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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葉克書和德克新吃到半晌,竟然身上還出了汗,不止他們,好幾個大臣額頭也都出了汗。
原先在赴宴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大家都裹得格外嚴實,沒想到今年的場地裏不僅圍了牆,還放了許多火盆,比往年好多了,往年許多年邁的官員參加一回紫光閣大宴,命都要丢半條。
今年雖然有些地方還是冷,總算是差強人意,不用受罪了。
等到宴會結束後,葉克書和德克新離開時,給負責安排位置的太監塞了銀票。
負責的寶公公可不敢收,連忙道:“兩位大人,你們謝錯了人。”
他可不敢搶皇上的功。
葉克書疑惑:“難道不是公公給我們換了位置?”
德克新将銀票收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個金锞子塞到寶公公手上,笑問道:“公公此話怎麽說?”
寶公公指了指頭頂,“二位的位置是皇上給的,奴才可不敢居功。”
葉克書和德克新謝過寶公公,兩人走到一旁,找了背風的地方,等着佟國維,打算一起回府。
葉克書眼睛不離遠處和人應酬的佟國維,開口道:“看來娘娘在宮裏過得挺好的。”
畢竟皇上連他們都照顧到了。
德克新嘴角微撇,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大哥光想着皇上了,怎麽就想不到可能是娘娘做的呢。”
他們前兩年又不是沒參加過宮廷年後大宴,每次都凍的和孫子差不多,總不能因為寧兒進宮了,皇上突然想起他們兩個了。
葉克書聞言,皺眉道:“你說的也有理,寧兒這樣做,會不會給她造成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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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新用靴子無聊地碾着地面的冰渣:“你問我,我去問誰?”
“好好說話!”葉克書抽了他後腦勺一下,“都當了阿瑪的人了,就不能穩重些。”
德克新往旁邊挪了兩步,“我都當了阿瑪,還不是被你抽!想要過手瘾,要麽去揍你兒子,要麽去教訓隆科多。”
葉克書無奈地指了指他,“你啊!”
寧兒進宮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德克新嘴上喜歡逗寧兒,其實他最擔心寧兒在宮裏出事,而且礙于身份和性別,從寧兒進宮,他連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心情一直都不好。
佟國維和肅親王應酬完,看到兩個兒子站在角落裏,大步走到二人面前,“怎麽樣?凍着沒有?”
佟國維年輕的時候也坐在外面,甚至康熙七年的時候,還在外面吹冷風,所以知道兩個兒子受的罪。
葉克書将皇上給他們重新安排位置的事情說了。
佟國維輕啧一聲,“老子當年怎麽沒想到這個,好幾次都染上了風寒!”
康熙早年時,他的身份不夠分量,皇上還小,紫光閣的位置太小,單是輔臣、議政王大臣、親王、郡王貝勒都擠不下,他就一個國舅身份,強硬擠進去,那些人也不會将他看在眼裏,還不如和外面的同僚一起吃吃喝喝。
冷又怎麽樣,他年輕,抗凍!
葉克書:“阿瑪,你覺得是皇上做的,還是娘娘插手的。”
“嗯,等到我見了皇上,問一下,應該能知道了。”佟國維說道。
然後佟國維就從康熙那裏知道了,佟安寧用二百五十兩銀子賄賂皇上,給葉克書和德克新安排位置。
佟國維眼皮微跳,“皇上,佟妃娘娘年紀還小,她在府中被我們寵壞了,您平時多擔待着點。”
這事傳出去大閨女還有面子嗎?
