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抄家(10000+)
第73章 抄家(10000+)
“司馬慶雖為九卿之一, 但他不光是大莊的禦史大夫,他還是司馬家的家主,司馬家的富貴, 總不會是一朝一夕出現, 而是一代又一代積累起來,這其中少不了鮮血。”
沈灼灼就差明說了,這件事司馬慶不是主謀,司馬慶和司馬歡身後的司馬家才是。
就像是周家為自己制定避世不出的處事準則,并且為此犧牲了兩代嫡長公子一樣,誰知道司馬家的先祖, 又為後人挖了什麽大坑呢?
這些世家從來如此,封建迂腐,抱着古老的箴言,一步步行走在暗無天日的泥沼之中。
遲早有一天,那些埋葬在泥沼中的枯骨, 會為自己複仇,将這些世家拉下去, 踩在泥沼的淤泥之下,成為歷史長河裏,微不足道的一片碎片。
沈灼灼對世家,原本是保持着一股向往的想法。
沒辦法,在後世,各種媒體和營銷號的聲音裏, 世家成了風花雪月的代名詞, 誰會不愛風花雪月呢?
可是到了大莊之後, 沈灼灼突然發現,世家, 根本就沒有世人眼中那麽幹淨美麗,也沒有那麽多詩情畫意,更多的是爾虞我詐,和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高傲,他們就趴在世人的血肉之上。
“沒有證據,根本沒辦法動他們。”
謝秋莳從沈灼灼的話語裏,已經感覺到了沈灼灼的氣憤,她從未見過好友如此生氣,謝秋莳知道這件事性質很惡劣,也知道司馬歡的行為罪該萬死,可想要将司馬歡身後的勢力一并拔除,太難了。
世家不會允許,皇帝自己也不敢去做。
謝秋莳揉了揉額頭,第一次生出為什麽自己不是皇帝的感慨來。
之前邊關戰事的問題,一直無法推進,謝秋莳就已經夠煩了,每次她看見明成帝那副和稀泥的嘴臉,就覺得怒火四起,邊關的士兵正在被外族攻擊,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而身處皇城之中的百官與皇帝,卻沒有絲毫危機感,成日裏還因為一點兒小事争鬥的雞飛狗跳!
打不打仗,到現在還沒讨論出一個結果,真的要讓對方将大莊架在火上烤,明成帝才會松口,就好像四年前那場戰争一樣!
敵人打到家門前,不得不迎戰,才松口說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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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還一度想要和談,在大莊軍隊占盡優勢的情況下和談!要不是鎮西軍的軍官和當時的将軍都不同意,事情就成了,是不是到時候燕門關也得讓給蠻國啊!
一群糊塗玩意,屍位素餐的混賬!
謝秋莳在心裏罵了一聲,有沒有将她的父親明成帝罵進去,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是,現在的證據,最多是将司馬歡鏟除,想要禍及司馬家太難了,不過我倒是有一計,只是不知道安安你願不願意了。”
政鬥,從來不是什麽能見得到光的東西。
沈灼灼進入官場之後,也想過要好好當個清清白白的官員,她從來沒有想過手上沾血,可實際上,在她踏入官場的那一刻起,各種利益就已經在她周身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他們都是在這張網上的人,一舉一動影響着整張網。
不管她想不想,願不願意,都會有人因為她死去。
沾上鮮血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織出屬于自己的網。
謝秋莳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幹活,她已經為自己攢出一份家業,這是她的網。
沈灼灼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要幫謝秋莳織網。
“說說看。”謝秋莳有些好奇,沈灼灼想要如何破局?
“很簡單,讓陛下起疑。”
朝廷上,後宮中,所有人的争鬥都是為了能得到更多權力,而權力的中心,來源于皇帝,只要皇帝願意,任何權力,她們都能拿到。
謝秋莳眉頭一皺, “你要構陷罪名,污蔑司馬慶?”
她不願意,官員怎麽能随意構陷呢?這和她的行事風格很不相符。
“不能說是構陷,因為他本來就有那些罪名,我們要做的事情,是讓陛下明白,即使是王公大臣,犯了法,也該與庶民同罪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靠着自身的權力與地位,逃脫律法的制裁,成為只手遮天的一員。”
只手遮天,這個詞從沈灼灼口中說出來後,就讓謝秋莳心裏很不舒服了。
謝秋莳是皇權的代表人物之一,她與她的父皇,她的宗親們,構成了這世上最為不可侵犯的權力,皇權淩駕于所有人之上,是真正的天。
現在司馬慶成了只手遮天的人,那不就成了皇權的敵人?
