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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在滬市待了五天,姜堰詞和江翊同一個航班回了帝都。
下飛機時,帝都下了一場大雨,江翊脫下風衣外套,擋着兩人頭頂,跑進接駁車。
姜堰詞沒淋濕,江翊倒是淋濕了半個肩膀。
“說好了給小昭他們帶東西。”
上了出租車,姜堰詞倏地挑眉,“不知道買的東西小姑娘喜不喜歡,而且還是你付的錢。”
又問:“你今晚是不是要去醫院?”
江翊低頭回消息,聞言擡了下頭:“要去。你呢?”
“我補覺,順道給江老板暖個床。”姜堰詞眼角噙着笑意,嘴上說着調戲江翊的話。
江翊輕笑,态度随和從容,讓姜堰詞讀出一絲縱容:“行,那等我回來又算小別勝新婚。”
姜堰詞:“……江老板,要點臉吧。帝都到滬市勉強算個小別勝新婚,同個城市還算?”
要一直這麽算,他的腰也不用要了,他的腎遲早出問題。
“你的手還沒全好,別随便搬東西,晚飯吃外賣,別自己做。”江翊在出租車上事無巨細的叮囑。
等到了老街,姜堰詞先下了車,江翊朝司機說:“師傅,稍等一下,馬上就走。”
他跟着姜堰詞下了車,兩人站在車邊。
“我就不回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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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堰詞不意外:“那我幫你把行李帶回去?”
“不用,找了勞動力。”江翊說,看了眼時間:“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看出他在趕時間,姜堰詞挑眉,吊兒郎當的目送他重新上了車,然後正在老街街口等着所謂的勞動力。
不出意外,肯定是大外甥。
大外甥穿着一雙人字拖,頭發像個雞窩。
不情不願的撇着嘴跑出來。
“大哥?!我舅呢?”
江玺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擦了擦眼睛:“還真是你啊。我剛和朋友開黑呢,然後就被我舅叫出來了,說來當苦力拎行李箱。”
姜堰詞捏着手機,修長的腿一杵:“是來當苦力的,走吧,大外甥,拿着行李啊。”
江玺:“……真全讓我拿啊?”
姜堰詞回頭,露出專屬于長輩的慈愛笑容,故意說的嚴重:“我是個斷了手的人,你不拿,難不成還我拿?”
江玺連忙反應過來:“我拿我拿,不就是個行李麽。”
這幾日江翊不在店裏,小昭的工作也輕松不少。
只負責給來店裏的客人答疑解惑,其他不用做。
小姑娘聽到門口風鈴聲,頭都沒擡:“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
一只護膚品袋子被放在前臺。
小昭一懵,疑惑的擡起頭。
看到了靠在前臺上的姜堰詞。
她一喜:“姜哥,你們回來了啊,老板呢?他回來了嗎?”
“回了,不過去醫院了。”姜堰詞敲了敲電腦,“禮物。”
小昭拿着護膚品左看右看:“我想了好久都沒舍得買,謝謝姜哥!”
“你老板出的錢,謝他吧。”姜堰詞有些累了,打着哈欠往樓梯走。
然後,驀地停下腳步,轉身:“其實我是想自己買的,我都挑好了……”
“我懂我懂我懂。”小昭笑的暧昧:“老板不舍得姜哥花錢,或者他不樂意看姜哥給別的人花錢,所以,他就搶過去付款了。”
小昭抱着禮物,小姑娘眼眸璀璨:“我單方面決定,還是要粉姜哥,還是要感謝姜哥,我才能得這樣好的禮物呀。”
姜堰詞失笑。
江玺跟在他身後把行李扛上樓。
“那我先下去了?”
“你剛說你在開黑?”姜堰詞捉住他。
江玺:“對。”
說起剛才的開黑戰績,江玺立刻來勁,驕傲的像只開屏的公孔雀:“我玩輔助,一帶四,贏了!”
