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燈光璀璨。

許梨一直緊緊盯着舞臺，生怕出什麽差錯。

手上還抱着陸子開的衣服。

男生上臺之前，校服外套是脫了的，裏面只穿了一件全黑的短袖T恤。

下半身是校褲，褲腳輕輕挽起。

但大概是他太高了，加上上天恩賜的英俊的臉和氣質打底，似乎也沒有顯得太突兀。

程茉莉本來是開場第一個走的。

因為一系列的事情耽誤了上臺時間之後，就臨時替換到最後一個，變成壓軸。

許梨本來以為，他們兩個沒有一起練過隊形和速度，能安安穩穩走完全程就不錯了，可能最多也就是差強人意。

結果沒想到，最後的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女生身量挺高，身上披了一件長長的大紅袍，松松垮垮地蓋在肩上。

長袍上全是點綴的紙玫瑰花，從袖口蔓延到尾部，影影綽綽露出裏面的紗質短裙。

紅衣似血，搖曳生姿。

從遠處看，真的特別驚豔。

而她身旁的男生比她更高。

雖然穿着随意，但因為身形挺拔，五官英挺，反而把一身黑襯出了高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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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打暗的燈光下，少年挽着女生的手，一步步懶散地往前走。

定點的時候，他突然盯着前方的鏡頭，勾了勾唇，眉毛往上一挑，露出那麽點放肆而不羁的意味。

唇角噙着笑。

.....

許梨能感覺到，那一刻，整個體育場的氣氛都陡然熱了起來。

甚至在歡呼聲中，還能隐隐地聽到不少尖叫聲。

音樂低緩，燈光婉轉。

紅袍在空中劃出一個蕩漾的弧度。

男生就在紅與黑的明暗交界裏，微一轉身，往後比了個潇灑的擊槍手勢。

“啊啊啊啊！”

——全場最佳。

雖然對自己的設計自信，紅衣搖曳的質感也确實驚豔。

但許梨還是不得不感嘆，明星效應啊果然是明星效應。

啧啧，這該死的人氣。

後臺主持人休息的地方，林朝朝看着大屏幕，簡直氣的快咬碎了牙。

陸子開，你厲害，你真是厲害。

你酷帥狂霸拽千秋萬代。

千求萬求你“賣唱”不願意。

現在出賣色相倒是很爽快嘛。

呵呵。

你厲害你厲害，你真是他媽厲害。

......

陸子開下臺的時候，松開手，把程茉莉丢給旁邊的工作人員。

然後去找自己的校服。

就看着眼冒星星的女生，正站在自己面前，雙手高高舉着校服，恭恭敬敬。

“皇上，你的龍袍。”

他接過衣服，往身上一套。

邁着大長腿往前走。

“許梨，你要是放古代，和珅都比不過你。”

“那我哪比的上他。”

許梨覺得他是在誇獎自己，受寵若驚，連忙擺了擺手，“和珅多有錢啊。”

“......”

陸子開頓了頓，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最後還是選擇轉回頭，什麽都沒說。

然後擡腳踢了踢坐在音響後面電腦邊上的一個男生。

那男生連忙站起身，讓出自己的位置。

他胸前還挂着藍色的工作牌，應該是學生會的工作人員。

甚至站起來後還瞅了瞅許梨，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又搗鼓出了一張椅子。

“梨姐，你坐。”

梨姐很驚訝，“你認識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男生瞟了一眼旁邊淡淡看着他的陸子開，咽了咽口水，嚴肅臉。

“我叫紅領巾！”

“啊？”

“那個，梨姐，我那邊還有事，我就不跟你多說了，先拜了啊。”

“......”

許梨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名其妙，“我有那麽可怕嗎？他為什麽吓成這樣？”

“嗯。”

陸子開懶懶地點點頭，“以吃草為生，跟白骨精似的，你說可不可怕？”

“我那是......”

女生剛想反駁，看到他似笑非笑掃過來的視線，又乖巧地閉上嘴。

然後露出一個溫順的笑容，點點頭，“是，大聖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不過大聖，今天真的謝謝你呀。”

小姑娘跑到他身邊坐下，豪氣地拍拍胸脯，

“我請你吃飯吧，你開個口，東門一條街，任你挑。”

男生瞥她一眼，語氣懶洋洋地，“不吃。”

“許梨，”

他伸出一根手指，把她湊上來的腦袋推開，

“你別想用一頓飯打發我。”

“那你要幹嘛？”

女生把椅子挪到他面前，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抄作業？倒垃圾？給你畫頭像？”

“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先欠着吧。”

陸子開玩了會手機，不知道看見什麽，又随手收起來，然後站起身，“過段時間再說。”

他朝她揮了揮手，向外走去。

“先走了，你慢慢玩。”

......

