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天星島:二

第61章 天星島:二

煉器室與存放材料的玉竹林被毀,也就意味着自妙星玄走後,司南再也沒有煉過器。

妙星玄能夠收拾的,其實也就只有博古架上的一些東西。

司南如今是個凡人,哪怕被妙星玄覆蓋上數層靈力屏障,在這滿布岩漿的冥想室內,也覺得十分燥熱。稍微動一動,就是滿頭大汗。

妙星玄便讓她在床榻上端坐着,自己抱着博古架上的東西來問:“師父,這個要不要帶回家去?”

司南就這麽坐着,仰頭望着她從自己的休息之處漫步走來。

傍晚的夕陽很是明媚,斜照在這少女的臉上,打上了一層細細的絨光。

司南仰頭望着她,見她的長裙拂過漆黑的石板,不知為何想到數月前她們出關的那日,妙星玄的衣擺也是這樣拂過她的手背。

那時她不太想明白,這種落花輕撫流水,轉瞬即逝的傷懷之情是什麽。

如今想來……

司南抿唇,輕輕喚了一聲:“玄兒……”

妙星玄正在将司南少時給她做的木蜻蜓收入納戒中,回眸看向了司南:“怎麽了師父?”

司南擡眸望着她,眼神極為溫和:“從劍宗升仙宴回來,閉關而出的那日,你曾經過我的身畔。”

“那時候,你的裙擺拂過了我的手背。”

她說得莫名,妙星玄略有些詫異:“嗯……然後呢?”

司南輕笑着,話語很是輕柔:“那個瞬間,我感受到了一種春日花開,落英缤紛,墜入潺潺溪水之中的傷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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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來,只怕這種情緒,應當稱之為動心。”

因為起心動念,才會受她人一舉一動所侵擾。

才會産生如此哀傷的情緒。

妙星玄一時怔住了。

好一會,她才勾唇,笑容徐徐綻放。

這一笑,恰似暗夜幽昙,美不勝收。

司南仰頭望着她,見她收了竹蜻蜓,朝自己走來,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動。

妙星玄很快來到她身前,俯身勾住司南的脖子,嬌聲喚她:“師父……”

司南一派從容,輕輕地答:“嗯?”

妙星玄兩手勾着她的脖子,凝望着她的眼,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怎麽辦,我連這一點都随你。”

司南不解:“随我什麽?”

妙星玄嘆息着,眸中淚光閃爍:“随你一樣,動心的時刻,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悲傷。”

“只覺得我的師父好辛苦,既要被我娘所負,又要被我所愛。我愛你不得,注定會離你而去……”

這少女捧着司南的臉,含情脈脈地望着她:“我可憐的師父,為什麽偏偏會被我愛上呢,我可真是一個孽徒。”

司南啞然失笑,擡手擁住妙星玄的腰,抱着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她攬着妙星玄,與她幽幽道:“可能情愛一事就是這樣,非自己能控,一旦陷入了,就很難掙脫。”

“但凡陷入愛裏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傷。一面欣喜着此生能與你相遇,一面又在為将來可能的分離感到哀傷。”

妙星玄坐在她的膝蓋上,捧着她的臉幽幽道:“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嗎?”

司南想了想才回答:“大概吧。”

妙星玄兩手捧着她的臉,凝視着的她的眼睛,不知為何刁難了一句:“那師父對我娘,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司南失笑,擁着她慢悠悠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她在躲開這個回答,妙星玄在她臉上掐了一把,不滿地嘟囔:“哼……”

她發洩完情緒之後,靠在司南肩頭,擁着她很是感傷道:“師父……”顯注付

司南攬着她的背,輕輕拍了拍,溫溫柔柔地回她:“嗯?”

