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太女
第55章 太女
總的來說, 沈灼灼非常滿意這次在大理寺進行的一番讨論,一次性解決了她的兩個煩惱。
長孫無病這下子是徹底倒戈了,太子黨內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上官賦在之前就抱了太子黨的大腿, 所以, 沈灼灼算是為謝秋莳發展了兩個下屬。
最主要是長孫無病,大理寺少卿,他說話還是非常有分量的,等之後,謝秋莳舉薦周池婉入朝為官,長孫無病能成為非常好的助力。
從大理寺出來後, 沈灼灼又回到了翰林院,她打算繼續整理之前擺放亂七八糟的史書,沒想到進入翰林院後,又有人來主動搭讪。
她以為除了譚孺那個傻子,沒人會扛着黨争的風險, 來主動與她交流。
應付完一位後,沈灼灼剛打算接着幹活, 就又來了一位,過來的都是編修,目的也非常的簡單,和譚孺一樣,想讓她選定為助手,在之後編書時, 混一份功勞。
沈灼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些小官員, 看來真的非常想升官,為了升官不惜得罪中立黨和魏王一脈。
現在太子黨确實是缺人, 但也沒有到什麽人都收的地步,本來太子的位置就比較敏感,如果真的有了太大的聲勢,謝秋莳反倒會陷入危險。
所以在招人這方面,沈灼灼一開始就選定了精英路線,在謝秋莳沒有登基之前,不會什麽人都招。
于是,沈灼灼将所有找上門的官員都拒絕了,修書的旨意還沒有下,他們就急不可耐地過來了,如此沒有耐心,在官場上什麽事情都辦不了。
如果最後真的要找一個編修,她會再考慮這些人,那些不找上門的,沈灼灼壓根兒就不會考慮。
畢竟如果在官場上,這點兒進取心都沒有,那升官發財的機會,自然與他沒有關系。
在沈灼灼這邊上演小人物升職記的時候,謝秋莳那邊則正在上演父慈女孝劇本。
“這次上官清的案子,你來回奔波,實在是辛苦了,今日就留在宮中吧,等一會兒去你母後的鳳儀宮用膳,咱們一家三口坐下來吃頓飯,你母後說,她許久沒有見你,都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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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謝秋莳辦好了一件事,明成帝對她目前十分滿意,他沒想到謝秋莳能這麽快就結案,還以為要等上幾個月,結果六天不到,事情就結束了。
他覺得女兒的能力,比他想象中更高一些。
“是,正好女兒也許久沒吃一頓熱乎飯了。”
謝秋莳慘兮兮說道,她這些日子跑案子,确實沒在正點吃過幾頓飯,不光是她,案件的參與人員,全都日夜颠倒,加班加點的工作,都想着趕緊結束,省得成日裏被東家打聽,西家打聽的,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來了。
“看你那可憐樣,今天中午,你放開了吃!總不能讓朕的小公主吃不上飯。”明成帝一高興,便說起了小公主來。
謝秋莳聽到小公主的稱呼,神情有一瞬的懷念,自打她被封為太子後,明成帝已經許久沒有如此親昵地喊過她公主了。
父女倆有說有笑的往鳳儀宮而去,此刻的鳳儀宮中,一群人正在忙碌着,幫忙布置中午這一頓飯,皇帝和太子都要過來,決不能讓這兩位不滿意。
皇後反倒很清閑,事情她吩咐下去,自然有一堆人做,她只需要等着便好。
她看了看天色,問身邊的宮人。
“是不是要下雨了?”
“春雨貴如油,想來是要下了,娘娘不如移步裏屋,外面風冷。”
貼心的宮女并沒有聽出皇後話語間的迷茫與不安,她以為皇後就是單純在說下雨的事情。
皇後也沒有多解釋,她收到消息,過幾日她的父親,老太傅周蒼就要回京城了,這次回來,是周池婉親自請他回京坐鎮,這讓皇後非常擔心,不知道家族究竟想要幹什麽。
她有心讓哥哥進宮來說一說話,誰知周浩清這幾日大病,周憫所有私人時間都放在了兒子身上,不敢離開半步。
皇後也擔心侄子安危,便想着過幾天,等周浩清病好一些,再将周憫叫進宮來,可到時候周蒼已經到京城了,她問還能問到什麽呢?
