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喂食貓咪
喂食貓咪
三月,南港回溫,平均氣溫有23℃,這就是南港神奇的天氣。
三月也是一年十二個月裏,應覺月最喜歡的月份。三八婦女節,媽媽孟潇都會從美國飛回來,在南港待個四五天。這是母女倆一年一次的見面時間,極其珍貴。
應覺月掐着異國十三個小時的時差,在美國的早晨提前幾天給媽媽發信息:[媽媽,你明天幾點的航班呀?我想去機場接你。]
對面沒有很快回複。
好事多磨,不着急。
應覺月又等了一個小時,也沒有得到回複。之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應覺月早已習慣,作為建築師的媽媽經常出差,或是趕設計稿,肯定是在忙。她也沒糾結着一直等下去,把手機放在書桌,捂好被子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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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嗎?”陶蘇站在教室的過道中間,神神秘秘,作勢發布南中新聞。
應覺月很是配合,也不繼續刷題了,停下筆,有模有樣的問她:“沒有呢,有什麽特大新聞嗎?”
陶蘇笑起來,然後看向路襄。
路襄嘆出一口氣,睜大眼睛,像一個好奇問問題的小朋友,抓着陶蘇的衣袖,拉拉扯扯的:“陶大記者,到底是什麽消息啊?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快點告訴我吧!”
陶蘇給她一掌,佯裝惱怒:“別貧!”
路襄也不想裝了,放開手,做出欲吐動作。
陶蘇上前一步想扼住她命運的喉嚨,被應覺月及時拉住:“好了,快說嘛,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路襄恢複正常,懶洋洋地催促:“再不說就上課了,陶大記者。”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天高海闊。陶蘇給自己做完思想建設,清清嗓子,食指豎起來,娓娓道來:“第一件事,我們學校的‘黑貓警長’和‘橘子學姐’的貓寶寶這幾天應該就會生下來了。”
幾乎每個學校都會有非人類的“學長學姐”。“皇太子”就是在南中留級了四五年的一只全黑色公貓,在晚上它與黑夜融為一體,你只能看到它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橘子學姐”是一只橘貓,在校留級了三年。以高冷著稱,不愛親近人,只喜歡遠遠地伏在屋檐上睥睨着南中學子。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學子因其美貌,對它多加照顧、寵愛有加。
陶蘇接着說:“第二件事,南中從今天開始,嚴查早戀群體。其導火索是上個禮拜有校領導巡查校內環境時發現了兩個舉止十分親密、疑似情侶的同學。雖然是疑似,但是在校領導那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我聽描述的場景,也覺得多半是事實,畢竟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但為了南中的高質量的可持續性發展,學校委任高主任,全權負責這件事。”
“那老高不就成了稽查隊大隊長?”路襄聞言後說出一句。
陶蘇哈哈大笑,深表贊同:“可不是麽。”
應覺月安靜地聽着,她也聽外校的初中好友說過這種事,好像每個學校都會搞這麽一出,早晚的事罷了。
“這件事還沒完!”陶蘇将兩人注意力拉回這個話題,“還有,高主任為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準備成立一個‘緝拿小隊’,幫助他一起抓情侶。”
“什麽?”路襄吃驚,皺着眉問。
應覺月不由一笑:“這也太缺德了吧。”
“就是說啊。”陶蘇也哭笑不得,“高主任可為難了,在辦公室裏直嘆氣呢。”
路襄又問:“那高主任想好找誰了嗎?”
陶蘇擺擺手:“肯定還沒有啊,今天上午他才收到通知,下午就要執行,拉磨的驢都沒那麽趕。”
應覺月擡頭看了眼多媒體電腦上懸挂的鐘,播報時間:“還有一分鐘,速戰速決講第三件事吧。”
“這麽快!”陶蘇一驚,語速開啓二倍速模式:“第三件事,我們學校來了幾個新的實習老師,教數學的兩個男老師由高主任負責帶教。總而言之,老高最近會像個陀螺一樣忙,我們得加把勁,多看着點班上的事情。”
路襄點點頭,有些苦惱:“為什麽我這個班長什麽都不知道。”
陶蘇嘿嘿地笑:“你又不愛問這些嘛。”不像她,纏着高主任好長時間才盤問出這些消息。
上課鈴聲響起,三人歸位坐好。
七班的英語老師優雅知性,是個英國海歸碩士。雅思8.5的成績讓想出國發展的同學十分羨慕,讓英語拉低總分的同學更是羨慕。英語課互動性高,一節課下來提問了班裏三分之二的學生。
這節課在刺激的機器随機點名環節中很快過去。
任一鳴趁着課間,東張西望地溜進七班,來到應覺月座位前。
路襄看他跟做賊一樣,就問:“偷偷摸摸地進來幹嗎?又不是第一次,你還不好意思啊?”
一言難盡,不如沉默。任一鳴沖她傻笑兩聲,掏出一張便利貼遞給應覺月,說:“覺月,這個是程昀讓我給你傳的紙條,你打開看看。”
啊?
應覺月不明所以,但還是将紙條接過來。
“為什麽要傳紙條啊?不就在隔壁班嗎?”路襄化身嘴替,道出應覺月心中困惑。
任一鳴沒說他是被壓榨過來的,打了個馬虎眼:“這我可不太清楚。”
應覺月把折疊的正方形紙打開,白紙黑字:放學後有空嗎?要跟我去個地方嗎?
