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馬車停在了紅瓦碧紗的酒館前。
馬車由一個滿面虬髯的彪形大漢駕馭,他如同忠犬般輕輕掀開馬車的厚簾子,一個不停咳嗽的中年男人緩慢走出了馬車,踩在了雪地上。
中年男人蒼白的臉上有一對春水般溫柔、清澈的眼睛,仿佛是碧綠色的,蕩漾着淺淡的柔和之意。
此人正是被污蔑奪走了金絲甲的李尋歡!
現在,他來到酒鋪,來面對要殺他的五毒童子、虞二先生、查猛六人。
走到門口時,李尋歡的腳步頓了一下,轉臉望向紗窗。
碧綠色的紗窗已經凝結了一層绛紫的薄霜,那是人的鮮血潑灑在上面形成的。
紗窗邊趴着一個怒瞪雙眼的矮小老頭,喉嚨處的傷口已經不再滴血,雙眼也變成了死灰色。
虞二先生死了,一劍斃命。
李尋歡當即想到了路上遇見的少年,不願意欠債,使着一把簡陋的長劍,又天真又倔強的阿飛。
他讓阿飛走,阿飛就走了,只是走到這裏,替他殺人。
“咳咳咳……”李尋歡低下頭,不斷地咳嗽着,臉上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現在誰要說他的劍可笑,誰就是傻子。”
李尋歡走進了酒館。
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
酒館裏不但躺着那六個要殺他的人,還躺着酒館的老板,十年前李尋歡來這裏吃過飯,認得老板的臉。
他緩慢地走過那些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屍體。
“他們似乎不是都被劍所殺死的。”彪形大漢鐵傳甲跟在李尋歡身後,望着這一切。
李尋歡觀察着屍體死亡的痕跡,沉吟片刻,道:“除了阿飛之外,還有一個人。此人先殺了撲到房門前的四毒兒,再用虞二先生射出的毒砂殺了查猛,最後又殺了洪漢民、酒館老板。”
鐵傳甲瞪圓眼睛,道:“這人也是為了金絲甲?”
李尋歡點頭,又搖頭,目光看向一張很幹淨的桌子,上面用匕首刻了幾個潦草的字。
——尊主到此一游!
“尊主……”李尋歡喃喃道,“也許我真的離開江湖太久,我已記不起江湖上是否有這樣一個人了。”
鐵傳甲道:“也許此人是江湖新秀。”
李尋歡咳嗽得更厲害,他拿出腰間的酒壺,清澈的酒水灌進喉嚨裏,讓他的嘆息又長又沙啞。
他在擔心,這個自稱尊主的人奪取了金絲甲,他和阿飛混在一起,那個人會不會對阿飛有所圖謀?會不會故意欺騙阿飛?