好一招殺人誅心,讓司馬慶和司馬家,直接陷入了滅族的險地。
“我、我試試吧,但我不能虛構事實,然後去父皇面前肆意抹黑司馬家,司馬家歷代先祖,确實為大莊立下不少功勞,大莊能有今天,司馬家功不可沒。”
從先祖還身處亂世時,司馬家的先祖就在了,那時司馬家的先祖一心輔佐,一路陪伴,才有了開國盛舉,之後開國初期的清明政治,都有司馬家先祖的一份功勞。
之後每一代皇帝身邊,都有司馬家的人的身影。
沈灼灼明白,等明成帝死後,後世為他選了“文”作為谥號,文字之所以能落在明成帝這個糊塗皇帝身上,就是因為司馬慶當初在外奔波十餘年,建了無數縣學的功勞。
“有功有過,功要賞,過要罰,總不能因為一個人有功,就無視他的過錯,賞罰分明才是一個英明的君主。”
沈灼灼不覺得司馬家的功有多麽的了不起,也不覺得那份功績,可以掩蓋他們的罪孽。
司馬家的功,歷代皇帝都已經給過賞賜,史書上也清楚記載着他們做的好事,這就是賞了,而他們的過錯卻一直沒有得到清算,這過一直沒有罰,太不公平。
“我會跟父皇說明此事,也會盡量,讓父皇知道這件事的危害。”
謝秋莳被沈灼灼說服了,沈灼灼說得太對了,完全符合她的為君之道,她沒辦法否認這段話,她的道決定了她的做法。
就好像明成帝的為君之道是守成之君,傾向于文治,所以明成帝每一次出大事,都是和稀泥,将影響降到最小。
誰也說不清楚,謝秋莳的開拓之君和明成帝的守成之君,兩者之間誰更好誰更差,對于最底層的老百姓來說,在謝秋莳的治理下,上層不斷動蕩,給了下層喘息和見天光的機會,是一件大好事。
而在明成帝的治理下,整個社會安穩如同老翁,一動不動,所有人都有平靜的日子過,生活不會有太大的波瀾,但是也沒有多餘的機會,去看看別的階層的風景。
前者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馬脫缰,車脫軌,整個國家駛向未知的遠方。
而後者,則是時間久了,整個社會會變成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所有人都心死了。
“好,那就全交給你了,安安,我相信咱們的選擇是正确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而不是更差,我們終會成功。”
沈灼灼見謝秋莳有些迷茫,便為她加油鼓氣,告訴她,一切都是正确的。
她從後世而來,她不知道再後面的未來是什麽模樣,但是她知道封建社會的未來是什麽樣子。
所以她可以無比堅定的告訴謝秋莳,一切都是對的。
謝秋莳被沈灼灼堅定的信念感染,放下了心中那一絲猶豫,跟着點了點頭,随後她說道:“具體你打算如何做?我先說好,相信過不了半個月,邊關就要開戰了,大莊與蠻國必有一戰,這一戰至關重要,在這一戰面前,朝廷內部最好不要産生太大的動蕩。”
“為什麽不能産生呢?不破不立,正是因為突逢變局,才正是破而後立的好時機,司馬家對朝廷的影響,還沒有那麽大。”
沈灼灼這段時間混跡在中低層小官的群體裏,看到了太多郁郁不得志,如果上層能有一波大換血,整個大莊的朝廷,都會煥然一新,到時候那些新人,全都是她們可以拉攏的對象,那些人身上沒有其他世家的影子,和魏王一脈也格格不入。
謝秋莳一愣,是她陷入了一個誤區,她被明成帝影響了,以為朝廷文官出了事,就會影響到邊關戰場,但實際上戰場上真正能影響勝負的因素,永遠是在戰場上的人,而不是這些在後方的文官。
只要能保證好給戰場的補給不斷,那就等于是一個穩定的大後方,別出什麽幺蛾子,亂頒發指令,讓戰場上做決斷的将軍們迷茫,遲疑,那戰争就一定會勝利。
大莊比蠻國要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現實。
“對!你說得對!沒必要顧忌太多,朝廷需要破而後立!”
