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毒魔蠍 (三合一1W )
第24章 毒魔蠍 (三合一1W )
妙星玄仰頭望着她,反駁了一句:“師父胡說,我就是塊一千噸的鐵,你都能接得住。”
司南無意與她争辯,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你靈力空了,識海疼嗎?”
她不提就還好,一提妙星玄頓覺腦袋暈眩,整個人天旋地轉,東倒西歪地就往司南懷裏倒。
司南連忙将她扶住:“小心些。”
她望着妙星玄,神情關切:“如何了,可還能自己走?”
妙星玄搖頭:“不行,走不了一點了……”
她暈得厲害,擡眸看司南,兩眼迷迷瞪瞪的:“頭暈,腿軟,走不動了……”
她往司南懷裏擠了擠,頭整個埋了進去:“要師父抱我回去。”
她一說這句話,司南下意識擡眸,果然又看到了上方那幾個萬器宗弟子在鬼鬼祟祟地偷看。
司南低頭,在識海溫聲問:“你是故意讓師父在人前抱你,還是真的走不動了?”
方才還生龍活虎地跳下來,現在問兩句就不行了,怎麽看都很可疑。
妙星玄頓時在她識海控訴起來:“你不信我,師父!”
司南只淡淡道:“你小時候做了太多狼來了的事,師父分不清你是在撒嬌,還是真的覺得不适。”
自十七歲,司南被封了紫府靈力之後,就很少縱容妙星玄了。
她有意無意地和妙星玄保持距離,不再讓她那麽依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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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妙星玄着實太粘人了,總愛往她這裏湊
。
孩子不粘父母,不好。
孩子太粘着父母,也不好。
唉,養孩子真難。
妙星玄一聽司南這麽說,連忙松開她,氣呼呼道:“好啊,你不信我,我自己走就是了。”
“你也不想想,我是給了誰靈力才……”
妙星玄話沒說完,腳下一軟,整個往前栽去。
司南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打橫抱起,整個翻了過來。
妙星玄扭頭看她,右手捏成拳狠狠地在司南肩膀上錘了兩下:“你不是不信我嗎,我才不要你抱,我可以自己走!”
妙星玄仍舊不解氣,仰頭看向趴在一葉舟旁的陸飛霜:“飛霜,降舟下來接我!”
陸飛霜正看戲呢,聽到妙星玄喊她,連忙應道:“哦哦哦哦……”
“這就來這就來!”
陸飛霜降舟,妙星玄掙紮着從司南懷裏離開,推着她的肩膀說:“我長大了,也不是非得要你抱的,我還有師侄……”
她嘴上逞能,說得喋喋不休。
司南從納戒中取出一枚聚靈丹,趁她開口一把塞入她口中:“含着,靈力會慢慢恢複的。”
“不要再鬧了,再鬧我就把你給陸飛霜抱去。”
妙星玄一下就噤聲了。
過了一會,妙星玄又開始挑刺,嗅着她身上的血腥味,頗有些嫌棄道:“師父,你身上的血好難聞。”
司南只好提醒道:“我沒靈力,你現在也沒靈力,用不了淨水符。”
“忍着點,一會就有了。”
一葉舟很快停在她們面前,司南大步流星地跳入一葉舟。她從納戒中取出淨水符,對青陽沐道:“勞煩青陽姑娘替我點個符。”
“好的月師祖。”
青陽沐當即擡手捏訣:“水木之靈,燃!”
淨水符燃燒,水流化作一片雨,随風帶走了司南與妙星玄身上的血氣,在月下無聲散去。
司南放下妙星玄,與衆人解釋:“星玄的靈力耗空了,一時半刻恢複不了。勞煩你們禦舟飛行,先穿過這片沼澤地再說。”
“嗯!”
