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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赫舍裏氏有些疑惑,這話題拐的有些快。
阿克丹擡頭看了看門口,确定沒人偷聽後,身子前傾小聲道:“四大輔臣,你家男人站哪邊的?”
赫舍裏氏更加奇怪了,“阿瑪,咱們是一家人,你能不能不要拐彎抹角?”
完顏氏見他磨磨蹭蹭的,氣的狠掐了他一下。
“嘶!老婆子,你知不知道很疼的。”阿克丹揉了揉胳膊,在女兒看戲的表情中正色道:“前面我不是說了莫爾根看到佟府的人和鳌拜的人接觸嗎?那小子和鳌拜的人有仇,就帶着一夥人将接頭的兩個人都拿下來,你家如果站在鳌拜那邊,可以求個情嗎?如果不是,就當你弟弟立功了,人給你。”
阿克丹一口氣說完,就看到赫舍裏氏神情有些恍惚,她幹巴巴道:“都……都抓了?”
“二十八抓的,等我發現時,已經在後院地窖裏關着了,想着你初二就來了,所以也就沒有通知你。”阿克丹同樣苦着臉。
大過年的,因為這事,他已經四五天沒睡好了,急的牙疼的要命。
果然老話說的對,兒女都是上輩子的債,一個個都是讨債來的。
赫舍裏氏此時有些懵,眼皮跳的厲害,她出嫁時,弟弟莫爾根還小,時常跟在她後面讨糖吃,現在十多年不曾相處,不清楚他的性子。
誰知今朝回娘家,弟弟給她怎麽個“驚喜”。
阿克丹見她沒反應,擡手做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如果你實在為難,要不我就将兩人都……反正也沒其他人看到。”
完顏氏頓時揪緊了帕子,真的要弄到這個程度嗎?
赫舍裏氏頓時心累,“阿瑪,你不是說了,其中有一個是佟府的人嗎?我這個福晉怎麽着,也要問一下。”
阿克丹聽到這話,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人你帶走了?”
赫舍裏氏按了按額角,無奈道:“不這樣,還能怎麽辦?”
阿克丹和完顏氏頓時面色一喜。
赫舍裏氏環顧一圈,忽然反應過來,“怎麽沒看到莫爾根?”
這個禍頭子總要出來吧!
“呃……”阿克丹眼神飄忽,揪着自己的胡子,“那小子被我打的現在還下不了床呢!”
大過年的,他也不想揍人。
可是那小子真是狗膽包天了,居然敢惹鳌拜,沒打死他,已經是他這個老子仁慈了。
“唉!我去看看他。”赫舍裏氏再次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家阿瑪絕對不是敷衍自己,教訓兒子能動手絕不動口,大哥他們就是一路被揍過來的,小弟的皮到底修煉成什麽樣子了,在阿瑪的皮鞭下,居然十五六歲的年紀還是這個混賬樣子。
能讓莫爾根下不了床,看來揍得很嚴重。
完顏氏聞狀,起身帶着赫舍裏氏去看莫爾根。
如赫舍裏氏猜測那般,莫爾根确實被打的凄慘,人趴在床上不能動,背上、腿上都是傷,得虧用了上好傷藥,否則感染了,人可能直接沒了。
偏偏這小子還沒心沒肺地向她表功,氣的赫舍裏氏直想揍人,真是無知無畏。
臨走時,莫爾根還扯着赫舍裏氏的袖子,“姐姐,你和姐夫說一下,給我安排個活幹,我這次可立了大功。”
他讀書也沒有什麽前程,姐夫有兵權,跟着他混,肯定不會有人欺負他。
赫舍裏氏轉身狠狠地點了他腦袋一下,“還大功!你是闖了大禍,我和阿瑪說好了,好好關你兩年,等到娶了媳婦,再講其他事情。”
莫爾根聞言撇了撇嘴,“大丈夫不先立業,何以成家!”
赫舍裏氏聞言冷哼:“那你就好好讀書吧!先讀個秀才再說!”
“欸!你別啊!”莫爾根眼睜睜地看着赫舍裏氏往外走,他因為受着傷啥也幹不了。
……
赫舍裏氏之後去看了被關押的人,然後帶着佟安寧、佟安瑤去看了莫爾根。
佟安寧沒想到外祖家裏的親戚沒認完,她還以為都出來了。
莫爾根趴在炕上,沖着兩姐妹笑的有點傻,“是寧兒和瑤瑤吧,我是你們的舅舅莫爾根,小石頭,快将我準備的紅包拿出來。”
小石頭連忙道:“好嘞!爺!”
十二三歲的小厮将兩個荷包遞到莫爾根手邊。
“爺?”佟安寧歪頭看着帶着稚氣的少年,頂着一個圓腦殼,後腦勺一根細辮子,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機靈,如果高中老師看到這樣的學生,估計會頭痛,一看就知道是刺頭。
赫舍裏氏用眼神刺了弟弟一眼,“喊什麽爺,他是你舅舅!”
莫爾根嘿嘿傻笑,“對,舅舅!”