謝秋莳已經忘了之前她苦惱自己為什麽不是皇帝的事情,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說服父皇,讓父皇下決心。
她還是覺得,她的父皇是個好皇帝,是個能看清時局,也願意做出改變的好皇帝。
但她不知道,皇帝已經老了。
現在的他已經走到了先帝生命的終點,他擔心自己會死去,擔心自己會失去掌管天下的能力。
越來越優秀的太女,在朝廷上意氣風發的魏王,這些年輕人都讓他感覺到了恐懼,每天處理完政務後,身體的疲憊不堪,更是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走向衰老。
他不甘心就這麽死去,衰老這個詞,讓他的內心每時每刻都備受煎熬,他害怕死亡的到來,那是身為帝皇也無法掌控的領域。
于是他開始走上了無數皇帝的老路。
求仙問道。
謝秋莳第二天,就寫好了奏折,這奏折她打算直接給明成帝,可是今天早上的朝會被取消了,宮中傳出消息說,明成帝身體抱恙。
昨天大朝會上,皇帝還面色紅潤,身體強健,怎麽今天就突然不舒服了?
而且還不舒服到不上朝了,宮中的禦醫是幹什麽吃的?
朝廷百官議論紛紛,不過他們并不是非常擔心,人吃五谷雜糧,誰會不生病啊,往常皇帝偶爾也會生病,然後停一下朝會,他們可以不那麽早去上朝,心裏還挺高興的。
大莊的事務繁多,即使有那麽多宰相處理政務,每天也都得上朝,本朝的皇帝是最為勤政的皇帝了,以前的皇帝,那都是三五天一次朝會,也就是現在大朝會的日子,以前的皇帝才會上朝。
什麽天天上朝,不存在的,大家還是吃喝玩樂比較重要。
因為之前的皇朝,地方的管理權基本上都在地方士族手裏,還有那些地方的王侯,他們治理一國,班底就跟小朝廷一樣,沒什麽大事,根本不會上報給皇帝。
所以皇帝可以偷偷懶,但是本朝以來,每個地方都是官員駐守,所有政務都會集結成冊,上報朝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朝廷決議一番,這才使得工作量驟增,大家誰都不能好好放假了。
謝秋莳以前天天上朝的時候,也會在內心吐槽,希望能回到前朝那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狀态,但是後來她就明白,那種狀态,是一種失去權力的表現,地方的事情不告訴朝廷,朝廷就會失去對地方的管控。
話說遠了,目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皇帝抱恙。
謝秋莳身為太女,肯定要入宮探病,必要時在皇帝身邊侍疾,倒不是光因為要盡孝,還因為她是太女,未來帝國的主人,她在皇帝身邊,以防小人篡位。
進宮的時候,謝秋莳将奏折貼身帶着,心裏想着,要不等皇帝身體好了再說,總不好再把皇帝給氣病了,本來就有病,到時候病上加病,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謝秋莳還算有點兒為人子女的覺悟,她可不希望皇帝的病更嚴重。
這點和魏王不一樣,魏王現在在朝堂上占據優勢,他就想讓皇帝趕緊死,死了之後,他就能操作一番了,即便不能名正言順的登基,那也是有希望的。
要是任由謝秋莳發展下去,等有一天,謝秋莳手中的權力超過他,他就真的沒希望觸碰皇位了。
太女和魏王的心思,皇帝并不知道,或者說,明成帝并不在乎,他只想知道,人能不能長生。
謝秋莳到的時候,明成帝正在服用金丹。
這些方士也不敢直接獻上真正的金丹,他們是先做了十全大補丸給皇上,讓明成帝吃了之後,倍感身心愉悅,精神百倍,然後再一步步調理丹方,最後才是歷史上那些皇帝吃的成品。
一顆滿是重金屬,吃了之後确實能當場升仙的金丹。
謝秋莳沒見過金丹,看明成帝服藥,只以為是吃得治病的藥,看明成帝服下那麽大一顆藥丸,謝秋莳趕忙上前為他倒了杯水,為明成帝沖淡口中的藥味。
“父皇,近日天氣炎熱起來,是否是受了酷暑熱氣,這才身子不爽利?”
謝秋莳問明成帝是怎麽了,中暑了不成?