姜堰詞看着他:“怎麽贏的?”
“當然是我一個閃現上去控住對面主輸出,然後我們這邊的c位跟上輸出,一波團打出一換五,我們直接推平高地,就贏了啊。”
姜堰詞慢悠悠的問:“死的那個是誰?”
江玺一噎,興奮勁去了大半:“……我。”
暗暗生氣。
姜堰詞似笑非笑:“死了個最菜的,難怪大家贏了。”
江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年輕人猛的起身,高高揚起手。
姜堰詞挑眉。
他就不信了,大外甥現在脾氣見漲,還敢打他了?
下一秒。
他就看到大外甥雙手捂臉,委屈巴巴的控訴:“你說的對,我反思。”
姜堰詞震驚三連:“……呵呵。”
他想起二樓客廳多出來的半幅畫:“你喜歡畫畫?”
江玺把頭擡起來:“這幾天有個客人來預約了做圖的時間,說了一些設計要求,我就畫一畫!怎麽樣,我畫的好不好看?”
他神色得意,顯然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畫畫很有趣啊,不過我更喜歡電競。”
姜堰詞若有所思,他上次跟江翊提過這事,後來江翊忙他媽媽的事情,緊接着又去滬市出差,估計還沒來得及想這事。
“大叔?大叔。”江玺伸出手在姜堰詞眼前使勁的搖。
姜堰詞:“你給我長輩分了?”
江玺:“那你都和我舅舅睡了,我得承認你的輩分啊!”
姜堰詞一腳踢過去。
江玺動作飛快的避開,扒着門框做鬼臉。
*
把江玺趕出房間,姜堰詞換了身睡衣,仰面躺下。
剛才換睡衣時,他看到身上斑斑點點的痕跡,有些輕有些重,有些淡了又被濃的紅痕蓋住。
真他媽是條狗啊。
姜堰詞在心裏咬牙切齒。
滬市這幾日,江老板可謂是真正的,切身處地的讓他感受了一下什麽叫“小別勝新婚。”
姜堰詞大部分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
順帶讓江老板來了一趟“從此君王不早朝”,然後秦兆天天打電話來催江翊去店裏看看。
自從上次那個紋身師的事情出現,秦兆現在招人穩多了,背調做的非常清楚。
只要有一些不确定那就不要,免得又出現之前那樣的事兒。
他這店開的是滬市,可不是帝都。
要再出什麽問題,江翊能千裏迢迢打飛的來給他救場?
秦總心裏有數,他還沒這麽大的分量。
江翊不在家,姜堰詞躺着也沒意思,睡了個午覺就給曲夜洄打了個電話,把人叫出來在酒吧見面。
“你說說你,自從看上江翊後天天跟着他跑,他去外地出差,你也跟着飛外地,你還記得有我這麽一個朋友嗎?”曲夜洄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吐槽。
姜堰詞懶得搭理他的酸話:“當然記得。我這不一回來就找你喝酒了麽?上次的羅曼尼康帝還沒喝完,喝那個?”
曲夜洄:“……行。”
想了想還是不甘心,“記得把這瓶酒的酒錢免了,算是你……”
“別送了,拿回去。”姜堰詞沒等他說完,朝服務員揮了揮手:“曲總準備吃白食,下次記得讓他先付錢再上酒。”
曲夜洄差點對着真朋友動手。
酒吧的服務員早習慣了老板和曲總的相處模式,所以即便誰讓他把酒拿回去,他也只是站在一邊,沒真的拿下去。
過了會兒,曲夜洄財大氣粗,掏出銀行卡:“刷卡!”
服務員給兩人倒上酒。
姜堰詞踢了曲夜洄一腳:“收回去,看看把我們店裏的小年輕吓成什麽樣了。”
曲夜洄從善如流的收回卡。
他是酒吧的vvvvvip客人,想喝什麽全白拿,絕對不用花一分錢的。
喝了口酒,他這話匣子就打開了:“滬市這幾天感情有進展沒?”
