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買旗袍

買旗袍

司禮禮在衣帽間翻找半天,奈何原主穿衣品味和她大相徑庭,這兒款式雖多,卻沒幾款她能看順眼。

目光最終落在昨天穿過的那套無袖白色修身絲綢襯衣和馬面裙上,傭人已經清洗熨燙過,幹脆還是這一身吧。

換好衣裙,她先聯系助理蔡一一,讓她幫自己挑選幾套舒适合體且不暴露的日常服飾送過來,今天就先将就吧。

昨天那輛賓利被交警拖走,司禮禮讓司機從車庫開瑪莎拉蒂,工作人員在車上安裝好攝像頭,孫文言安排節目組的随行司機開車帶攝像師随行,他自己則跟司禮禮上了同一輛車。

孫文言坐在副駕駛,頻頻側頭打量司禮禮,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你幹嘛?”司禮禮感覺到他的目光,問道。

“沒,沒啥,”孫文言讪笑,“司老師今天這身打扮和往常——”

他話未說完,腦中靈光一現,連忙拿出手機翻找,很快找到昨天游樂場門口針灸救顧小樓的視頻,邊看邊對照司禮禮,然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司,司老師,昨天,昨天,游樂場門口救顧小樓的,難不成是你?”

“是啊,”司禮禮輕描淡寫,“怎麽?你有意見?”

他這是撿到寶藏嘉賓了,自帶爆瓜屬性啊,孫文言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腦中嗡嗡作響,手忙腳亂地切換到節目直播間看網友反應。

直播間網友也有不少發現她這身衣服熟悉,聽了孫文言的話立刻去看視頻,然後都不淡定了——

【同款服飾蹭熱度,這種事兒她也不是頭一次做。】

【要麽不是她,要麽孩子是托。】

【在不是她和孩子是托之間我選擇孩子壓根沒事兒,她演戲糊弄網友。】

【昨晚的熱搜沒看嗎?孩子不是司禮禮扔的,都是那個網紅YY。】

【熱搜明明是配音,還真有人相信,真是傻的可憐。】

【那個小孩昨天送到我們醫院,主任說幸好救治及時,否則危險了,如果救人的是司禮禮,那她真的懂中醫針灸。】

【我才不信司禮禮這麽好心,一定是怕扔孩子的事情鬧大想要挽救,要不昨天救人為啥不表明身份,還帶着口罩!故弄玄虛。】

網友衆說紛纭,褒貶不一,直播間的熱度有所回升。

孫文言快速掃過網友的評論,迅速從中提取出網友最想問的問題:“司老師,昨天救人你怎麽不表明身份?”

司禮禮像看二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我當時若表明身份,那些圍觀的能讓我救人嗎?”

“說的在理,”孫文言略微一想也就明白過來,又化身網友最佳嘴替,“司老師,小樓那孩子怎麽會一個人在游樂場?真像熱搜裏說的那樣,因為工作人員的失誤?”

“你是想問顧小樓是不是我扔的吧。”司禮禮說出了孫文言的心聲。

倒也不用這麽直接,孫文言窘迫:“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

“好奇你可以去問顧小樓。”司禮禮并不想為他解惑,“不過我要是扔他,肯定不會選游樂場那種人山人海的地方,我一定找個沒有人煙的荒郊野外。”

孫文言一噎,心道這姐還真是啥都敢說。

“怎麽?不信?”司禮禮見他不語,反問。

“……”這讓他咋回答,孫文言幹脆答非所問,“司老師,你這是要去哪兒?”

“廣濟堂。”

“廣濟堂?”那是藥店,孫文言不解,“司老師,你身體不舒服?”

“沒有。”

倆人聊着毫無營養的天,也就到了廣濟堂。

廣濟堂是金海市規模最大,資格最老的老字號中藥房,室內窗明幾淨,藥香淡雅。

一大早,已經有不少顧客,看見扛着攝像機的攝像師頗為好奇,紛紛回頭觀望。

導購小姐姐快步上前詢問,孫文言低聲解釋,小姐姐異常興奮,上上下下打量司禮禮後愕然:“你,你是昨天直播裏游樂場門口救小孩的那個女的,你,你怎麽會是司禮禮!”