衆人得令,更改了一下位置,将妙星玄與司南圍在葉舟中央。
夜色愈濃,月光從雲層漏下來,照映在沼澤地四周。
放眼望去,穿過星星點點的螢光,衆人看到了一只又一只雙眼猩紅的魔狼。
失去了大半靈力,妙星玄身體驟冷。
夜寒風冷中,她看着這些魔狼的眼睛,下意識地往司南身旁挪了挪。
她本想鑽入司南懷裏,可今夜萬器宗修士的目光她看在眼裏,司南也好似有了點火氣,就不敢太過撒嬌。
只是這魔狼着實可怕,她如今沒有靈力,失去依靠,總讓她想起那些被妙行川扔在沙漠的夜。
妙星玄下意識地往司南腿邊縮了縮,盡量在不打擾她情況下,汲取她的溫暖。
妙星玄咬住下唇,死死地望着那些低階魔狼,握住了拳頭,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狼嚎聲在沼澤山谷萦繞不絕,妙星玄瑟縮着身體,努力往司南腿邊縮。
忽而腰後一熱,驚得妙星玄回頭,朝後看去。
是司南。
司南正在望着她,眼神溫潤,面容柔和:“可是覺得冷了?”
在這樣的眼神裏,所有的驚懼恐怖都被驅散
妙星玄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聲音裏都帶着幾分困倦:“是有點冷了,師父借借暖。”
司南便從納戒中取出一件灰撲撲的鬥篷披在她身上,一邊整理,一邊道:“裹上鬥篷就不冷了。”
“嗯,多謝師父。”
妙星玄裹着鬥篷,往司南身旁挪了挪,将腦袋枕在她肩上。
司南全身一僵,卻聽得識海傳來一道聲音:“別動好不好……師父,讓我靠一下嘛。”
又是在撒嬌。
司南本是要拒絕的,仔細想了想,反而伸手攬住她的肩頭,讓她倒在自己懷中,枕着自己的雙腿:“你要是頭暈,就睡吧。”
“師父一直都在,哪也不去。”
熟悉的氣息将妙星玄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幼年時被丢棄在狼群裏的陰影,被這樣的香味所掩蓋住。
妙星玄徹底放松了身體,枕在司南的腿上,打了個哈欠,翻身埋入司南懷中:“那我睡了師父。”
“嗯,睡吧。”
司南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入睡了。
圍觀的萬器宗弟子們好似被靜音了一般,等到妙星玄真睡着了,才長舒一口氣。
尤其是蘆葦盈,神情微妙又略有些吃驚道:“星玄師伯,平日裏在您面前,就這般……”
“随意嗎?”
司南擡眸,注意到蘆葦盈的視線,沉吟片刻,才輕笑一聲,目光很是溫柔:“她比你們還小一些,還是個孩子,又怕狼,難免會嬌氣些。”
在她身旁的陸飛霜恍然:“哦哦哦哦哦哦……怕狼啊……怕狼啊……”
司南“嗯”了一聲,輕聲道:“這夜路不好走,離開沼澤地前,都要保持警戒,莫要放松。”
“不然這些群狼可不是吃素的。”
青陽沐忙道:“好的月師祖,我們這就警戒。”
“保持警戒!”
她一下令,衆人齊齊道:“是。”
蘆葦盈與陸飛霜齊齊扭頭,在司南看不到的地方,對視了一眼,無聲尖叫:星馳道君對弟子也太溫柔了吧!
說是視如己出也不為過!
還這般嬌縱人!
我也想當星馳道君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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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沼澤地的一大禍害,其餘妖魔都算不上威脅。
比起劍宗,妙音閣,力宗等修士,萬器宗的修士應當是除丹宗之外,最愛和平的修士。
除非萬不得已,她們不會輕易出手。
一則耗費靈力,有這個氣力勁不如多打鐵。
二則有傷天和,殺戮過多,會引發心魔。
故而比起獵殺妖物,她們更希望采藥挖礦。
昆侖山脈擁有一條天脈,乃是九州十四海中,最豐盈的礦脈之一。
青陽沐将地點定為泰安城附近,也是因為在那裏輕易可采集礦物。
衆人如此飛了一夜,清晨的薄霧到來之際,妙星玄的腦袋鑽出鬥篷,眯着眼看向上方的司南。
司南正在盤腿打坐,察覺到她的氣息變化,伸手摸摸她的頭:“靈力複原得如何了?”
妙星玄沉下識海,內觀了一番:“恢複了一半。”
她有仙魔神識,又煉化了不少神晶,神識無比強大。
饒是如此,她的靈力也只夠司南盡全力揮一劍。
靈力虧空,哪怕神識強大,也需要兩三日才能好。
司南颔首,與她道:“莫急,一半已經很好。”
須知換了別的修士,只怕七日才能徹底複原。
妙星玄了解自己的傷,從鬥篷裏鑽出來,抻了個懶腰,對前頭禦舟的青陽沐道:“青陽,我的靈力已恢複,你且去修習,我來禦舟吧。”
“好的大師伯。”
青陽沐沒有謙讓,想也不想地将禦舟的主動權交給妙星玄。
妙星玄與她更換位置,端坐在前頭,擡手捏訣:“流風飛雲!”