說着還用腳輕踹床尾的小石頭,都怪他亂喊,就不能在小孩子不在的時候叫嗎?
“嘶!”因為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傷口,莫爾根面上又是一陣龇牙咧嘴。
佟安寧眼含同情,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只要精神猶在,生命不息,沒什麽坎過不去,你看我,身體也不好,頂多比你跑得快一點,說不定将來你還要去送我,一定要振作。”
莫爾根一頭問號,不過聽出來小孩關心他,連忙笑道:“寧兒真乖!”
赫舍裏氏神情有些古怪,努力抿着嘴。
然後因為這話,佟安寧又得到了一個紅包。
等到赫舍裏氏帶着人離開屋子,莫爾根就聽到走廊裏佟安寧稚嫩的聲音,“額娘,舅舅什麽時候癱瘓的,他只能趴着嗎?”
佟安瑤:“好可憐哦!”
赫舍裏氏嘆氣:“你們誤會了!”
……
屋內的莫爾根直接石化了。
不對啊!姐姐,你這語氣,不是故意誤會兩個孩子嗎?
想到這裏,他連忙高聲喊道:“舅舅沒事,我活蹦亂跳的呢!我這是被阿瑪揍得!嘶!唉吆,我的屁股啊!”
他這才反應剛才佟安寧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
想到這裏,莫爾根以頭磕床。
啊!他丢臉丢大發了。
……
屋外,佟安寧和佟安瑤聽到裏面的話,齊齊仰頭看着赫舍裏氏。
赫舍裏氏淡定道:“莫爾根不乖,被郭羅瑪法打了一頓,現在起不了床,你們不要學他。”
佟安瑤小臉驚恐,連忙點頭。
佟安寧一臉好奇,“額娘,舅舅到底幹了什麽?”
居然被打的這麽慘。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關心什麽?”赫舍裏氏直接用這話堵了回來。
佟安寧:……
小孩子也有想法和人權的!
傍晚,赫舍裏氏帶着一堆回禮回去了,佟安寧不知道回禮中還多了兩個男人,綁着男人的馬車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跟着赫舍裏氏回到了佟府。
回到佟府後,赫舍裏氏先将佟安寧她們安頓好,然後就派人出去叫佟國維了。
佟國維正在簡親王府做客,聽到管事的解釋,他皺了皺眉。
簡親王見他鎖眉,疑惑道:“出什麽事了?”
佟國維嘆氣:“福晉喊我回去,說是有急事,果然婆娘擔不了事。”
簡親王聞言連忙道:“大過年的,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相信你福晉也不會喊你,快點回去吧,不要耽誤事了。”
佟國維聞言,沖着簡親王拱手作揖,“實在是抱歉,改日在登門拜訪。”
簡親王帶着人目送佟國維坐上馬車離去,然後哼着小曲回了府。
……
佟國維回到府中,不等他喝口水,赫舍裏氏連忙将事情說了一遍。
“你再說一遍?”佟國維還以為自己的聽錯了。
赫舍裏氏白了他一眼,“人我已經帶回來了,關在西院的柴房,你自己去看。”
“啧啧!看來我是小看你們這一家了!”佟國維看着赫舍裏氏啧啧稱奇,這些年福晉的膽子越發的大了。
赫舍裏氏沒好氣道:“你先去看一下,你知道嗎?我這心現在都一直怦怦跳。”
佟國維翹着腿,反而自在地抿了一口茶:“你慌什麽,有爺在,就是莫爾根綁人真讓人看見了,也不用害怕。”
他可和鳌拜沒關系,鳌拜的人私聯他的人,怎麽說他都有理。
赫舍裏氏嘆氣。
大概休息了一刻鐘,佟國維才帶着人悠哉悠哉地去了西院。
路上佟管家簡單告訴了柴房裏的兩人名字,一個是佟府的管事翟至,一個是鳌拜的人,阿昌阿,一聽就知道是滿族名字,京城人都知道,鳌拜奉行“重滿抑漢”,手底下能用滿人,就不用漢人,對于朝堂中的漢臣十分不滿,經常找麻煩。
翟至和阿昌阿這兩天都被吓的夠嗆,身子都瘦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誰綁的自己,整日在驚吓裏,将幕後主使的十八輩祖宗都罵了一遍。
尤其阿昌阿,身為鳌拜的人,雖說距離心腹位置還有一步之遙,但是自從攝政王多爾衮死後,他們還沒受過委屈。
佟國維經過了解,原來阿昌阿和翟至交往已久,鳌拜先前懷疑他和索尼已經聯盟,加上佟安寧、佟安瑤的緣故,讓鳌拜有了危機意識,讓阿昌阿接觸翟至,探查佟府的消息,将康熙去佟府的一舉一動都要告訴他,還有和佟府來往的官員,每日投遞的拜帖。
佟管家躬身站在佟國維身後,“老爺,這兩人怎麽處置?”
翟至是他們家的奴才,背主的奴才怎麽處理都可以,可是阿昌阿是滿人,還和鳌拜有關系,這就棘手了。
“都是奴才而已,丢到河裏喂魚去吧!”佟國維神情冰冷道。
佟管家:“是!”