雖然阿飛很聰明,但他太年輕,也太天真了。
心懷憂慮的李尋歡離開了酒館,在冰雪覆蓋的大地上繼續前行。
他們剛走片刻,就被一具屍體攔住了去路。
一具面覆白霜、美麗動人的女屍斜躺在地面上,她穿着一件綴滿明珠與美玉的金絲衣裳,臉上還帶着一絲志得意滿的微笑,雙手輕輕前伸,似乎要摘取鮮花。
鐵傳甲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她是千手羅剎!傳說她最愛穿華貴的衣裳,每次殺人,都要同時發射十三種暗器,一定要叫別人死得凄慘無比。”
李尋歡凝視屍體纖細的素手,道:“她想必已經射出了十三發暗器,以為就要看見‘尊主’的死相,才露出微笑。卻沒想到,尊主不但沒有死,連傷也沒有受,在她反應之前,就已經将她殺死。”
鐵傳甲:“尊主好像很喜歡拿走別人的武器。”
李尋歡搖了搖頭:“也許尊主只是單純的順手一用,畢竟那人連千面羅剎身上一粒明珠都沒有取走,并不是一個貪財的人。”
他們繼續朝前走,走出了林子,朝大道上前行。
沒多久,李尋歡瞧見了兩道車轍痕跡,車輪之間,竟有八尺,乘的顯然是輛很寬敞的大車。
鐵傳甲笑道:“看來尊主碰上了駕着馬車的好心人,願意送尊主一程。”
李尋歡也笑,蒼白的面孔上浮現酒醉的暈紅:“只是可惜,這個人不但想要順路送人,還想要尊主身上的金絲甲。”
車轍邊赫然橫卧着一個身穿重裘,面色慘白,年紀雖已有四十左右,但胡子卻刮得幹幹淨淨的中年人,他的胸口密密麻麻地釘着十三種暗器,手上戴着一只價值不菲的翡翠戒指,另一只手裏卻握着一枚珠花。
珠花是鵝黃色的,雖然鑲嵌着米粒大小的玉珠,玉珠的品質卻不是很好,光澤黯淡。
鐵傳甲:“出行要乘坐着如此華貴的馬車,想必他就是金玉堂的敗家子,‘花花大少’潘小安。原來他也想得到金絲甲。”
李尋歡:“看來他惹了尊主生氣,尊主就賞了他千手羅剎的十三枚暗器。那珠花廉價,潘小安不會用,也不會讓身邊的情人用,想必是尊主的東西……”
鐵傳甲拍了一巴掌,展顏道:“尊主原來是個女人,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讓潘大少見了都神魂颠倒,失了分寸。”
他們再走幾步,又看見倒斃了一個人,屍身頭上光禿禿的全無寸發,仰面倒卧在冰雪上,胸口插着一根鑲嵌翡翠的短矛,兩只手卻還緊緊地抓着,像是臨死前還想抓緊一樣東西,卻什麽也沒抓住。
鐵傳甲沒想到尊主武功如此之高,此刻已有些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棺材裏伸手,死要錢’……是施耀先!看來他再也沒法子伸手要錢了。”
李尋歡仔細看了看那根戳死施耀先的短矛,道:“想必這件華貴的武器就是潘大少的了,尊主當真伸手就來,拿什麽算什麽,竟然也是個有趣的人。”
千面羅剎、潘小安、施耀先,這三人都是鼎鼎大名的惡人,李尋歡并不會為他們的死而傷心。
他們繼續前進,順着車轍走,道路上的積雪已經化為堅冰,李尋歡的馬車飛馳而過,半個時辰後,已到了牛家莊。
牛家莊是個很繁榮的小鎮,這時天色還未全黑,雪已住了,街道兩旁的店家都有人拿着掃把出來掃自己門前的積雪。
鎮子裏自然有酒鋪,李尋歡又是個當之無愧的酒鬼,循着味兒就過去了,等他站在酒鋪門口,便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只因門口的雪地上,正停着一輛寬敞而華麗的馬車。
李尋歡嘆道:“看來那位尊主,便在這酒鋪裏了。”
他撩起簾子,跨入酒鋪。
酒鋪裏飲酒的人不多,但有一桌人格外惹人矚目。
一個頭戴珠花,身穿紅衣的年輕女人正坐在一張撲了豪華貂裘的長凳上,她穿着的衣服并不多麽豪華,面容卻如冰雪一般,眉目間含着兩分兇煞之氣,雙目卻澄澈如湖波。
她身邊一左一右坐着兩個衣衫華美的美麗少女,正粉面含春地為女子斟酒,周圍則站着三個身穿皮裘,腰挂刀劍的大漢,謙恭地拱衛在女子周圍,仿佛是她忠誠的仆人。
想必馬車、大漢、少女都是潘小安帶來的人,只是此刻沒有了主人,這些人為了活命,便依附于紅衣女子,為她服務。
李尋歡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
——紅衣珠花的女人,正是奪取了金絲甲,殺人不眨眼的“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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