“床上情算不算?”姜堰詞摩挲着紅酒杯的杯壁,笑着說。
曲夜洄:“……算!怎麽不算?很多愛也是能做出來的。”
“都這樣了,你倆還是pao友呢?”
姜堰詞若有所思,片刻後承認:“目前應該仍舊是。”
曲夜洄是真覺得好奇。
“一開始你告訴我說你看上江翊了,是要追他的那種,一見鐘情。後來怎麽追着追着就成pao友了?”
“你倆這玩的……不會又是奇奇怪怪的play吧?”
這還真不是。
姜堰詞眸色微垂。
“江翊顧慮的太多。”
曲夜洄震驚:“所以你把他先哄上床?”
“我不過是先一步享受對象應得的福利,哄什麽哄?”姜堰詞嗤笑,理直氣壯:“反正不管什麽時候,老子看上的人,最後還得是我的。既然這樣,我為什麽不提前享受享受身為對象的福利?”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再說了,我不提前試試怎麽知道他行不行?”
曲夜洄忍了又忍,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了:“我請你別惡心我。”
艹!
他發誓,下次絕對不接這狗東西的電話。
聞言,姜堰詞拿了卡座靠背上的黑色薄款風衣:“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被叫出來又被抛棄的曲夜洄:“你幹嘛去?”
姜堰詞:“增加感情。”
曲夜洄震驚,猛飲下一杯酒:“你就這麽把我扔下了?”
姜堰詞似笑非笑:“曲總的紅顏知己太多,晚上能空守?”
曲夜洄:“……”
*
剛才提起江翊,姜堰詞就很想見他。
因為江翊是在醫院,他沒買味道重的燒烤,而是去旁邊一家店買了兩份石鍋拌飯。
又買了兩瓶水,帶着東西打車去了醫院。
晚上的住院部比白天安靜,很多病人已經睡着,探望的家屬陸陸續續回去,只留下守夜的人。
江翊躺在陪護的硬板床上,右手枕在腦後,仰頭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江翊。”病床上傳來江母虛弱的呼喚:“今年過年還是要在家裏過,到時候接我回家。”
江翊安撫她:“媽,你放心吧,到時候你肯定能下地走了,醫院也不收您啊。”
江母笑了笑:“對,你說的很對。”
病房內再次陷入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江母帶着哭腔的嘆息:“是媽媽連累了你啊。”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病,你畢業後能發展的更好。”
“你很喜歡畫畫,可學畫畫花費貴,你不想增加家裏的負擔,放棄了夢想。”
“現在想想,一切都很可惜。當初如果你能在畫畫這一行深造,現在我兒子肯定是個出了名的畫家。”
江翊沉默不語,偶爾應和幾聲。
江母這幾日精神狀态不錯,睡前喜歡和他和江芳說說話,說着說着就睡着了。
沒過多久,病床上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與此同時,江翊放在櫃子上的手機輕輕震動。
【姜堰詞:[照片]真冷,衣服借不借?】
江翊點開圖片,驟然一看,擰眉。
緊接着雙指按住圖片放大,看着圖片上熟悉的背景,紅色的“住院部“三個字非常醒目。
江翊立刻從硬板床上坐起來,穿好拖鞋,确定江母情況穩定後,去值班護士臺說明情況,這才拿着衣服下了樓。
姜堰詞坐在湖邊,外賣放在身邊。
沒騙江翊,晚上的确有點冷,這快入冬了,溫度低。
倏地,肩頭一暖,一件寬厚的衣服披在他肩上。
姜堰詞轉頭,笑着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給你帶了石鍋拌飯,還熱着,吃點?”
江翊盯着他的臉好一會兒,才繞過去坐下,拆開打包盒吃起來:“怎麽有兩份?”
