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眼

一眼

“夏炀,你笑一下。”

夏炀覺得自己是在夢裏,搖搖晃晃的湖水就像他此時的心髒,還未來得及平息下一秒又被風吹動。

笑?

為什麽會提這種要求?

夏炀立馬變得拘謹起來,甚至還有些手足無措,林遙看出了夏炀的不自在,開始指導:“就像你第一次站在講臺上那樣笑就好了。”

第一次站在講臺?

夏炀回憶起來,卻想不到是什麽時候,不過他還是笑了,笑容有些僵硬,自己都感覺到不太自然就別說林遙會滿意。

“我…”

“夏炀!”

李爍的聲音突然傳來,夏炀下意識轉頭向下看去,發現橋下的李爍正在朝他揮手。

說話被打斷,夏炀卻莫名松了一口氣。

夏炀想問林遙:“李爍喊我們下去一起玩,要不要下去?”

林遙卻反問夏炀:“你想玩嗎?”

不過還沒等到回答又擅自做主:“那就下去吧。”

林遙走在前面,夏炀跟在後面,李爍擠開人群迎了上去,語氣不免有些怒氣:“你們倆跑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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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出了一點狀況。”

“狀況?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就…就是…”

夏炀說話的時候還在看着林遙,何薇主動向林遙靠近,把手裏還沒有放完的煙花分給林遙一半,夏炀話也沒說完就又走了過去,李爍站在原地翻了一個白眼。

“他是不是被林遙下了迷魂湯,怎麽眼睛就離不開林遙,我和他說話呢!”

“一樣,你不也是嗎?”

李爍心髒咯噔了一下,随即裝作沒聽明白的模樣:“我怎麽了?”

楊飒笑了笑看向遠處的一男二女:“換我我也一樣。”

李爍皺着眉頭:“什麽玩意,你不會也喜歡林遙?”

楊飒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林遙挺好的,你也不要覺得夏炀喜歡她是有問題的。”

“你又開始了。”

李爍覺得沒有意思,楊飒又開始說些像是有道理但他又不想往裏面思考的話,他還是和他們一起去玩吧。

“別站着了,再不過去一會沒得玩了。”

“你們給我留着點啊!”

李爍說着就跑過去和何薇争搶,楊飒看到有人在放孔明燈,想了想還是買了幾個然後才過去。

何薇:“你們誰帶了筆啊?”

“要筆幹嘛,這玩意有打火機不就…”

楊飒緊接着将筆遞了過去,他剛剛一起買的,何薇立馬回怼:“要筆寫願望啊,你最好別寫!”

“那不行,我偏要寫。”

見何薇背過身,李爍站起來想要看,卻還是被擋住了:“你寫什麽呢?這麽神秘兮兮的。”

“願望看見就不靈了。”

“那是說出來的!”

“你別管我!”

“切,你一會放的時候我還是能看到!”

何薇這邊遮遮掩掩寫完把孔明燈捂住懷裏然後把筆丢給李爍自己跑到橋的另一邊一個人去放了。

李爍實在不理解,嘴裏一邊吐槽自己卻又偷偷背過去。

“你要寫嗎?”

夏炀接過李爍手裏的筆,問林遙,林遙卻搖搖頭,夏炀又把筆給了楊飒。

楊飒意外:“你也沒有嗎?”

夏炀想了想說:“你先寫。”

楊飒挑眉,于是拿起筆速度地寫完了自己的願望,并且懂事地離開他們獨自一人去了別的地方。

願望的話…

夏炀不由自主地看向此刻趴在欄杆上微低着頭像是在看湖面的林遙,這裏的大家幾乎都是仰着腦袋,臉上全都挂着開心的笑容,眼裏也盡是絢爛的彩色,只有林遙總是一個人,即使周圍再多的人,再熱鬧的聲音,也完全與她無關。

夏炀拿起了筆,想了想,寫上了四個字。

“我們一起放吧。”

夏炀展開孔明燈,來到林遙身邊,他讓林遙幫他拿住,自己則點燃了焰火,孔明燈亮起的剎那,一瞬間照亮了兩個人的瞳孔。

林遙擡起頭,孔明燈漸行漸遠,越飛越高,我喜歡你,這四個字清晰可見。

夏炀凝視着林遙的側臉,從孔明燈放飛的下一秒,他就沒有擡起頭,他的嘴角跟着放飛的孔明燈一起也不由自主上揚。

這次他可以确信,某一秒,林遙是笑了。

“就是這個笑容。”

林遙突然回頭,夏炀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識的睜大眼睛:“什麽?”

“你剛剛笑了。”

他?