一葉舟“唰”得一下,迎着朝陽往前。
除司南之外,衆人齊齊往後仰,失聲尖叫:“大師伯!你這速度太快了!”
“我暈船啊!”
沈飛絕尖叫着,妙星玄端坐在舟頭,晨風蕩開她的發辮,吹得她那精巧的耳挂丁零作響。
涼爽的晨風裏,填滿了少女靈動的笑聲:“是你們太慢了,和爬蟲一樣。”
“別擔心,暈着暈着就習慣了啊。”
她話音落下,又提了一波速度,沈飛絕再也受不了,趴在舟邊吐了起來:“嘔……”
這回輪到其餘人尖叫了:“沈飛絕!你吐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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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就吵吵鬧鬧的,好似喚醒了整座落雁山脈。
如此飛了一段路,大家終於适應了妙星玄禦舟的速度。
只見山巒重重,飛過一山,又是不同景色。
第五離挨着青陽沐坐着,在晌午時分,她們飛過了絕崖幽澗。
第五離坐在邊邊上賞景,一葉舟掠過時,看到一道橙黃的晶石亮光在左側幽澗一閃而過。
第五離連激動地指着晶石亮光消失的地方,大聲喊:”大師伯!大師伯!“
妙星玄好脾氣地問:“怎麽了?”
“七階……七階……”
她語氣時分激動,妙星玄當即倒舟而行,立在了幽澗前:“你是說,這裏有七階晶石?”
“嗯嗯嗯……”第五離猛點頭,激動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妙星玄的神念往幽澗淺淺探了一番,沉吟片刻,與青陽沐商量道:“你看這樣如何,你與蘆葦還有飛霜一起入澗中探尋一番。”
“我在這裏等你們。”
青陽沐颔首:“好,那就聽大師伯的安排。”
說幹就幹,青陽沐率領着蘆葦盈與陸飛霜跳下一葉舟,飛向幽澗。
妙星玄等人挨在一起,探頭看向幽澗。
沒一會,整座絕崖開始地動山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陸飛霜的尖叫聲傳來,妙星玄當即将一葉舟開到幽澗門口,卻見她三人拔腿狂奔,挾着滾滾沙石而來。
在她們身後,一只百丈大小的八階魔蠍,舉着一個二十丈大小的橙黃色亮晶晶的蠍子尾巴朝她們瘋狂攆來。
沈飛絕大喊:“我去,又是煉虛期的魔物。”
“快跑啊大師伯!”
妙星玄當即扭頭,看向身側的秦山嶺:“将她們三個釣回來!”
沉默寡言的秦山嶺抽出自己的鞭子,猛地朝幽澗一甩。
鞭子一瞬纏住了三人,猛地将她們往一葉舟一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們尖叫着,回到了一葉舟上。
一葉舟忽而一沉,妙星玄穩住心神,驟然将一葉舟拔高。
恰好這時,魔蠍逃了出來,對着她們方才消失的地方,狠狠一抓。
“轟……”
霎時間,整座幽澗地動山搖。
魔蠍仰頭,望着飛在上方的一葉舟,尖嘯一聲,後足驟然發力,猛地躍向對面的懸崖。
剛回到葉舟的少女們驚魂未定,望着追逐而來的魔蠍,仍舊有幾分驚慌:“怎麽辦?”
衆人下意識低頭,看向了盤坐在中間的司南。
妙星玄注意到她們的視線,啞然失笑:“你們別看月師父了,除非是我們不敵,她才會出手。”
“這一只嘛……”
勉強煉虛期的魔蠍,要殺雖難,到也不是不行。
青陽沐估算過戰力之後,望向妙星玄,問到:“難道大師伯有別的方法?”
妙星玄禦舟狂飛,在山澗之中高低起伏,橫沖直撞。
她看看後面不斷追來的魔蠍,對衆人道:“你們當中誰用錘?”
蘆葦盈舉手:“我!”
田裏予也默默舉手:“還有我。”
妙星玄看向陸飛霜:“那這樣子,看到前面那個平臺了嗎?”
