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賬本
第61章 賬本
沈善靜不知道司馬歡是誰, 但她知道江州在哪兒,也知道她們現在就是在江州。
她們已經在江州呆了三天了,這三天除了每天送飯的人以外, 她們只見過那群點人出來殺的劊子手。
沈善靜心裏明白, 那群人在找東西,現在看那群人殺了江州人,她大概能猜到,那群人在找什麽了。
“只希望那群人能找到東西,千萬,千萬不要再往外搜尋。”
沈善靜想了半天, 也沒想出能從船上逃出生天的辦法,她看見了,船底下甚至還有弓箭手準備,現在這艘船,哪怕是長了翅膀, 也插翅難逃。
沈灼灼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江州會突然有這麽大的動靜。
她扇動了蝴蝶翅膀, 自然引發一陣陣巨浪,李恒香原本不會去江南之地,不可能撞破什麽,拿到司馬歡的罪證,但是她偏偏因為沈灼灼打算查良妃,而過去了, 又陰差陽錯之下, 拿到了不該拿的東西。
自己被人追殺, 一路狼狽逃到京城,還讓司馬歡發狂。
司馬歡之所以會扣兩艘船, 是有蠻族人向他透露,有人拿了證據,從黑山鎮入大莊,往京城去了。
若是沒有李恒香的事情,司馬歡不太可能會暴露,他不一定會死命攔着從黑山鎮進入大莊的人,因為那群人手上的證據,攀扯不到他身上,他何必去動手?給自己惹事?
但是現在不行了,兩份證據加起來,能讓司馬家倒臺,司馬歡自然要提前下手,摧毀證據,李恒香他是追不到了,船上的那份證據,他一定要找到。
在沈灼灼焦急等待江州消息的時候,李恒香終于到了京城,她是三月初離開京城,現在已經快四月了,她才回來。
去了江州整整一個月,大半個月了無音訊,沈清瑤派出江州的人也沒碰上她,沈灼灼真的懷疑李恒香出事了。
現在李恒香回來,她才算松了口氣,不過這口氣只松了一半,因為李恒香傷重,直接倒床昏迷不醒,她帶去江南的六個人,只回來一個,并且那個侍女也身受重傷。
方楚星被連夜喊入沈府,一起過來的還有她最近新交的朋友,趙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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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人負責一個,進行了大莊歷史上第一場比較正規的縫合手術,消毒措施到位,還有麻沸散讓病人無知無覺,鋒利的刀片割除腐肉,羊腸線穿梭在皮膚上,将裂開的大傷口強制拉在一起,傷藥上好,纏上繃帶,再熬上消炎鎮痛的中藥,等病人醒來,就直接灌下去。
嚴格遵守消毒措施,所用器具統統用熱水煮過,屋中到處噴灑酒精,防止細菌滋生,這麽一番折騰,等三天,李恒香才算是真的從鬼門關逃出來了。
她醒得那一天,周三娘等人已經被江州扣押整整八天了。
“醒了?感覺如何?”
方楚星一直在旁邊守着,李恒香剛睜開眼睛,她就發現了,趕忙上前去問她。
李恒香眼珠動了動,看着眼前渾身都是白色,整個一披麻戴孝的女子,被吓得差點兒沒翻白眼又暈過去。
“我這是,下地獄了?你是白無常?”
“啊?”
方楚星被李恒香的話說的一愣,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什麽動靜,楚星,李姑娘醒了?”
正巧,趙紫煙聽到動靜過來了,她的打扮和方楚星如出一轍,李恒香一見她,頭一歪又暈了。
“兩個白無常……”
“诶!你暈什麽啊,都睡了三天還不夠?醒醒,快說說你感覺怎麽樣!”