阿昌阿聽到這話,頓時急了,連忙大吼道:“別殺我,我還有用。”
自從他被捉住後,早就被吓壞了好幾回,整日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沒人和他說話,沒人審問他,甚至有時候他懷疑自己死了,都沒人收屍,他是鳌拜府裏的管事,平時出入都是被人捧着,就是那些皇室宗親,他見面也能挺起脊梁骨,可是這次就出去見一個佟府的奴才,居然被抓了。
現在看審問的人是佟國維,阿昌阿懷疑,他們一早就被盯上了,之前就是為了熬他。
扣住阿昌阿的手下聞言停下了動作,看向佟國維。
佟國維沒理他,自顧自地品茗,房間裏只聽到杯碟碰撞的聲音。
佟管家見狀,給了手下一個眼神,手下繼續押着阿昌阿往外面走。
阿昌阿身體肉眼可見地軟了,額頭冷汗直冒,路過佟國維身邊時,他驀然爆發一股力氣,沖向佟國維,一把揪住佟國維的衣擺,“國舅爺,我真的有用,我知道鳌拜大人手底下所有依附官員和親信的名單!”
此話一出,佟國維終于正眼看他了,“屬實?”
阿昌阿連忙點頭。
……
從地牢裏出來,北風淩冽,天邊灰沉的雲占領了一半領土,估摸着在醞釀一場大雪。
佟國維的心情卻甚為舒暢,呼出的熱氣化成一個猙獰的獅子頭,冷風一吹,就消失在空氣了。
他唇角微翹,記得寧兒形容鳌拜,就說他長得像頭獅子,他估計寧兒可能在宮裏遇到過鳌拜。
“看來爺這個小舅子的運氣和膽子都不錯!”佟國維背着手,看着院子裏光禿禿的樹梢,“就是這個性子讓人煩頭疼啊!”
佟管家狗腿道:“依奴才看,老爺這個國舅也是這個!”
他豎起了大拇指,“對皇上忠心耿耿,十分愛護!”
“啧啧!佟祿,你過年吃什麽了,怎麽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樣。”
佟管家見他心喜,馬屁那是一個接一個,佟國維都照接不誤。
……
三月,已經能夠下地行走的莫爾根得到消息,佟國維給他弄了一個九門提督麾下的參将,官居從五品。
莫爾根這小子,一下子從個屁都不是的旗人,成為了從五品的京官,手底下分了一百多人,就在京城周圍晃蕩,不用擔心上前線打仗。
得虧現在是清初,各種職位都有空缺,官員職位都虛高,如果再過幾年,就是一個從七品的典儀都不好弄,九門提督也是看在佟國維的國舅身份上,讓莫爾根走了後門。
當然九門提督也是想看熱鬧,聽說莫爾根今年才十六歲,毛都沒找齊的黃毛小子,能不能制服了那群兵油子,就要看他的本事了,尤其手底下大部分還是旗人。
佟國維自然知道情況,他也想治一下莫爾根,也就沒有反對。
……
佟安寧也從赫舍裏氏那裏,知道自己外祖家那個舅舅身體不僅養好了,而且還得了一個官職,馬上就要走馬上任了。
她不禁感慨道:“果然是朝廷有人好辦事!”尤其是封建社會。
“說什麽胡話!”赫舍裏氏給了她一個小腦蹦。
佟安寧捂着腦門,“我這是實話實說。”
開年之後,佟安寧正式五歲了,佟安瑤四歲,隆科多三歲,已經喜歡追着葉克書、德克新這些大孩子跑了,旁人拘都拘不住。
進入二月的時候,大概因為天氣反複,佟安寧再次進入湯藥不斷的生活。
景仁宮的小私塾則是開始授課,不過這次少了她,有佟佳氏和伊哈娜陪着,佟安瑤也能适應。
佟安瑤五天回來一趟,叽叽喳喳地給佟安寧交代那幾天在宮裏的事情。
佟安寧都靜靜地聽着。
聽她訴說宮裏的熱鬧,因為伊哈娜的關系,佟安瑤也經常去慈寧宮,不管太皇太後心裏對她觀感如何,面上肯定是慈眉善目。
佟安瑤還悄悄告訴她,她有一次去慈寧宮,看到太皇太後訓好幾個老頭,看着都是能當瑪法的年齡了。
經過她的描述,佟安寧确定太皇太後訓斥的人是四大輔臣。
過完年沒多久就将人召到慈寧宮訓,看來朝堂上熱鬧的狠啊!