妙星玄嘆了一口氣,下巴枕在司南的肩頭,聲音裏帶着水意:“怎麽辦,我覺得自己要為你悲傷一萬年了。”

司南啞然失笑,晃着她慢悠悠道:“那還是不要悲傷一萬年了,不然你的淚積聚在南海,都能使海岸線往後退三百丈。”

“那些岸邊打魚的漁民,可怎麽生活啊。”

妙星玄擡手在司南的胳膊上錘了一下,很是不滿:“你好讨厭啊師父。”

司南笑出了聲,擁着她小小聲道:“我的确是很讨厭,但沒關系,我知道你愛我。”

————————————

她師徒二人收個東西,收着收着,就又抱在了一處。等将七星峰的東西都存在納戒中,夕陽都快落得沒影了。

妙星玄這才趕忙帶着司南,去九日峰各大長老們的閉關之處一一拜別。

離去時,為首的太上長老九日開了口:“司南……”

她蒼涼的聲音在九日峰響起,正準備離去的司南,連忙與妙星玄跪在了她的洞府前:“請師祖吩咐。”

九日與她道:“你乃天星武神,生來的命格就是為了替九洲十四海除掉情魔。“

“如今你脫離了自己本來的命格,想走出自己的道,就相當於第一次來到這世上。”

“人生苦難重重,你在這風波之中,要定心定性,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人生。”

司南跪在地上,傾身磕了個頭:“多謝師祖教導。”

“嗯。”

九日又将話頭對向了妙星玄:“星玄……”

妙星玄立即跪直了腰杆:“在。”

九日便道:“我萬器宗有教無類,能接納你這人魔之子,更能接納你與你師父的情意。”

“你師父從小都以使命為生,唯有飛天離去時幡然覺醒,選擇了你。”

:-)

“她如今失了修為,就得你多擔待,多護持她。”

“我等靜修上千年,除了一身修為之外,道行無所精進。今日你與你師父離宗而去,我等便贈你一份禮,全當是慶賀你師父來日大婚吧。”

還未等妙星玄與司南答謝,九日擡手捏訣,凜然道:“神識入海,我等替你重鑄本命劍。”

妙星玄渾身一震,肅聲道:“是!”

她立即将神識浸入識海之中,端坐礁石之上。翻江倒海間,妙星玄仰頭,在自己的識海上空,遙遙感應到八十顆璀璨的明星。

那是九日峰上所有的太上長老,此刻随着九日一起擡手捏訣:“衆星拱月,起!”

令訣一落,八十道磅礴的靈力,好似八十束璀璨奪目的星光,湧入了妙星玄的識海中。

妙星玄的識海,一瞬沸騰的了起來。

這八十束星光彙聚成團,宛若一輪明月滾入識海中,團着妙星玄那被紅姑娘撕裂的鎮妖劍翻湧而出,高挂在妙星玄的識海之上。

洶湧的靈力瘋狂地湧入那裂開的劍身初,将它擠壓在一起,不斷的凝練修複。

妙星玄端坐在識海中,感受到體內的靈力在節節拔高,不斷攀升。

合體中期……合體後期……

合體巅峰……

當她的修為抵達合體巅峰之時,被靈力團住的劈開之劍“呲”地一下,亮起了幽藍的魔焰。

魔焰一起,好死一條貪婪的蛇,逮着修士們的靈力,瘋狂地追逐而去。

“離!”

剎那間,這八十道靈力齊齊撤走,魔焰“蹭”的一瞬暴漲,化作了一團藍色幽冥火裹住了鎮妖劍。

幽藍的火焰将原本純白的雪劍侵染,頃刻間煉制成魔氣森森的幽藍之色。

當整柄劍煉化為通體藍色之時,一個渾身赤色的蛟龍頭從藍色的火焰中鑽出,掐着腰張狂地大喊:“哈哈哈……”

“我血牙今日又回來了!”

妙星玄連忙抽出神識,在現實中睜開了眼。

卻見九日緊閉的洞府前,一柄幽藍魔劍在空中立着。只有拳頭大小的赤色小蛟龍纏繞着魔劍,發出倡狂的笑聲。

妙星玄大喜:“小蛟!”

“星玄!”

小蛟龍大喊着,連忙朝她撲去,用小爪子一把抱住她的頭,嗚哇大哭:“嗚嗚嗚嗚……疼死我了!”