其他寵妃都是吹枕頭風,大閨女是真金白銀賄賂,主要是皇上居然也配合,他不信,皇上真看上那二百五十兩銀子了。
如果都察院的禦史知道這事,恐怕要參大閨女一本,說她“胡作非為”。
康熙笑道:“安寧擔心兄長,品性純良,朕怎麽會怪罪呢,舅舅不用擔心,朕說過,朕在皇宮會護好安寧。”
“有皇上您這句話,奴才一直都是放心的。”佟國維感動道。
心裏卻嘆氣,皇上連皇長子承瑞阿哥,嫡長子承祜阿哥都沒有護好,說實話,他還是擔心大閨女的處境。
皇上年輕時,還覺得寧兒好看,覺得她有趣,等到沒了耐心後,寧兒恐怕就沒有好日子了。
……
衆所周知,過年除了小孩,可謂是大人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忙着走親訪友,忙着應酬做客。
康熙在前面宣見宗族大臣,文武百官,後宮內廷也在忙着接見各府福晉、命婦、格格,大家穿着吉服去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行跪拜禮禮,然後是壽康宮的皇太後,接着是坤寧宮的皇後。
等到忙完這些,差不多到了半晌,有親戚或者子女在宮裏當差或者成為嫔妃的,這時候就可以趁機去探望了,沒有的,那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曹祥帶着人守在坤寧宮外面,看到佟福晉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奴才承乾宮曹祥參加福晉!”
曹祥滿臉堆笑地看着佟福晉和佟安瑤,“福晉,二小姐,佟主子知道你們進宮了,一大早就讓奴才守在這裏。”
赫舍裏氏輕輕一點頭,旁邊的晴嬷嬷從兜裏掏出一個荷包塞給曹祥,“麻煩公公了。”
紫雲也掏出碎銀給了其他幾個小太監。
曹祥在前面帶路,佟安瑤扶着赫舍裏氏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默默觀察周圍的景色。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邁過景和門,前往承乾宮的這道宮巷的積雪已經清理幹淨了。
晴嬷嬷一邊走一邊向曹祥套話,雖然曹祥一直掩飾,晴嬷嬷還是知道佟安寧年後生病的事情,看曹祥那神情,估計人已經好了。
看了看眉眼都是期待的佟福晉和佟安瑤,晴嬷嬷打算此時等到出宮後再說。
才拐過巷子,就看到承乾宮門口站着一大群人,領頭的那個揚起手,大聲喊道:“額娘!額娘!瑤瑤!”
一點也不注重宮中禮儀。
赫舍裏氏見狀,加快了腳步,三步化作兩步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佟安寧一圈,看着似乎要比年前高些,就是有些瘦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她嘆氣道:“外面這麽冷,你幹嘛不在屋內等着!”
佟安寧傻笑。
“姐姐!”佟安瑤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在宮裏好不好?皇上對你好不好?宮裏的妃子有人難為你嗎?”
“咱們先進去,在這裏影響不好。”佟安寧一只胳膊拐着一個,推着兩人進了門。
赫舍裏氏順着她的力道往前走,無奈道:“都進了宮,怎麽變得這麽孩子氣了!”
“因為見到額娘了!”佟安寧理所當然道。
赫舍裏氏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嘴上仍然忍不住唠叨:“你啊!要記得,你現在是宮裏的佟妃,不是府裏的格格了,被別人看到,對你影響不好。”
“嗯嗯,我知道了,過年的時候,咱們就不要說這些,對了,我讓人送回去的東西,你們拿到沒有。”佟安寧拖着兩人進了殿。
宮女将她們的大氅摘下,小心地挂到架子上,珍珠和琥珀将準備好的暖手爐給她們,佟嬷嬷端上兩碗熱姜湯,“福晉,格格快暖暖身子。”
宮裏規矩大,對于這些命婦女眷來說,到宮裏請安拜年,既是榮譽,又是折騰,尤其還是這麽冷的天。
“多謝嬷嬷!”佟安瑤接過姜湯,一飲而盡。
殿內都是自己人,不用拘謹地一勺一勺喝。
家裏的幾個孩子喝藥都是這樣直接仰頭灌,只有想要整人的時候,才會想着用勺羹一點點喂,讓對方好好嘗嘗湯藥中的苦味。
暖閣的炭火燒的旺,大家身上的寒氣很快就驅散了。
赫舍裏氏不住打量佟安寧,皺起眉,“你怎麽又瘦了!”
