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妄談後事

第53章 妄談後事

從錢府出來，時青秋幾次想開口說自己獲得的信息，時青旻都擺手示意她不要開口，一直走到了僻靜處，他才停下來，捏捏青秋肩膀：“青秋，你且先走一步，或者，去下一條街口等我，我突然有事。”時青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剛想問，就看到時青旻往後看了一眼，隐隐有了猜想，便點點頭：“我去下個街口等你。”

目送着時青秋離開之後，時青旻才回身負手而立，沉默地等待着。

時眠星怯生生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那裏。他也推走了破嚣，等周圍都清靜了，才鼓足勇氣，做個深呼吸開口：“師父……今日來錢府，其實是來找我的吧。我知道自己犯蠢，把壞人和師父弄混了，雖然不知道那人怎麽做到和師父一模一樣的，但我已經醒悟過來，那不是師父。師父，對不起，是我錯了。”

“事情沒有水落石出，現在說不是我還為時尚早。我今日，也不是來找你。”時青旻的語氣不含一點情緒。

“那……師父保重身體。我瞧着，氣色不大好。”時眠星小心地看着人面色，“不過，青秋姑姑在，大概也很快就恢複了。”

“謝謝。”時青旻簡單地回答。

時眠星大着膽子向他走過去：“師父，我該謝謝您，我做了極錯的事，還願意來看我。”

“再說一遍，我并不是來看你，你謝錯了。”就在時眠星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時青旻向後退了一步，“不過你不信，也是很自然的事。”

時眠星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一步：“我一定，會弄清楚其中原因，再向師父領罪。”

“豈敢。”時青旻也沒有再退一步。

“如果，要是在其中查到了些頭緒，我一定立刻回駐地向師父禀報。”時眠星欠身行禮，“我知道錯了，不會再沖動處置了。只是，師父……如果找到了那個和您相貌相同的真兇……我怕他實力水平也和您如出一轍，我難以擒住，能不能向谷內求援？……算我違反規則嗎？”

“不必禀報。此刻仍舊算你的試煉，我若是聽你彙報，便是你作弊。”時青旻轉過身去不受這一禮，看着天沉默一陣，回頭看向時眠星：“若如你所說，你分得清我和他麽？你現在便如此肯定是有這樣兩個人麽？倘若真是我，只是我癔症記不得了，你又如何呢？”

“沒有十足把握，但也有了試探的法子。”時眠星搖了搖頭，又堅定地望向自己的師父：“細想了一夜，如果真的是您，有無數個機會殺了我，抹消我，根本不會容我回駐地胡鬧，可我現在正好好站在這兒。”

“這正是我的障眼法，你中計了。”時青旻略挑一下唇角，“你若沒別的事，我便先走了。”

時眠星這次不敢又任何阻攔的行為，在人身後再次欠身行禮：“師父慢走，回去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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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時青旻只是說了一句“不勞遠送”便大步離開了。

青秋正在街角等着，看見時青旻走過來，便迎了上去：“哥……是眠星嗎？”

時青旻不置可否地繼續往前走，時青秋跟在後面：“我覺得吧，如果真的是有人頂着一張和你特別像的臉，在做壞事，眠星看見了誤會了也不是不可理解是吧……”

“不可以！”時青旻突然地拔高了語調！他自己好像都被自己突然的大聲吓了一跳，但還是繼續說下去：“他就是看見了是我，也要立刻認為不是我！沒有原因，沒有為什麽，也不需要去怎樣思考判斷，他就是該無條件的相信我！”

時青秋愣住了。她看着時青旻漲紅的面頰，還有微微泛紅的眼角，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樣去平息這樣大的委屈，伸手拉拉人胳膊：“……好啦好啦，我們先繼續去走訪好了。”

正午時分，時青旻和時青秋回到了春醫堂的駐地。

穆知意已經快和門口柱子合二為一了，看見兩個人立刻興奮地迎上去行禮：“掌門，時領事。”時青秋笑眯眯地伸手捏捏他肩膀：“可以，恢複的不錯啊。”

穆知意笑着回答：“按您的吩咐，一直都被春醫堂各位同門照料，自然恢複的極快。”雖然回着話，他的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摘了帏帽，整理一下便拎着回房的時青旻。時青秋拉拉他袖子：“真心勸告，別和他說話。今天他情緒特別差，你和我都知道為什麽。”穆知意笑容慢慢收了起來，嘆口氣：“我還是覺得有誤會。”

“青秋。”時青旻站在樓梯上喚了一聲。

“來啦。”時青秋很快地應一聲，又拍拍穆知意肩膀，“誤會肯定有，但是你現在什麽都不要管，好好休息，恢複了身體，才能幫得上忙，記住哈！”穆知意點點頭，目送着時青秋飛一般地追上時青旻，又看着兩個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走廊盡頭，才嘆口氣，默默地回自己房間去。

中午時分，這兩位也依然沒有出現在飯桌邊。而在房間裏，紙張和畫像已經堆滿了桌子。二人放下毛筆，對視一眼，嘆口氣。時青秋做出總結：“也就是說，确實有一個，長得和你特別像的人，在挖心吃。有可能南鬥鋪那邊，也是這個人幹的。”

“不排除是柳千樹扮成的我，畢竟他對我比較熟悉，也認識眠星。南鬥鋪與我們算是有些小過節，最開始死傷孩子的也是那裏，倒是不奇怪。”時青旻看着桌上憑記憶寫下來的那些人描述，“不管怎麽樣，有他出手，我們東旸谷的試煉不能再繼續了，不知道他還要搞什麽。”

“也不影響結果，反正十個人裏面，喻正昊是直接棄賽的，這幾天專注于打獵，穆知意目前最受百姓感激，其他人加着眠星還有幾個沒回來……”時青秋望天念叨着，突然坐好，“我知道金飛荷為什麽要來見你，卻不肯下拜帖了！是不是……之前，和那個打過照面，懷疑你，又不确定？”

時青旻眉頭皺了起來，微微颔首，忍不住一聲嘆息。一次試武大會，從頭到尾，牽出的事一件比一件大。看時青秋打了個哈欠，他想了想：“你先去吃點東西吧，然後再睡一覺。之後還有事要你忙。”

時青秋站起來伸個懶腰：“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慢慢研究，我沒你境界高，會餓，先去吃飯了啊。”

因着過了飯點，後廚少不得單獨開了小竈，耗了些時間，時青秋回到房間已經在午後，再睡了一覺起來，就要到晚飯時間了。期間時青旻一直盤腿坐着閉目運氣，時青秋也沒有打擾他，就自己在床上賴着，也算是休息。一直到日落時分，時青旻突然站起來，掌燈，尋了紙筆坐在桌邊寫字。時青秋湊過去，看見紙上寫的是“雖有所缺，問心無愧”八個字，笑問：“這是什麽？”

“遺言。”時青旻放下筆，在時青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快速伸手點了她的穴，“青秋。對不起。我始終不是一個好哥哥，也不是一個好的掌門。凡今種種，皆因我失德所致，我也不敢妄談後事，只等我徹底除了柳千樹，你同安伯商議着，處理後續事宜吧。”說着，竟将掌門印解下來，放在紙上，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