……
朝堂上确實熱鬧,四大輔臣朝堂上動嘴,私下動手,年底放假,除了輪班值守的人,大家又有了時間,各家各戶串親訪友,走街串巷,四大輔臣天天門庭若市。
有了空閑,自然摩擦的機會更多了。
大家又不是親戚,關系又不好,自然沒有過年不動手、不吵架的規矩。
所以等到過完年,四人之間的關系更加惡化。
阿昌阿的失蹤,讓鳌拜更加警惕,他現在确認佟國維和索尼聯手,也派人一直找阿昌阿的下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種情況,更加讓他煩躁。
四人之間的争鬥将朝堂攪的天翻地覆,滿朝文武百官怨聲載道,只能向太皇太後求救。
太皇太後就将四人罵了一頓後,又安撫了一番,給了甜棗,許了四人許多賞賜。
這半年,索尼一直在分裂遏必隆和鳌拜的關系,一直以來,遏必隆都以鳌拜為主,因為兩人同屬鑲黃旗,而且女兒又是鳌拜的義女,還有就是鳌拜性格剛強,軍權在握,又立功多,兩人相處,勢必是鳌拜作為主導。
可是身為輔臣,哪能願意一輩子居于人下。
有索尼這個老狐貍撬牆角,近來遏必隆态度已經松動。
至于剩下的蘇克薩哈,在四輔臣中,還是那個“萬人嫌”的待遇,鳌拜和他有過節,覺得他德不配位,一個賣主求榮的人,居然還排在自己面前,索尼不喜歡他,蘇克薩哈也不在乎,以孤臣自居,抱太皇太後的大腿。
太皇太後現在十分滿意四輔臣之間的關系,只求保持這個平衡,過渡到皇上長大親政。
康熙在朝堂上的演技也越發的高超,這兩年,他也想通了,自己年紀小,耍心眼确實玩不過這些朝堂老油條,就是表現地再老練,實際年齡擺在這裏,年歲頂多夠四大輔臣的零頭。
比起他,鳌拜、索尼等人更怕擔上一個“欺淩幼主”的名號。
再說自己在朝堂上可是宣傳“尊老愛幼”,對輔臣們都禮遇有加。
而且安寧表妹的一句俚語挺有意思,叫“扮豬吃老虎”,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狀态,皇祖母說了,身為皇帝,哪有一帆風順,他現在要效仿先賢“卧薪嘗膽”。
佟安寧養了大概一個月,終于将病養好了,再次回歸景仁宮小私塾。多日不見,佟安瑤和伊哈娜的感情進展飛速,已經能擋着佟安寧的面說悄悄話了。
佟安寧看着背着她說話的兩人,拍了拍桌子,“你們兩個說什麽呢?”
伊哈娜和佟安瑤聞狀,一起擡頭,臉上是如同一致的無辜,齊齊搖頭,“沒有啊!”
佟安寧聞言,也不惱,而是低頭輕咳了一聲,然後步履漂浮,語氣虛弱道:“我知道自己身體弱,你們不用管我!”
伊哈娜和佟安瑤連連搖頭,齊聲道:“沒有沒有!”
伊哈娜将疑似不舒服的佟安寧扶到她的小椅子上,說道:“瑤瑤和我說起你鼓勵她當‘大女主’的事情,我們在讨論皇後和後宮妃嫔是不是‘大女主’。”
說完眼含好奇地看着她。
這個詞是佟安寧先說的,她應該更有發言權。
“呃……”佟安寧語塞了,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
佟安瑤晃着她的胳膊,“姐姐,你快說啊。”
看着兩雙求知若渴的眼睛,佟安寧幹笑兩聲,“呵哈哈!在我心裏,太皇太後就是大女主,姑姑不是,大女主是一種态度,不是一種身份。”
佟安瑤看着她:“什麽态度?”
佟安寧看着面前這兩個注定要深陷後宮的女孩,語氣柔和道:“獨立,自信,從容,不會成為別人的附庸,擁有自己的人生。”
伊哈娜頓時垂頭喪氣,“那我不行了!”
她本來就是科爾沁送給紫禁城的禮物,哪能擁有自己的人生。
佟安瑤半知半解,“原來是這樣啊!”
伊哈娜低頭俯視椅子上佟安寧,“安寧,那你想當大女主嗎?”
佟安寧想了想,“我是沒有資格了,只能混吃等死了。”
“你才五歲!”伊哈娜臉色略黑,上前晃着她的兩個胳膊,虧她居然還信了這家夥的鬼話。。
仔細計較起來,她更想抽自己一下,居然将五歲孩子的話當真了,丢死他們科爾沁的臉了。
佟安寧搖頭晃腦,發出一個哀嘆,“可是我沒有生命本錢啊!要不等到你們成為了大女主,逢年過節的時候,到時候給我燒點紙錢告訴我!”
“你說真的?”伊哈娜愣愣地看着她。
面前的小孩雖然小,這些天的相處,她也知道,佟安寧和皇上一樣,都早熟,對于一些事情都有超出自己年齡的認知。
佟安寧皺着臉,“生死之事,哪能開玩笑!”
想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你們說,如果我的墳墓裏陪葬品太多,幾百年後會不會被人盜了?”
如果真出現這情況,她要不要寫點東西,吓唬一下那些盜墓者,給史學界留下點未解之謎,也不枉她來這一遭。
佟安瑤憤怒地握起小拳頭,“我看誰敢?”