方楚星見李恒香又閉上眼,伸手推了兩下,李恒香啥動靜都沒有,暈的特別實誠。
“我真是服了,一身傷還騎馬奔波數日都不暈,現在休息好了,身上傷口都開始愈合,反倒暈了。”方楚星真不知道該說什麽,頗有些哭笑不得。
趙紫煙在旁邊輕笑,“哈哈哈,她剛剛說兩個白無常,我就說這身衣服特別像白無常,跟索命似得。”
“阿灼說,這樣的衣服看上去幹淨,讓病人更加信任醫生,而且有什麽污漬能看見,可以及時發現問題。”方楚星聳聳肩,她也不想穿這麽白,畢竟這年頭只有戴孝的人才這麽打扮,可沈灼灼一腦子奇怪的醫學知識,關鍵是她說的還都是對的,方楚星滿腦子只有學醫救人,所以她特別聽沈灼灼的話。
換個人,沈灼灼都沒辦法那麽快說服對方,脫下正常的衣服,套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
趙紫煙能去當仵作,還能和方楚星一起過來開刀,本人是個和方楚星不相上下的醫癡,所以對這些新事物接受的也很快。
方楚星其實更擅長用藥調理他人的身體,而趙紫煙的“刀法”更精妙一些。
所以李恒香醒了之後,方楚星就将人接手過來了,趙紫煙只需要再盯着點兒傷口,不要出現紅腫潰爛的情況就行。
“這辦法是真的好用,消毒,原來是需要消毒的,如果這種辦法能用在戰場上,一定能救回來許多士兵。”趙紫煙看着除了臉色蒼白外,沒有其他表現的李恒香,一陣驚嘆。
前兩天李恒香還在發熱,今天溫度已經降下去了,趙紫煙剛剛摸了一下,李恒香身上已經恢複了正常體溫。
太神奇了,趙紫煙看到過許多病人,身上一個傷口,一直長不好,高熱不斷,最後傷口潰爛,為了保命,不得不拿烙鐵把傷口燙熟的情況。
那種疼痛,非人能承受。
而配合麻沸散、酒精和羊腸線,李恒香身上那麽多大傷口,竟然都能好,人還能清醒過來,太神奇了。
趙紫煙看着李恒香頻頻稱奇,在她看藝術品的欣賞目光中,李恒香又醒了。
本來李恒香就昏昏沉沉睡了好幾天,根本不困,要不是被吓了一跳,估計晚上都閉不上眼睛。
睜開眼還是熟悉的兩個白無常,李恒香已經習慣了,倒是沒有再産生驚吓的情緒,甚至還心情頗好的跟兩位白無常打了聲招呼。
“兩位白無常大人好,沒想到地府的白無常竟然都是年輕的女子,我已經死了嗎?”
李恒香下意識摸向腰間,她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服,被子底下是光的。
身上好像纏了很多布條,裹得她行動很不方便。
“別亂動,有我和楚星在,你想死都難。”趙紫煙連忙按住李恒香去拽繃帶的手,這家夥昏迷的時候沒看出來如此活潑啊,“你還活着,這裏是沈府,你是得罪什麽人了嗎?身上那麽多刀傷,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兒被亂刀砍死。”
李恒香沒想到自己還能活,她拼着一口氣回來,就沒打算活下去,只想着把東西送回來,也算是全了她和謝秋莳之間這段時間的君臣情誼。
結果她竟然活下來了!
意外之喜。
活就活了,能活誰都不想死。
“我知道,被砍得人就是我,我哪兒能不知道自己傷多重?”李恒香長嘆口氣,這些日子,她不眠不休,還身受重傷,感覺日子格外難熬,因為清醒的時間太長,她閑的無事便數一數身上有多少傷口,被人砍了幾刀。
要不是夏莺和春燕會醫術,她沒被人砍死,也流血不止沒氣了。
想到這兒,李恒香趕忙問道:“你們是沈灼灼請來的大夫吧?跟我回來的那兩個侍女怎麽樣了?”
方楚星和趙紫煙對視一眼,趙紫煙往右挪了兩步,拽着從房頂垂下來的布簾,用力一拉,布條在繩子上滑過,擠在了牆上,露出了後頭的床。
李恒香定睛一看,床上躺着的正是夏莺,此刻夏莺閉着眼睛歪着頭,睡得正香。
李恒香的目光在夏莺的胸膛上看了許久,确定夏莺還在喘氣,這才放下心,可她等了一會兒,發現趙紫煙只讓她看了夏莺一人,頓時臉色一變,“春燕呢?春燕她在哪兒?”
