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

第 48 章

趙銘澤随着姑媽的描述，腦海中不斷地出現蔣妍妍當時做小帽子時候的畫面。

“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姑娘好可愛啊！有……你等等，我總結的形容詞寫哪了，哦，在這……她是有童趣，有童真，手又巧，心又大，情商高，長的還漂亮，責任心強，身材還好，頭發也濃密光澤，皮膚又白又嫩，簡直就和個公主一樣。我本來以為今天參加記者會，在我心中，那個婷婷能多加分，但我沒想到被這個妍妍讓人意外驚豔的表現給震到了。好姑娘，真是好姑娘。”

趙銘澤也有點被震到了，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您的意思，是蔣妍妍在您心中，您覺得是比唐梓婷更理想的人選嗎？”

“不是，我就事論事，心底裏講，我還是覺得唐梓婷好。”

“為什麽？”

“因為屁股大好生養哈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姑媽，你哪句話在開玩笑哪句話在認真啊？”

“反正我這麽說吧，我不希望我在你面前有傾向性，當她們其中一個姑娘比另一個更突出的時候呢，我就幫你找找另一個姑娘的閃光點。今天要是受到重點表彰的，不是唐梓婷而是蔣妍妍，那我現在努力誇的可能就變成唐梓婷了。你明白了嗎？”

“我糊塗了。”

“我的意思是這兩個姑娘我都喜歡。都好，都可以，我沒傾向性，或者說我傾向的其實是你。你抓緊機會，今年年底的時候，到我這來吃過年飯，別一個人回來……哦當然，也別兩個都領回來。趕快确定目标，然後給姑媽報喜，明白了嗎？”

“我還要忙事業。”

“事業是階段性的，終身大事管終身，遇到好姑娘，千萬別拿事業當借口。就這樣吧，我會定期監督你感情生活，挂了。”

“啊？不用……喂？喂？”

電話裏傳來忙音。趙銘澤慢慢把電話放下，整個身子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剛才姑媽說的話，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翻身坐起來，爬下床，去寫字臺前，繼續弄程嘉義給安排的備考一副的學習資料。

程嘉義這時候正坐在電腦前發呆。女兒在自己身後的床上睡的正香，有一點點打呼嚕聲，可能這幾天空氣不太好，兒童鼻炎又有點反複。

程嘉義起身給女兒蓋小毛毯。

今晚自己回家後，女兒和自己有一番對話，對話的內容讓程嘉義很吃驚很意外。

大概的內容是，女兒總說和姥姥在一起還要自己照顧姥姥，太累，和爸爸在一起才感覺自己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可愛的小公主。

自己吃完飯要忙備考，女兒堅持要看着爸爸工作：“爸爸我都是大寶寶了，我知道你工作我不能打擾。我不用你陪我玩或者看着我，你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ok？”

程嘉義工作的時候，女兒在床上躺着自己看動畫片《小豬佩琪》，又過了一會自己上廁所，回來自己又翻了一會圖畫書，然後就睡着了。

女兒的乖巧和渴望自己父愛的表述，讓程嘉義感動意外的同時，自責心痛不已。

爸爸把資格證考下來，之後就轉地面，橙橙，之後爸爸就天天晚上回家陪你了。

為了女兒，自己的事業和收入，還有其他所有一切都可以犧牲，女兒比天大，比地大，更不用說自己了。

對了，既然女兒這麽重要……那自己的臉面為了女兒犧牲一次，可不可以？

程嘉義突然想起之前在鄭州迫降時，航班也是間隔不足5分鐘，和Jason對自己考試的內容正好一樣。降落後，趙銘澤建議他可以對Jason的考核進行申訴。

程嘉義原來不願意進行申訴，一個是覺得Jason是個很教條對自己極度自信的人。這種人對自己的信心會超過對事情對錯的判斷，自己就算申訴，也無非是又給對方一個惡心自己的機會，對結果沒有什麽用處。

另一個自己也是不願意服軟。

但現在為了女兒，要不然自己……試一次？

程嘉義打開公司網站，點了申訴的按鈕，在裏面只敲了幾個字，又停了下來，自己看着屏幕發呆。

其實自己如果站在Jason的角度來想這件事情，自己會給出什麽考核結果呢？在空中，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自己必須有所取舍，一個就是減少一次降落的機會，一個就是提前降落可能陷入渦流。兩個選擇其實風險都有限，都難以選擇。