“我與阿離,山嶺,飛絕,用束仙繩在那個平臺設下陷阱,我師父作為誘餌,将魔蠍的頭部捆住。”
“蘆葦和裏予将魔蠍砸暈,飛霜你與青陽切割蠍尾,用蠍子尾巴貫穿蠍頭,砸碎它的防禦。”
“時不我待,快,分散!”
妙星玄話音落下,衆人紛紛從一葉舟離開。
分開之時,妙星玄拍了拍司南的肩膀,問:“師父你信我嗎?”
司南盤腿端坐,無悲無喜,好似一座神像:“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信你自己。”
話音落下,一葉舟落在了絕崖中獎那個三百丈大小的石柱平臺上,穩穩地盛放着司南。
司南睜開眼,看到朝她洶湧而來的魔蠍,聽得左側的妙星玄喊:“阿離,在我師父身上撒點引魂香!”
“好的大師伯!”
第五離雖是病弱之體,可降妖除魔的時候,就數她最起勁。
她當即掏出引魂香,不要錢地往司南身上撒去去。
引魂香落,司南成為了妖魔口中最香甜可口的肉。
“吼!”
只聽的那蠍魔一聲大吼,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兩只碩大無比的鉗子,朝司南的腰斬去。
腥臭的妖風撲面而來,眼看着司南就要被魔蠍攔腰斬斷,千鈞一發時,妙星玄猛然拽動隐藏的束仙繩:“換位!”
牆壁兩側的修士互換位置,綁螃蟹一樣綁住了魔蠍。
“流星錘!”
魔蠍一被束縛,蘆葦盈的錘子邦邦落下!
“飛星錘!”
幾乎是同一時間,田裏予的錘子轟然砸落。
“吼!”
魔蠍瘋狂地扭動着身軀,想要從過束仙繩掙脫。
一瞬間,地動山搖。它揮舞着自己的蠍子尾巴,朝四面八方紮去。
“還想紮人!”
“看你飛霜姐姐刀切!”
“流星斬!”
陸飛霜一擊飛切,劃過蠍子尾巴,留下淡淡的痕跡。
就在這時,青陽沐抽出自己的大剪刀,按下中間的機關,将自己的剪刀變化為十丈大小的巨剪。
衆人驚呼:“青陽,你這什麽剪刀,怎麽能這麽大……”
青陽沐高高躍起,将剪刀對準蠍子的尾端,言道:“我師父以前在星馳道君那裏定制的。”
“不說了,這蠍子很硬,陸師姐你別單打了,把法力借給我,我們剪掉它。”
“好咧!”
陸飛霜當即飛到青陽沐身側,拿住另一邊剪刀,注入靈力:“斷!”
兩人靈力齊下,只間一道流光閃過,魔蠍的尾巴被剪短了三分之一。
“吼!”
那魔蠍疼得瞬間大動,奮力地拽住束仙繩,将拽繩的四人甩向牆壁,狠狠摔傷。
“噗……”
實力最弱的第五離當即吐出一口血,只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要甩出來了。
靠她最近的妙星玄連忙喂了她一顆補血益氣丹,将所有的束仙繩扯過來,綁在自己身上。
她從納戒中取出自己的築,冷聲道:“看來光用蠻力不成,還是要用法術鎮壓。”
“萬魔拜服,靜!”
只聽得“铮”的一聲,金石之音在這絕壁之中響起。
蒙蒙霧氣裏,音符幻化成一圈又一圈的超度符文,如浪潮般湧向了魔蠍。
萬魔曲出,連帶着妙星玄體內的靈力被瘋狂消耗。她只覺得胸口隐隐作痛,一種撕裂感填滿了她的胸膛。
魔氣在翻湧,疼得她渾身顫栗。
在如此絕殺的鎮壓中,魔蠍震顫着,搖動着,反抗着,漸漸沒有聲音。
眼見它被安撫,妙星玄道:“不要帶任何殺氣,就當是煉器一樣,就是現在!”
“砸!”
蘆葦盈與田裏予又是邦邦兩錘,於此同時,青陽沐與陸飛霜開始了最後的絞殺。
“滅世剪!”
“轟!”
