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着惱

第十六章 着惱

楊春和韓冬不約而同說出一樣的話，兩個人說完又不約而同看向對方。韓冬朝楊春微微笑了一下。楊春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要馬上送楊桃去上海醫院複診，楊春沒法拒絕韓冬一路相送相助的好意。雖然楊春對上海很熟悉，一個人也完全可以把楊桃安置好，可是楊春不能表現出來，以免引起大家的懷疑。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大溪村小學五年級的小姑娘……

楊春讓二姐楊梅先回大溪村，楊梅有些怯怯的樣子，吱唔着不敢一個人回去。這時剛好韓楓騎着自行車趕到醫院，韓冬讓堂哥韓楓送楊梅回大溪村。楊春想拒絕韓楓送二姐回家，可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總不能送楊梅回家再轉頭到青河鎮送楊桃去上海。

“正好我也要把我的摩托車弄回來，騎慣了摩托車再騎自行車特別難受。”

韓楓巴不得找機會和楊梅獨處，突然有這麽一個天大的好機會，當然高興得喜形于色。

楊春把楊梅拉到一邊再次叮囑她注意和韓楓保持距離，楊梅嗯嗯應着。楊梅側身跳上韓楓的自行車後座，雙手抓着韓楓座位下的立杆。

楊梅回頭向楊春告別時，韓楓突然加快了車速，楊梅受驚地急忙伸手摟住了韓楓的後腰，又驚慌地松開手握住立杆。

自行車拐過街角終于望不見了。楊春覺得心口惴惴不安的，感覺讓二姐楊梅和韓楓在一起就像送羊入虎口。

不行，得讓柳香菊幫忙看着楊梅是否平安到家。

借醫院門房的黑色電話機搖了好幾通，總算接通了大溪村的電話。

柳香菊的爸爸是大溪村的村支書，楊春求他幫忙轉告柳香菊，放學以後去她家陪楊梅做伴。柳香菊的爸爸痛快地答應了，又突然想起楊春怎麽跑到青河鎮不上學。楊春只好告訴她大姐楊桃出了車禍要去上海看病。

“那是得抓緊看，別耽誤了做下什麽病根。有什麽困難就跟柳叔說，你家是光榮軍屬，村裏就是再困難，也要想辦法扶助英雄的孤女……”

“謝謝柳叔。”

楊春心裏泛起一陣酸楚。自家姐妹能自己解決的困難不用麻煩村裏，父親身後還能有人記得他曾經是位英雄就夠了。

楊春推開醫院傳達室的門，剛好韓冬扶着楊桃從病房裏出來。兩個人站在病房門口似乎在等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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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過，楊桃微微抖了一下，韓冬馬上脫下自己的圍巾繞在楊桃的脖子上。楊桃仰起臉看着韓冬怔了兩秒。

活了十八年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異性的關心和溫暖，這不能不讓楊桃感激和感動。

“我正在找你。”

韓冬并沒有注意到楊桃在看他，他給楊桃繞好圍巾擡眼看見楊春急忙喊道。

楊春朝韓冬點點頭，過去扶住楊桃的另一邊胳膊。

“我妹扶我就可以了，謝謝你。”

楊桃從韓冬手裏滑出胳膊，其實心裏是戀戀不舍的。不過妹妹說了不要和韓家認親，那一定是有道理的。

楊春失蹤兩天，到這會楊桃還沒有機會和她仔細聊聊兩天的經歷，不過從楊春看韓冬和韓楓的目光中，楊桃能感覺到這兩天楊春一定和他們有過接觸……

幾個人上了三輪車直奔青河鎮的小火車站。

此時已是中午，陽光漸漸有了暖意。楊桃靠在楊春的肩上，目光不得不落在韓冬的背上。韓冬的背很直，頭型堪稱标準完美，整齊的發線邊是光澤白淨的脖子和泛着紅暈的耳朵。

這樣的青年應該就是書裏描述的人中俊傑吧！

楊桃忍不住暗贊，對韓冬的好感越積越深。楊桃在心裏悄悄衡量過了，她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韓冬。就算妹妹不警告她，她也會主動提出解除親事。

差距太明顯了，韓冬在楊桃眼裏是個神話般的存在。楊桃在韓冬面前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只有在韓冬背後，她才敢大着膽子欣賞他的偉岸和英氣……

楊桃稍稍正了正身體，目光拂過楊春的臉，發現楊春也正盯着韓冬的背影看。

楊春的目光像是染了一層粉彩，神情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楊桃輕輕拉了一下楊春的衣袖，楊春沒有半點反應。

楊桃突然意識到妹妹楊春喜歡韓冬，這讓楊桃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楊桃默默将臉轉向一邊，不去看韓冬和楊春。如果再多看一眼，楊桃會擔心自己會怨怒妹妹早上說的話……

開往上海的火車經過青河鎮僅停留兩分鐘，韓冬顧不上楊春阻攔背着楊桃上車，楊春跟着跳上車。三個人靠在走道上站着，楊桃的腿有些難受。韓冬讓楊春照顧楊桃，他撥開走道上的乘客朝列車長車廂走去。

綠皮火車慢悠悠地經過村莊田野，車窗外的冬色一片蒼茫。廣播裏傳來《金梭和銀梭》的歌曲，歡快的歌聲讓旅途困乏的人們精神為之一振。這時有人注意到了楊桃的腿上有傷主動讓座。楊春扶着楊桃坐好，對那個人連連道謝。

不一會韓冬回來了，看見楊桃已經坐下了就沒有說什麽。一個多小時的旅程很快結束了。在上海火車站下車以後，韓冬再次背上楊桃出站。楊桃忸怩要下地自己走。

“現在不是你自己走路的時候。”

韓冬的語氣帶着不容置疑，楊桃不再掙紮乖乖伏在韓冬的背上。楊春再次皺起了眉頭，心裏的擔心越發地強烈了。

楊春并不嫉妒大姐能遇到韓冬這樣的好姻緣，她只是覺得大姐和韓冬在一起不會得到幸福，所以才極力想把大姐的愛情之火在燃燒之前掐滅。可是現在很明顯楊桃對韓冬已經産生了極大的好感。如果再這樣下去，再要拆散這段姻緣勢必會令大姐傷心。

可是不受家長祝福的婚姻怎麽會幸福呢！

楊春搶上前一步攔住已經走到路邊的韓冬。

“謝謝你，我送我大姐去醫院就可以了。”

楊春伸手抓住楊桃的胳膊，楊桃慌忙松開摟在韓冬脖子上的雙手，順勢投入楊春的懷裏。

楊春想把大姐背在身上，可是韓冬這時卻不松手，雙臂依然圈在楊桃的腰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