“咳!”佟安寧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額娘,我這是抽條了,秋嬷嬷說,我年底的時候長高了不少。”
“是嗎?”赫舍裏氏有些懷疑。
“沒錯!”佟安寧斬釘截鐵道。
“哼,你最好沒有騙我。”赫舍裏氏白了她一眼。
之後大家開始閑聊起來,佟安寧給赫舍裏氏說了一些宮裏發生的趣事,赫舍裏氏說了一些家裏的瑣碎事,雙方都默契地挑着好的說。
赫舍裏氏指着佟安瑤,“這冤家,年後就躲在院子裏不出來,天天搗鼓她那些東西,額娘又管不找她,惱了她,她直接跑到玻璃廠去了。真是被你給教壞了,一個個都任性妄為,想要帶她出去走親戚,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天天頭疼的很。”
佟安瑤晃着她的胳膊,嬌聲喊道:“額娘,我的研究正在緊要時刻,現在脫不開身,這不是有了成果後,我就趕緊陪着你來看姐姐了。”
佟安寧一聽,立馬問道:“水泥你弄出來了?”
佟安瑤點頭,根據姐姐的提示,她這些年一直以石灰石和粘土為原料,進行實驗。
她在玻璃廠有一個專門的實驗室,用磚石壘造,旁邊還有兩個專門的窯爐,因為水泥需要的原料是熟料,需要将原料煅燒成熟料,然後再經過研磨。
去年,有了康熙的贊助後,她就又在玻璃廠弄了一個實驗室,目前還在建設中,預計下半年才能建好。
佟安瑤讓人搬上一個箱子,她将箱子打開,裏面放着一塊碩大灰色的立方塊,立方塊上面布滿痕跡,有燒灼痕跡、也有刀砍斧剁痕跡,還有幾處帶着水漬的凹槽印……
佟安寧起身,走到箱子跟前,攤手摸了摸箱子裏的立方塊,觸感冰涼細膩,有微微的顆粒感,不是石頭雕刻而成,顯露的刀痕處沒有看到明顯灰白顆粒,看來瑤瑤弄得熟料很細。
佟安瑤說道:“姐姐,我按照你的吩咐,制成後,用武器砍過,也用火燒過,還将東西放在水流下沖擊過一個月,這個就是其中一塊,你看怎麽樣?感覺比起石頭的硬度要遜色一些,現在我已經找到思路了,需要時間研究。”
佟安寧左右看了看,從梳妝臺裏找出一把金剪,攥着剪刀朝水泥方塊就是一下,金剪往立方塊插進去半寸,手腕晃了晃,剪刀微微轉動,細碎的水泥粉末被擠出。
看着立在水泥方塊上的金剪,佟安寧露出笑容,一把包住佟安瑤,“瑤瑤,你終于成功了,等着,我帶你去向皇上請功。”
佟安瑤見佟安瑤歡喜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水泥的研究也有姐姐的一半功勞。”
“不對,我只是給你提供了方向,是你的才華和毅力才得到了結果。”她握起小姑娘有些粗糙的手,“這些就是你努力的證明。”
小姑娘的手帶着細繭,不似其他大家閨秀那般柔嫩,其他閨秀從小到大,可能就是學針線活時手上不小心被紮了針孔,佟安瑤的這些細繭子都是她動手做實驗時留下的,何況經常接觸那些含有刺激性的原料,對皮膚本來就不好,即使日常也經過防護,手部也經過護理,但是還是和旁人比不了。
她仔細看了看,“要不要你的手再弄糙一點,現在還不急,反正現在皇上表哥天天忙着應酬宣見大臣,現在不急。”
“為什麽?”佟安瑤有些納悶。
赫舍裏氏走到兩姐妹身邊,看了看小女兒的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姐姐是教你賣慘呢!”
她皺着眉看着箱子裏的東西,“寧兒,這東西真有那麽重要嗎?”