“他人呢?”應覺月仰起頭問。
旁邊的路襄也看着他,在等他的回答。可別再問了我兩位姐姐。任一鳴扶額,心中長嘆一口大氣,保持着職業性微笑:“他有點事抽不開身。”
應覺月也不拆穿他的假話,在紙上寫了一個字,疊好後交給任一鳴,笑着說:“回去吧,你的任務完成了。”
他們之間的小九九還是得他們自己才懂。任一鳴作揖:“感謝,那我回去了,再上最後一節課就可以解放了。”
狀況之外的路襄笑罵:“快滾吧。”
任一鳴沒臉沒皮:“得令。”
放學後,路襄在講臺上發手機。應覺月比平時着急,拿到手機後,第一件事就是看媽媽的來信內容,但出乎意料,她沒有回答應覺月的問題,而是回了一句:[我現在在忙,晚點再告訴你。]
是還沒決定好行程吧,應覺月指腹在手機後屏摩挲,半晌後敲字發送:[好,不着急。媽媽你先忙,注意休息。]
應覺月在窗口看到熟悉的身影,抓起書包匆匆跟路襄道別,快步走出課室。
一見面,應覺月環顧四周,沒什麽注意這邊,大家都低頭刷着手機,她壓低嗓音問:“為什麽要傳紙條?”
程昀笑笑,稍稍俯身,同樣小聲道:“想當面告訴你的,但是這樣會被很多人看到。”
“這樣啊。”應覺月點點頭,不疑有他。
程昀看了眼應覺月,慢悠悠道:“可不,那樣影響不好。”
應覺月想到今天陶蘇說的嚴查情侶的事,确實影響不好,現在草木皆兵的形勢,确實應該謹言慎行,一這麽想,便愈發覺得此話言之有理,此人心細缜密。
那你要帶我去哪裏呢?
應覺月心裏這麽想着,嘴上倒也沒問出來。上次去燒香燒烤攤,程昀百分百的相信她,所謂有來有往,她也應該禮尚往來一回。
“不問一下我們去哪裏嗎?”程昀笑着問。
應覺月搖搖頭:“不問。”
“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那我幫你數錢,總金額我們三七分。”
“誰三誰七?”
應覺月似笑非笑瞥程昀一眼:“當然是你三我七,我可是以身試險。”
程昀唇角上揚,看着景行湖裏的落日餘晖,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在他的眼中:“我不會讓你以身試險的。”
應覺月聞言,愣了愣,沒再往程昀的方向多瞟一眼。
景行湖種植的細葉榕整齊地環湖一周,綠油油的草坪與草叢融成一片,大自然中若有若無的飄來一陣花香。
程昀走在前面,反手從書包側面掏出一根長條狀的東西,應覺月定睛一看,是一根貓條。
一陣悠揚的口哨聲後,草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應覺月已不再害怕,甚至還有一絲期待,青天白日,她也不會出現幻聽幻視。
程昀心有餘悸,回頭察看她的反應,應覺月口型說了句:沒事。程昀才放心繼續吹起口哨。
橘子學姐從翠綠的草叢裏鑽出來,肚子明顯的變大了,它兩腿往後一蹬,眯着雙眼,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
貓也聽口哨聲的嗎?應覺月驚奇,沒她有養過貓,也不會吹口哨,自然也沒有親身實操的經驗。
程昀把貓條撕開,遞到橘子學姐嘴邊。橘子學姐從聽到包裝撕開的聲音後,就虎視眈眈地盯着貓條,懶腰也不伸了,親昵地蹭着程昀的腿。
“知道了,快吃吧。”
橘子學姐長長的喵了一聲便大快朵頤,開始風卷殘雲的橫掃模式。
程昀改蹲姿為坐姿,轉頭遞給了應覺月一根新的貓條:“一起來喂吧,不是也很喜歡嗎?”
應覺月馬上接過貓條,也不講究什麽,坐在程昀的旁邊,眼睛亮晶晶的問他:“你怎麽知道的。”
程昀擠完最後一點貓條,回憶道:“有一次我們放學回家,等紅綠燈的間隙,斑馬線上有一個抱着約克夏的小朋友,身後的貓包裏裝着一只小藍貓,你目光跟随她走完了斑馬線,綠燈亮了也沒注意到。”
然後他轉頭,補充說:“你還是笑着看的,很開心的樣子。”
他怎麽會知道?因為他一直在看着她嗎?
應覺月跟程昀對視,後者笑意盎然,坦坦蕩蕩。
“你再不喂橘子學姐,它就急了。”程昀指了指腳邊。
橘子學姐很應景地叫出聲來。
應覺月低頭,小家夥仰起毛茸茸的小腦袋,眼巴巴地盯着她手裏的貓條。她連忙撕開,擠着喂它吃。
兩人一貓,坐在松軟的草地上,惬意而美好。
“前面的兩個學生不許動!”一道犀利的男高音劃破天際,“高主任,我抓到他們了!”
歲月靜好瞬間被打破。
橘子學姐聞聲色變,一溜煙消失在郁郁蔥蔥的綠茵中,留下兩個面面相觑的當事人。
應覺月心裏咯噔一下:壞了,這下誤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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