“我們只搶救了你和她兩個病人。”
趙紫煙也很想問,春燕在哪兒,要是有別的病人,她和方楚星還能再來一場手術!
可是沒有別的病人了。
李恒香瞳孔一震,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面。
又有人追來,此次來人身上背了弓箭,她們的馬跑得極快,可還是跑不過弓箭,不得已只能棄馬入山林,她領着兩個侍女在山林裏轉了好幾圈,大半天才将追兵甩掉。
她太累了,找了一處山洞歇腳,春燕說要出去找點兒草藥,她吩咐春燕早些回來。
可等她醒了,山洞裏空無一人。
她正要出去找人時,夏莺回來了,半身的血,她說追兵又來了,拿出草藥勉強給她敷上後,就帶着她往山下跑。
找了個鎮子,買了兩匹馬,兩人共乘一匹,日夜不停的趕路,這匹馬累了就換另一匹,等到京城的時候,兩匹馬都要累吐血了。
她身上的傷口裂開又愈合,血流的太多,整個人暈暈沉沉,在城外碰上了沈清瑤的人,她一看見那人,就眼前一黑,徹底沒了意識。
春燕,可能回不來了。
就和那四個護衛一樣,被永遠留在了家外面。
“她傷的比你重很多,估計明天才能徹底清醒過來。”趙紫煙見李恒香看着夏莺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就将簾子又拉上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李恒香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她最後看了一眼夏莺的方向,轉過頭來,目光空空望着頭頂,“我很好。”
“看上去可一點兒都不好,楚星,你也說句話啊,她這是不是得了沈二小姐說的那種病,創傷後綜合征?”
“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應該不是,她可能就是一時……”
方楚星沒有接着說,因為李恒香哭了起來。
她的眼淚不住往下流,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麽多天死裏逃生的絕望,還有生死與共的夥伴的死亡,大難過後溜了一條命的慶幸,此刻李恒香五味雜陳,終究是悲傷占了上風,她沒想到春燕會死,她以為她們三個能一起逃回來。
是她太魯莽,如果不是她,其他人都不會死。
她帶出去六個人,最後卻只有夏莺,剩半條命跟她回來。
方楚星和趙紫煙對視一眼,靜靜走到屋子的角落裏坐下,同時通知外面的人請沈灼灼過來,告訴她李恒香醒了。
今日休沐,沈灼灼在府上等消息,一是等沈清瑤派去江南的人的消息,二是等李恒香的消息。
沈灼灼以前最煩的事情就是等待,這幾天下來,倒是鍛煉了她的耐心,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坐這麽久。
她看向南方,湛藍天空之上,萬裏無雲,是個好天氣。
就是不知道,江州的天氣如何,她阿娘和妹妹們又如何了。
“小姐,方醫師說李姑娘醒了。”
沈灼灼不自覺曲起手指,敲打着桌面,直到仆從的到來。
“醒了!我這就去看看!”沈灼灼大喜,猛地起身往那個被劃定為病房的房間跑。
進屋前還得去耳房套一身熱水煮過的衣服,以防帶入過量病菌,導致剛開刀的病人傷口惡化。
于是過了一會兒,李恒香看見了第三個“白無常”。
“醫師這副打扮也就算了,沈灼灼你瘋了嗎?也披麻戴孝?你可是官員,不怕被人看見,參你一本。”
李恒香看見沈灼灼,才打起精神來。
這一打起精神,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了,不過她也是關心沈灼灼,沈灼灼身為父母健在的在室女,披麻戴孝确實不好,而她又是朝廷命官,被人瞧見,少不得被人拎出這個不妥帖的行為,到皇帝面前大批特批一頓。
“我是為了誰啊?不穿成這樣,你猜你還能不能活。”
李恒香心情不好,沈灼灼心情也不好,所以倆人說話都不太客氣,好在她們也都習慣了這種不客氣的對方。
就是這對話內容,聽得一旁的方趙二人咋舌,生怕這兩人在病房裏打起來。
方楚星特別驚奇地看了沈灼灼兩眼,沒想到阿灼也有這麽不客氣的時候,她還以為阿灼無論何時,都只會笑着呢。
“說說吧,到底遇見什麽事了,讓你這麽狼狽逃回來。”
沈灼灼是想着馴服野狼,手段要狠一些,但她沒想過要李恒香的命,她很欣賞李恒香,想讓李恒香為謝秋莳所用,為大莊興盛添磚加瓦。
要是人死了,之前她耗費的功夫全白費了。
況且李恒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死了的話,她上哪兒再找個這樣的勞動力?
