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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小雲,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和男孩子走得太近,知道了嗎?”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聲音。
傅雲青擡眸,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容,是尚且年輕的陳峽。
“小雲,你聽到媽媽說的話了沒?”似是對他的反應不滿意,女人皺起眉有些不高興。
“聽到了。”
“知道就好,”女人笑得一臉溫柔,舉起手裏的裙子,“小雲來看,這是媽媽給你買的新裙子,喜歡嗎?”
傅雲青面無表情地說:“不喜歡。”
“啊,我就知道我們小雲會喜歡的。”陳峽高興地拿着裙子在他身上比劃。
“女孩子就要穿裙子,不可以在別人面前脫衣服,上廁所也要回家才能上,知道了嗎?”
傅雲青沒有說話。
因為這是一段回憶,不管他如何回答,回憶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們小雲是最可愛的女孩子呢!”
“不管誰問你,你都要記得自己女孩子的身份,不可以說女孩子不該說的話。”
“我們家家境不好,你在學校會被排擠,欺負,但是沒關系,只要你不去和他們說話就好了。”
“我們小雲不需要朋友,你有媽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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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媽媽,班上有個同學說想跟我做朋友,”小孩兒滿臉期待地告訴媽媽這個好消息,“他的頭發卷卷的,很可愛!”
但媽媽卻沒有因此感到高興,她有些憂愁地說:“小雲,你很喜歡他嗎?”
“喜歡,”女孩兒用力地點點頭,“我可以跟他做朋友嗎?”
媽媽笑着摸摸她的頭:“小雲,你生病了,你不能和別人做朋友,會傳染給他的,你希望他跟你一樣生病嗎?”
女孩兒怔住,臉上的欣喜一點點消失。
“喂,小胖妞--”活潑的聲音響起。
光照進黑暗,刺得人眼睛生疼,但很溫暖。
傅雲青回頭,肉乎乎的小男孩跑到他面前,氣喘籲籲地拉起他的手:“我叫你好幾聲了,你怎麽都不答應我?”
“哇,你怎麽剪頭發了!”男孩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短短的!”
傅雲青摸了下自己的頭發,剛好及肩,這似乎是他四年級那個階段的發型。
“不好看嗎?”他問。
“好看!”詹小魚興奮地點頭,“超适合你!”
“為什麽?”
詹小魚被他問得愣在原地,傅雲青垂眸一笑,這個人還真是一點沒變,想到什麽說什麽。
就像是現在說好看,适合他,但其實也只是随口一說。
根本不管這些話在別人的心裏掀起怎樣的波瀾。
“就是很好看啦。”詹小魚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一塊小鏡子舉到他面前。
鏡子裏,女孩兒還沒有長開,臉頰上帶着嬰兒肥,劉海遮在眉前,妹妹頭顯出一些屬于女孩的稚氣。
這個發型是因為随着年齡的增加,他的眉眼輪廓開始有了男孩子的棱角,所以陳峽帶他去剪短了頭發。
“你看是不是很适合你,我親手做的哦--”
鏡子裏女孩的臉變成了一個制作粗糙的麻布娃娃,同款發型,連生氣的模樣都是一樣的。
“嗚嗚嗚!”耳邊突然響起震動聲。
傅雲青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絲毫不見被吵醒的倦意。
手機震了幾下就停了,似乎是知道手機的主人已經起床了,只是提醒一下。
出乎意料地,來電人是詹魚。
不等傅雲青回撥,微信就跳出來一條新消息。
[請叫我詹同學:快下來,晨練完要去爺爺那邊]
放下手機坐起身,視線略過枕頭旁邊的娃娃,男孩女孩并肩坐着,姿态親昵。
傅雲青:“………”
開學日臨近,所有學生都準備返校。
準高三生們也得到了臨時的兩天假期,兩天後跟所有學生一起參加開學儀式。
晨練的時候,詹魚明顯能感覺到傅雲青在觀察他。
但他只當做沒有發現,自顧自的訓練。
猜測吧,自我懷疑吧,忐忑不安吧!詹魚露出一個自認為很變态的笑容。
不遠處,傅雲青淡淡抿唇,不知道那人是想到了什麽,笑的這麽開心。
晨練結束後,兩個人簡單地吃過早餐,管家安排司機送他們,但被詹魚拒絕了。
“我們自己過去就好了。”詹魚說。
見他這麽說,任管家也沒再堅持。
兩人一起離開詹家別墅,從這裏出發去詹家班可以搭乘公交車,也能坐地鐵。
錯開了上班高峰期,車上的人不算多。
到站兩人下車,整個過程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得不像是同行的。
直到詹魚轉進了岔路口,傅雲青才出聲:“走錯了。”
詹魚回頭,挑唇笑了下:“沒有走錯,你跟着我走就對了。”
傅雲青:“………”
越走,距離詹家班宅院越遠,但沿途的建築卻越來越熟悉。
走到某條街道的時候,傅雲青腳步一頓,這條路他曾經走了六年……
再往前走三分鐘,就能抵達目的地--“揚城附小”。
他和詹魚讀了六年的學校,也是他們認識的地方。
“有沒有很懷念?”詹魚偏頭對着他笑,“可惜要拆了,來一次少一次。”
傅雲青沉默地看着他,沒有搭話。
“你後面有回來看過嗎?”詹魚問。
傅雲青抿了下唇,低聲說:“來過。”
果然是發現了嗎,難怪會送他那對娃娃……
“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
“三個月前。”
詹魚聞言倏地一笑:“那不是巧了,我也是三個月前來過,我就說那個三角形特別眼熟,會這麽畫的也就只有你了。”
傅雲青微怔,三角形?