佟安寧點頭,“當然,有時候時間的東西就是那麽神奇,兩種不起眼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就能變成和石頭一樣堅硬的東西。”
赫舍裏氏聞言,摸了摸佟安瑤的手,“我只求你和瑤瑤都能好好的。”
佟安寧笑道:“額娘放心,憑借這個東西,瑤瑤可以向皇上提前預支好多錢,半輩子的研究費用都不用擔心了。”
“女孩子家家還是要嫁人,她研究這些,又不能招來個如意郎君。”赫舍裏氏看着佟安瑤的手直嘆氣,“瑤瑤,你之前年紀小,額娘也不想圈着你,由着你鬧騰,現在既然事情已經有結果了,咱們就不要幹這些了,你手裏還有玻璃廠、鋪子,幹什麽都比這個輕松,你現在沉迷這種東西,旁人知道了,會給你帶來不好影響。”
赫舍裏氏說話時,給佟安寧使眼色,讓她一起勸着。
佟安寧:……
赫舍裏氏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是她鼓勵妹妹研究這些的,如果她勸了,豈不是給妹妹打擊。
佟安瑤看向佟安寧,示意她快幫忙。
“額娘!我還是那句話,單是憑借水泥這東西,瑤瑤就能永載史冊,不是以佟佳氏,而是實實在在的佟安瑤。”佟安寧一臉鄭重道。
她看向佟安瑤,“瑤瑤,你回去折騰一下自己,熬一天夜,手上弄些青痕,你應該懂這些,明天遞牌子進宮,咱們要好好敲皇上表哥一筆。”
過年的時候,妹妹肯定要和額娘一起去應酬,額娘讓自己勸她,肯定現在外面對她的名聲不好,以前她覺得妹妹還小,晚點成親也好,現在自己想通了,晚點成親可以,但是也不能由着外人踩臉。
估計額娘之後要帶着妹妹應酬,與其讓那些陌生人嘲笑,不如讓他們羨慕嫉妒恨,歇了一些人的心思。
衆人:……
“咳!”赫舍裏氏咳嗽了一聲,沒好氣道:“這是紫禁城,說話不能沒有顧忌。你真的打算明天?”
佟安寧點頭:“今天聽說皇上表哥在清音閣宣召喇嘛,明天應該有空閑。”
赫舍裏氏微微點頭。
之後大家用了膳,等到下午申時時,佟安寧将赫舍裏氏和佟安瑤送出門。
望着她們遠去的背景,佟安寧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珍珠在一旁提醒:“娘娘,外面風大,咱們進去吧。”
佟安寧抿了抿嘴,“珍珠,額娘和妹妹走了。”
秋嬷嬷溫聲道:“娘娘,福晉和二小姐有時候會再來看你的。”
“欸!看不看無所謂,大家都好好的,就是最好了,也不必天天看着。”她嘴角勉強揚起一個笑容,“你看,額娘幾天沒見過,現在見面只顧心疼我了,也不訓我了。”
自從進宮後,佟府往宮裏送了好幾波禮物,後宮的人都知道佟妃的娘家有多在乎她。
秋嬷嬷玩笑道:“這就是娘娘說的遠香近臭了!”
“沒錯!嘶!今天冷死了!回去!”佟安寧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嘆口氣道:“看來又要下雪了,承乾宮的炭夠用嗎?”
以前聽說康乾時期正好趕上地球小冰河最冷的那些歲月,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秋嬷嬷道:“夠用,曹祥又去內務府買了兩千斤炭,不會讓承乾宮的人凍着。聽曹祥說,今年的炭價要比往年便宜一半。”
雖說內務府的炭和外面比起來也是天價,可是比起往年,今年的價格可以說是實惠。
佟安寧輕笑:“內務府都被梳理了好兩遍,肯定長教訓了。”
回到承乾宮,還沒等她喝杯熱茶,延禧宮的宋若就上門了。
宋若先是代表昭妃送了年禮,然後表示她家娘娘生了半月的病,大家也算是半個鄰居,不能太生疏了,如果有閑暇時間,也可以互相看看。
佟安寧聽完宋若的請求後,嘴角直抽,“你家主子請我登門去探病?”