蠍尾下落,準确無誤地砸在了魔蠍那寬大的腦袋上。
只聽的震顫一聲,整個蠍子墜落在那三百丈高的平臺之上。
一時間,平臺搖搖欲墜,拖着端坐上方的司南,當即就要往下跌去。
妙星玄立馬收了築,對青陽沐道:“青陽,收蠍子。”
“好咧!”
青陽沐收蠍子,妙星玄則是一拽鎖魂繩,猛然将司南拽過來。
司南睜開了眼,順着她的操縱,與她來到了絕壁間。
她拿出納戒的匕首,一把插在妙星玄頭頂,單手挂在匕首上,低頭去看她。
妙星玄整個被她籠罩在懷裏,看不到一絲光。
她仰頭,借着司南的遮擋,露出一雙猩紅的眼。
妙星玄看向對方,滿是渴望。
司南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往懷裏帶。
妙星玄趴在她懷裏,拉開她的衣襟,小心地咬住她的鎖骨,盡力藏好,一口咬了下去。
修士的血氣湧進來時,妙星玄歡愉得渾身顫栗。
司南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後腰,在識海中耐着性子問她:“萬魔曲所耗靈力,雖然比不上我昨日向你借的。”
“可一日之內,兩次靈氣虧空,還是很危險的事。”
“你除了嗜血之外,可還有哪裏不适?”
妙星玄吸了一小會,才小心從她懷中擡頭,一雙眼濕漉漉地望向司南:“有的……”
司南耐着性子問她:“哪兒呢?”
妙星玄伸手,手指落在自己的心口:“這裏……過度使用靈力的時候,心口好痛好痛。”
司南想了想,伸手落在她的心口上,左右上下探尋了一番。
“沒有外傷……”
司南沉思一番,與妙星玄道:“應當是靈力運轉太快所導致了,萬魔曲這樣的曲子,本來就很複雜,不到煉虛期,不應該……”
司南話還沒說完,忽而唇上一涼,被妙星玄用手蓋住了。
她不解地看向妙星玄:“怎麽了?”
妙星玄看她這模樣,好氣又好笑:“我是想聽你說這個嗎?”
“我今天可是領着七個金丹修士殺了一個煉虛期的妖獸哎,你不應該誇我嗎?”
司南莞爾,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我誇你什麽?”
“誇你拼盡全力,結果把自己弄得魔血沸騰嗎?”
“你啊……”
司南松開手,與她一字一句道:“讓人知道你的底細,是人際往來的大忌。”
“不要讓人知道你的弱點,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了嗎?”
她的神情嚴肅,看得妙星玄渾身一凜。仙着敷
“哦……”妙星玄回了一句,蔫蔫的。
司南笑了一聲,拍了拍她的頭:“這次做得很好,但下不為例。”
妙星玄又重新振奮了:“好!”
————————
她們師徒二人嘀嘀咕咕的,那邊青陽沐等人,已經照顧好傷患,駕駛着一葉舟準備出發了。
妙星玄帶着司南等船,還問了一下第五離的傷勢。
第五離搞了個大事,心潮澎湃:“我沒事啊大師伯,我只是摔傷罷了,過兩個時辰就好了。”
“倒是你和月師祖如何了?”
妙星玄含笑道:“我也無妨。”
這時青陽沐道:“方才我們商量了一下,往後我們獵殺的妖物,得到的礦石,都是見者有份。幾人出力幾人分,如何?”
“當然月師祖的另外算,她獵殺的東西,我們都不會分。”
妙星玄在這方面很随性,言道:“好,那就聽青陽的。”┅
絕壁幽澗一役,令八個人迅速熟悉并團結起來。
有了這一場配合,抵達東海港之前,她們得到了不少的礦物與靈果。
其中還有田裏予看到了神蜂漿,聯合第五離沈飛絕要去偷。
結果被雄蜂追出來,啄得滿頭包。
要不是妙星玄速度快,估計正片葉舟上的人都要被啄成蜜蜂小狗。
青陽沐耐着性子給她們上藥時,田裏予喊着疼疼疼。
哪怕是再好脾氣的人,聽到這裏都忍不住要說上兩句:“疼什麽疼啊,這不是你們自找的嘛。”
“田師姐,你自己去也就算了,還要帶上阿離。”
“你什麽體質,阿離什麽體質……”
第五離倒是樂呵樂呵的,她都腫得整張臉和發面饅頭一樣了,還抱着得到的神蜂漿,用大的玉淨瓶分裝汁液。
一邊裝,她一邊說:“我姑姑說,人生就是用來體驗的。”
“歷練就是什麽都要試試。”
“想當年,她跟着星馳道君下山游歷,什麽偷雞摸狗,乞讨搶劫的勾當都做過。”
陸飛霜扭頭看向第五離,一臉的難以置信:“星馳道君還幹過這事?”