每個機長有每個機長的風格，自己對看不到渦流更有信心，還是對平穩降落更有信心？

應該是平穩降落吧？因為降落時，飛機是操作在自己手上。Jason也應該是這麽認為的吧？就算飛機燃油只剩下一次降落的機會，但在沒有特殊天氣條件，飛機機械性能一切正常的情況下，作為自己這樣最頂尖的飛行員，只是完成一次最普通的降落，有難度嗎？

反過來說，渦流理論上四分鐘間隔應該都會消除幹淨。但不同的地面溫度，濕度，風速，風向，光照條件，渦流用肉眼是看不到的，真的萬一渦流沒有徹底消除，飛機降落的時候真的發生可怕的偏轉又怎麽辦？

Jason一定是認為自己在做選擇的時候，選擇了高風險，放棄了穩妥，所以他才覺得自己的操作有問題。

奇怪……自己一貫的風格，都是選擇相信自己，選擇最低風險的選項，為什麽在Jason這次考核中，自己卻非要提前迫降呢？

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的考官是Jason這一點上？因為考官是Jason，自己對Jason內心的看法，Jason某種程度上是自己的情敵這種身份，自己不能和鄭馨雲在一起，自己會對這種事情産生憤怒的感覺。

因此自己有意無意的，對Jason也有憤怒和敵意，對Jason不認同的事情，自己為了賭氣就會故意去做。所以考核的時候，自己作出了風險更高的選擇，作出了錯誤的選擇！

問題原來不在Jason那裏，而是在自己心底裏……

程嘉義想到這裏，突然感到身體異常疲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操作鼠标，把那個申訴的網頁關閉掉，之後程嘉義慢慢把身子向後靠，靠到了椅背上，擡起頭，看屋子的牆壁。

牆壁上，還有自己和死去的妻子，還有當時只有一歲多的女兒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自己一直以為是Jason對自己有敵意，一直在故意針對自己。實際上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對Jason一直有偏見。

鄭馨雲呢？自己，年輕的時候辜負了鄭馨雲，現在也仍然在辜負鄭馨雲，以後，可能也一直會辜負鄭馨雲。

對岳母和橙橙，程嘉義感到自己做的不夠。對鄭馨雲，程嘉義也感覺自己做得不夠。

必須有所取舍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鄭馨雲，徹底斷開。

從劇組事件開始，鄭馨雲和自己有多次接觸的機會。鄭馨雲并沒有任何故意回避自己的舉動。

但程嘉義能感覺到，鄭馨雲和自己的關系總是怪怪的，很別扭。

鄭馨雲可能還期待着他們兩個人的關系，能像以前一樣，吵一吵，緩和緩和，漸漸又親熱起來，直到再次碰到現實的壁壘，讓兩個人碰的頭破血流，再次理智起來。

總是這麽循環，總是這麽循環，循環了無數次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環當中，自己不停地傷害着鄭馨雲，讓她心上的傷口，永遠無法愈合。

不能再這樣了。

這個循環，該停止了。

自己從鄭馨雲的生活中徹底消失，然後自己回歸到岳母和橙橙身旁。

一個有家的中年男人，感情是過于昂貴的奢侈品。

自己，不配擁有……

第二天一早，趙銘澤到機場，剛下車，就聽到遠處有人熱情的喊自己：“趙銘澤！”

趙銘澤立即回頭，看到是蔣妍妍也剛從車裏出來，向自己這個方向跑過來，一邊歡快的揮手，一邊嘴裏喊：“等等我。”

趙銘澤立即想起前一晚姑媽說的誇獎蔣妍妍的那些話，看着蔣妍妍快速跑過來，那種旺盛的青春的生命力似乎把她四周都給加熱了。

特別強，特別強，無法阻擋的那種生命力。

有別的停車場剛下車的人，聽到蔣妍妍的喊聲，都向蔣妍妍方向看過去，然後順着蔣妍妍奔跑的方向，再看到趙銘澤。

看趙銘澤的眼神，就是“哦，原來這漂亮大姑娘就是奔着這小子跑過去的啊！”那種八卦的眼神。

趙銘澤有些尴尬，低頭碰了碰自己鼻子。這時候蔣妍妍已經跑到趙銘澤眼前，不住的大口呼氣。趙銘澤立即伸手：“把你皮箱給我，我幫你拿吧。”

“嘿嘿，有點爺們樣子。”蔣妍妍開心的把箱子遞給了趙銘澤，“給。”

趙銘澤看着蔣妍妍，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不論是現實生活中，還是愛情電視劇或愛情電影裏，好像都是單戀的一方，熱情滿滿的跑向無動于衷的另一方。

趙銘澤一想到這裏，突然對蔣妍妍有一種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