“真是我的好妹妹!”佟安寧跳下椅子,摟着佟安瑤貼了貼她的臉。
佟安瑤配合道:“姐姐!”
伊哈娜被這兩人的的行為膩歪到了,嫌棄地哼了一聲。
……
隔壁刺繡的佟佳氏早就停下了動作,聽見孩子們又恢複了玩鬧,悶聲咳了兩聲,笑了笑,“孩子啊!就是這麽簡單!不過寧兒說的沒錯,不管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活下去才是第一等的要事。”
佟嬷嬷道在一旁勸道:“既然主子這樣說了,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就算不為了娘娘您自己,為了皇上、寧格格、瑤格格他們也要撐下去。”
多說一個人,就為娘娘多提起一分精氣神。
“本宮曉得!”佟佳氏沖她笑了笑。
就在兩人繼續說話時,屋外響起宮女金桃的聲音,“參見皇上!”
佟佳氏和佟嬷嬷一驚,沒聽到皇上進來的動靜。
佟嬷嬷走到門口,就看到皇上早就來到殿前,站在走廊中,不知道來了多久。
……
康熙站在走廊裏,尴尬地輕咳一聲,用眼神示意梁九功動作。
梁九功挺胸擡頭,吊着嗓子道:“皇上駕到!”
他剛喊完,身側傳來“砰”的一聲,将他吓了一跳,回頭就看到寧格格他們所在的側殿窗戶被頂開了,寧格格、瑤格格還有伊哈娜格格三個小腦殼齊刷刷地露出來,盯着他……旁邊的皇上。
康熙不由得挺起胸膛,繃着臉,沉聲問道:“你們功課做完了?”
伊哈娜聞言,面上有些心虛,原先的眼神也有些飄忽。
佟安寧眼睛微眯,“皇上表哥,你這行為就是傳說中的梁上君子吧!”
“胡說!”康熙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朕怎麽會做出哪種小人行徑,只是擔心打擾你們上課,所以沒有通知你們?”
還有,她知道什麽叫“梁上君子”嗎?他可沒昧這群人的東西,而且佟安寧還時不時管他要東西。
佟安寧聞言,長嘆一口氣,“皇上表哥,俗話說,偷東西是偷,偷聽也是偷!”
“你這俗話從哪裏聽的?”康熙額頭黑線抹都抹不掉,他閱遍古今,也沒聽說這個俗話。
佟安寧反手指了指自己,“我這個俗人說的!”
康熙:……
院內的太監宮女見皇上又被佟格格噎住了,連忙低頭忍笑。
“佟!安!寧!”康熙語氣低沉,帶着些許怒氣。
“砰!”佟安寧在他發怒之前,連忙将窗戶蓋上。
康熙看着合閉的窗戶,暗暗咬了咬牙,決定不先和她們計較。
……
看着康熙帶着人進了正殿,趴着門的伊哈娜松了口氣,“皇上沒管我們!”
佟安寧趴在她身上,戳了戳下面的人,“你說皇上到底偷聽了多少?”
不會連累妹妹和伊哈娜吧。
伊哈娜:“咱們說的都是女孩家的事情,皇上應該不會介意吧!”
佟安寧扣着門框,“其實我好奇他聽懂沒有?”
……
皇帝聽了多少,佟佳氏也想知道。
她笑盈盈地注視康熙,“皇上在外面待了多久?”
“也沒有多久,她們玩鬧的時候,朕恰好到了,真是湊巧!”其實他就是想吓唬三人,誰知沒等他動作,就被一個宮女揭穿了。
佟佳氏繼續道:“寧兒、瑤瑤、伊哈娜說的那些話,皇上應該不會責怪吧!”
康熙稍微尴尬一笑,“玩笑之言,朕不會計較的。不過額娘還是要糾正一下安寧的生活态度,混吃等死,這種想法要不得。”佟佳氏聞言笑了笑,“本宮說不過寧兒,皇上聰慧過人,不如你去說一下。”
康熙:……
他剛才才落了把柄在佟安寧手上,如果現在去說,佟安寧估計會實行兩敗俱傷策略。
要不等到去佟府,給舅舅他們說一下,糾正小姑娘的想法。
……
景仁宮的生活就這樣平凡熱鬧的持續下去,一直到了初冬,佟佳氏的身體突然急轉直下,景仁宮“小私塾”也暫時停課,佟安寧和佟安瑤一直都沒離開,經常給卧病在床的佟佳氏解悶。
臨近年底的時候,佟佳氏的病情加重,康熙也暫停了功課,日夜守在佟佳氏的床前。
他很恐懼,兩年前自己失去了父親,現在老天爺要将他的母親也要帶走嗎?