第五離颔首,很是篤定道:“嗯,我姑姑說她幹過的。”
蘆葦盈看了看司南端坐在中央的身影,忍不住插嘴:“阿離,你少聽第五師叔說話,她說的話就沒一句能信的。”
萬器宗的第五焘是出了名的說話沒把門,實打實的九州十四海街溜子。
可謂是坑蒙拐騙,缺德事做絕。陷逐付
第五離眨眨眼,對蘆葦盈道:“可是……小時候她給我看過留影石啊。”
蘆葦盈當場驚了:“真的假的?”
陸飛霜更是顧不上正主有可能在場,也湊上前來:“我不信,除非你拿留影石給我看。”
禦舟的妙星玄輕咳一聲,提醒道:“諸位,你們當着我的面議論我師父合适嗎?”
陸飛霜嘿嘿一笑,開始搞一些文字游戲:“大師伯,我們這不是背對着……背對着你嘛……”
妙星玄随即轉過身,看向衆人道:“既如此,這般可算是面對了?”
陸飛霜打了個哈哈,連忙道:“好好好,那我們不說了大師伯。”
“不說就是了。”
妙星玄輕哼了一聲,這才重新轉過頭,看向前方。
陸飛霜沒有繼續調侃,指着第五離的神蜂漿問:“第五師妹,你這個蜜漿好吃嗎?”
第五離抱着蜂巢仰頭,等着青陽沐給她上藥。
聽陸飛霜這麽問,第五離連忙掰下一塊蜂巢遞過去:“師姐嘗嘗。”
那神蜂漿順着掰開的地方流淌,濃郁得化不開。
陸飛霜伸手摸了一把,捏碎之後扔進口中。
甜美的蜜漿在舌尖綻開,陸飛霜眯起了眼:“嗯……好……”
吃……
吃字沒有出口,陸飛霜連忙色變,猛地甩開神蜂漿,趴到一葉舟旁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着,身體震動着整座一葉舟都在搖晃。
蘆葦盈連忙去拍她的肩膀:“怎麽了怎麽了……”
陸飛霜猛地起身,張開自己的嘴巴,猛地望喉嚨指了指。
蘆葦盈看向她挂在嘴邊的兩根通紅的香腸,再看看她腫脹得塞滿整個喉嚨的舌頭,“哇哦”了一聲:“你這是蜜漿不耐受,發躁了啊……”
領隊
的青陽沐扶額,有些無奈地看向陸飛霜:“飛霜師姐,你怎麽連自己蜜漿不耐都不知道呢。”
陸飛霜指着自己的喉嚨,啊啊啊啊啊個不停:“我……我原先不……”
啊啊啊啊啊……
煩死了,話都說不清了。
蘆葦盈連忙從納戒中取出祛敏丹:“張嘴,張嘴……”
“啊……”
她捏碎祛敏丹,灑進陸飛霜的喉嚨裏。
結果手不小心碰到陸飛霜的舌頭,一瞬間好似碰到魔鬼天椒一樣,整根手指通紅腫脹起來。
蘆葦盈手都抖了:“你這是什麽神蜂漿啊……怎麽還帶傳染的!”
蘆葦盈猛然扭頭,看向還在分離蜂漿的第五離,滿目震驚:“師妹,你們去偷拿神蜂漿的時候,是不是惹到蜂後了。”
第五離轉頭看她,一臉茫然:“蜂後是指那只特別大的蜜蜂嗎?”
“它好像是在蜂巢上吐了點口水。”
蘆葦盈與陸飛霜瞳孔地震:“那是蜂王毒!救命啊!”
“你不早說,我要毒死了!”
蘆葦盈與陸飛霜齊齊拿出納戒中的清毒粉,瘋狂往自己喉嚨中灌。
她們不僅給自己灌,還給沈飛絕與田裏予灌……
一葉舟上手忙腳亂,一陣雞飛狗跳。
司南悄無聲息地挪到妙星玄身後,将她整個人籠在身下,於識海中發問:“神蜂漿中含有蜂毒,你分辨出來了是嗎?”