“娘娘,陛下和太子殿下到了。”
皇後發呆的時候,又有宮人通傳,她下意識将臉上擔憂的神情隐藏起來,揚起笑意,去門口接她的夫君和女兒,看見那兩個身穿明黃與朱紅衣裳的身影,皇後心裏更加沉重。
不過她面上沒有一絲顯露,還笑語盈盈上前,給皇帝見禮。
“見過陛下。”
“不必多禮,快快起身,梓童,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女兒見過母後。”
皇後要給皇帝見禮,太子也要給皇後見禮,明明是一家三口,平白在禮數中多了些許生分,這就是天家,他們是天底下最為親密的三個人,也是天底下最為疏離的三個人。
君臣之道與親情交織在一起,最後繪出的畫面,并不好看。
“起來吧,聽說太子這些時日做了件大事,朝野震動,陛下可真是信賴太子,不過太子還年幼,這種累人的活兒,還是應該量力而行,哪兒能不眠不休的幹,小心身子骨。”
皇後在後宮也知曉前朝的情況,大莊沒有後宮不可幹政的明文規定,只不過皇後本人對權勢沒什麽心思,所以從不會輕易出手幹涉。
這也和周家避世的想法差不多,都盡量遠離那誘人的權勢,以保全自身。
“多謝母後關心,為父皇分憂是女兒應盡之責,談不上辛苦,況且女兒年輕,正該歷練,父皇也是為了女兒好,才将事情交托給女兒,若是不能将事情辦好,豈不是丢了父皇的臉,女兒絕不會讓父皇丢臉,女兒要做父皇最為驕傲的孩子。”
謝秋莳不喜歡聽皇後說名為關心,實則勸退的話,明明她幹了一件有功的好事,為什麽不誇贊她,反倒話裏話外都在說她年輕,抗不了重擔,還說她過于努力了呢?
案件查得快,是她的能力,不是一句努力就能遮蓋的功勞。
“你這孩子,真是好勝。”
“哈哈哈哈,太子年輕,就該有如此銳氣,朕心甚慰!長安沒有給朕丢臉,這兩日朝堂上衆臣都在誇長安呢,對了,長安你這幾日上了折子,想将太子的稱號改為太女?為何?”
一邊說話,皇帝一邊往裏走,他的口氣就像是在唠家常,可他說得內容,句句不離朝廷,顯然還在商量朝政。
真的是非常狡猾,謝秋莳若真以為皇帝是在說家常話,随後将心裏話說出口,那皇帝一定會對她不滿,想要讓所有繼承人都變為女子,這跟皇帝的想法背道而馳,謝秋莳之所以能被皇帝推舉上太子之位,是因為皇帝只有她一個女兒,并非是因為她本身。
“回父皇的話,女兒是覺得,太子這個稱呼太過平常了些,女兒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公主做太子,史書上該牢記此事。而且那些朝臣一直拿女兒身為女子一事說嘴,反抗父皇的命令,他們既然如此在意,那不如就從稱呼開始改變,總有一日他們會習慣太女的存在。”
謝秋莳的言下之意,是她太女的稱呼會存在很久,這裏隐晦拍了一下皇帝的龍屁,皇帝如果活得長,那她就永遠是太女,皇帝死了,她會成為新的皇帝,太女的稱號不存在了,也不必再折騰一回。
皇帝立馬明白了謝秋莳隐藏的含義,笑容更加真摯了三分,他這個女兒可真不錯,非常合他心意,一點兒沒有魏王那堆人的狼子野心,不會天天盼着他駕崩騰位置。
“稱呼不過是小事,既然你這樣想,那就這麽辦吧,等之後通知禮部,改一下稱呼。”
皇帝沒有多想其他,痛快應了謝秋莳的要求。
說話間,他們已經入座了。
吃飯的時候,講究食不言,但是一家三口忙活一天,也就在飯桌上能到齊,說兩句話,哪裏還會講究這個規矩,只要嘴裏有飯的時候別說話就行了,省得嗆到自己。
一邊吃着飯,一邊閑扯兩句家常,時間過得很快,一頓飯吃完,皇帝要回議政殿繼續處理公務了,謝秋莳則留下和皇後說兩句話。
等皇帝離開,皇後擡手屏退左右,屋中只剩下母女二人後,皇後開口問道:“是你讓你外祖父回京的嗎?”