“咳咳咳——”孫文言趕緊幹咳兩聲打斷她。

導購小姐姐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司禮禮像是沒聽到,禮貌一笑:“你好,我要買一些中藥。”

“啊?哦哦,你好,”果然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司禮禮這樣,導購小姐姐越發不自在,讪讪道,“要什麽中藥,有藥方嗎?”

“沒有藥方。”司禮禮跟着導購來到中藥櫃前,對中藥師說:“麻煩幫我抓檀香、沉香、白蘭花、懷菊花、艾葉、石菖蒲、合歡米、首烏藤、丁香、藿香、薄荷,甘松、各十克,碾碎成粉混合均勻。”

中藥師将她說的中藥記錄在紙上,這才去抓藥。

司禮禮付了錢,定好一會兒再來取,離開廣濟堂來到斜對面一家名為錦繡江南的手工刺繡旗袍店。

這家店并不算大,裝飾古樸簡單,兩側木質衣架上挂着各色旗袍,此時尚早,店裏并沒有客人,店員正在為模特換旗袍,重新規制貨品擺放順序。

司禮禮被兩側美輪美奂的旗袍吸引,一手一條在身前比試。

杜筠暗暗觀察,提着一條旗袍走近司禮禮,說道:“這條旗袍你穿一定好看。”

司禮禮回頭,身後人年過半百,身着墨綠色繡牡丹旗袍,氣質文雅,眉眼慈愛,笑容和煦,讓人莫名生出好感。

“我在這店裏幾十年,眼光錯不了,”杜筠左手優雅地捏了捏後頸,“你去試一試,這條尺碼正合适你。”

司禮禮目光落在她提着的那條旗袍上,這是一條青白色月亮袖剛過膝的純色旗袍,只在左側立領上和右側盤口上各繡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花色幹淨簡單,有種返璞歸真的美。

“那我試試。”司禮禮接過旗袍進了試衣間。

旗袍果然十分合身,司禮禮走出試衣間,在穿衣鏡前站定,看着鏡中人連她自己都驚呆了。

這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旗袍上身效果超乎意料得好,不但弱化了她濃顏系五官帶來的攻擊性,還襯的她本就白皙細膩的皮膚吹彈可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不但美得不可方物,還給人一種優雅知性的氣質。

不但如此,這布料穿在身上冰涼柔軟,雖然沒有太多繡花,可貴在光滑如鏡,舉手投足間,腰肢扭動間,無時無刻不折射出華麗的光澤,讓她整個人婀娜又妩媚。

“這也太美了吧——”孫文言由衷贊嘆。

攝影師依次用推鏡、拉拍、環繞的運鏡方式全方位拍攝司禮禮。

直播間的觀衆看傻了眼,這還是他們印象中那個濃妝豔抹的豔俗美人兒嗎?這是回爐再造了吧。

“這件旗袍我要了,”司禮禮回試衣間換下旗袍,“阿姨,店裏有香囊嗎,手工刺繡的。”

“有——”杜筠扭動着脖子,手又不自覺地去捏後頸,轉身帶司禮禮去看香囊,誰知剛走了兩步,身子晃了晃,眼瞧着就要栽倒在地。

“阿姨,你怎麽了?”司禮禮一把扶住她。

“沒事沒事——”杜筠在司禮禮的攙扶下坐下,擺了擺手,“老毛病了,頸椎病,我坐一會兒就好,香囊都在中間那個櫃臺裏,你自個兒過去看吧。”

“阿姨,你除了經常頭暈,頸椎僵疼,是不是還有腰痛、耳鳴、視物模糊的症狀?”司禮禮攙扶着杜筠的手順着她的胳膊下滑,按在脈搏上,脈象沉虛無力,細弱。

“是啊,”杜筠驚奇,“你怎麽都知道。”

“我是中醫,阿姨,我能幫你止疼,”司禮禮笑盈盈地松開杜筠的手,“你這頸椎病是肝腎虧虛氣血不足造成的。”