“想着你姐姐可能也在,不能給你帶了不給她帶啊。”
江翊:“她連着守了幾天夜,今天回去了。你的外賣多帶了。”
“那你全吃了?”姜堰詞笑盈盈的看着他。
醫院食堂的飯菜一般,晚上,江母吃的是中午江芳炖好的湯,他去護士臺熱了一下。
但量不多,他吃的是醫院家屬食堂的飯菜。
實話說,很一般。
石鍋拌飯就不一樣了,很好吃,江翊吃的很快。
不過他也只吃了一份,另外一份吃不下。
“怎麽來了?”他問。
姜堰詞優哉游哉的說:“突然心疼你。”
江翊呼吸微頓。
姜堰詞看他的神色,挑眉:“不信我?”
江翊輕笑,“信。來之前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跟你說了哪裏來的驚喜?”姜堰詞反問他。
江翊立刻想起了滬市之旅。
是挺驚喜的。
也過的又驚又喜。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姜堰詞領口,眸色似乎能透過襯衫看到衣服下的肌膚。
早上的時候他看過,姜堰詞身上的紅痕一直沒消下去。
江翊微微垂眸,眸色中的戾氣一閃而過。
他這個pao友在這方面做的非常合格。
“你睡的是陪護床?”姜堰詞看他一直沒說話,打破安靜問。
江翊點頭:“恩。”
姜堰詞:“那算了。”
江翊擡頭:“什麽?”
姜堰詞:“要是還有地方睡,那我可以在醫院陪你一晚,免得你無聊啊。但陪護床肯定沒位子,我還是回去吧。”
江翊反扣住他的手,喉結滾動,視線微微炙熱:“有。”
姜堰詞:“不能吧。”
“我的給你睡。”江翊挽留他。
姜堰詞:“那你睡哪裏?”
江翊:“總會有辦法的。”
他注視着姜堰詞的瞳仁:“留下吧。”
又輕又緩的三個字,江翊鮮少有這種情緒的表達,有點兒脆弱,有點兒孤寂。
姜堰詞決定留下,就花了兩秒鐘。
住院部管理比較嚴格,他上去時經過護士臺,值班護士讓他登記。
姜堰詞簽了字,留了手機號碼,在訪客關系那一欄上頓了頓鼻尖,輕撞了下身邊高大的身影:“這個怎麽填?”
江翊接過他手上的筆:“不用填。”
聞言,姜堰詞放下筆,把登記表還給護士。
然後跟着江翊去了江母的病房。
江母的病房本來是六人間,後來江翊覺得吵鬧不适合養病,換成了雙人間,眼下另外那個床位是空着的,自然的,陪護床也是空的。
江翊把兩張陪護床拼在一起,雖不寬,但勉強能睡下兩個人。
“夠嗎?”他問。
姜堰詞挑眉:“夠,我不挑。”
“不挑怎麽買了這麽多房産?”江翊笑着問。
姜堰詞輕啧:“以前覺得自己沒家,後來手上有了閑錢開始報複性買房,這樣我在這個城市的家不止一個,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永遠不會沒家啊。”
江翊在陪護床上放了一塊薄薄的毯子,是江芳從家裏帶來的,鋪好後才朝着姜堰詞擡了擡下巴:“不早了,快睡吧。”
姜堰詞:“你還不睡?”
“我媽今天新加了一種藥,我去護士臺問問晚上有沒有需要注意的。”
姜堰詞沒察覺不對勁,反而覺得這很正常。
看着他躺下後,江翊往外走。
值班護士以為病人有什麽情況,神色焦急:“怎麽了?”
江翊抵了下腮幫子:“剛才的探病登記表能讓我看看嗎?”
護士莫名其妙,但這不是大事:“可以,就在這裏。”
江翊看了眼:“借個筆,謝謝。”
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筆,江翊垂眸,在姜堰詞登記的那一欄訪客關系上,一筆一劃,黑色水性筆拂過,鄭重其事的落下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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