就這樣,佟佳氏一直拖到臘月初,還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臘八那天,病了許多日的佟佳氏突然能下床走路了,親自給大家炖了臘八粥。
康熙看到這一幕,并沒有多欣喜,到了這個地步,恐怕是回光返照。
果然下午的時候,佟佳氏再次躺倒了,禦醫也沒辦法,只能用藥吊着,告知衆人恐怕就在今明兩天了。
太皇太後和博爾濟吉特氏聽到消息後,也趕忙過來。
佟佳氏将康熙、佟安寧等人趕出去,留下太皇太後和博爾濟吉特氏。
她靠在床邊,面若枯槁,沖着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虛弱一笑,“恕臣妾失禮,沒辦法給您和姐姐請安了。”
太皇太後嘆氣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和哀家見外,有什麽事情要托付的,如果哀家有能力,一定應允。”
博爾濟吉特氏泣不成聲。
佟佳氏歉意一笑,“果然一切都瞞不了太皇太後,玄烨他今年才十歲,先是喪父……又是……喪母,往後就靠太皇太後看顧了,沒看到他長大,沒看到他……禦極九州,咳咳……咳咳!我實在是不甘心啊!”
太皇太後點頭:“哀家會照看好玄烨的!”
“謝謝太皇太後!”佟佳氏說着,忽然感覺喉嚨一股腥甜味,連忙趴在床邊,大口的鮮血嘔到地板上,佟嬷嬷趕緊上前照顧。
佟佳氏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繼續說道,“除了玄烨,還有寧兒和瑤瑤了,她倆不管未來誰進宮,還請太皇太後和姐姐照看一些,她倆都是好孩子。”
說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神情淡然,嘆氣道:“哀家知道了!”
博爾濟吉特氏也說道:“本宮也喜歡寧兒、瑤瑤!”
佟佳氏松了一口氣,原先憋着的咳嗽沒壓住,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說完這些,佟佳氏就沒有其他了,最後努力想要起身給太皇太後磕頭,被太皇太後攔下來。
等到太皇太後和博爾濟吉特氏離開,佟佳氏沒撐住,一下子昏迷了過去。
佟嬷嬷疾聲喊道:“太醫!太醫!娘娘又昏迷過去了!”
值守的太醫連忙提着藥箱進去。
太皇太後和博爾濟吉特氏站在門側,看着他們動作。
博爾濟吉特氏看着生死不知的佟佳氏,眼睛發酸,察覺淚水将要掉下來,連忙用帕子沾一下,聲音有些哽咽,“太皇太後,我和她都是苦命人!”
她雖然沒有帝王的寵愛,可是在深宮有太皇太後罩着,背後有科爾沁草原,還算過的安穩。
可是佟佳氏性子柔弱,雖說有了玄烨,可是她運氣不好,在有了玄烨的第二年,董鄂妃進了宮,此後後宮粉黛都失了顏色,更不用說佟佳氏,甚至在誕下玄烨後,一直到先皇駕崩,她都是一個小小的庶妃,并沒有得到晉封。
如今才過了兩年好日子,就要離開人世了。
太皇太後也知道自己這個侄孫女命苦,只能拍了拍她的的手,“你有哀家呢!”
……
佟佳氏大概昏迷了一個時辰,再次醒來。
佟嬷嬷和晴嬷嬷看到她醒來,驚喜道:“主子!”
“奴婢去告訴皇上和格格!”晴嬷嬷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佟佳氏将人喊住,“佟嬷嬷、晴嬷嬷你們過來!”
佟嬷嬷和晴嬷嬷連忙走到她跟前。
佟佳氏靠在佟嬷嬷的懷裏,看到面前和她關系最密切的兩人,虛弱一笑,“嬷嬷,本宮的身體大概是不行了,這些年真是辛苦你們了!”
晴嬷嬷直抹眼淚,“主子說的什麽話啊!主子肯定明天就好了。”
“不要哄我了!”佟佳氏虛弱地搖了搖頭,“我的身體自己知道,我這些天思來想後,拿了一個主意,等到我死後,佟嬷嬷跟着寧兒,晴嬷嬷跟着瑤瑤,幫我看顧着她們,我會和寧兒、瑤瑤說清楚,讓她們善待你們,如果她們倆有人不得已入了宮,有了兩個嬷嬷看着,我也能放心,如果幸運,她們都逃過這劫,嬷嬷們也能省點心。”
佟嬷嬷和晴嬷嬷悲從心來,連連點頭。
……
夜晚,巳時,康熙守在床邊,兩眼含淚,“額娘!你別丢下了我,我還小!”
佟佳氏費力地歉意一笑,“是額娘對不起你,玄烨,你不用擔心,我會在天上看護着你,守着你,你一定能成為一位好皇帝,也是額娘的好兒子……是我,不是好額娘!”
“不……是好額娘,玄烨最喜歡額娘了!”康熙慌忙搖頭。
佟佳氏努力抹轉腦袋方向,看向被嬷嬷抱着的佟安寧、佟安瑤,她倆和伊哈娜一樣,都哭的不能自抑,笑了笑,“都哭成小貓了,醜了!”
佟安寧、佟安瑤:“嗚嗚……姑姑!”
伊哈娜:“嗚嗚哇啊啊!佟娘娘!”
最後佟佳氏吃力地擡起手摸了摸康熙有些紮手的前腦門,嘴角勾起虛弱的弧度,“玄烨!莫哭!”
