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又來?

何溪死命搖着頭,心想自己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呀。這些跟自己有什麽關系呀,想着,她擡眉問道:“她這麽癡情,你還不娶她,還總往外跑,真是負心漢......”她想說,還親我幹嘛,但沒好意思說出口。

蘇淮見何溪一臉酸溜溜的神情,得意的緊,他挑挑眉,故意氣她道:“一個丫頭而已,有什麽負不負的。就像宮裏某些王爺,明明妃子一大群,還總往宮外跑,也是沒想過不相負啊~”

“那你為什麽又跑到這兒來了?”北喬問道。

蘇淮幽幽地說道:“還不是我的事被我爹發現了,派了人追我,一直追到錦城,我幹倒了那幾個人,被壯漢看着,說什麽非我不娶,為了甩掉他我只好過來了~”

其實何溪還想問問那個嬌兒的事,卻見蘇淮朝林夕使了個眼色,走了出去。接着,傳來林夕的解釋之聲。

何溪跟北喬說道:“去看看他們倆搞什麽鬼呢?”

北喬點點頭:“肯定沒說什麽好話,小姐,蘇淮是不是氣到你了啊,北喬去替你出氣啊。”

沒等何溪反應過來,北喬端起店內的一盆清水,開門就朝外一潑。

只聽“啊~”的一聲,一個要進來選衣服的夫人被潑了一身涼水。

夫人破口大罵,北喬趕緊上前道歉。林夕見狀,趕緊從蘇淮的逼視中逃脫,跟着北喬一起道歉去了。

傍晚,歇了店,也用了晚膳,林夕回了家,北喬也睡了,蘇淮也進了屋子。何溪托着腮幫看着賬本發呆。

眼前是賬本,心裏卻盡是蘇淮那張邪魅的臉,鬼魅一般擺脫不掉。

嬌兒跟蘇淮有過那個嗎?如果是通房丫頭,那肯定有過啊?蘇淮喜歡嬌兒嗎?不喜歡吧,如果喜歡幹嘛不娶她?也不會不喜歡吧?如果不喜歡幹嘛那個?

想着這些,何溪嘟着嘴巴,什麽賬目都總不進去。不過轉而一想,這些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對了,許是替嬌兒感到不值吧。是這樣嗎?應該是吧~

正這麽胡思亂想着,房門輕響,蘇淮走了出來。

他穿了一身白色睡袍,長發如瀑,俊美如仙。他剛走出房門的一瞬間,是帶着一股少有的清冷之氣的。何溪恰好看到他那一瞬間的眼神,那眼神冰冷而決絕,仿若一汪深潭,讓人無論如何也望不到邊。

蘇淮似是沒想到何溪這麽晚還沒睡,見她還坐在案前,他停在原地,默了片刻,而後才擡眸道:“還沒睡?”

注意到他現在少有的正常與淡漠,何溪點點頭:“有些賬目還沒總完,所以還沒睡。”

“我幫你吧。”蘇淮說着,走到她身邊坐定了,見賬目上差的并不多,最後一道墨痕卻已然幹了好久。他心下了然,沉聲道:“又胡思亂想了吧。”

何溪臉一熱,可不嘛,她剛才正想着蘇淮與嬌兒的種種......

但她搖搖頭,支吾道:“哦,最近店裏生意不好,所以,想想,辦法。”

見她回答得語無倫次,已然兩筆就總好賬目的蘇淮停下筆,擡起俊朗的眉眼,目色沉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你覺得,我是怎樣一個人?”

“啊?”何溪一怔,思考片刻,答道:“在我印象裏啊,你是個富二代,不,纨绔子弟。”

“還有呢?”蘇淮微微一笑,追問道。

“沒什麽心眼,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玩,還有點,神經病。”說到最後一個詞,何溪有些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雖說眼前的蘇淮很正常,可更多時候他就是神經病啊。

“神經病?”蘇淮微微一皺眉。

何溪這才想起,古代人是不懂神經病的意思的。她長舒一口氣,心想這樣也好,免得蘇淮又說什麽惡毒的話報複她。

想着,她随口說道:“就是說你很聰明的意思。”

“哈哈哈哈~”語落,蘇淮又換上了放浪不羁的調調。見何溪漲紅了臉想對策怼自己的模樣,他不禁擡起手勾了勾何溪的鼻子,繼而說道:“如此說來你也是神經病啊。”

何溪:......