以前母女倆私底下說得都是體己話,關心一下對方的身體,說說最近的煩心事,那時候謝秋莳會窩在皇後懷裏,聞着母後身上熏香的味道,感覺心裏特別安心。
可自打謝秋莳成為太子,皇後不止一次讓謝秋莳退下太子之位,不要争搶之後,母女倆再也不複之前的親密,說話時一個高坐上位,另一個則坐在下首,隔着不足七尺,卻猶如隔了天塹。
隔得遠了,連兩句軟話都說不出口了,現在皇後開口問謝秋莳,說話的語氣都硬邦邦的,像是嘴裏含了刀。
“算是吧,母後如此口吻,是覺得女兒行事不妥,質問女兒為何叨擾外祖父的清靜嗎?”
皇後抿了抿唇,她沒有想質問謝秋莳的意思,只不過看到謝秋莳面無表情的樣子,她心中實在難受,說出的話也就難聽了幾分。
“是!你現在可真是了不得,你父皇在的時候,就裝個孝女的模樣,等你父皇離開,面對母後,你就如此無禮。”
皇後覺得謝秋莳變了太多,陌生到讓她已經想不起來以前女兒的模樣了。
她看着女兒,就好像看見了皇帝的樣子,那個工于心計,滿心算計的模樣。
這個聯想叫她怒火中燒,如同刺猬一般豎起了全身的刺,用盡全力紮過去,她面對皇帝不敢做的事情,面對女兒,倒是都敢做。
“那母親想說什麽?說女兒不孝忤逆嗎?然後廢了女兒的太子之位,将謝友懷認到膝下,再将太子之位給他?”
謝秋莳又想起之前皇後說的話,心中同樣燃起怒火,她不明白皇後為什麽指責她,明明她沒有做錯事,明明不讓其他人坐上皇位,是皇後親自教導她,讓她記住的事情。
皇後不願意其他妃嫔生出的孩子坐上皇位,不止一次在謝秋莳面前表現過這種想法,結果現在她竟然想要将皇位給魏王,一個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
謝秋莳真的不理解,皇後到底在想什麽,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麽,讓皇後的想法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她出宮躲避暗殺時,皇後還不是這樣的态度。
“你真以為那個位子有多好!你看看一個太子之位,讓你變成了什麽模樣!終有一日你會被權勢改變,變得面目全非!母後是為你好!你将你外祖父請回京城,是不是想讓你外祖父幫你奪位?他好不容易從泥沼脫身,你又将他拽回來,而且他是你的長輩,你的親人,他對你那麽好,你都忘了?你怎麽能利用他!”
皇後想起了皇帝,皇帝利用她做了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她真的很想問問他,他怎麽可以這麽做?她是他的發妻,陪伴他将近二十年的發妻,她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他怎麽可以利用她!傷害她!
權力真的太可怕了,皇後只覺得陷入權力漩渦的皇帝,陌生的她認不出來,而現在,她的女兒已經變得和丈夫一模一樣。
“利用?母後,我是周太子,我是周家皇後所出太子啊!周家為什麽不幫我?明明有能力卻作壁上觀,看着我被魏王的人為難,被世人攻擊卻無動于衷,這是親人嗎?母後,你真的看不見女兒的處境有多艱難嗎?”