妙星玄禦着一葉舟,很是輕松道:“那蜂王漿雖甜,卻帶着一絲絲嗆人味道,稍微留心都能嗅出來。”
司南挑眉,又問:“那為何不出言提醒?”
妙星線扭頭看向她,神情略有幾分倔強:“我為什麽要提醒?陸飛霜膽子太大了,什麽都吃。有隊伍中最強的蘆葦盈輔助,她二人什麽都敢做。”
“若不親自嘗點苦頭,她們只怕出了東洲都學不會謹慎。”
“若是與這樣沒腦袋的夥伴一起歷練,我還不如一直和師父在一起。”
司南卻像是看穿了她一樣,定定道:“玄兒,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妙星玄仰頭與她對視,互不相讓。好一會,妙星玄才像是敗下陣來,轉過頭道:“好吧好吧……師父你猜對了。”
“我就是記仇,我不喜歡聽別人說一些對你來說不好的事。”
“哪怕只是閑聊八卦,也不行。”
說到最後,妙星玄的側臉看起來有點冷。
司南在她身側凝視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頰,嘆息一聲。
她沒有說什麽,扭頭看向手忙腳亂在祛毒的蘆葦盈,沉聲道:“屏息靜氣,不要慌亂,神魂內守。蜂王毒事靈力侵蝕類毒素,來勢洶洶,越是慌亂,越是容易蔓延全身。”
“速速打坐,進入冥想!”
這一路同行,司南都甚少說話。
此刻開口,宛如冰天雪地裏的一塊冰玉,森冷又威嚴。
衆人腫脹的大腦一瞬清醒,連忙盤腿坐下:“是!”
司南嘆息一聲,道:“念禦內經,将毒逼出體內。”
在她指揮下,慌張的弟子們迅速找到解決辦法,一點點将毒逼出體內。
如此這般,司南才松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看向妙星玄。
許是以為要被罵了,妙星玄很生氣。
她駕馭着一葉舟,加快了速度,在落雁山中極速飛行。
其速度之快,若是沈飛絕睜開眼,只怕要吓暈過去。
司南嘆了口氣,半跪在妙星玄的身側,伸手攬過她的肩膀。
妙星玄渾身一僵,挺直了身子,壓抑着自己不往司南那邊倒。
偏偏這時司南伸手,悄悄将手落在妙星玄的左耳上,小心揉了揉。
妙星玄身子僵了片刻,才順從自己的心意嗎,靠在司南懷中。
司南沒有說話,她自己就在司南的識海中小聲嘟囔:“不罵我嗎?”
司南啞然,揉了揉她的耳朵道:“你是為我才對她人言行覺得不痛快,我有什麽好罵你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妙星玄自覺理虧。
妙星玄靠在她懷裏,蹭了蹭她的肩膀,放軟了聲音:“對不起師父,我實在是太任性了。”
司南很有耐性,反倒與她說:“無妨,任性些不是什麽壞事。”
“少年人要有點氣性,只要你不捅破天,師父總能替你兜底。”
妙星玄聽到這裏,仰頭看了她一眼:“既如此……那我有天要是殺了君一真為伏諸爺爺報仇呢?”
司南淡淡道:“殺。你若是能殺又了他,何須師父出手擺平事。”
妙星玄覺得也是,想了想又問;“若是有天光複極樂宗呢?”
司南反問一句:“你光複極樂宗,會濫殺無辜,殘害百姓嗎?”
妙星玄連忙搖頭:“我當然不會。”
她随司南一起長大,知道她底線在哪裏。這種違背司南底線的事,她絕對不會做的。
司南笑笑,揉着她的耳朵道:“那就行。”
“只要你不故意害人性命,想做什麽都可以。”
妙星玄就知道是這個回答,她放松了身體靠在司南身上,蹭了蹭她的肩膀道:“師父你好好哦。”
司南淺淺笑了一下,溫聲問;“現在覺得心情舒暢了?”
妙星玄枕在她肩膀上思索了片刻:“沒有。”
司南問她:“那你待如何?”
妙星玄笑了起來,仰頭将自己眼睛呈在司南眼底:“要師父親親眼睛。”
司南垂眸,視線落在她眼睛上,沉默片刻後,抽出自己的手,朝小葉舟中心走去。
妙星玄扭頭看她,咬住下唇,很是不滿:“師父!”