“那女人太狠了,就這麽把我給撕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嗚嗚嗚嗚嗚嗚……”

可憐的劍主,可憐的它,真是傷得太慘了。

妙星玄抱着它的背,哭笑不得的哄:“好了好了,沒事了。”

“還得多謝各位太師祖出手相助呢。”

不然光是靠妙星玄自己的靈力修複,小蛟龍再修一百年也修不回來。

妙星玄這般想着,抱着小蛟龍跪在地上,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星玄多謝各位太師祖出手相助,此生此世,必定與此劍并肩,斬妖除魔,匡扶天下。”

九日很是滿意道:“嗯……你有這個心就很好了。”

“只是此前你入魔兩次,這劍靈又吞噬了大量的神晶,最後更是将魔君卿如塵的魔印給吞入劍中。”

“你這把鎮妖劍從今日起,也就成了一柄滿是

殺戮的魔劍。”

跪在妙星玄身側的司南聽到這裏,忙問道:“師祖,可有解決之法?”

九日與她溫聲道:“倒也無妨,我等已在這劍上刻上了淨化陣法。”

“若是殺戮之氣過盛,就少些揮劍,待淨化陣法将這劍上的殺戮之氣逐一煉化之後就可以了。”

妙星玄很是開心,連忙道:“多謝師祖。”

“嗯……我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路,你與你師父好好走。”

“司南,去這人間吧。”

——————————

辭別九日峰的太上長老,已經是月上中天。

妙星玄得諸多長老助力,重得命劍,身上的傷也好了五成。如今載着司南,在這清風明月中飛行,無比的暢快。

她擁着司南端坐在命劍之上,小蛟龍趴在她肩頭唧唧咋咋的。

一時罵紅姑娘太狠了,一時又說自己的不夠厲害,得再去找點神晶來吃吃。

說來說去,開始慫恿妙星玄去人間走走。

前頭的司南聽了,忍不住開了口:“你重傷初愈,如今要去人間行走,只怕不太妥當。”

“還是将養一陣子再去吧。”

司南一開口,小蛟龍立馬收了聲,讪讪道:“神君說的是……”

“嘿嘿,那我們回頭再去玩。”

它一看到司南,就想到自己先前慫恿妙星玄和碧潮生在一起的事情,便是一陣心虛理虧。

被司南這麽一說,小蛟龍不再鬧騰,只是在妙星玄的識海中與她悄聲道:“你真與你師父在一處啦?”

作為命劍之靈,繞是它共用了妙星玄的記憶,對於司南與妙星玄在一起的事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雖說它一直覺得司南不是迂腐的人,可是一個神君為了區區一個合體修士墜凡,在它看來還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這個劍主,魅力也太大了吧。

妙星玄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道:“你這一路上已經問了三回了,如今師父就端坐在你我身前,還能有假不成。”

小蛟龍輕啧一聲,豎起了大拇指:“你是這個,頂呱呱。”

妙星玄懶得再理她,只擁着司南在夜幕中穿梭,在第二日清晨,返回了天星島。

————————

幸得萬器宗的太上長老傳功相救,妙星玄身體大好,連帶着司南的身體也逐漸康健起來。

兩人身體一好,就帶着小蛟龍一起,開始替蘇濟世種藥材,收藥材。

這師徒二人就在這南海中央的小島上,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隐居生活。

小蛟龍一開始還不适應,漸漸地開始跟着司南外出獵魚,過上一種極為快活的自由日子。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就到了驚蟄日。

夜半時分,驚雷忽響,司南從夢中驚醒,穿着中衣翻身下床走到窗邊,目光透過漆黑的夜幕,看到遠處的紫電肆虐,沒由來的膽戰心驚。

她一動,躺在床上的妙星玄也醒了。

“師父……”

妙星玄從床上坐起,揉着眼睛,輕喚了一聲,取過散落在地上的外袍,朝司南走去:“你怎麽起來了。”

司南扭頭朝她看去,卻見妙星玄拎着外袍走近她,抖了抖袍子,蓋在了司南的身上:“天氣涼,你別穿得太單薄,會凍壞的。”

“無妨。”

司南披好身上的外袍,在這風雨之中,握住了妙星玄的手,溫聲問:“抱歉,是師父把你吵醒了。”

妙星玄搖搖頭,打了個哈欠,依偎進司南的懷裏:“沒事的,不過師父起來做什麽?”