“原來你是中醫啊,”杜筠婉言拒絕,“我這病沒少看中醫,沒用。”

“你雖然看過不少中醫,可沒讓我治療過啊,”司禮禮嘗試說服杜筠,“我保證一針就讓你這頸椎不僵也不疼。”

“一針?”杜筠詫異,她這頸椎針灸推拿可沒少折騰,效果總是差強人意,醫生說最好開刀,她不肯,這毛病就一直拖着,這姑娘年紀輕輕,即便真是中醫,還能比那些大醫院的老中醫強,她是不信的,但當她對上那雙透亮自信的雙眸,不知為何就動搖了,“行吧,就讓你試試。”

直播間彈幕如飛,網友情緒有些激動——

【正常人誰敢找司禮禮針灸,是托兒沒跑了。】

【這還演上瘾了是吧,把觀衆當傻子耍嗎?一個托不夠,再找一個?】

【拍戲的時候可沒見她演技這麽好。】

【要點臉吧,頸椎病一針止疼,我老頸椎病患者,一直針灸一直疼,從沒聽說過一針止疼。】

【吹牛又不要錢,何況她這是提前找好了托。】

【她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一針止疼,老中醫都不敢保證,臉可真大。】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去廣濟堂買了一次性銀針,順道把司禮禮要的中藥也拿了回來。

洗過手,司禮禮拿出一根銀針,捏起杜筠大拇指背側掌指關節前端正中的皮膚,平刺進針,直到跨越關節才停住:“好了,半個小時後取針。”

半個小時也不能幹等着,司禮禮跟着店員挑香囊。

店鋪正中一個兩米寬,四四方方的木質原色櫃臺,臺面一整塊玻璃,內裏四邊鑲嵌着裝飾燈,光線打在櫃臺中黑色絲絨布上的各色香囊上。

“這些都是用碎布頭做的,全部人工繡花。”店員為她介紹。

她挨個兒看,只覺着各個兒精美,哪個都喜歡,半天才挑出兩個趣味十足的橢圓形香囊,一個繡着波斯貓玩線團,一個繡着薩摩耶拉雪橇。

拉開香囊上的系繩,拿出裏頭填充物,是一團用無紡布小袋裝着的棉絮。

打開無紡布袋掏出棉絮,抽出一些棉絮團成小團,均勻灑上藥粉,再抽出一些棉絮薄薄包裹一層,然後撒上藥粉,如此反複,讓藥粉分布在棉絮團中,再放入無紡布小袋中塞進香囊,拉緊封口系繩,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兩個香囊裏都加好藥粉,正好半個小時,司禮禮為杜筠拔針。

其實紮針前杜筠也是将信将疑,這會兒活動脖子,非但不疼了,就連平日的僵硬感也緩解不少,她興奮地拉着司禮禮的手:“哎呀,小司啊,我這老毛病用了好多法子,沒想到一針就讓你治好了,你可真神。”

“阿姨,這只是緩解,我給你寫個方子,你吃上一個療程,平時一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勞累,少操心多運動。”司禮禮拿過桌上的紙筆認真寫起來——幹地黃、山茱萸、山藥、桂枝、澤瀉、牡丹皮、茯苓各90克水煎服。①

杜筠接過方子,立刻讓店員去廣濟堂抓藥,絲毫沒有懷疑。

攝像師特意給方子來了個特寫鏡頭,直播間的網友眼睛一亮——

【沒想到司禮禮的字這麽漂亮,娟秀不失風骨,飒爽中透出潇灑,看來有練過。】

【都說人如其字,司禮禮這字果然配得上她的顏值。】

【別光顧着看字,看看藥方,誰截圖了,有懂中醫的嗎,能不能治療頸椎病。】

【做戲做全套,肯定是提前背會的頸椎病藥方。】

為了感謝司禮禮,杜筠說什麽也不收她錢,司禮禮不肯,兩人推來推去,直到司禮禮威脅不收錢以後不給她紮針,杜筠這才妥協,卻只肯收香囊的錢,司禮禮也不再堅持。

其實司禮禮不知道,因為她的緣故,這家店成了網紅店,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賓客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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