說完,佟佳氏的手無力垂下,在衆人的注視中閉上了眼。
康熙二年冬,康熙生母慈和皇太後佟佳氏去世。
佟佳氏的身體其實一直都虛弱,雖說這兩年舒心了,大概因為太早生子,給她身體留下了病根,加上性格敏感柔弱,這些年也是經常生病。
之前有佟安寧、佟安瑤的陪伴,病情好轉,心緒也敞開了,原以為一切在好轉,誰知沒撐過康熙二年。
佟安寧和佟安瑤站在院中,周圍燈火通明,內侍們一聲聲呼着佟佳氏的尊號,“慈和皇太後駕崩了!”
“慈和皇太後駕崩了!”
……
消息傳遍整個紫禁城,傳遍京城。
佟安寧愣愣地看着景仁宮正殿門前剛剛挂起的白幡,景仁宮內響起內侍宮女們的大小嗚咽聲,心頭發酸,淚水滾滾而下,默默地抱緊了妹妹。
佟安瑤也摟住她,哽咽道:“姐姐,你以後也是這樣嗎?”
她已經不小了,也知道府中關于佟安寧的一些傳言,了解她的身體。
佟安寧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摟緊了她,“對不起!”
對于生死這種事,她真的沒辦法給妹妹下保證。
……
康熙悲傷不能自抑,太皇太後和博爾濟吉特氏勸了又勸,才讓他勉強安定心神。
康熙努力提起精神,開始按照章程給佟佳氏治喪。
回到慈寧宮,太皇太後仰望黑冷的夜空,發出感慨,“佟佳氏是無福之人啊!”
一旁的蘇麻喇姑也嘆了一口氣。
……
似乎一夜之間,康熙抛棄了幼稚,變得穩重起來,太皇太後既欣慰他的成長,又心疼他這樣。
可是人生一些經歷勢必要自己經歷,旁人無法勸。
舉行完葬禮後,佟佳氏的梓棺暫時停放在景仁宮,等到明年二月與先帝合葬。
快到過年的時候,康熙再次駕臨佟府。
比起半月前,康熙變瘦了,
因為在服孝之期間,滿人不得剃發,所以康熙前腦殼已經有了黑黢黢的一層發茬,本來這樣不算醜,奈何後腦勺有一截細長的辮子。
佟安寧看着多日不見,變得甚為潦草的康熙小朋友,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皇上表哥,你變醜了!”
原先還有些嬰兒肥,從他當了皇帝後,她就看着他的嬰兒肥消失,大概想得太多了,之前靠萌态維持的顏值持續下降,現在臉頰上的肉快沒了,簡直是未老先衰。
現年十歲妙齡·來年十一歲的康熙:“……表妹,你也變得更加瘦了,是不是快要去見老祖宗了!”
這家夥在額娘去世後,也生了一場病,确實比之前看着更瘦了,他倆現在誰也不說誰。
雖說現在這個時候說“死”不吉利,可是誰讓她先開口的。
佟安寧聞言,立馬西施捧心,然後柔弱地倒在寶座榻上,虛弱道:“皇上表哥果然料事如神,我前些天看你戴了一個桃紅碧玺玉佩,不如送我做陪葬品吧!”
她一個五歲的小孩做這一連串的動作,“楚楚動人”沒看出來,倒是滿是稚氣,偏偏旁人還不忍心責備她。
佟安寧見他沒反應,接着加碼,煞有介事地咳嗽了起來。
康熙滿臉黑線:“……”
雖說這人身體弱,不過現在肯定是裝的。
佟安寧掐着嗓子,繼續可憐兮兮道:“表哥~~”
康熙後背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深吸一口氣:“明天朕讓人給你送來!”
所以,別這樣吓唬人!
佟安寧見狀,立刻就好了。
一旁的秋嬷嬷、梁九功面色不改地站着,都跟着兩人這麽些日子了,對于他們的相處,早就習慣。
不過梁九功心裏還是暗自佩服佟格格膽子大,居然敢這樣調侃皇上。
因為慈和太後的崩逝,皇上這些日子心情并不好,周圍的人也是戰戰兢兢的,不說宮裏,就是朝堂上那些大臣也避免觸皇上黴頭,擔心被皇上記小本本。
當然也有皇上越來越有氣勢的緣故。
……
佟國維對于佟佳氏的去世,當然萬分傷心,一方面是親妹妹的去世,另外一方面是擔心失去佟佳氏這個紐帶,皇上和佟家離心。
所以對于康熙這次駕臨,那是十分高興。
将人請進前院後,佟國維一下子跪下,涕泗橫流:“皇上,你要節哀,娘娘雖然走了,您還有奴才,奴才和佟家一定為您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看着佟國維激動的模樣,康熙連忙将佟國維扶起,眼圈有些發紅,“舅舅請起,自家人不必這麽拘謹。”
佟國維仰頭,一臉心痛,“皇上瘦了!娘娘看到該有多心疼啊!”
康熙眸中熱淚滾動,“舅舅也要保重好自己!”