許梨鼓着臉。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體育館出口，有些郁悶。

先欠着幹什麽。

這樣不上不下的她多難受啊。

倚天屠龍記看多了吧。

“許梨！許梨！許梨許梨許梨......”

“別叫啦。”女生捂住耳朵，“我聽到了。”

她走過去，“怎麽了？”

程茉莉興奮地指着舞臺，“剛才主持人宣布了，咱們班是第一！你快上去領獎吧！”

“哦。”

許梨很淡定，把手上的圍巾遞給她，“那你幫我拿一下。”

女生擡腳走上舞臺。

她今天沒有穿校服，穿了一件自己的黑色呢子大衣，下半身搭了件深綠色的百褶裙。

馬尾高高地紮在後方，背挺得筆直，從容地接過主持人手裏的獎品。

長長的大懶貓玩偶搭在手上，反而更顯得大氣。

平心而論，許梨的長相不是非常精致的那種。

但是她的五官較一般人偏深，輪廓鮮明，看上去有種特別的異域風情。

再加上她言語談笑間，從容淡定，表情合宜氣質佳，明明穿着一身常服，卻反而稱的身旁的女主持人氣場有點弱。

程茉莉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有點羨慕，有點向往，可能，還有點難以言喻的酸澀。

她覺得許梨這樣的女孩子，大概就是所有人都想變成的那種女生吧。

活得無拘無束，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冷靜解決，人緣又好。

有時候明明不是最漂亮的那一個，也不是話最多的那一個，但總能不知不覺地就成為人群的中心。

大家都想和她做朋友。

連陸子開這樣的男生，都對她那麽好。

大概有些人生來，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受造物主的喜愛。

而這些人，永遠不包括她。

......

“許梨，我們一起去吃關東煮嗎。”

晚會結束之後，程茉莉邀請她一起吃夜宵，“你今天忙了那麽久，晚飯就喝了一瓶牛奶，現在應該也餓了吧。”

許梨搖搖頭，“不吃啦，晚上吃東西容易胖。”

如果不是她特別特別特別想吃的東西，她基本不會在八點之後進食。

“而且，我爸爸也在門口等我了。”

“.....哦，那我和安安她們一起去啦，你一個人沒關系嗎？”

“沒事沒事，我爸爸就在校門口呢。”

“那拜拜哦。”

“許梨拜拜！”

“梨梨拜拜，明天見喲。”

“拜拜。”

女生朝朋友們笑着揮揮手，站在原地，等她們都告完別離開之後，才轉身朝校門口走去。

手上還抱着那個大大的玩偶。

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個身體。

——這是頒完獎之後，所有人都非要塞給她的。

畢竟獎品只有一個，也不能平分，大家就幹脆默認給貢獻最大的那個。

許梨推卻不了，只好收下了。

她抱着玩偶，小心翼翼不讓它碰到地面，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朝校門口走。

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回家了，校園裏靜悄悄的，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哎呦。

早知道，就讓爸爸進來接她了。

天黑，要時刻注意腳下的路，身上穿的又厚重。

女生還沒走完臺階，覺得手臂酸痛。

實在是伺候不了這只大懶貓。

就努力騰出一只手，從口袋翻出手機打算打電話給爸爸讓他進來拯救一下自己。

但通話鍵還沒按下。

注意力卻突然被前方的景象吸引。

她的腳步停下來。

咦......

前方花壇後面，那個男生的背影莫名熟悉。

身材颀長，姿态懶散，倚着公告欄，指尖亮着一點點火光。

好像是陸子開啊。

......應該就是陸子開。

因為站在他前面，面朝她這個方向的女生，是梁好雨。

梁好雨啊。

太久沒見她。

差點都要忘了，原來陸子開還有一個女朋友叫梁好雨。

女生正拉着他的衣袖，仰着頭，撒嬌似的看着他。

陸子開沒怎麽動，倚着公告欄，背對着她，看不見神情。

許梨收回視線，為了不打擾他們，連電話也敢不打。

只能抱着玩偶繼續小心翼翼地走。

不過就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她還是被吓了一跳，差點沒把手上的大懶貓摔在地上。

——背後突然傳來女生委屈又氣憤的叫聲。

“陸子開！”

她下意識轉回頭。

就看見男生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梁好雨正盯着他離開的身影，追了幾步，又跺跺腳，聲音裏帶着哭腔。

“你回來！”

男生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

......

許梨抱緊手上的玩偶。

是吵架了嗎.....

但是女朋友都哭了，他還這麽冷漠地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

有點過分。

小姑娘蹙蹙眉。

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有做，轉過身，朝門口正等着她的爸爸走去。

好過分啊。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