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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自己身上絕對沒有紋身,謝雲澤篤定。
在屋子裏面醒來的那天,謝雲澤因為慌亂焦躁,就已經強迫自己冷靜,檢查完周遭所有的環境情況,也包括自己身體的細節。
他的皮膚雪白,唯獨在情熱的時候,會很容易泛起薄薄的粉色,指節、手肘還有膝蓋都會發紅,當然鎖骨也會,但是不會這麽明顯。
可眼下這道火焰,就這樣明晃晃地烙印在鎖骨的正下方,精致小巧,赤金色澤極其漂亮,在不注意的時候就像是融合進皮膚般自然。
可當謝雲澤按捺着心髒的狂跳,蒼白着臉,伸出手指試探着落在上面的時候,卻猛然感受到有灼熱的溫度,燙得他忍不住蜷縮了下。
随着赤金色的火焰閃動,謝雲澤的全身忽然湧起無端的熱意躁動,腿軟得險些當場沒有站住!
緊緊閉眼緩了緩,謝雲澤迅速地穿上衣服來到卧室,甚至在後悔怎麽昨天沒有能裝上攝像頭,否則就能夠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但是現在也還能夠找到蛛絲馬跡,他将整個卧室都翻了遍,并沒有找到什麽不屬于他的、讓人覺得細思恐極的東西,然後還仔細看了窗臺,每晚睡覺的時候他都會放杯水在那裏,現在水杯也都好好的放着,沒有被強行闖進來的跡象。
所以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來過他的卧室,這道烙印到底是怎麽留下來的?
是昨晚經歷過那些錯覺以後出現的嗎?難怪不得他會覺得如此真實,所以确實都發生過!
夜風幽涼地吹進來,謝雲澤覺得渾身發涼,不自覺攏了攏身上匆忙套着的睡衣。
外面遠處的空地裏,還擺放着沒有來得及運走的地痞流氓的屍體,他們身上保留着怪物原始的特征,這種類型會比較好辨認。
但是世界上并非只有低級怪物的存在,會有更高等級且可怕的怪物,即便受到規則的限制,他們也擁有着常人無法理解的力量。
……會是這種高級怪物嗎?
又想要對自己做些什麽?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謝雲澤本來以為自己今晚會很難睡着的。
可消耗的精力太大,沾着枕頭便沉沉地昏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謝雲澤緩緩睜眼,坐起來後別的什麽都沒做,而是打開監控畫面來看,發現昨晚倒是安安靜靜的,什麽異樣都沒有。
謝雲澤頓時情緒複雜難言,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片刻後放下監控,謝雲澤便準備去弄點早餐,可誰知道打開冰箱才發現裏面已經空了,還得去趟菜市場。
回想起之前去菜市場那亂糟糟的場景,謝雲澤不由得低垂下睫羽,但是現在整個家都只有他自己,最終還是提起了菜籃子。
卻沒有想到出門的時候,明皓月也正好在對面打開了屋門,手裏面同樣拎着籃子。
像他這樣俊美的外貌和氣質,壓根就想象不出來他會做這種事情,謝雲澤見狀還愣了下,但是很快又條件反射地退後兩步。
“……”明皓月知道他戒備,看到這動作還是無奈地笑起來,“不是裝了攝像頭了嗎,有捕捉到我的犯罪記錄嗎?”
這話要是換作別人說,多半會像是挑釁,但是他的嗓音溫和,很快又接着道,“開玩笑的,你這是要去買菜嗎?能帶我去嗎?”
樓道昏暗,即便已經提醒過自己不要看他,謝雲澤卻像是受到蠱惑般,輕輕掀起眼簾。
明明是皮膚冷白清瘦的男人,唇瓣卻很漂亮,帶着點玫瑰般豔麗鮮紅的色澤。
提前所做的準備和警惕,竟就這樣煙消雲散,鬼使神差地答道,“……好的。”
從老式樓區到菜市場的距離很遠,往常謝雲澤都會走很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明皓月說話的緣故,這路上便并不顯得難捱。
明皓月其實比看起來還要更禮貌有分寸,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在說,而謝雲澤安靜地聽,偶爾被問到身體情況的時候才會回答幾句。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現在的生活也還好,最重要的是有個孩子,雖然也忘記了他的親爹到底是誰……”
“原來是這樣。”明皓月明皓月扮演着耐心鄰居的身份。大抵是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異常,又極其具有親和力,無知無覺間竟讓謝雲澤愈發地放松。
他甚至覺得明皓月身上的氣息很舒服,冰涼涼的,反倒是自己的熱意在不斷攀升,便愈發忍不住想要跟他靠近,想往他的身上貼去。
情熱不合時宜地彌漫開來,腿軟得沒忍住踉跄,又被旁邊的明皓月恰到好處地接住。
“不舒服嗎?”
溫和關切的嗓音,但是垂落的目光,就像是流淌着幽涼的月色,欲望貪婪地洶湧,“嗯?”