謝秋莳想起沈灼灼為她日夜苦思,耗費心力去布局的樣子。
沈灼灼是她的好友,她們在黑山鎮相伴三年,為了這份情誼,沈灼灼能為她殚精竭慮,事事為她着想,以女子之身考入朝堂,陪她一起經受世人指責。
知己能做到這一步,陪伴她長大的親人,口口聲聲說疼愛她,身上流着相同血脈的親人,他們為什麽能什麽都不做?
眼睜睜看着她被流言纏身,眼睜睜看着她不得不與所有人虛與委蛇,看着她被自己的父親猜忌,母親厭惡,看着她在朝堂上艱難度日。
他們怎麽忍心?
“你處境艱難,就可以拉你外祖父回來了?就可以随意利用你外祖家了?就可以忤逆母親,可以設局陷害朝廷命官了嗎!你當真如此無情,上官家數百條人命,你全拉過來做墊腳石!”
“母後,你在說什麽?設局陷害?我陷害誰,上官清嗎?”
謝秋莳本來不想說什麽了,就讓母親指責她無情無義,可她沒想到,皇後會來一句設局陷害朝廷命官。
她設局陷害誰了?上官清還用她來陷害嗎!上官清黑得比炭還黑,他身上的罪名,随随便便拎出來一個都夠株連九族!要不是首輔上官家和明州上官家還有些親戚關系,皇帝肯定會下誅九族的命令!
結果皇後說她是設局陷害?
“對,上官祭酒确實貪了點兒錢,可滿朝文武誰不貪?昔年他為祭酒,悉心教導過多少學子,為朝廷培育無數人才,不過是一些錢財,有什麽好計較?你這五日一直盯着這件事,不就是想以此事,做鞏固你太子之位的筏子嗎?現在上官家被誅三族,上百人命,裏面還有你的親眷,你說葬送就葬送,你還有沒有心!”
上官清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周家求學,他的妹妹和皇後在周家,還有一些上官家的人,與周憐沾親帶故,關系很不錯。
世家聯姻的網,網住了所有人,重感情的人在這張網上,根本無法逃脫。
皇後知道她不該多言,所以在定罪的時候,她什麽話都沒講,但是心中怨氣卻越來越深。
她太重情了,謝秋莳随了她這一點,同樣重視親人。
但謝秋莳也随了皇帝的心狠,她心知有些事情,不是重情就能揭過去的。
“母後,明州上官家害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別說上百,這些年來,零零散散要上千了,那些百姓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受盡苦楚,裏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親眷,他們的性命難道不重要嗎?上官家踩在那些人的屍骨上,享受榮華富貴,現在輪到他們還債了,這天下豈有欠債不還的道理?非是女兒選他們作筏,是他們自己不當人,非要行畜生之事。”
謝秋莳放柔了聲音,想跟皇後好好講道理,并不想跟皇後吵架。
可皇後不這麽想。
“世家積累千年,哪一家沒踏在無辜百姓的屍骨之上?你難道要讓所有人都還債嗎!”
周家也是世家,皇後一想到等日後周家的罪證被翻出,謝秋莳秉公辦理,她就覺得遍體生寒。
“我自己也是世家一員,自然不會想着讓所有人還債,但當有無辜的百姓拿着證據站在我面前,請我為他們主持公道的時候,我一定會讓殺人者償命,欠債者還錢。”
謝秋莳不是個多麽高尚的人,她是太子,是皇儲。
天下勢力最大的世家就是皇家,她總不能要自己的命。
但皇家和世家又不一樣,皇家乃是萬民之主,庇護治下子民,是皇帝的責任,同樣也是謝秋莳的責任。
所以無關其他,只要有人喊冤,謝秋莳就一定得幫人伸冤。
若有一日皇家不和百姓站在一處,那皇家還債的日子,就會到來。
皇後不明白謝秋莳的想法,謝秋莳從小就愛護子民,她以前覺得這是女兒的優點,現在她才知道,女兒根本不是她想象的模樣。
“你走吧,無事不要來鳳儀宮了,我再也教不了你什麽,你果然是姓謝的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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