所以對于李恒香差點兒死在南方這件事,沈灼灼十分惱怒,她總有一種,是自己将李恒香推入險境的負罪感。
李恒香倒是沒想到沈灼灼會如此關心她,她以為沈灼灼只會在她面前,嘲笑她技不如人,運勢不好,出門倒了大黴。
“我……”李恒香剛要說,視線落在了方趙兩位醫師身上,她不确定這兩個人能不能信。
“正好楚星要去煎藥,我陪她去,半個時辰內會回來,那位病人還需要看着些。”
趙紫煙一把拉過方楚星,也不等沈灼灼說話趕人,一溜煙兒跑了,方楚星直到被拽走,還一臉茫然。
比起方楚星,趙紫煙在人情世故上要更得心應手一些,大了幾歲就是不一樣,更為靈活。
“行了,四周沒人了,這裏是沈府,你不用還戒備着,你已經回來了。”
沈灼灼見李恒香如此小心,更愧疚了一點,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李恒香這樣小心翼翼,大多數時候,李恒香都如同游魂一般,飄離在事件之外,她就像個機器人,下達命令才會有動作,沒有命令,她動都不動。
這次南行,李恒香變了太多,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李恒香慘然一笑,“我付出那麽多才拿回來的東西,要是因為不夠謹慎,被洩露出去,那真的太不值得了,我身上的東西呢?”
“在我阿姐那裏,還沒有人動過。”
“繡着玉蘭花的香囊裏,有一把鑰匙,到昌樂坊的百春樓尋一位叫玉蘭的樂伎,她前段時間得了一個新的妝奁,妝奁裏有個小盒子,打開它,能拿到一個地址。那是一處院落,西牆上有個被補上的狗洞,掏開狗洞,裏面藏着一份賬本。”
環環相扣之下,只為了藏一份賬本?
沈灼灼微微皺眉,“什麽賬本?”
“一份用密語寫得賬本,有人告訴我,那本賬本裏,記錄了朝臣和蠻族的交易。”
沈灼灼臉色一變,她握緊了拳頭,恨恨出聲,“賣國!”
賣國賊,和侵略者一樣惡心的存在,在戰亂年間讓人恨得牙癢癢,在太平年間,讓人恨不得将其五馬分屍!
哪怕是奸細,都比賣國賊要強一些。
沈灼灼要是抓住了奸細,她願意給對方一個全屍,只不過是各自為主,沒什麽對錯。
可賣國賊不一樣,沈灼灼要是抓到了賣國賊,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她內心的怒火!
賣國賊就該死無全屍!
“對,通敵賣國,還是朝中大員,不知道是哪一位,但我看有人一路追殺我到京城附近,想來地位不低。不過那賬本需要拿到對照的書,才能解開密語,書,我不知道在哪兒,告訴我這個情報的人說,書很快就會被人帶到京城,送到玉蘭的手上。”
李恒香想到那個跪在她面前,求她為玉蘭脫離樂籍的女子,“那本對照的書,是玉蘭最喜愛的詩集。”
密語的對照書上,有特殊的标記,即使知道玉蘭喜歡什麽詩集,也不可能拿着詩集對照出來。
沈灼灼明白了,她點點頭,“行,這事兒交給我去辦,我會請那位玉蘭姑娘到府。”
沈灼灼起身,剛要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拿着書的人,是不是從黑水鎮方向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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