若是此時謝雲澤耳力靈敏,甚至還能夠聽到喉結的滑動和吞咽,就像是曾經發生過的那樣,癡迷又可怖地嗅着他血液的芳香。
“有點。”可謝雲澤已經被熱意席卷,忍不仰起脆弱的脖頸,呈現出近乎是獻祭的姿态。
那股子想要被撫慰的沖動被無限放大,難受又迫切地想要尋找更冰涼的溫度貼近……
突然間鎖骨處的火焰猛地燙了下。
疼得謝雲澤豁然清醒幾分,街邊的風似都帶着灼熱的氣息吹拂而來,他陡然間冷汗淋漓,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姿勢。
背後的明皓月跟他靠得很近,清淺的呼吸灑落在頸間,但是現在激得謝雲澤毛骨悚然。
一時間他的心髒狂跳,臉色蒼白不敢回頭,片刻後才慢慢地轉過去看明皓月。
只見明皓月漆黑的眼底掠過一絲冷酷,似乎沒有意料到他會突然清醒,更遷怒于這個突然攪局的東西。
唯獨在對上謝雲澤視線地剎那,才變得深邃幽晦,無聲溫和地引誘,“謝先生。”
“你身上有什麽東西嗎?”他意有所指。
“……沒有。”謝雲澤就連聲音都有點低啞,隐忍又艱澀地抿住唇,匆匆離開,“我先走了。”
大抵是憤怒洶湧,他竟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上似帶着點火焰燎原氣息,又爆裂又灼熱,風吹過來的時候還飄過點餘燼的味道。
浮動在明皓月鼻息的時候,卻令他的素來溫和的容顏扭曲了瞬,眉宇間掠過暴怒,
“……這只臭狗!”
匆忙離開的謝雲澤,更是氣憤難堪。
又是這樣,要是剛才沒有來得及清醒,恐怕真的會忍不住,會把自己的脖頸都獻出去!
如此明顯清晰的吞咽聲、洶湧貪婪的視線,只要感受到就覺得恐怖,更別提真的親吻到血管……
後面的已經無法去想,因為謝雲澤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風灌進胸腔近乎竭力。
好不容易回到家裏,謝雲澤扔掉菜籃就跪倒在沙發,緩了緩才強撐着回到卧室,被無意間激發的情熱在他的身體裏面亂竄流動,忽然狠狠地湧動了下,令他難耐地出聲砸倒在枕頭上。
好熱好燙,他被逼得連視線都是模糊,緊閉的眼眸滲透出生理性的淚珠,就連睫羽都被濡濕……
後面謝雲澤自己是如何昏睡過去的都不知道,卻清晰地記得連睡夢中都是格外難耐的。
偏偏此時還有灼熱呼吸、貪婪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游離着,但是卻又跟明皓月的觊觎截然不同,好似更加的粗重野蠻,更加肆無忌憚。
呼吸從面龐嗅到脖頸,像是在盯着他滾燙的汗珠,即便謝雲澤的內心瘋狂抗拒,可最後他還是伸出滾燙粗粝的舌頭,快速地舔舐走他的汗珠,剎那間興奮顫栗得像是拿到玩具的狗!
謝雲澤卻被燙得忍不住蜷縮起雙腿,竭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終于有那麽剎那掙脫桎梏——
面前有赤金色發絲一閃而過。
漂亮得像是燎原的烈火。
又是陣陣昏沉過後,謝雲澤終于疲憊睜眼。
這次發作的情熱像是掏空他的精力,他疲憊得無以複加,複又躺了會兒才坐起來。
夢裏面的事情他都還記得,顫抖的指尖無意識撫摸着鎖骨的烙印,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道烙印在關鍵時刻提醒了他,但是卻又在他夢裏面肆無忌憚地撩撥,看似好像對他友好,行徑卻跟住在隔壁的明皓月沒有兩樣。
……到底都是些什麽東西?
又究竟是在觊觎着什麽?
手指焦慮地摳着床單,謝雲澤蒼白地閉眼,艱難地調動着已知信息去思考。
倏忽間也不知道想到什麽,他竟是滿身冷汗,連拖鞋都沒有顧得穿,便急匆匆下樓。
流氓地痞的屍體明早才會被運走。
周遭的警戒線沒法攔住他,謝雲澤直接鑽進去,仔細去看這些屍體被開膛破肚的地方。
那天距離太遠其實沒有看清細節,直至此時,他的瞳仁忍不住輕輕收縮,這些發現這些傷口周邊都還留着特殊的痕跡。
有的是附近如同被火焰灼燒,變得極其焦黑;而有的卻像是血液被抽幹,變得枯萎如燼,讓人聯想到凋零的玫瑰和凄冷的月色。
這些特征在最近反複出現在謝雲澤的身邊,譬如夢後鎖骨留下來的赤金色烙印,還有在明皓月身上才會出現那種玫瑰芳香……
喀地聲輕響,謝雲澤捏碎了燒焦的指骨。
額頭已經浸滿冷汗,他顫抖着撥通了報警電話。
“您是說,其實這些流氓地痞的暴斃不是醉後鬥毆,而是別的怪物做的?”警察聽到這裏驚得險些跳起來,“而這個怪物就是您的鄰居?”
“不止我的鄰居。”謝雲澤艱澀地咽了咽。
“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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