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試探·來電
試探·來電
“真的嗎?”應覺月下意識問出一句。
程昀說:“真的。”
重視、鄭重、正式,這三個是應覺月當下能想出的形容詞,她彎起唇角:“我記下了,約定已生效。”
“起止時間,現在至将來。”程昀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眉眼,詳細補充說。
“嗯哼。”應覺月笑意更甚,轉念又一想,抛出了個問題:“那我騙你怎麽辦?”
程昀解釋:“此合約僅針對我個人生效。”
“不平等條約啊。”
“沒事,我自願簽訂。”
走出石子路,不遠處是一座涼亭。上去需要走十階鵝卵石鋪成的臺階,程昀離應覺月很近,時刻關注她,怕她摔倒,手電筒的光源直照她的腳下。
“你來過這裏嗎?”
“沒有。”
“那就好,不然就沒新鮮感了。”
跟你一起怎麽會沒有新鮮感?程昀在心裏說。
應覺月發現了光束都在自己這邊,于是直接上手,把他的手機扶正,讓光源位于兩人正中間:“沒事,我會小心的。”
程昀沒有再堅持,聽從她的意見:“好,慢慢走就行。”
“為了防滑,這些鵝卵石上都有均勻且美觀的斜線。”應覺月踩着這些石頭,介紹完之後有些惋惜:“可惜現在不太方面看。”
此話一出,程昀感嘆:“你好了解這些。”
應覺月語氣帶着驕傲:“我媽媽是建築師,也是南楓別院的設計師之一。”
這是應覺月第一次跟程昀提起她的家人,他順藤摸瓜,沿着草蛇灰線,知道了白天路襄說的“一脈相傳”的含義。堵着的心像是開了閘門,煩心事如流水般溢出體內。
程昀誇贊:“阿姨真厲害啊。”
應覺月笑:“替我媽媽謝謝你了。”
“不用謝,實話實說。”程昀先邁上涼亭中的平地,回頭看她。
應覺月也一步跨到他的身邊,意有所指:“你的誠實值得提出表揚。”
程昀低笑出聲,指着椅子道:“在這坐會兒?”
“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兩個人坐在長長的木椅上,惬意地感受大自然帶來的清涼微風,不冷很舒适。二月份的南港就像北方的秋天一樣涼爽,只是作為沿海地區,偶爾會打個臺風,然後就降溫降雨。
應覺月把頭靠在涼亭的柱子上,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今天放學的時候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有這麽明顯嗎?她的觀察力真好,也很細心。程昀下意識矢口否認:“沒有吧……”這個不算騙她,他是想問,但考慮了後果,果斷打消這個念頭。
應覺月的眼睛懶懶地看着自己的鞋尖,輕笑一聲:“可是我看出來了呢。”
他在她面前無處遁形,心事根本瞞不住她。
程昀的話在喉嚨處滾動,還是決定先緩沖一下:“你今天有遇到什麽開心的事嗎?”
應覺月知道這不是他真正想問的話,但也順着他說下去:“我每天都沒什麽煩心事。”
其實她也不是整天樂呵呵或者陰沉沉的那種,她的情緒比較平穩,性格也很內斂,就算有什麽煩心事,也不會寫在臉上,展露于人前,只會自己慢慢消化,但有些情緒是消除不了的,反而會堆積。
程昀寬大的手掌扣緊手機,話都說不利索了,吞吞吐吐地:“……就是,譚逾白……你覺得他怎麽樣?”
“譚逾白?”關他什麽事?
應覺月目光移到他臉上,佩服他的思維跳脫,含糊說了一句:“挺好的。”
程昀繼續問:“那任一鳴呢?”
又關他什麽事?應覺月很是不解,參考上文回答:“也挺好的。”
如果他們都挺好的,那麽我呢,我怎麽樣?
程昀這麽想,也就這麽問了:“那我呢?”我在你眼裏是什麽樣子的?
應覺月當然不知道他心裏這麽多的彎彎繞繞,直接問他:“你到底想問什麽?”
“任一鳴和譚逾白是一樣的嗎?”程昀也鼓起勇氣問。
這是什麽八竿子打不着的問題?應覺月用理科生思維解答:“要看是從什麽角度上來說,如果是生物學和遺傳學的角度來說,當然是不一樣……”
程昀第一次打斷應覺月的話,一股氣說出一句話:“從你的角度呢?”
在緊張上漲的心跳聲中,他聽到了她的回答:“不然呢。”
應覺月的手機電量即将耗盡,她關掉手電筒,摁滅屏幕,漫不經心地說:“都是朋友啊。任一鳴你也知道,他跟我和路襄初中三年都是一個班的,以前我們偶爾會逃課出校,有時去吃燒香燒烤攤,有時去一年三次的手工展覽街,還有的時候什麽也不幹,就是不想上走個形式的晚修。”
“我跟譚逾白,是在高一認識的,我們都是因為數學競賽的成績進的南中實驗班。我跟他認識也不到兩年,我們七班的同學關系都不錯,兩年以來,偶爾會有些小摩擦,這也是正常現象,說開了就行了。”
“然後,你還想知道些什麽呢?”