宋若:……
這話太過一針見血,讓宋若無法反駁。
佟安寧也沒再為難她,她也對昭妃現在狀況有些好奇。
根據她了解的歷史,似乎在赫舍裏氏難産崩逝後,昭妃當了半年的皇後也駕崩了,如果不是受人算計,身體的衰弱應該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難不成她現在就是預兆。
想到此,讓佟嬷嬷從庫房挑了東西,然後就去了延禧宮。
多日不見,昭妃清瘦了不多,多了幾分柔弱之氣,仿佛秋日迎風綻放的紅菊,多了一種纖細妖嬈的妩媚。
佟安寧感覺坤寧宮送給她的那盆墨牡丹更适合昭妃,可惜被自己制成幹花了。
昭妃見她過來,偏偏還要裝糊塗,“你怎麽來了?”
“哦!既然昭妃娘娘不清楚,佟嬷嬷,既然人見到了,禮也送到了,咱們就走吧。”佟安寧連大氅都沒脫,直接轉身了。
“慢着!誰讓你走了!”昭妃将人叫住。
同時吩咐宋若将門給關了。
佟安寧嘴角抽搐的看着宮門,想着如果昭妃對她下手,她高聲喊救命獲救的機會有多大。“你在想什麽?”昭妃踩着花盆底慢條斯理地走到她跟前,正好可以俯視她。
“哦!本宮在想,如果本宮喊救命,什麽時候能獲救?”佟安寧微微昂首,語氣輕松。
昭妃輕睨了她一眼,“以你這個小身板,只要有人想要對你出手,怕不是等不到外人來救。”
“哦!多謝提醒!”佟安寧後退一步,禮貌詢問,“敢問請本宮登門探病的昭妃姐姐,你讓宋若請本宮上門,就是為了關門,然後兩人一起站在外面吹冷風。”
說完,佟安寧就咳嗽了幾聲。
佟嬷嬷連忙給她擋着風。
昭妃見狀,将人請進了暖閣。
佟安寧将暖手套摘下,接過暖手爐,靠坐在暖炕上,見昭妃站在那裏用奇怪的眼神瞅着自己,指着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啊!不用客氣!”
此話一出,殿內人一頭黑線。
佟妃娘娘是反客為主了!
昭妃鳳眼微挑。
這人還真不客氣啊!
昭妃給宋若一個眼神,宋若了解,将殿內的無關人等都趕了出去。
佟妃見她這鄭重的模樣,重新上下打量了昭妃一遍,這人要幹啥。
拉着她一起做壞事?
還是有什麽大秘密要告訴她?
或者想要臨終托付?
……
看她現在的精神狀态,這人也不像啊!
昭妃坐在了佟安寧對面,抿了一口奶茶,“佟妃,你這樣的身子,恐怕生不了孩子,佟府什麽時候送姑娘進來給你生孩子?”
“啊?”佟安寧愣住了。
昭妃無緣無故地說這些幹嘛。
她想到昭妃入宮已經八年了,現在雖說才二十多歲,在她眼裏,正是大好年華,但是在古人眼裏,已經是大齡姑娘了,再說八年都沒有懷孕,鈕枯祿一族肯定會催。
她詫異道:“你家要送人進宮?誰啊?你生病難道是因為這些?”
還有告訴她這些幹什麽?
難道昭妃以為她未來也會遭遇這些,提前給自己打預防針?
昭妃:……
和聰明人說話就這一點不好,太快揭穿答案,尤其佟安寧這種不加掩飾的。
佟安寧好奇道:“誰啊?據我所知,你家裏好像有一個妹妹吧,今年……”
她看向佟嬷嬷,對于這些事情,佟嬷嬷一向打聽地十分清楚。
佟嬷嬷恭敬道:“娘娘,昭妃娘娘家裏有一胞妹,今年十四歲,原先也要參加大選的,後來生病錯過了。”
觀察昭妃現在的樣子,估計主人公就是這位小姐了。
“真好啊!”佟安寧眼含羨慕。
昭妃抿了抿唇角,露出一絲蔑笑,“你說的沒錯,額娘他們确實想讓烏雲珠進宮,說是給本宮生一個阿哥,佟安寧,你若是本宮,你會怎麽辦?”