好吧,自己把自己推坑裏去了能怪誰。何溪尴尬地笑了笑,擡眸,對上他白皙俊俏的臉龐。

他一雙桃花眼微微彎成新月的形狀,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雙唇微微翕動,想說什麽,又沒開口。

月光從窗子透過來,映在他如玉的面龐。這一刻,何溪承認自己淪陷了。

哎,沒辦法,誰讓自己是花癡呢。索性,多看他兩眼吧。

二人就這麽對視了許久。靜靜的夜裏,一切恍如夢幻一般。不知何時,何溪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蘇淮的面色忽而沉重起來。他起身望向窗外,看着眼前一輪圓月,想起昨日的場景來。

昨日,他終于打探到“高人”的下落,所謂高人,實則是知道仇家驚天秘密之人。

昨日,五華山。

一道士打扮,滿臉疤痕的長者正垂首面對蘇淮,沉默不語。

“華将軍。”蘇淮開口道。

“我是忘塵,無名無姓。”長者搖搖頭,面色沉靜。

“我是謝如意之子。”蘇淮一字一頓地說着,聽得長者肩膀一顫,而後擡眼看向蘇淮,神色陡變。

接着,長者眼中漸漸噙了淚水,“不對啊,你娘她明明早就......她走後,慕雲沒把你怎麽樣嗎?”

蘇淮搖搖頭:“我娘被人所救,連同我,也一并被救出宮外。”

長者抹抹眼淚:“孩子,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蘇淮搖搖頭:“能遇見對我視如己出的養父,還有......”他還想說誰,但沒有說出口,繼而說道:“我應該謝謝你。呵呵~”随着最後這聲冷笑,他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但是這仇我不能不報。”

長者搖搖頭:“你我勢單力薄,即便說出真相,恐怕也無人肯信。”

蘇淮目光陰鸷地看着他道:“先皇遺物呢?”

長者一頓,連連搖頭道:“哪有什麽遺物......”

“嗖”得一聲,蘇淮冰涼的劍抵在了長者頸上。“說實話,否則,你那雙兒女也別想活了。”蘇淮說着,在他頸上淺淺滑了一道紅印,“知道你自己不怕死。”

長者垂眸,而後搖搖頭,長嘆一聲道:“也罷。當年先皇給了我一顆碧庭丹,這顆神丹是先皇獨有之物,可以召喚千軍萬馬,其形不滅,其效不退。這神丹放在人體內,不能保人長生,但能保人不老。”

長者動了動喉結,接着說道:“先皇臨終前得知真相,曾讓我帶着它鏟除□□。可我......可我懦弱,自知勢單力薄而未敢一試。我自知沒有資格得到它,也不想讓有心人得到它,便把它送了一個救過我的姑娘服用。只有得到這先皇遺物,我說出當年實情之後,才能有人信服。也唯有用這碧庭丹,才能召喚千軍萬馬。只是......”

“只是什麽?”蘇淮皺眉,問道。

“只是若是取出這神丹,那姑娘便會患上惡疾,雖不致死,卻會終身疼痛難熬,生不如死。”

說罷,長者朝蘇淮跪了下來:“我求你,還是別傷害那姑娘吧,我自知罪孽深重,我願赴宮中替你說出當年實情——即便無人肯信,我也願意一試,到時候我不會說出你的存在,我願意替你去死。這些年,我自毀容貌,隐居山林,躲着宮中之人,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與死無異。我差點病死路邊那天,只有那姑娘願意幫我,給我請了郎中,才讓我得以茍且偷生。我求你,別傷害那姑娘。”

見長者哭得傷心,蘇淮冷聲一笑,拂袖而去。臨行,他轉頭問道:“你可是送了那姑娘一方昙紋絲帕?”

長者拼命搖着頭:“我求你,別傷害那姑娘......”

蘇淮不語,一個躍身,絕塵而去。

蘇淮收回記憶,看向眼前的何溪。只見她正雙手環抱,趴在案上呼呼睡着。她尖巧的下巴深深抵進胳膊裏,臉蛋被襯得小小圓圓的。

月光淡淡灑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又映着她紅撲撲地小臉。

蘇淮走近了些,想着自己的身世,和母親死時的絕望眼神,向她擡起了一只手。

他內力深厚,只要稍作發功,就能将她腹中的神丹取出。

此刻的他面容沉靜,目色陰沉,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正要發功,卻見何溪咯吱咯吱一咬牙,流了一灘口水。這模樣,如孩子一般,可愛得緊。蘇淮停下動作,不由地伸出手來替她抹了抹口水。

朦胧中,何溪只道是北喬在身邊,迷迷糊糊地開口道:“北喬啊,過來,我想和你說點事。你還記得那個紅衣服的美女嗎?”

蘇淮眸子一暖,不由地淺淺一笑。

何溪接着說道:“你說是我好看,還是她好看呀?還有還有,咱們現在這個時代,通房丫頭,是不是肯定同過房呀?”

蘇淮一怔,沒想到,她連夢裏,都還在為自己吃醋。

他神色轉而落寞起來。他收起手掌,靜靜看着何溪,心裏忽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自母親去世,他便輾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一直想為母親報仇,一直想鏟除仇家。他表面纨绔放蕩,實則是為避免人懷疑,暗中養精蓄銳,發展勢力。他苦練武功,經營權謀,只為有朝一日能找到仇家把柄,将其一舉端平。

他也曾為此,已經利用過何溪一次......