“就是乒乓球桌上的那個,”詹魚手指胡亂比劃着,“跟你的風格還真是一模一樣。”
陳小雲是個笨學生,總是做不對題,學習卻一板一眼的,畫圖形喜歡用尺子比着,畫得非常标準。
傅雲青垂眸看着他:“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詹魚沉吟了下:“這個不能告訴你。”
知道陳小雲身份這件事牽扯太多,他相信只要扯出劉老七這個人,以傅雲青如今的聰明勁兒,一定會查到親子鑒定的事情。
但親子鑒定這件事,他還沒想好該怎麽說,做預知夢這種事情,估計說給陳博洋聽,他都不會信,更別說傅雲青這樣絕對唯物主義的人。
怕在傅雲青面前說漏了嘴,詹魚連忙快走兩步,走進揚城附小。
許是已經開始拆遷,比起上次來,這所學校顯得更加破舊了。
詹魚小心地繞開地上的碎石,帶着傅雲青走到了運動館。
因為學校拆遷,附近的商家也搬走了大半,顯得這裏尤其安靜,腳步聲噠噠回響,粉塵在陽光中紛飛。
“看到沒,這個就是我畫的。”詹魚指着乒乓球桌上的小魚。
隔了三個月,乒乓球桌上又落了一層灰,但還是能隐約看出小魚的圖案。
傅雲青垂眸看着,比起圓滾滾的身體,魚頭線條筆直淩厲,看着非常不和諧。
“帶你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聲讨你,”詹魚随手抹了把桌上的灰,踩着坐上去,“雖然你确實欺騙了我。”
“抱歉。”傅雲青低聲說。
“你道什麽歉?”詹魚揚眉一笑,“你現在可是我的老大。”
他說了要補償傅雲青,那就不會只是嘴上說說。
“我以為你會介意小學的事情。”傅雲青臉上的情緒很淡,但垂在身側的手卻顯出幾分僵硬。
詹魚盤腿坐在乒乓球桌上,有些懷念地深吸一口氣:“你聞到味道了嗎?”
傅雲青一頓:“什麽?”
他只聞到厚重的灰塵味,還有建築陳年腐敗的味道。
“歲月的味道,”詹魚看向他,舉起兩只手,手掌上沾滿了灰塵,“這是我們認識了十年的見證。”
傅雲青微怔,半晌他伸出手抓住詹魚的手指,糾正道:“是十一年。”
“啊,”詹魚一愣,“十七減七不是十嗎?”
一年級,他們都是七歲。
“我們現在十八歲。”傅雲青的眼眸中漾起一點笑意。
詹魚恍然,是了,他們昨天十八歲生日來着。
“我帶你來這裏,”想到來這裏的目的,詹魚擺正了姿态,很自然地收回手,有些嚴肅地說:“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
傅雲青垂眸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唇角不自覺下壓。
“那就是--”詹魚把髒兮兮的手拍在他的肩上,驀地笑得眼睛彎起,“遇見你,和你成為朋友真的是太好啦!”
傅雲青被他的笑容晃得有些晃神,下意識捏住口袋裏的手機。
又錯過了……
“在認識你以前,我都沒有朋友的,”詹魚回憶着童年的事情,笑道:
“詹家班裏都是年紀比我大的,小時候爺爺對我特別嚴厲,不讓師兄師姐們跟我玩,我每天就是在訓練,沒什麽人跟我說話。”
他自顧自地說,傅雲青也不打斷,就聽着他說。
這些話他不是第一次聽,但他喜歡聽詹魚說話,他的聲音很幹淨,像是太陽下的湖水,清澈又寧靜。
“認識你以後,好像運氣突然就變好了,有了朋友,爺爺變得溫柔了很多,爸爸媽媽對我好像也變了一些。”
詹魚想了想,詹啓梁和孫雨綿一度對他非常嚴格,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對他更多的是不管不問,逢年過節也很少來看他。
他曾經以為是自己不夠努力,所以爸爸媽媽不愛他了。
後來他覺得是因為有了弟弟,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都很讨厭詹蘇生,認為是他的到來奪走了爸爸媽媽對他的愛。
“所以我們要一直做朋友,我也要做你的超好運!”