司南輕笑了一聲,與她解釋道:“只是做了個夢,在夢中驚醒了。”

妙星玄伸出兩手摟住司南纖細有力的腰身,靠在她胸`前,迷迷糊糊的:“你夢見什麽了?”

司南想到方才的夢,攬着妙星玄的腰背,仍舊心有餘悸:“我夢到……血牙失控,你入魔了。”

“你殺了一群的修士,被慕容洛所擒,扔進了萬魔淵中。”

妙星玄擡眸望向司南,從她緊繃的面容裏,感受到了她在夢中擔憂的情緒。

她連忙擡手,撫平司南眉宇間的褶皺:“不怕不怕……”

她擡眸,望着司南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很聽話的,我這一輩子都陪着師父待在着天星島上,哪裏也不去。”

“不動用靈力,不傷人,自然也就不會入魔啦。”

司南抿唇,勉強笑笑。

妙星玄見她眼中仍舊有愁緒,擡手以食指和中指分別壓在司南左右兩邊的嘴角,推着她的嘴角往上,生生凹出一個笑臉:“別那麽擔心,笑笑嘛師父。”

司南摟着她的腰,聞言輕笑了一聲。

“好好好,我笑笑……”

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妙星玄這才開心了起來。

她摟着司南的腰,抱着她費力地往床邊晃:“窗邊太冷了,師父想賞雨的話,不如回床上繼續賞吧。”

司南順着她的節奏,跟個不倒翁似的,被她抱着往裏挪。

兩人抱在了一起,費力地往床邊挪,一邊挪,司南一邊笑着道:“不賞雨了,回去睡吧。”

“等明早雨停了之後,我們去一趟南洲百草國的集市。”

妙星玄仰頭望着她,很是不解:“去集市做什麽?師父要買什麽東西嗎?”

司南低頭,吻了吻她的眉間,笑吟吟道:“去買桑樹種子啊。”

“買桑樹種子?”

“嗯。”

“買這個做什麽?”

“養蠶。”

聽到這個回答,少女很是費解:“為什麽要養蠶?”

司南将她推到床上,将她壓在身上:“這個嘛……”

她想了想,湊到妙星玄身前,咬住她的唇,輕聲道:“給你重新做一套新衣裳。”

窗外的風雨風漸大,雷霆肆虐,暴雨淋漓。

她們依偎在一起,好似一對在遼闊天地裏,風雨飄搖間,不會放開彼此的大雁。

——————————

兩人是在次日晌午才醒來的。

醒來時,大雨已經停止,太陽從雲間探出,明媚的春光灑在沾滿雨露的藥材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妙星玄站在門前抻了個懶腰,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連忙扭頭:“師父,可以走了嗎?”

“嗯。”

司南今日穿了身松綠色,花紋繁複的曳撒,瞧着蜂腰虎背螳螂腿,非常英姿飒爽。

妙星玄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師父今天好俊俏啊。”

司南一邊走一邊問:“喜歡嗎?”

“嗯嗯,超喜歡的!”

妙星玄這般說着,兩三下朝司南奔去,一把跳起纏在了司南腰上。

司南穩妥地托着她的腰背:“小心些。”

妙星玄卻捧着她的臉猛親了一大口:“師父好乖啊。”

說她應該多穿亮色,自與她在這島中生活以來,司南就常常穿一些華麗繁複的衣物。

司南莞爾,将妙星玄抱在懷裏,與她說道:“好啦,可別再揶揄我了。”

“啓動陣法,我們走吧。”

“嗯!”

妙星玄重重點頭,當即擡手捏訣:“流風飛雲!”