大早上的中暑,也是挺神奇。
但是要說別的毛病,明成帝還能有什麽毛病?他成日裏待在宮裏,又不可能吃錯東西,只能是因為天氣原因了。
“嗯,是有些難受,吃了藥就好多了。”明成帝不可能跟女兒說,自己是因為晚上發現長了好幾根白頭發,活生生把自己給吓出一身冷汗,覺得自己老了,這才早起就頭疼,最後去要方士的金丹。
“父皇每日操心國事,勞心費神,肯定是身體有虧了,可得好好注意身體,大莊還要仰賴父皇。”
“你這孩子,你可是太女,等父皇走了,你就是皇帝了,怎麽能依賴他人?到時候你會成為他人的依賴。”
被女兒哄得心裏舒服起來的明成帝,也開始說幾句貼心的話,其實他心裏知道,歲月不可能因為他不願意走,而停留當下,因此他終究會有一死。
他看着今年才不過十六的女兒,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那時候他也是如此,滿是孺慕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希望日子永遠停留在那一刻,父皇尚有雄心壯志,母後身體康健,年輕美麗。
而他則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太子,每日與心愛的人彈琴作詩,談天說地,好不美哉。
想到這兒,明成帝突然說道:“你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去後宮了?你母後的鳳儀宮都冷清了三分,沒事兒還是要去看看,後宮沒有孩子,空蕩蕩的,你母後一個人呆着,難免寂寞。”
明成帝年紀大了,喜歡年輕的顏色,所以最近一直比較寵愛那些新入宮的妃嫔,年紀小一些,懷孕的可能也大一些。
每個月定期要去皇後宮裏呆兩天,每次明成帝過去,都覺得鳳儀宮很冷清,皇後臉上也少有笑顏。
他不喜歡那種氛圍,希望女兒能改變它。
謝秋莳笑着應了一聲是,卻沒有去後宮的打算。
她和皇後現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況且她還打算去算計司馬家,司馬家和周家走得近,關系比上官家與周家,要好得多。
這事兒如果爆出來,皇後怕是能被氣死,覺得這個女兒白養了,就知道向着皇室,完全不顧她的外祖家是何境地。
周家和司馬家也算是唇齒相依了,司馬家如果倒下,周家首當其沖,估計也會被連累着動動筋骨。
世家之間關系本就比較密切。
謝秋莳之前猶豫對付司馬家,也有這層意思在,不過最後她還是下定決心,要對付司馬家了。
“父皇,我有一事打算告知父皇,還請父皇聽女兒細說。”
謝秋莳見皇帝的面容,覺得挺健康,沒什麽大問題,就打算跟皇帝說了。
明成帝有些好奇,謝秋莳很少有如此嚴肅的時候。
他揮了揮手,命令左右下去,只留下了身邊的王治伺候,太女和皇帝不能在一間屋子裏單獨呆着。
這是為了避免出事。
王治不會多說什麽,他是皇帝的心腹太監,全天下最忠心皇帝的人。
謝秋莳答單膝跪地,從懷裏掏出奏折雙手奉上,“七水堂縣令司馬歡,與外族勾結,販賣我大莊情報與外族,還在我大莊境內,任由外族人肆意虐殺大莊子民,這是往來賬本與一些百姓的陳情書,請父皇一觀。”
明成帝陡然意識到,有大事發生了。
他将折子和賬本拿到手裏,看了又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是司馬家叛國的證據?
“長安,司馬家乃是我大莊百年世家,司馬家的歷代先祖更是大莊功臣,他們怎麽可能叛國!是不是那個司馬歡,他生有二心!”
謝秋莳就知道,明成帝他不會直接懷疑到司馬家頭上,但是她沒想到,明成帝面對這麽多證據,還能直接将所有罪名,都推到司馬歡頭上。
這是想要犧牲一個司馬歡,保全整個司馬家的意思。
看來明成帝真的非常信任司馬慶,這位九卿之一的禦史大夫。
“父皇,司馬歡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他能有多大的能力和野心,将七水堂變作自己的國中封地?況且這種情況,并非一朝一夕,他才到七水堂上任不到五年,他是知情者,但絕對不是主謀。”
謝秋莳殘忍的将事實戳破,明成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是順着謝秋莳的話深想了。
一個國中封地,足以觸碰到皇帝的禁區。
他剛剛服下的大補丹開始散發藥力,讓他的身體煥發新生,但同時又讓他心頭燥熱,怒火中燒。
本來大補丹服用的時候,該是心平氣和的吸收藥力,這個時候最忌情緒大起大落,心緒不寧,本來就血液澎湃,還加往上累加壓力,心髒怎麽可能受得了。
明成帝覺得心頭一陣悶痛,他沒當回事,以為是自己被氣得。
想到這兒,他對司馬家也升起了不滿。
本來他身體就不太好了,還幹出這種事情來氣他,司馬慶是個好的,但是司馬家這個世家,當真是朝廷毒瘤!
