次就當讓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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