林遙接着又說:“夏炀,我喜歡你的笑容。”

夏炀直接就傻了,林遙的大膽與他小心翼翼又膽怯地告白相比,顯得自己十分渺小,不值一提。

他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回應,林遙又問:“你為什麽喜歡我?”

這個問題把夏炀難住了,好像一直都有人在他旁邊說自己喜歡林遙,也說他為什麽會喜歡林遙。

為什麽呢?

見夏炀回不上話,林遙向前一步向他靠近:“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

什麽時候呢?

夏炀的心跳又開始急促攀升,他感覺自己心髒都快要跳出來。

他的思緒立馬混亂,企圖從以往的記憶中去探尋出答案,他究竟是…

“我是一眼就喜歡上了你。”

如果喜歡是一眼的話,那她應該是第一眼。

夏炀的笑容就像是一抹強烈的陽光,瞬間穿透被霧霾遮蔽的早晨,讓她下意識覺得雀躍下一秒又不自覺地眯起眼睛,期待又讨厭。

一眼…

夏炀微微颔首,目光躲閃,他知道自己不是第一眼的喜歡,所以有些不敢大聲:“我…現在喜歡你。”

如果喜歡是一眼可以确定的,那麽他現在可以确定自己喜歡林遙。

小心翼翼地回答卻收到了林遙燦爛的笑容,夏炀想用放肆來形容這一秒林遙的笑容,因為他從未見過如此生動的林遙。

“你們兩個又在偷偷說什麽?”

李爍是氣氛終結者,突然從夏炀的背後跳出來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林遙的笑容也瞬間消失:“我先回去了。”

林遙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裏,一開始也是因為夏炀,不過現在人見到了,煙花也看了,甚至已經得到了答案,一切都沒有在留下的必要。

“啊?這麽快就走嗎?”

“你們玩吧,我的腿站不了太久。”

林遙的這個理由讓李爍瞬間啞口無言,甚至還讓他有點羞愧。

說完,林遙朝他們微微一笑就離開了。

“那我也走了。”

夏炀立馬說道連頭也沒回地就走了,李爍則來不及吐槽,他正震驚與看到林遙的笑容。

李爍:“她剛剛是笑了嗎?”

何薇:“是吧,我也看到了,好神奇哦。”

楊飒:“确實,不過他們都走了我們還要待在這嗎?”

李爍擡起頭:“我不想回去啊,還有三個小時就要到十二點了,咱們留在這裏跨年吧。”

何薇看了一眼手表,覺得不太行:“才九點半,三個多小時呢,我媽讓我十點半之前回家,我最多還能再待半個小時。”

李爍又看向楊飒:“你呢,你也要走嗎?”

楊飒猶豫了一下,李爍就沒讓他再說話:“走吧,十二點确實太晚了,我媽也會把我殺了的,那邊有人在套圈,我們再去玩一會就走吧。”

何薇和楊飒點頭表示沒意見,李爍立馬又興高采烈地拉着兩個人往左邊擠,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三人在橋上分別,何薇和楊飒順路,兩個人先走的,李爍朝他們揮手,剛向前走了一會就回頭,看見那兩個人走遠了又立馬掉頭返回。

他還沒玩夠呢,才不要這麽早回去。

而半個小時前,夏炀追上林遙,他也不說什麽,就默默地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注意前方的腳下。

“我…背你。”

夏炀小聲,林遙沒有停下腳步。

“我可以背你!”

夏炀突然提高了音量,走在前面的林遙終于停了下來,她轉過身表情有些訝異,夏炀一時拿不住林遙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夏炀摳着掌心,又低下了頭頭:“還有點遠,我可以背你回去,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

“我…我就是…”

了然夏炀的意思,林遙坦言:“我騙他的。”

夏炀表情一愣:“什麽?”

林遙解釋:“我可以走,站多久也沒有關系,除了跑步,我甚至可以蹦幾下你要看嗎?”

夏炀目瞪口呆,林遙又笑了,她喜歡看到夏炀這種反應不過來的模樣。

“不過我累了,你還是背我吧。”

林遙改變了主意,她伸出雙手沒有任何猶豫,反倒是提出要求的夏炀紅了臉。

手足無措地來到林遙面前彎下腰,林遙趴在夏炀地後背上,她能看到夏炀紅透的耳朵,隔着厚厚的棉襖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林遙默默地環住了夏炀的脖子,用只能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悄聲說到:“夏炀,你喜歡我一點點就行了。”

不要很喜歡,一點點就好。

夏炀聽到後腳步一滞,他沒有說話,反倒是緊了緊力氣,即使這麽冷的天,穿了這麽多的衣服,他背後的林遙卻還是輕的不可思議。

一點點不行的,因為現在的他已經很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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