“父皇,依兒臣看,此事必須徹查,擺在明面上的證據,就已經說明司馬家有反心了,若是徹查一番,肯定能查出更多證據,屆時證據齊全,司馬家的人也沒法抵賴!”
謝秋莳希望借用皇帝的手,去查查司馬家,如果司馬家真的是清白的,所有事情都是司馬歡一人搞出來的,那就放過司馬家。
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低,低到塵埃裏。
“還查什麽查!與外族勾結,還是一國重臣,司馬家當真是好樣的!王治,去拿虎符來!”
明成帝大怒,謝秋莳的意思是,他如果沒有證據,都動不了司馬家了?
還要什麽證據?和外族勾結的證據就擺在他面前!為什麽要偷偷查,他就光明正大的查了,司馬家若是不心虛,就老老實實讓他查,若是心虛,那就沒必要查了,必定是有反心!
到時候殺無赦!
謝秋莳沒想到明成帝會直接去動用虎符。
在宮中的虎符,是命令禁軍的那一份嗎?
或者是京衛軍的那一份?
謝秋莳不知道,她覺得用禁軍的就可以了,京衛大營駐紮三萬士兵,對付一個司馬家,還用不到那麽多。
只不過司馬家的族地那邊,估計要派大軍過去,才能推平了,之前上官家族地,就是動用了當地兩千多兵力,才攻進去,這些世家大族把自己家族地修得跟以前亂世時的塢壁差不多了。
如今大莊四海升平,真不知道這是在防着什麽。
或許是虧心事做多了,一直防着朝廷知道,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吧。
謝秋莳看着明成帝拿虎符,寫手诏,這種事情肯定要速戰速決,不能往議政殿那邊走,只能是皇帝手诏,持手诏也足夠動用兵力了。
“長安,你與王治走一趟吧,帶着三千禁軍,在京中司馬家的人,一個都不能留,至于司馬慶,傳朕命令,讓他入宮來,朕有話要與他說。”
明成帝對司馬家其他人都很狠心,直接下了處死的命令,可是對于司馬慶,這位和他有着數十年君臣情分的發小,他卻沒那麽容易動殺心。
“是,兒臣遵命!”
謝秋莳接過虎符,冷面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在她轉身後,明成帝突然問道:“若有一日,你也要與昔年故交刀戎相見,長安,希望你能如朕一般,将大莊江山社稷,放在心中第一位。”
謝秋莳回身又應了一聲是,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片迷茫。
她的故交,只有沈灼灼,沈灼灼會這麽做嗎?
謝秋莳心想,不會的,沈灼灼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難道一開始,司馬慶就是這樣的人嗎?
出宮的時候,謝秋莳突然想到,司馬慶是什麽樣的人,其實無所謂,只要他生在司馬家,他就必定要走上這條路,而沈灼灼絕對不會走上這條路,因為沈灼灼身後沒有那麽大的家族,也沒有深入骨髓的家訓。
這就是出身決定了一切,包括未來的命運。
謝秋莳翻身上馬,等王治趕來,王治很快就到,他已經換了一身便于出行的短打了,這位在皇帝身邊的太監,與世人以為的陰柔形象并不一樣,他也習過武,身材高大,聲音洪亮,身強體健。
“殿下久等了!虎符在這兒,還請殿下收好!”
王治跟着過去,就是為了監督謝秋莳按時歸還虎符,并且不要拿着虎符到處亂用,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作用。
本來虎符應該一直在王治手裏,等謝秋莳要用了,再管他要,可是剛出宮,王治就将虎符給謝秋莳了,可見是與謝秋莳關系比較好,內心偏向于謝秋莳,不願意讓謝秋莳在人前與他開口,落了面子。
謝秋莳收下虎符,輕聲道:“多謝王公公,公公有多久沒出過宮城了?”
“少說十來年了,奴婢一直在宮中伺候陛下,确實沒有時間出來走走,這次倒是因禍得福了。”
因為司馬家的禍,得了外出放風的福,若是司馬家的人聽到這話,大概想撕了王治的心都有了。
謝秋莳又笑,“公公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公公覺得,三千禁軍能辦好此事嗎?”
