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裴衍松摁了手裏的煙,小聲說:“你哭什麽。”
宗柏口罩和帽子都沒取,那滴淚打濕了口罩邊,将本就深的顏色浸出了更深的濕意,看起來怪可憐的。
宗柏沒說話,默默抹幹淨眼眶裏殘餘的淚水(再多的他也哭不出來了),翁聲翁氣道:“沒什麽。”
剛剛只是借牙刷稍微感觸了一下,上半輩子是個窮鬼,怎麽穿過來還是個窮鬼啊!
他只是後悔當初選催眠小說,怎麽沒有目的性極地強挑一本人物名叫宗柏的超級大富豪。
以至于現在很想掐死當初那個随意的自己。
命運就是在這種不起眼的小事中發生質的飛躍。
當然這樣傻缺的理由宗柏是斷不可能對裴衍松開口的。
他悶悶提着手裏的包,小聲道:“那我就先走了。”
裴衍松看着他開車門,看着他關車門,看着他提了下手裏的旅行包,一個人,默默地、孤獨地往前走。
街道寬闊安靜,更顯得他的背影落寞瘦小,好像經歷了一場人生重大的變故。
一種……此去一別,人海茫茫的錯覺。
裴衍松看他走出去半截,又停下腳步,低頭,默默用另一只手蹭了蹭眼睛,哭的很傷心的樣子。
裴衍松:……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剛好像确實只買了兩把牙刷?總價12.46,而且還沒讓宗柏出錢?
怎麽感覺他像是損失了幾百萬一樣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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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柏這邊正搓着眼睛,剛一陣風吹過來,吹了好幾粒沙進去,卡得眼睛難受,手裏旅行包突然一輕。
宗柏順着旅行包瞬移的蹤跡愣愣仰頭看向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的裴衍松。
裴衍松抿了抿唇,眼神飄忽不敢往他眼睛上看:“我送你過去吧。”
宗柏:?
頓了幾秒後,裴衍松咳了一聲又開口道:“以後你買東西我不摻合了,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宗柏困惑地眨了眨被他搓得通紅的眼眶。
裴衍松見他一副又要哭的模樣,連連擺手:“不是,你別,唉——”
宗柏一頭霧水:?別什麽,我還沒開口說話呀?
裴衍松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往前走,給他留下了一道寬闊的背影。
宗柏:……
不知為何,宗柏莫名其妙想到了《背影》這篇文章。
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謬的念頭甩出腦袋,宗柏又眨了眨眼睛,覺得灰塵不卡了,才繼續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了半娘山山腳,宗柏左看右看沒看到電視上演的那種扛在肩上的攝像機,和一下子蜂擁而上的人群,剛準備慶幸自己是個十八線開外的糊咖。
結果,就莫名捕捉到了好幾處閃光點。
樹上,樓上,街邊停的車內,以及某個正在攤煎餅的男性胸前別的黑色方形物質。
宗柏:……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大型僞裝捕捉現場。
劇組已經有人過來清過一回了,這種僞裝的太深的确實沒辦法完全管理,都是打工人 ,偶爾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山腳等候的工作人員看到宗柏過來了,上前跟他打招呼,視線在裴衍松優越的外形游移幾圈,詢問:“宗老師,這位是?”
宗柏猶豫應該說朋友還是助理,身後傳來滴滴兩聲。
導演李慶搖下車窗,腦袋伸出來吼道:“小宗,你們車呢?這裏還離的遠,要不要上來送你們?”
話說着,車正好停到了宗柏跟前,裴衍松瞥了李慶一眼,李慶臉上的笑容頓時又燦爛了三個度。
“剛好有個助理有事下車了,裏面寬敞,擠擠還能坐。”李慶看向裴衍松,聲音瞬間又低了幾個度,“您看您要跟着一起上去看看嗎?”
宗柏面色疑惑也跟着看向裴衍松,現在這個社會,臉這麽好使的嗎?什麽都不做都能讓人和顏悅色?
一分鐘後,裴衍松宗柏以及導演,三個大男人一起擠在後座。
宗柏坐中間,李慶側身用盡全力收着自己的肚子,生怕擠着宗柏以及他旁邊那個更金貴的主。
裴衍松長腿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肩膀手臂密不透風怼在車門邊上,直到因為山路陡峭,額角第三次撞在玻璃上的時候,無語住了。
所以他屁事沒有,為什麽非要跟着擠這輛車?
因為他剛不小心回頭,不小心對上了宗柏還沒消紅的眼眶……
某裴姓大佬,到現在還以為宗柏是自己惹哭的。
宗·單純被風沙眯眼,搓紅了眼眶·柏,局促地坐在中間,看着自己身邊愣是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空了兩條無法忽略的縫隙出來。
他左右看看還在努力往兩邊靠的兩人,小聲道:“要不……你們坐過來點?”
話音剛落,一個急彎,正往前面蹭想展示一下自己這裏究竟有多寬的宗柏,腦袋啪嗒一下磕進了裴衍松懷裏。
溫熱的體溫透過襯衫薄軟的布料瞬間蒸紅了宗柏半張臉,宗柏默默垂眸,盯着剛剛慌亂間找抓握物,不小心卡在裴衍松大腿間屬于自己的那雙手。
處于一種極其刁鑽且尴尬,快碰到又沒碰到的位置。
好兄弟之間遇到這種進一步是不可言說的時候該怎麽辦?是玩笑地掐一把緩解尴尬,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
以及就這樣的撞擊力度,裝暈能有多大概率不被拆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宗柏恍惚間聽見裴衍松的鼻息似乎重了幾分。
空氣詭異地安靜了幾秒,宗柏迅速收手,目視前方,無比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動不動。
餘光瞥見裴衍松偏頭看了他一眼,宗柏急于打破這種好像不太對勁的氛圍,自覺自然地往另一側偏頭,然後對上了李慶的視線。
李慶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目光比宗柏還自然地移到了窗外,邊欣賞外面的荒路風景,邊欲蓋彌彰地吹起了口哨。
留給了宗柏一個,在娛樂圈沉浮多年,什麽都見過什麽都聽過,無比懂事的後腦勺。
宗柏:……不是,你聽我解釋。
不是,我為什麽要解釋?
我和裴衍什麽都沒有啊,我們是清白的。
宗柏憤憤轉頭,對上裴衍松黑沉沉的眼瞳,不帶什麽情緒地看着他。
三秒後,宗柏心虛地敗下陣來。
一分鐘後,不是,我為什麽要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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