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車禍

車禍

山風吹過枯枝，引得灰黃的落葉散落一地。

不知道為什麽。陸家老宅經常給人一種陰森的味道。

程遙獨自坐在偏廳裏，靜靜地等待着陸家老太太的到來。

此刻，她的心情很忐忑。

因為她為未知而感到恐懼，但同時，也為即将到來的真相而感到興奮。

這一場貓鼠游戲，終于要落下帷幕了。

這時，她聽到“吱呀呀”開門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站起來，順着聲響望去，看到老态龍鐘、慢慢向她走來的陸奶奶。

“陸奶奶好。”她對她向來恭敬：“您最近身子怎麽樣？”

陸老太太看了一眼程遙，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程遙坐下來。

程遙坐下來，一時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聽陸老太太慢慢地說道：“我近來身體才行，沒被那幾個不肖子孫氣壞了就不錯了。”

“不過也是奇怪，程家丫頭今天怎麽有雅興來這裏找我這個半老太太。”

“哎，以前我跟你奶奶還是好朋友呢。這陣子事情多，也忘記給她上香了。”

“這陣子，陸氏集團一直在被人搞，做空股價。我身邊也沒有一個聰慧的後生搭把手，青濯歸隐去了，雨涵還資歷淺。其他人，我根本看不上。要不，遙遙，你幫我分析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遙知道這個老太太話裏有話，但是她并不想跟着她的思路走，便說道：“我才疏學淺，可不敢對陸氏的生意有什麽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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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陸奶奶覺得身邊沒有可靠的人，可以叫青濯回來，或者培養一下雨涵倒很好。”

她望着陸老太太，輕輕一笑，然後又說道：“陸奶奶，我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的。”

程遙語氣裏的執拗真讓人感到很熟悉。

陸老太太聽到這句話，只是一怔，她細細地打量了一下程遙，笑道：“如今你這個樣子，倒和你媽媽有些像。”

程遙不知道陸老太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望着陸老太太，她知道，今天這一切的謎團都會有結果了。

陸老太太倒不緊不慢地喝口茶，然後慢悠悠地開口道：“我想，你是為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而來。不知道我老婆子猜對沒有。”

程遙望着陸老太太，笑了笑。

她知道，這老太太心裏跟明鏡一樣，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此刻，向雲還在在路邊靜靜等着程遙出來，她看着陸家的老宅，忽然有一陣心悸和後怕。

眼前這陰森到有些可怖的老宅，給了她足夠的壓迫感。

不知為什麽，在這裏，她想起南雲，想起那個黑洞洞的槍口，以及随時會奪去她生命的子彈。

向雲有些喘不過氣，她把車窗慢慢搖起來，隔絕了外面略帶寒冷的空氣。

然後她喝了一杯熱咖啡，定了定神，算算時間，程遙大概快出來了。她靠着車窗小憩，忽然，她看到一個奇怪的身影。

一個墨鏡男慢慢上車，在駕駛室和她遙遙對視了一眼。

不知為什麽，她好像看到那個男人在沖她笑了一下，然後驅車離開。

莫名其妙地，向雲感到了一陣強烈的不安。

為什麽，向雲說不上來。但是她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她摸出電話，打給程遙，但電話那頭只有鈴聲不斷提示着，程遙現在沒空或者沒在自己是手機邊。

向雲一邊打，一邊用手緊緊地捏着方向盤，上面滿是汗。

忽然，身後發生一聲猝不及防的巨響和慌亂的剎車聲。

有個女孩在路邊，尖銳地叫着：“撞死人了，有人，有人被撞死。”

向雲心頭一驚，立即下車，往出事的地方跑去。

大約跑了幾百米，她急切地推開前來圍觀的人，卻看到了一個她今生都不想看到的場景。

程遙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肇事車輛已經不知所蹤了。

“程遙。。。”

向雲慢慢走上前，難以置信地看着程遙。

她不相信，程遙就這樣出了意外。但是越來越清晰的畫面，一再告訴她，這就是程遙，她真的出事了。

“程遙！”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匆忙地跑到程遙的面前，想喚醒她，卻又不敢輕易觸碰她。

程遙還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向雲環視着程遙的身體，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打電話報警，打120。”她忽然腦子清明了一些，從包裏拿出手機，顫顫巍巍地按號碼。

但她那止不住抖的手，卻怎麽都抓不住手機，還讓它掉到了地下。

她立馬又撿起來，撥通了120，強裝鎮定地報好了出事地點和傷者的情況。

放下手機，向雲的目光再次落到程遙的臉上。

她很安靜，躺在那裏。

向雲想，傷成這樣，如果程遙要是醒過來，不知道有多痛。

她跪在地上，禱告着，祈求程遙能夠度過這次危機。

其實這輩子，她都沒怎麽信過神明。但是這一次，她忽然很想很想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有神明可以幫她救一救她的程遙。

急救車很快到了，她着急地跟随着車子來到醫院。

醫生簡單地查看了一下程遙的狀态，沉重地說道：“病人情況緊急，快送進手術室。”

然後向雲便只能看着程遙被推進手術室了。

她頹然坐在手術室的長廊上，卻什麽都做不了。

直到此刻，她都沒從巨大的變化中緩過來。她本想，今天等到程遙辦完事，跟她一起回家，做她喜歡吃的糖醋小排。

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個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心痛地幾乎蜷縮起來。

遠處是失去親人的家屬，站在另一個手術室門外嚎哭。

那慘烈的哭聲從走廊的那一頭，傳到這一頭，讓向雲忍不住膽寒。

連日的擔憂與驚訝，也讓向雲忍不住痛哭起來。

“向小姐。”

忽然，這熟悉而優雅的聲線令向雲擡起頭，是程遙的媽媽，南雲。

與向雲相反的是，她此刻倒是寧靜，還饒有興趣地看着向雲，說道：“我以為向小姐什麽都不會怕，也不會哭呢？”

看到南雲探究的眼神，向雲忽然心頭湧上一股怒氣，她站起來，伸手要向南雲抓去，嘴裏喊道：“是你嗎？讓小遙躺在這些，承受這些痛苦。”

但是她還沒有接觸到南雲，就被南雲的保镖按在了地上。

臉貼着冰冷的地面，卻無法令向雲害怕，她繼續憤怒地說道：“你怎麽會如此蛇蠍心腸？她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麽忍心下得了手啊！你這個毒婦。”

南雲一臉沉靜地看着向雲，默默地等着她罵完，然後用高跟鞋的鞋底踩住了向雲的臉。

她低頭看着向雲，冷冷地說道：“向小姐，嘴巴放幹淨一點。”

“程遙今天的任何結局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是她自不量力、螳臂當車，又怎麽會怪我呢？”

她看着向雲狠狠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又問道：“所以，現在向小姐要離開小遙嗎？”

“我是個慈善的人，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