“自然可以,殿下出馬,必定旗開得勝。”
“借公公吉言,對了,父皇身體如何?司馬禦史不比他人,他犯了錯,想必父皇心中一定悲痛萬分。”
如果是其他人犯錯,皇帝肯定不會再将人叫到宮裏來,直接在宮外就砍了,偏偏司馬慶不同,還特意叫到宮裏來,并且還跟她說了那麽一段,類似于表決心的話。
有些話說出口,并不代表內心真的那麽覺得,很多時候,是內心無法做出抉擇,這才開口,讓自己能更加堅定。
“唉,殿下是太女,有些事情老奴不敢瞞着殿下,陛下他昨晚一夜未睡,半夜叫了幾個道士入宮,進獻金丹,今晨金丹做好就服了,老奴離宮時,陛下的臉色,并不是很好。”
謝秋莳吃驚不已,她聽到了什麽?皇帝在服用金丹!
“自古用金丹的皇帝,有幾個能得道成仙,父皇怎麽會如此……”荒唐,瘋狂?謝秋莳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子女背後議論父母是大不敬,太女背後議論皇帝更是,可是謝秋莳在王治面前,根本沒有注意這件事。
這當然是因為,謝秋莳知道王治不會告訴皇帝了。
王治跟皇帝年紀差不多,謝氏皇帝早死,大多四十左右就無了,但太監沒了那玩意,注重保養的,活到六七十歲都是正常。
若是跟着皇帝一輩子,不為之後的事着想,那等皇帝一死,就等着從宮裏的大太監,變成守陵墓的掃墓人吧,什麽榮華富貴,什麽錦衣玉食,全都與他無關了!
王治不想過那樣的生活,他這個人,別的不愛,也沒有子嗣宗族的困擾,但他就愛一口吃的。
不能好好吃飯,每天只有殘羹冷菜的日子,他想想都覺得無望,忙活了一輩子,最後只能守着一堆牌位,甚至可能被殉葬,王治堅決不要過這種日子。
于是在謝秋莳還不是太子的時候,王治就對她極好了,等謝秋莳一當上太子,王治立馬倒戈向她,暗中送了忠心。
以前王治是想着,長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兒,等陛下去世,一個公主要個老太監到身邊榮養,也不是不行,只要他對長安公主好,公主總會念着幾分恩情。
萬萬沒想到長安公主還有這般造化,後來成了太子,現在是太女,日後就是皇帝啊!
而且長安公主身邊沒有得用的太監,他要是對太女忠心,日後可能還可以留在明德殿,做他的大太監,直到頤養天年。
現在不投誠,難道還等着以後太女身邊有得用的太監了,再來投誠嗎?
王治的內心此刻滿是激動,他沒讀過什麽書,但是在宮城裏伺候皇帝,哪兒能什麽都不懂,對于歷史上各個皇帝的喜好,以及他們身邊太監的下場,王治都很在乎。
于是王治也清楚,一個皇帝,他開始服用金丹,那就說明他離死不遠了。
人只有在距離死亡很近的時候,才會恐懼死亡的到來。
“殿下要早做打算,陛下的身體,恐怕是不如從前了,離宮的時候,陛下又宣了太醫過來,似乎是心口不太舒服。”
王治說完,與謝秋莳拉開了一點兒距離,禁軍統領過來了。
謝秋莳沖王治點點頭,表示她已經明白了,心底不禁泛起幾分擔憂,是女兒對父親病重的擔憂,同時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命運在推着她,往前走那一步。
“禁軍南城門副統領左安,拜見太女殿下!”
來此的禁軍是一位副統領,顯然三千人的調度,用不着總統領出馬。
禁軍一共有四位統領,分別鎮守皇宮四座城門,每一位統領有兩個副手,這位左安副統領為南城門禁軍,南城門外不遠處,就是朝廷大臣的府邸,距離司馬家最近,因此是他過來。
“左副統領免禮,還請副統領點足兵馬,随我出宮,圍住司馬府!”