“哦,直接拒絕呗!只要你不願意,難不成還能逼你。”佟安寧說道。
昭妃:“可是額娘求着本宮,鈕枯祿一族的訴求本宮又不能忽視。”
佟安寧攤了攤手,“既然這樣,你們的家務事,我也沒辦法。還有,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聽這些?”昭妃聞言,輕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未來你會和本宮同病相憐,就想讓你來看看本宮。”
她不讨厭佟安寧,看到她說不定心情能好些。
佟安寧:?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佟安寧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還怪好心嘞!”
“噗——”昭妃輕笑出聲,“多謝誇贊,佟安寧,本宮和額娘他們商量好了,兩年內,若是本宮沒有一兒半女,就讓烏雲珠進宮,你到時候也可以這樣和家裏人談判。”
“哦,這不是還有緩沖時間嗎?那就打起精神。你今天就不應該喊我過來,應該去堵皇上表哥,說不定孩子今年就有了。”佟安寧坐直身子。
佟嬷嬷見她要下炕,連忙給她穿了鞋。
昭妃神情複雜,“你勸本宮找皇上?你難道不傷心嗎?”
佟安寧已經穿好鞋,戴好暖手套,點頭敷衍道:“我傷心啊,早知道就不來看你了。”
昭妃:……
佟安寧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角落裏的玻璃水缸,上前觀察一下。
昭妃這個玻璃水缸裏面放的東西太奢侈了,放的有紅珊瑚、還有玉石假山,有碧綠色的、有熒白色的、有暖黃色的、層層疊疊地鋪了一大片,缸底有一塊地鋪着細沙,上面還放着一層珍珠。
不知昭妃聽過“水晶宮”這個詞沒有,她回去後,讓玻璃廠的管事也用一些不值錢的玉石雕刻,可以當做玻璃缸的添頭。
若是再現代,情況要相反,買金玉擺件送玻璃缸。
這時,一條金尾錦鯉竄出來,輕輕地在沙地甩了一下魚尾,兩顆珍珠被抛起,錦鯉将其中一顆甩開,然後用嘴去接另外一顆。
佟安寧手指點在玻璃缸上,看着錦鯉被她吓得躲了起來,連珍珠都不拿了,一下子鑽進玉石假山中,只看到一點魚尾。
她扭頭道:“你這玻璃缸養的不錯,要不你再買一個,我都親自上門了,總不能空手回去吧。”
宋若聞言眼皮一跳,搶先答話,“佟妃娘娘,殿內空間有限,放不下第二個玻璃缸。”
佟安寧見狀,貼心道:“昭妃,其實玻璃廠也接定制東西的,只不過價格要貴些,多大多長的玻璃缸都有。”
昭妃聞言,姿态窈窕地走到她身旁,正要開口說話。
就聽一聲輕微的“咔擦”聲。
佟安寧和昭妃對視,将目光移向玻璃缸。
玻璃缸上面明顯能看到一道裂紋,似乎感覺到兩人的注視,裂紋的反應更大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整個玻璃缸,然後“嘩”的一聲,玻璃缸裏面的水傾瀉而下,水草外加錦鯉、鵝卵石等東西一下子都随水沖了出來。
佟安寧的手指僵持在半空中,正好對上昭妃黑珍珠一樣的眸子。
“娘娘,衣服!”
“欸!主子,快後退。”
“烏豆,快出去拿個盆,別讓魚死了!”
“娘娘,小心不要被玻璃傷到!”
……
佟安寧的鞋此時濕涼濕涼的,棉靴子吸飽了水,小腿以下也是冰涼涼的,可以推測也濕了,感覺整個人重了十多斤。
昭妃的狀況和她差不多,原先淺黃的旗裝染上水以後,變成了暗黃色,十分明顯。
“呃……”佟安寧張了張嘴。
昭妃甩掉帕子上的水草,似笑非笑道:“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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