佟國維連連點頭,“皇上也要為了娘娘,為了大清保重好自己。”
雙方溝通完感情後,佟國維開始說事,“皇上,奴才有一個妻弟,名叫莫爾根,他去年過年的時候……”
佟國維說了莫爾根的事情,經過将近一年的調查,他已經确認阿昌阿說的名單基本相符,現在就要看康熙和太皇太後怎麽利用這份名單了。
康熙聽完事情後,感慨道:“之前朕就好奇了,舅舅和福晉都是穩妥的人,怎麽生出安寧這樣性格的人,現在看來是随了福晉的娘家!”
佟國維臉皮微抽,覺得還是要為大女兒的臉面努力一下,“其實寧兒挺乖巧的,只是和皇上關系好,才那樣,如果是旁人,估計寧兒理都不理。莫爾根還很年輕,在步軍營磨煉一段時間,也是一個棟梁之材。”
康熙搖頭:“朕倒不這樣認為,舅舅你可知她現在的人生态度是什麽嗎?”
“什麽?”佟國維一頭問號,他家大女兒才五歲,過完年六歲,只是孩子,就是再聰慧,也說不出什麽人生大目标吧。
康熙恨鐵不成鋼道:“她這輩子就打算混吃等死了!”
想他五歲的時候已經五更天起床讀書了,不說每日勤學苦練,可也是将功課排的滿滿的,同樣作為五歲孩子,她居然說出“混吃等死”這樣的理想,實在讓人憋屈。
“呃……”佟國維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他應該告訴康熙,他和福晉對待寧兒也是這個态度嗎?
除了佟安寧,他還有葉克書、德克新、隆科多三個嫡子,佟安瑤一個嫡女,家族不用她掙前程,小孩身子弱,不知什麽時候就夭折了,他和福晉只求她能活的舒心,平日對她約束也不大,可能這也是造成寧兒膽子大的原因。
康熙看出他的意思,睜大眼睛,“舅舅也覺得沒錯?”
佟國維幹笑一聲,“皇上,寧兒她身體不好!”所以不能折騰!
“哼!舅舅你就寵着吧,遲早會後悔的。”康熙搖頭嘆息,原先稚嫩的臉龐,少了嬰兒肥,加上帶了三分潦草,看着竟然有了大人的氣勢。
佟國維:“這個……這個……”
他倒不這麽覺得,孩子他養得起,有佟家在,就是養佟安寧一輩子,也能養得起。
……
佟國維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過完年後,時間來到了康熙三年,二月份康熙親自扶棺将佟佳氏葬入皇陵。
紫禁城的氛圍漸漸變得和緩。
朝堂上也開始輕松起來。
大概為了緬懷佟佳氏,康熙年後多次駕臨佟府,有時會去佟佳氏出嫁前的小院看看,那裏一切如初,可惜從她十三歲入宮到二十四歲崩逝,都沒有回來佟府看看。
有時康熙會想,額娘是不是也有這個遺憾,但是為了不給他添麻煩,所以就沒提。
過完年後,佟安寧已經六歲,妹妹佟安瑤五歲,隆科多也不是兩三歲的孩子了,作為四歲的大孩子,佟國維給他請了一個啓蒙老師。
已經會跑,會說話,會思考的隆科多雖然才四歲,性格方面卻是人厭狗嫌,調皮好動,頑皮搗蛋,整日惡作劇欺負府中的下人和夫子。
赫舍裏氏也被他鬧的頭疼,天天哀嘆,她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小魔神的債!要這輩子折騰她。
葉克書、德克新這兩個老大也管不了他,有時還因為訓了隆科多,被他牽連到了身邊的書童、下人身上,被隆科多使勁捉弄,甚至他們的夫子都沒有幸免。
放眼望去,整個佟府,除了佟國維,剩下的只有佟安寧能治得了他。
因為佟安寧是真的對他不留情,但凡他闖了禍,直接上手揍,佟安寧覺得三歲看到老,為了不讓隆科多未來混賬,成為清朝寵妻滅妾第一人,還是要教訓,讓他尊重女性。
揍人的時候,不管這人哭爹喊娘還是叫哥,都不管用,即使後面告狀,他也拿佟安寧沒轍,只能哭戚戚地按照佟安寧的吩咐道歉。
他是哭的慘,但是佟安寧為了揍他有時也吐血啊!比慘這事,她從來都不會輸的。
而且“打弟弟”這項活動,也讓佟安寧鍛煉了身體。
佟府的人都知道,只要喊聲“大格格來了”,三少爺立馬就乖了。
康熙這次駕臨佟府時,正好趕上佟府的熱鬧。
前院裏十分熱鬧,佟國維這脈的主子都在,佟國維、赫舍裏氏、葉克書、德克新、佟安寧、佟安瑤都皺眉眉看着在場中撒潑的某四歲小孩。
事情原因就是隆科多小小年級已經有了厭學征召,不願意讀書,再次逃課。
主要是,他如果現在不讀書,當個乖乖兒子也行,但是他上房揭瓦,“無惡不作”,不給他找事幹,遭罪的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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