謝秋莳舉起虎符,命令左安,左安行禮應了一聲是,帶着身後的三十個百夫長走了,百夫長各自點足百人就夠了。
看着那些士兵離去,謝秋莳對當下文武分治一事,有了新的體會。
若是前朝,文官武官混在一起,那麽想要對付司馬家,幾乎是不可能,因為司馬家的人手中也有兵權,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想圍起來就圍起來,作戰的士兵不會有人攔截,不會提前洩露一絲風聲。
因為文武分治了,司馬家身為文官之首,與武官那邊劃清了幹系不說,有時候還會說幾句不好聽的話,得罪一下武官,拉攏一下文官,導致這些武官心裏都對司馬家不太滿意,一說要去圍司馬家,忙不疊就開始動手,一刻不帶猶豫的。
能在帝國施行多年的政策,不可能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這種政策确實能保證朝廷局面的穩定,皇權的高度集中,以及防止了宮變的可能。
問題是,這樣下去對皇室友好,對朝廷就壞了,文武官員互相看不順眼,兩相争鬥,遲早出大亂子。
謝秋莳想,若是她上位了,必須找個好辦法,将這件政策的隐患解決。
同時還得保留好處,不能完全否定這個政策。
在謝秋莳的思考中,禁軍快速出兵,控制了局面,司馬家的人在迷茫中,就被抄了家,大部分人被抓了起來,少部分流落在外,被各地通緝。
這一夜,對于京城的人來說,是十分不平靜的一夜,白天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不少人傻了。
司馬家竟然被禁軍抄家了,聽說禁軍查抄出來不少東西,裏面有司馬家與外族勾結,叛國謀反的證據!
聽到這條消息,其他世家大族和官員都覺得瘋了,司馬家的人當真是瘋了!
好好的日子不過,位列三公九卿之一的家主也不顧了,經營數百年的名聲也不要了,去叛國謀反!
他們圖什麽?好好當世家不好嗎?皇室對他們禮遇有加,他們還不用承擔天下子民的期待,也能享受錦衣玉食,待遇僅次于皇家,這麽多好處都不要,非要去走謀反的路,提着腦袋上路,然後全栽了,讓皇帝直接下了抄家滅族的命令。
不光是那些官員百姓不理解,明成帝自己也不明白。
其實謝秋莳離宮後,明成帝就有些後悔了,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沖動,司馬慶與他一同長大,這位發小的性格,明成帝自認是很了解,司馬慶不會是那種野心勃勃的人,司馬家那麽多代功臣,沒有一個功臣有謀反叛逆的心啊。
君臣佳話,互相扶持,從大莊立國之初便是如此,司馬家怎麽可能突然說反就反了呢?
見到司馬慶後,皇帝拉着他敘舊半天,更是覺得是他當時太沖動了,他心想,只要謝秋莳沒有查到鐵證,他一定要放了司馬家的人,好好補償司馬慶。
結果晚上的時候,皇帝就看見了鐵證。
而被皇帝留在宮中一整天的司馬慶,似乎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直接脫冠請罪,并未辯駁,直接認下了這謀反大罪。
“為何?司馬慶!朕對你不好嗎?你是禦史大夫,掌管監察百官的職責,朕是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朕,你竟然想要謀反!你想要皇位!”
皇帝被氣得眼一翻差點兒暈過去,心髒如同擂鼓一般巨大的聲響在他耳邊響起,但此刻他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被好友背叛的傷心,被屬下背刺的痛苦,看見亂臣賊子的憤怒,以及對好友面目全非的不可置信,幾十年光陰的相處就在眼前,卻全都如同煙雲消散了。
這讓明成帝如何能受得了!
“陛下,罪臣有罪,自知罪無可恕,但請陛下開恩,饒了臣族中孩童,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是無辜的!”
這種大罪,必定是株連全族的結果,司馬慶不想說其他,只求皇帝能饒過孩子。
“司馬大人,你家中子弟在外殺人時,可曾想過,那些人有妻子兒女?七水堂的武儀臺,一群外族以我大莊人的性命為樂,虐殺孩子,他們可曾說過,孩子是無辜的!你四兒子司馬歡,可就在旁邊看着,拍手叫好呢!如此畜生行徑,萬世不容之舉,怎有臉面求饒認錯?你真想求,不該求父皇饒命,該去地下,求求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
謝秋莳正好從外面進來,聽到了司馬慶的話,氣得口不擇言,一頓亂罵。
她當初聽到沈灼灼轉述時,就想要這麽罵了。
司馬慶臉色灰白,低頭不再說話,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這一天終于到來,他卻還是心懷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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