司南回到小葉舟中心,盤腿打坐,在她識海中回答:“你長大了,成年了,理應知曉一些禮節。”
“古人雲,三歲不同房,七歲不同席。”
“師父雖與你同性,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可你成年後,再不能同師父這般親昵了。”
“要像個大姑娘一樣,懂禮節。”
司南的一番話在妙星玄識海中掀起細微的波瀾,自十七歲後,司南就不再與她親近。
原來是這個。
妙星玄略微有些生氣:“這些東西,都是用來管住外人的。”
“我與師父之間清清白白,師父親我,如同我雙親親我愛我一般體貼,又何必在乎外人的目光。”
司南只好提醒她道:“我們就在外人眼中呢。”
妙星玄想想也是,又道:“那下回,沒有旁人的時候,你是不是就願意親我了?”
司南自覺不妥,就不再回她。
妙星玄扭頭凝望了她一眼,這才轉過頭,握着自己的手狠狠道。
再有下回,她一定要司南補回來。
————————
妙星玄駕馭着一葉舟一路飛馳,入夜時分,趕上了前往中洲的最後一艘船。
那蜂王毒着實厲害,陸飛霜等人下了一葉舟,臉還是浮腫的。
為此還被船上的大副攔下:“你們幾個奇形怪狀的,臉腫成這樣,怕不是豬妖變形。”
“我們這艘船不歡迎妖修……”
還沒等他話說完,陸飛霜當即甩出自己的宗門權杖,大聲嚷嚷:“你才豬妖!你才豬妖!”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小姐是萬器宗的真傳弟子!”
那大副一看到權杖,連忙拱手道:“原來是萬器宗的仙子們,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這邊請……這邊請……”
“我們恰好有三間上等房,作為冒犯,補償給幾位仙子了……”
要知道,在修真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萬器宗。
丹宗搖人雖說是滿世界,可你得罪萬器宗,她們搖來的劍修瘋子,法修癫子,能把你祖宗十八代全滅了。
青陽沐作為領隊,連忙道;“倒也不用給我們補償,我們就要四間普通套房,一間上房好了。”
她好說話,大副送了一口氣:“好咧,我這就為您準備。”
床艙定下後,她們将上等套間留給了司南。
司南卻道:“我去下等房,上等留給第五與飛霜和蘆葦吧。”
衆人還想說什麽,司南卻擡手道:“聽話,不要折騰了。”
她人雖溫和,安排的事卻是毫無轉換之地。
言罷,她轉身朝下方船艙走去,妙星玄跟上她的腳步,與衆人道:“我随月師父一道。”
兩人甩開衆人,來到了逼仄的床艙下方。
搖晃的床艙中,妙星玄單手撐在門上,看到這一方狹窄空間裏,擺放在左右的兩張床。
借着微微散發淡香的魚油燈,她将目光落在司南身上。
司南已經盤腿坐下,在床上徑直地打起了座。
這裏實在是太矮了,她坐在床上,還是被擠得抻不開身體。
妙星玄深吸一口氣,在搖晃的船艙之中,踉跄地朝司南對面走去。
順利地落座之後,船艙外的最後一絲光也滅了。
水手們揚起了風帆,只聽的“呼”的一聲,在吆喝的號子聲中,船長大喊:“起航!”
“轟!”
整艘床劇烈的搖晃颠簸了一陣,猛地躍入水中,随着海浪起伏。
妙星玄只覺得心中陡然一空,緊緊地抓住身下的船板,呼吸一瞬緊促,整張臉開始發白。
司南注意到她呼吸的變化,睜開了眼。
她看向妙星玄,望着她慘白的小臉,關切地問:“怎麽了?”
妙星玄強撐着身體,用手死死扣住木板,臉色蒼白道:“師父……我沒……”
她剛想說沒事,一陣巨浪打來,推得整艘船往前搖擺。
她身形一晃,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跌,跌落了一個可靠的懷抱裏。
妙星玄仰頭,卻見司南穩穩地抱住了她。
司南将她一點點抱起來,将她抱在腿上,把她整個人都裹在懷中,溫聲問:“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妙星玄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拽住司南後背的衣衫,點了點頭:“嗯。”
她将臉埋入司南肩頭,語帶撒嬌:“要師父抱。”
“師父抱抱我,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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