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都是被騙的

第59章 都是被騙的

時眠星沒走出去兩步，身後聽到了腳步聲，還以為是破嚣跟過來，回頭看竟然是時青旻，擔心地叫一聲：“師父……！”見時青旻直接略過自己身邊，連忙快走幾步追上去。

時青旻在前面快步走了一段路，按着肩膀活動活動放慢了步伐，回頭看了眼後面跟着的三個，無聲地嘆口氣，對腳步拖沓的時青冥開了口：“跟緊點，一會兒到人多的地方也好管着你。”

時青冥低頭念叨着知道了跟上去，時眠星也加快腳步跑到了他面前：“師父，您有什麽事情需要做，吩咐我去就好了，我一定辦妥。”

時青旻看他一眼：“你不是已經自己決定要去做什麽了麽？我沒有別的事情要你做。”

“師父的任何事情，都比我的事情要重要。”時眠星倒退着走，繼續勸說，“而且您現在身上有傷，不适合走動，要好好休養啊。”

時青旻停下腳步看着他：“我天生的勞碌命，休息不得。你就做你的事罷了，不是還要給破嚣籌備婚事？”

和人對視了不過一陣，時眠星就抿着嘴唇垂眸，撓撓頭：“師父……我那是做面子功夫。我更重視師父想辦的事情。”

時青旻放慢了語速，卻加重了語氣：“我說了，我想去見錢小姐。”

時青冥在一邊一拍手：“哦！他說有個什麽，哦，塵錦，也想見你，也是錢家的。”

時青旻略不耐煩地解釋：“她們是一回事。”頓了頓，他回頭：“……你背着我和他見了多少次？”

時青冥覺得自己很委屈：“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你，怎麽能是是背着你。三次吧，第一次我記得，他害得我都沒吃完呢。”

“對不起啊師父……那時候，他和你太像了，我太震驚了。”時眠星忍不住皺起眉頭，“原來毀我紙鶴的那次，也是你。”

時青冥說：“是啊，我當時覺得你人挺好的，也不知道誰給你放的追蹤物，我就幫你毀了。”

時青旻說：“我放的。”

時青冥一下子閉了嘴，默默往後退，最後和破嚣沉默地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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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尴尬起來， 時眠星左右看看兩個人，猛然想起來：“所以，那天晚上，師父才這麽急的來找我。”時青旻避開他的目光，背過手繼續往前走：“察覺到你紙鶴被毀，我以為出事了。”

心有暖意，時眠星貼過去和他并肩而行，手指悄悄捏住他袖子邊：“謝謝師父這樣緊張我。”

時青旻不動聲色地把袖子拽回來：“沒想到沒事的是你，有事的是我。”

“是我不察，污蔑了師父……還壞了師父的好意，讓師父寒心。”時眠星又落下半步，老實跟着。時青旻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到了錢府，把時青冥一拽，念咒施法便輕而易舉穿牆而入，時眠星卻是歪了半步，一頭撞上去。破嚣抱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時眠星也只是捂着額頭趁時青旻法術時效還未結束，重新調整位置跟随穿牆，并不搭理。才發現竟然是跟着人回了錢府，到了關着塵錦的房間。

塵錦正坐在自己的小樓裏發愁。明日就是婚期，而時青旻那邊仍舊沒有回應。她很想去問問，偏偏錢家人看得極緊，這回連樓都下不了。就在她自己排練怎麽到時候掀蓋頭找人的時候，牆體微微一顫，時青旻已經進來了。塵錦跳起來，就看見了另一個“時青旻”，湊過去聞了聞：“一身的血腥氣，還有好重的怨氣。”

時青冥尋了角落坐在地上：“不用管我，你們聊。”

塵錦跟過去再聞聞：“他身上有不屬于自己的怨氣哎，為什麽？”

“他無心——一顆真正的心。也沒有人教導，所以食心不化，吞魂不散罷了。”時青旻在桌邊坐下來，“來找你，也是因為你和他一樣被騙了，我來試試看你們能不能一起明白一點。他明白了，自己願意贖罪，或許能讓枉死者複生。”

“他被騙……不對，我沒有被騙啊？”塵錦回頭看他，“我都是自願留下，幫小姐解憂的。”

時青旻幾不可聞地嘆口氣：“錢婉芳喜歡習武嗎？她又為什麽讓你來東旸谷找我？”

“她不喜歡，她就喜歡書生！所以她這次離開，才告訴我，不能耽誤我，要我去找你！她說你們東旸谷離這兒最近，都用的是劍，正好用我，你又特別喜歡撿東西……就除了口音重些，交流可能麻煩些。”

“口音？是不是去聲，入聲不分的？”時青旻看着她，“你聽着我們說話，有這個區別麽？”不等塵錦回答，他揮揮手，叫時眠星把锏放在桌上：“這個，是锏，就是讀去聲。這才是我們的武器。”從進房間以來，出于驚詫沒說話也沒動的時眠星連忙單手抽锏，雙手托着到時青旻身邊，恭敬的放在桌上。

看着锏，塵錦整個人愣在原地。

時青旻繼續說下去：“錢婉芳，根本就不想要舞槍弄棒，自然也不想練劍。你被送來防身，但是錢府上下也防着你。這個小樓布局不同，一開始是為了阻止錢婉芳逃走，後來是為了防止你逃走。錢婉芳利用你讓自己逃走，錢家利用你替嫁瞞天過海保住面子，眠星和破嚣利用你的婚事換取住所，結果自己被你纏上成了你進東旸谷的跳板，倒是他們活該，也算你對自己命運的微微反抗吧。”

塵錦眼眶已經紅了：“我不知道，原來小姐一直不想要我……”

“你知道。”時青旻看着她，“器靈，只有在主人出于各種原因，抛下自己後，才會化形尋主。我東旸谷君正锏，歷代相傳，從不需要自己尋主，也就一直沒有化形。而你，雖然被送給了塵錦，但是……沒猜錯的話，應該從她識字，或者确定了自己不想舞槍弄棒之後，就……你就知道，自己……”時青旻有些不忍心說下去，看一眼破嚣，“主人去世，也是抛下器靈的原因之一。”

“十一歲。”塵錦突然開口，“十一歲。她把我丢進了水溝。她把扔下我，當成反抗父母安排的手段……我待了三天三夜，化形……是，您說得對。我知道。”她的面上落下兩行淚來，顫抖着嘴唇，好像想擠出個笑容，“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兒，明明小時候，小姐說，要我永遠保護她。我……他們不騙我，我也會幫他們的，為什麽要騙我？”

牆角的時青冥也喃喃開口：“是啊……不騙我，我也願意做事的。為什麽要騙我？”

塵錦看了看他，走過去和他坐在一起：“好笑的是，最後，我也自己騙自己。”

時青冥沒有接話，只是深深地把頭埋在了臂彎裏。

時青旻試圖打破一下牆角的氣氛：“……雖然但是，你們可以不這樣并排坐着。”

“騙子師父，尤其是你，被你騙了的我才最可憐吧？”時眠星說着過去拉住時青冥臂彎，要将人攙扶起來。又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接着說道：“雖然這話由我來說有點可笑，但是你以後好好聽我師父的話，就不會再走上歧途了。你要知道誰是真的對你好，誰又是對你虛情假意。對吧，師父！”時眠星期待的目光看向時青旻，等待來自他的肯定。

時青旻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時眠星的笑容僵硬起來，悻悻地不知道做什麽好。這個表情時青冥太熟悉了——柳千樹一不高興的時候，他就這樣不知道該做什麽，不由得配合着時眠星站起來，即使他更想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