午間的陽光穿過破碎的窗戶,形成一道光柱灑落在男生的身上,銀白色的頭發每一根都度上了漂亮的金光。
他的眼睛透亮,融在陽光裏,像是一顆精心打磨的寶石。
“那你說暗戀……”話沒說完,傅雲青先紅了耳尖,他錯開視線,看向其他地方。
詹魚懵了下,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麽,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那個啊,我就是小小的開個玩笑。”
傅雲青:“………”
有種高興又不高興的感覺。
“你不會跟我生氣吧,”詹魚心虛地摸摸鼻子,“我們可是好朋友。”
傅雲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不會。”
“那就好,”詹魚松了口氣,“反正帶你來這裏,就是想跟你說這些,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麽?”
“關于陳峽的。”
陳峽這個名字緊密地聯系着兩個人,也是他們之間無法逃避的話題。
“你不用跟我道歉……”傅雲青的話被詹魚打斷,“我不會跟你道歉。”
傅雲青怔了下,詹魚看着他笑道:“我認真地想過了,我不會為陳峽做的任何事情道歉,她是她,我是我,不管她做了什麽。”
“我想要繼續跟你做好朋友,之前的道歉是因為以前我沒有幫到你,”說到這,他停下,“所以你願意繼續跟我做朋友嗎?”
好朋友之間應該是平等的,詹魚想,比起一輩子活在愧疚,自責和自我厭棄裏,他更願意做傅雲青的朋友。
給他更多的快樂,這是最好的補償。
“好,”傅雲青聲音有點啞,“記住你說過的話。”
“哪一句?”詹魚問,“我說了這麽多。”
傅雲青無聲地揚起唇角:“今天的每一句。”
“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詹魚伸出手,“同學你好,我是詹魚,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看着男生纖細的手指,傅雲青的眼裏笑意流轉,他輕輕握住遞到面前的手:“嗯,我是傅雲青。”
因為常年訓練,他的手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麽細膩,掌心上有一層繭,傅雲青垂着眼,克制着自己想要把人拉進懷裏的沖動。
因為傅雲青難得的配合,詹魚頓時笑得彎了眼。
說明白了這些彎彎繞繞,加上陳峽的事情已經解決,他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你喜歡陳峽嗎?”傅雲青問。
這個問題來得有些突然,但詹魚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不喜歡,你呢?”
傅雲青:“不喜歡。”
詹魚眨眨眼,笑起來:“我們不愧是好朋友,喜好都這麽一致,不喜歡真是太好了。”
如果傅雲青喜歡陳峽這個母親,詹魚會很頭疼。因為他不想傷害傅雲青喜歡的人,幸好傅雲青不喜歡她。
至于他自己……
不要試圖讓不喜歡自己的人去喜歡自己,這件事他在孫雨綿和詹啓梁身上就已經體會過一次了。
傅雲青無聲地笑了笑:“是,幸好……”
環視一圈破破爛爛的運動館,詹魚輕舒了口氣。
三個月前,他來這裏,心裏充滿了自我懷疑和絕望,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三個月後他會回到這裏。
和他曾經最好的朋友,他們依舊是朋友,輕松愉快地聊着天。
“去爺爺家吧。”傅雲青伸手。
詹魚抓住他的手,從乒乓球桌上跳下來,“咚”地一下落地,揚起肉眼可見的灰塵。
兩個人并肩往外走,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熱烈又放肆。
“好學生,你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是男生的?”
“很早。”
“你是初中開始當男生的嗎?”
“………是。”
“你是怎麽意識到自己是男生的啊?”
傅雲青腳步一頓,詹魚反應不及撞到他背上:“你幹嘛突然停下?”
他神色平靜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詹魚正在摸腦門,聞言猛然擡頭:“卧槽,你都有喜歡的人了?誰啊,我認識嗎?”
“你……算是認識吧。”傅雲青收回目光,邁步繼續往前走。
“我竟然認識,誰啊誰啊?”詹魚好奇得不行,“能讓你喜歡上的人,是不是很好看?”
傅雲青淡淡地嗯了聲。
詹魚緊緊跟在他身邊,“你為什麽喜歡她啊?”
傅雲青沉默片刻,說:“因為他說想跟我做朋友。”
詹魚啧了聲,連連搖頭:“好學生,你也太容易喜歡別人了,你這樣容易被騙!”
傅雲青微微偏頭,避開他的視線:“也許吧。”
詹魚突然想到什麽,驚叫一聲,傅雲青驀地攥緊了手,面上十分冷靜:“怎麽了?”
“好學生,想跟你做朋友這話我也說過啊,”詹魚樂呵呵地說,“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因着兩人出色的容貌,不時有行人走過去了還要回頭來看的。
商鋪放着時下流行的音樂,歡快又自在。
喉結滾了滾,傅雲青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生,聲音有些發緊:“我……”
詹魚臉色一變,呵呵冷笑:“我還記着呢,當初我說想跟你做朋友,結果你拒絕了我。”
他伸手挂住傅雲青的肩,危險地眯起眼:“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竟然一次性就把你騙到手了。”
作者有話說:
陳博洋:魚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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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圈寶寶建了個超話,喜歡玩wb的寶寶可以去看看~
(超話名字就是這的名字-炮灰覺醒掰彎真少爺)
再次感謝寶寶們的喜歡!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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