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破嚣襲主

第90章 破嚣襲主

穆知意低頭拱手行禮，老實回答：“我體力不如師兄，不能趕上，因此在這裏候着，等師父說是否真的打算這般，多喘息一會兒罷了。”

時青旻笑了笑站起身，茶盞放在石頭上：“不，已經很好了。從某種程度上，你強于他。過來。”

穆知意走過去，又被帶到峭壁邊上，足尖貼着邊緣，本就在打顫的腿更覺得發軟。時青旻的聲音就在耳邊：“害怕麽？”他點了頭，又聽着指揮閉眼運氣，晨間山頂充沛的靈氣一點點灌入丹田。

時青旻看着他狀态，再看東出的日光逐漸升起，突然把人一推：“去！”

穆知意立刻被推出崖外！然而閉着眼的他并沒有察覺，聽着時青旻的指揮想着身法心法，自覺身形更輕盈，打了幾招睜眼興奮地想說什麽，卻見自己懸于雲海之上，興奮立刻化為驚恐，本能地使出所有會的招式法術嘗試回去，而雲海卻仍舊是牢牢困着他！時青旻突然飛身而來，掌風淩厲，掌風淩厲，未喚出锏打的卻全是雙锏的身法！穆知意下意識跟着亦步亦趨，防禦着也學着，卻毫無對打之意。

時青旻的掌風在距離穆知意咽喉一寸的地方停下：“怎麽不回擊？”

穆知意呼吸都在發抖：“師父永遠不會傷我。”

時青旻輕輕一笑，反手在他肩上一按，兩人便又回到峰頂。穆知意汗透衣衫，挪到大石塊邊顫巍巍坐下，大口喘息。

塵錦已經又倒好一杯茶等着，時青旻拿起茶杯，遞到穆知意面前：“喝吧。”一天一夜的時間，穆知意都在我為峰峰頂和雲海之間練功。在第二日日出前，塵錦背着他下山送結廬去休息。時青旻給他批了不限期的休息時間——也就是什麽時候他覺得可以繼續就再來。而時青旻自己，則在峰頂繼續等着。

時眠星也沒有閑着。當日，他不知道多久才跑到山腳下，已經累到腳步都擡不起來，坐在山腳的石階上喘息時，汗水從下巴處彙集，竟就那樣滴落下去，大顆大顆，仿佛能砸出一個坑。算算時辰，要趕上天亮前回到山頂，必須立刻再動身，時眠星也就坐了那麽一坐，很快便起身攀扶着山石一步一步爬上去，累極了就咬着下唇咬牙堅持，不顧形象，一路上或跪或爬什麽姿勢都用上，但到山頂的時候，太陽還是已經躍出了雲海。金紅的光鋪散開，不可謂不壯觀，時眠星卻沒心思觀賞，匍匐着爬過最後一級臺階後，翻個身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大口喘氣：“四個半……”

時青旻走過去，用自己的影子罩住時眠星：“還下山麽？”

時眠星吞了吞口水，喘着氣艱難開口：“不了……沒力氣了。穆知意呢，都沒看見他，放棄了？”

“跟我練了一天一夜，體力已經是極限，塵錦背他回結廬了。你爬了一天一夜，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結廬。”時青旻伸手拉時眠星起來，時眠星站起來，借勢往人身上一靠：“我也沒想到再爬上來會用這麽久，害師父等了這麽久。”跟着走出去一步，他只覺得腳下仿佛是踩着棉花，幹脆将身體重心都壓在時青旻身上：“以前小時候在外面瘋跑累了，還有練功累了，都是師父送我回結廬的。”

同樣的回憶，時眠星無聲地笑了，時青旻卻是無聲地嘆息一聲。時眠星轉身下我為峰的背影，仿佛是一個他注定會下山離開東旸谷的預兆，讓時青旻忍不住的心中酸澀。不過眼下，時青旻沒有表露情緒，施法帶着時眠星回結廬：“你現在長大了。”

“就算長大了，我也還是我。”時眠星在結廬門口堪堪站穩，“只聽說師父曾經四個半時辰登上峰頂，還不知道師父是如何做到的？我總覺得，師父這樣厲害，肯定不止是天資能帶過的。”

時青旻不打算正面回答，把時眠星送回房間去：“希望你能一直這樣想，無論如何時過境遷，你還是你。其他的，覺得沒這麽簡單，你就好好自己研究吧。好好休息。”看時眠星坐在床上一副即将虛脫的樣子，又回身吩咐：“破嚣，過來照看他。”

一直在屋門邊等着的破嚣滿臉都是隐忍的怒氣，默默過來端茶倒水。

想到穆知意已經修習過身法，時眠星趕緊拉住時青旻：“我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可以……”

破嚣冷着臉打斷：“不可以。”

“你這是對自己主人極大的不信任和羞辱，你什麽時候學學塵錦，師父說什麽都可以，都是對的。”時眠星提高了音量，又試圖挽回邁步離開的時青旻，“師父！我可以！”

時青旻卻已經走到門外，并關門離開了。他先去探查了穆知意的情況，确認了無礙，打發了塵錦去跟飯堂要兩份能補氣的飯食來，便回了自己房間。

時眠星沒留住人，極其不滿的拍破嚣一巴掌：“你又抽什麽瘋，見不得我師父教導我？我師父不教我，難道要你教我不成。再說了，你能教我點什麽。”

破嚣突然吼起來：“他教你什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兒傻了吧唧的爬山，他在那兒教穆知意！他能教你什麽？教你的，肯定都是沒用的，就像……就像鴨屁股一樣！”

時眠星正躺床上伸展身體，活動咔咔作響的骨節，聽聞此言一拍床鋪坐起來：“破嚣！你怎麽回事！這個沒用，那個沒用，什麽有用你說啊！”

破嚣卻不說話了。

時眠星等了一會兒，還是氣不過，幹脆撂一句狠話：“你才是毫無用處！”

破嚣愣了一下，眼尾頃刻變得赤紅：“時眠星，你真是……我看錯你了！”

時眠星正在後悔自己賭氣說了重話，還在考慮怎麽道歉，卻見破嚣手中凝出本體，突然舉起向自己揮過來。立即坐起來躲避：“你幹嘛？！”

破嚣手下沒有留情的意思：“替那些因為你這個廢物的誕生而故去的英靈們報仇！”

“你瘋了！”時眠星一時躲避不過，擡手正要擋，破嚣卻傘尖一滞，整個身形也如同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時眠星從床上翻滾下去避開，扶着門站起來：“你和我簽了契，不可能傷到我，放棄吧破嚣。還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從沒有害死過誰。最後……對不起，說你毫無用處是我的錯。可也是你先說我家師父壞話的，破嚣你如果真的對我不滿，我們可以解契，你換個更強的主人去。”

天道對器靈襲主的禁锢是有限期的，時眠星情知自己疲累不能再戰，看着破嚣可以活動，正要推門避開，突然屋中紫氣一閃，破嚣頃刻就被時青旻掐着脖子摁在了牆上！

塵錦笑嘻嘻地從門外走進來：“呀，原來破傘是平等地對每個人發瘋啊。不是針對我主人，我好像沒那麽讨厭你了。”

時眠星松一口氣，心裏受到的莫大委屈瞬間迸發出來：“師父……破嚣是覺得我實力不濟，覺得我無用，所以想要殺了我，去祭奠祖宗亡魂。”破嚣的眸光仍舊冷冽，但師父在，時眠星沒有怕，甚至還大着膽子向前走兩步：“當初結契，是你主動，如今想要解契，我又不會……不如你……”

破嚣掙紮着吼起來：“你，終究還是被殺父仇家養成了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