“關于我和他們兩個的事。”
應覺月漂亮的臉帶着調侃的笑,程昀驚覺自己被她晃了眼,不敢再看她,扭頭咳了兩聲:“夠了,謝謝。”
緊接着程昀自顧自地說:“我初中逃過課,你也是知道的,不過我不是不喜歡上學,而是很喜歡熱鬧、繁華的環境。我剛轉學來南港的時候,比較好奇周邊的環境,但我父母經常出差,比較遠一點的地方我也就只能自己去玩。也是那個時候,我在校外認識了一幫初中肄業的朋友。”
他笑了一聲:“跟他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人各有志,也應了那句老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們只是不擅長學習,但是在別的地方卻挺厲害的。就拿自媒體來說,他們在三個平臺上都有賬號,平均每一個平臺有五十萬粉絲,接的推廣盈利能月入六位數。”
“剛開始起步的時候并不順利,但持之以恒,堅持到現在也是一番好光景。當時人力、物力、財力上我都有出力,領頭的那個給我定了個股東身份,一個學期後我就轉學了,直到初三開始,他們每個月會彙給我五位數的轉賬。”
“……我有幾個玩得很好的哥們,我都跟他們介紹過你。”程昀不确定應覺月會有什麽反應,轉頭看她的表情:“是很簡短的文字介紹。”
“怎麽介紹的?”
程昀當然還不敢全盤托出,但剛剛才過說不能欺騙她,他沉默半晌,思索着怎樣說才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
應覺月看出他的猶豫和為難,善解人意地略過這個話題,将話鋒一轉:“其實你不用覺得自己窺探了我的過去,為了彌補才跟我交換自己的信息。”
“我不是為了彌補。”程昀這次反駁得很快,“我是想讓你多了解我一些。”
多了解一些沒遇見你以前,自己的初中往事,更重要的是想知道關于你的往事。
共享回憶是一件私密又親密的事,應覺月因為未曾想過自己會在今夜說了這麽多句類似解釋的話,還是自願說出口的。
“那,今晚的對話就算是我們之間的停電夜談吧。”應覺月想了想,給這場談話下了定義。
停電夜談。還會有第二次嗎?如果有好像也不錯。
程昀笑笑:“嗯,第一次停電夜談。”
“圓滿結束。”應覺月看完最後一眼時間,手機最後一格電量耗盡,黑屏關機。
還有五分鐘,慢慢走回去也差不多了。
“走吧,剛好我手機沒電了。”應覺月率先起身。
程昀跟着站起來,手電筒照着地面,溫聲說:“好,跟着我走吧,看着腳下。”
下樓梯比上樓梯輕松多了,幾乎不用看,憑着感覺就能健步如飛。應覺月甚至閉着眼感受了一下夜晚的風,黑暗帶來的不适感一點點消散而去。
程昀比她緊張,畢竟有了前車之鑒:上次去燒香燒烤攤回途過程中,她踩上淤泥差點滑到。雖然現在沒有淤泥,但以防萬一,不能不多加留意。
“我真的不會摔的。”應覺月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無奈笑笑。
程昀面不改色:“我知道。”
那你還這樣?應覺月在心裏腹诽。
“明天你想吃什麽早餐?”程昀眼睛裏的期待滿得快要溢出。
應覺月明知故問:“你要做給我吃嗎?”
“是啊,我想鍛煉廚藝來着。”
“我是小白鼠嗎?”
“當然不是。”程昀想到另一種可愛的小動物,但他沒說,“你是品鑒師。”
應覺月心滿意足,如他所願:“那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程昀打趣道:“這麽信任我啊?”
應覺月笑得很開心,不過他應該看不清,她一字一頓地說:“我買保險了。”
程昀笑起來,這就是萬裏挑一的有趣的靈魂吧。
石子路要比來時更加幽暗,灌木叢裏隐隐約約的聲響愈發明顯,高大茂密的樹木像一片遮住天空的森林。
應覺月還是沿用老方法,用自己的音量給自己壯膽:“其實南港也有很多好玩的,你之前不是沒去過手工展示街嗎?它再過兩個月左右也要開始展覽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玩。那裏坐公交車要三個小時,不過我們可以打車去,叫上路襄、陶蘇、任一鳴他們一起,租個面包車比較劃算,方便我們——啊!”
程昀原本聚精會神地聽着應覺月的計劃,誰知女生尖叫一聲,便本能反應躲在自己的身後。
“怎麽了?”程昀扭頭看到應覺月攥住自己肩膀的布料,有些僵硬地問道。
應覺月指了指前面的灌木叢,避開他的目光,小聲道:“……那邊好像有東西。”
程昀看了看那裏,了然道:“我仔細看了,沒有東西,別擔心。”
我害怕。應覺月在心裏說,對黑暗的恐懼讓她草木皆兵。
“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程昀用手電筒照亮那片灌木叢,讓她自己去判斷。
應覺月這才放心,被自己的膽小逗笑了:“我就是有點怕黑。”
“這是正常的,沒關系。”程昀溫柔地說。
應覺月點點頭,兩人繼續走路回家。期間應覺月腳底莫名打滑,好在程昀再一次眼疾手快,及時握住她的手臂。怪不得程昀會那麽擔心她摔倒這件事,畢竟她平地都能摔。
“謝謝你又拉了我一次。”應覺月有些不好意思,極力挽尊,“絕對沒有下次了。”
但土地公公偏要跟她作對似的,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她的腳底像是被抹上了一層油,整個人往前栽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剛剛同樣的地方,隔着布料手指的骨骼感明顯,将她圈在一個安全區域,臉頰上透出的溫熱的氣息。
應覺月擡眼,和眼前的程昀對視。
霎時,別院區燈火通明。
程昀和應覺月在瑩白的月光下,為了掩飾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同時低聲開口。
“來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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