風霎時從腳下起來,托着兩人前往傳送陣法處。

兩人約莫飛行了一個多時辰,就抵達了南洲的百草國。

入集市之前,妙星玄和司南戴上面具,到萬寶樓飽餐一頓。

司南如今雖是個凡人,但多吃一些含有靈力的食物,也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用過膳食之後,妙星玄這才拉着司南前往百草國的集市,挑選她們要買的桑樹種子。

一入集市,各種紛雜的氣息撲面而來。妙星玄緊緊牽着司南的手行走在這大街之上,生怕哪一個不長眼地沖撞了司南。

她牽着司南,時刻注意着四周,眼神極為警惕。

正在打量樹種的司南見狀莞爾一笑,挨着她輕輕道:“你倒也不用這般警惕,小狗似的……”

“這裏大多數都是凡人,師父不會有事的。”

妙星玄輕哼一聲,很是義正嚴辭道:“這可說不好,萬一就是有不長眼的呢。”

司南莞爾,忽而眼睛一瞥,落在前方一處鋪滿嫩綠色泛着靈光的小樹苗上,雙眼頓時一亮。

她拉着妙星玄走了過去,來到那攤販前,指着這樹苗問:“這是南洲水靈桑與赤火桑的養育出來的變種嗎?”

那商販一聽她這般說,連忙一拍掌道:“這位仙家眼光可真好,這正是兩大靈桑樹養育出來的變種。”

“雖比不上兩大靈桑那麽靈力充沛,但我們這些凡人也可種植。”

“若是用來喂金絲蠶,那可是正正好咧。”

司南莞爾,與這商販道:“的确是好,只不過這金絲蠶要喂養大,只怕需要十幾年。”

不過天星島上靈力充沛,又有聚靈陣法,種好這桑樹,養好一叢蠶,也就是一兩年的事。

司南這般說着,轉過頭看向妙星玄:“用金絲蠶織成的衣袍,雖不是紅色,卻是更華麗的金色。”

“只不過沒有靈力加成,也不是法袍。”

“為師如今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是這些了,你看可以嗎?”

妙星玄呆住了。

她這是才明白,司南說的新衣裳是什麽。

是她的婚袍。

妙星玄大喜,猛地點頭,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的開心:“可以!當然可以!”

“師父自己種的,自己養的,自己做的婚袍,就是世上最好的了!”

司南莞爾,握着她的手,輕輕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她這般說着,轉過頭對那商販道:“給我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樹苗吧。”

“好咧……”

“一株樹苗,一顆下品靈石,或者是十兩黃金……”

“可管你怎麽付?”

妙星玄從納戒中取出十顆上品靈石,遞了過去:“用靈石。”

“好!”

商販大喜,小心拿着樹苗開始給司南裝。

師徒二人站在一旁等着,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星馳師姐……”

司南循聲望去,卻見司妙聖提着一籃藥材,朝她們走來:“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妙星玄頂着面具,很是詫異地看着司妙聖:“司師叔……”

“好厲害啊,我與師父戴了面具你都能認出來?”

司妙聖莞爾,走近了與她們道:“星馳師姐常年就愛戴這個無臉面具,很容易就認出來了。”

司南颔首,随口問了一句:“嗯……不過司師妹,此地乃凡人地界,你怎麽在這裏?”

司妙聖淡淡地掃了一眼她師徒二人挽着的手,嘆了一口氣道:“慕容林芝即将生産,她身上有人妖魔三族血脈,肚子裏的孩子恐血脈相沖。”

“我來此地,是為了尋一些人族的安胎法。”

司南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司妙聖掃了一眼正在打包的小樹苗,怔了

一下:“師姐這是……在買一些凡間的樹?”

她買桑樹做什麽,養蠶嗎?

為何養普通的蠶?

難道……

司妙聖壓下心頭駭浪,面上猶自鎮定道:“師姐不會是想自己種樹養蠶,為星玄做婚袍吧。”

她實在是太了解司南了,聰明得令人害怕。

妙星玄聽到她這麽說,稍稍紅了耳朵。

可司南大大方方的:“嗯。”

“我沒種過樹,想着先種些凡人的,再種些靈樹試試。”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加坐實了司妙聖的猜測。

司妙聖只覺得渾身血冷,腦袋嗡嗡作響。

不會吧……

司南……難道完全失去靈力了嗎?

她掐住自己的手,想到司南先前在萬器宗只能被人保護,毫無反手之力的模樣,只覺得一時魂飛天外,震撼得人都都心神出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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