何溪前身還在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何溪身上帶的昙紋帕,料定何溪與所尋之人有瓜葛,便有意接近,并假意相愛。

後來,他手下一股勢力按捺不住,未經他允許,便殺了仇家一個家兵。一時間,蘇淮引起仇家高度懷疑。仇家抓了蘇淮手下,想将蘇淮身份問出。所幸蘇淮處處留疑,未告訴手下真實身份。故而,仇家只問出蘇淮下落,未問出身份。

仇家派人去殺蘇淮之時,蘇淮正與何溪前身在一起。仇家朝房中放出能殺人不見血的毒镖,何溪前身發現,替蘇淮擋下毒镖。

仇家以為中镖的是蘇淮,這才放松警惕。

何溪前身早已得知蘇淮真實身份,只是因為愛蘇淮,故而沒有挑明。她知曉毒镖次日發作,為防父母懷疑蘇淮,便在次日佯裝自殺,黯然離世。

離世前,她知道蘇淮要報仇,不會娶自己,但她一直等蘇淮真心愛上自己。所以,為了躲過別家的求親,她跟父母說自己喜歡的是看中自己家財的管家兒子鐘澳,她知道父母不會同意她嫁給鐘澳,所以這樣說,以便推辭不嫁。

死的那天,她也假托是為鐘澳而死,以免父母找蘇淮麻煩。

想到這些,蘇淮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何溪光滑的臉頰。對于這些,蘇淮都心知肚明。可家仇當前,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次鬥雞相遇後,蘇淮與何溪的一次次重逢,也是他有意為之。他得知何溪死而複生并且失憶,便再度接近何溪,只為借何溪找到“高人”下落。

直到昨日,沒通過何溪,他的手下也終于打探到了“高人”下落......

然而兜兜轉轉,他卻還是要回到何溪身邊,利用她身體裏的神丹來報仇。

是的,他一定要報仇。

當年仇家害他母親一家滿門抄斬,母親得以幸存,後來,卻終還是被仇家所害。這仇,如何能放下?

可看着眼前的何溪,他第一次心慈手軟,下不去手。

“蘇淮,”他告訴自己,“你要報仇,你一定要報仇。”說着,他擡起手來,想發功取出她體內的神丹,卻終還是停在原地。

看着她美麗的容顏,此刻的他,只想上前去淺吻一口。

這是什麽感覺呢?

自母親死後,他心中除了仇恨,便再沒有過其他感覺。

他恨孟寒彧接近何溪,他以為,只是因為擔心孟寒彧搶先一步得到“高人”下落,現在看來......

看着自己第一次如此顫抖的雙手,他終是将手放了下來。

心裏,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說之前的一切只是利用,那麽,至少從現在開始,已經不是了。

想到何溪若是會身患重病,他心裏隐隐作痛,若是如此,他寧願自己可以替她受苦。他不但不想傷害她,他還想保護她,一生,一世。

收起不知殺過多少人的手,他擡起如神仙般清冷俊美的容顏,做了一個新的決定。

須臾,只聽何溪又夢呓起來:“北喬,你說呀,現在這個時代,是不是通房丫頭,都得同房呀?我對這個概念似懂非懂......”

蘇淮微微一笑,伸出颀長白皙的手指又替她抹了抹口水,輕聲道:“是,但蘇淮和嬌兒沒有,他還要把自己留給心愛的人。”

聽了他的聲音,又感覺到嘴角的動靜,何溪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見了眼前的蘇淮。何溪一怔,慌亂地說道:“啊?我睡了多久啊?你一直都在嗎?我剛剛都說了什麽啊?”

見她羞紅了臉的樣子,蘇淮只覺她更為可愛,他湊近了些,輕輕攬過她的頭,在她耳畔說道:“你問我,通房丫頭是不是都得同房。”

何溪見他果真都聽到了,一時間又羞又惱:“你幹嘛偷看我睡覺?”

蘇淮挑起劍眉,邪魅一笑:“你知道什麽是同房嗎?”

何溪一撇嘴:“哼,少調戲我!我進屋睡去了。”說着,她摸摸滾燙的臉頰,轉身要走,卻被他從後頭一拉手,輕輕松松地将她拽到他腿上。

躺在他腿上,何溪想要掙紮,喊道:“耍流氓啊~”可北喬睡得太沉,全然沒聽到。

蘇淮俯首看着她,又露出少有的沉靜神情來,他柔聲喚道:“何溪......”

“昂?”何溪回道。雖說何溪想要掙紮,可當看到蘇淮那張360度無死角的帥臉,以及他少有的認真神情時,她又被他此時的氣場震懾住了。

何溪等着聽他要說什麽,可他并沒有說。他只是俯首,垂下濃密的睫毛,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接着,又吻過她鼻尖,一路來到她的櫻唇。他的舌也悄悄探了出來,舔舐起她的唇角。

一陣酥麻感瞬間傳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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