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節目

節目

夏森緒快要上場了,我問她:“你緊張嗎?”

她露出自信的微笑,湊近我耳邊,小聲說道:“比鋼琴比賽輕松多了。”

“喂喂喂,我這一大活人還在這裏呢?”老魚插話道:“你們別秀了行嗎?”

我莫名其妙,“你可真會開玩笑,”

老魚:“呵呵,不自知的女同。”

沒懂老魚為什麽這麽調侃,我沒覺得我和夏森緒剛剛的行為有什麽像女同的地方,也不懂這年頭年輕人的想法。聽說老魚還不到二十,也許這就是代溝吧。

節目錄制很順利,夏森緒和老魚還真就不緊張,場上都是認識的人,大家都玩得很開。前兩個環節是一姐和另一個生活區的UP占了先鋒,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老魚當助手。

另外兩個UP是雙胞胎,活躍在游戲區,雙胞胎只能選擇夏森緒,便說:“懲罰的時候請輕一點!”

夏森緒笑道:“如果你們抽到泡面,我們還有幾率贏呢!”

一姐叉腰大笑,“我們贏定了!”

老魚無奈吐槽道:“求求你別立flag了!”

第三個環節是文字聯想接龍,六個人一起,兩個組穿插站位,誰沒接上或者接得不合理,那麽将扣十分,每個組接對一次加十分,五十分可換一個食材,接龍時,若是合理聯想到場上的食材,那可以直接兌換。但這游戲坑的是,節目組不提前告知場上到底有什麽食材。

游戲為了節奏感,嘉賓們要拍着節奏說答案,因為夏森緒腳傷,節目組索性讓六個人都坐着。

游戲開始時,我有些緊張,但夏森緒一開口,我就放了心,穩了。

夏森緒做了這麽久的解謎游戲UP可不是白做的,她反應很快,還會給下一個人挖坑。幾輪下來,他們組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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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雙胞胎戲很足,在一姐他們面前晃來晃去,說着一些陰陽怪氣的話。

我算是知道夏森緒說話越發氣人的原因了,和這些人玩久了,她的嘲諷力度逐漸加大。

然而,就算拿到最好最全的食材,在夏森緒手中,也不可能變好吃的。

在認識夏森緒之前,我一直以為有些事勤加練習便能做好。可當我第一次見到她一邊看着食譜上的“加入适量鹽塗抹均勻”一邊把每一粒鹽均勻地包裹雞腿時,我意識到,廚房殺手是存在的。

雖然幾年過去,她廚藝長進了不少,可以安全地煮速凍食品以及泡面,但她做簡單的炒菜也只是到吃不進醫院的地步。

我就真的不明白了,她僅有的幾期美食視頻,明明就是按照步驟走的,但不知為何,她總是都能做錯一步,或者認錯食材。

夏森緒開始做菜了,主持人采訪她,她說:“我們組打算穩中求勝,做雜燴面。”

從你掌勺開始就根本與穩無緣了啊!

為了防止場外影響和互相幹擾,一姐他們組在臺上做,夏森緒組在節目組安排的廚房做,那裏設備齊全,還有額外的材料。

大屏幕上,夏森緒把食材切好全放下去煮,完全都沒考慮食材的先後順序,我已經能想象到這煮出來是什麽鬼樣了。

偏偏那對雙胞胎更是黑暗,其中一個還對夏森緒說:“談姐,我記得要勾芡是不是?”

說着,挖了一勺澱粉作勢要扔進去。

我聽見後排的觀衆和前排的工作人員的笑聲,還有各種吐槽。就算要勾芡,也不是現在勾芡啊,水都沒開呢!

另一個雙胞胎趕忙阻止,“不對,要先加水才能勾芡吧。”

我們同時松了一口氣,想着還好一個組裏有正常人。

結果兩人先往鍋裏加一大勺水,又往鍋裏加一勺澱粉,而後夏森緒開始攪拌。

大家:“……”

要試吃料理的主持人忍不住了,“節目組,可以幫我備好胃藥嗎?”

後面的場面更是不用說了,簡直就是兵荒馬亂。

“談姐!你太聰明了,竟然還認得耗油!”

“對了,面撈出來是不是要加點油拌一拌?”

“耗油也是油,用這個拌可以嗎?”

夏森緒:“可以吧,我看小攤上的拌面醬顏色和耗油一樣,那應該就是加了耗油。”

“談姐真聰明!”

“不愧是談姐。”

主持人被工作人員按住,“為什麽要攔着我!讓我去幫他們做吧!”

劃水的一姐佩服得五體投地,“最可怕的是他們是認真在做。”

老魚抽空吐槽道:“我都要懷疑這是他們的戰略了,聽他們的對話我只想吐槽,根本不想做菜。”

另一個生活區UP有感而發,“難怪每次吃火鍋,他們三個從來都讓我們調蘸料。”

“還好不是我們吃他們做的東西。”

主持人:“節目組報銷醫藥費嗎?可以幫我提前預約救護車嗎?”

說實話,如果是夏森緒一個人做的話,那麽這面勉強還可以吃。可三個廚房白癡湊在一起,那可頂不了一個諸葛亮,倒是能幫主持人預訂個醫院床位。

節目最後,主持人吃了一口夏森緒他們做的黑乎乎的燴面,自然是吃吐了。

節目組也備好胃藥,導演把原本吃檸檬的懲罰改成了吃夏森緒他們三個做的面,雖然那一團東西根本不像面。

輸掉游戲的夏森緒和雙胞胎倒是對此頗感自豪,很自信地吃了一大口,然後一致對着早就準備好的垃圾桶吐了。

節目就此收尾,那兩盤菜擺到桌上,節目組讓觀衆品嘗。

老魚的菜很快就吃完,可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就是愛作死,有觀衆想要吃夏森緒那組做的,但嘗過的人沒有一個能咽下去。

老魚也作死地去嘗,他一臉佩服地看着夏森緒三人,“能把正常的食材做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吧。”

夏森緒倒是習以為常,我也見怪不怪了,她當初做第一道菜時,還把鍋底燒穿。

“朋友君也嘗嘗?”老魚準備搞事。

“不行。”夏森緒替我拒絕,“就她這脆弱的胃,怕是入口了就要去醫院了。”

不至于不至于。

老魚扶了扶額頭,問一旁的一姐,“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麽我總覺得被秀到了?”

一姐:“……可能是你當狗太久了吧。”

我感覺老魚要生氣了。

夏森緒不打算繼續和他們扯皮,我扶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粉絲很有眼色,湊過來要簽名和拍照。

“談姐好好看!”排隊的粉絲很興奮,大多數都是女生,男生倒是很少,也沉默很多。

“朋友君可以一起拍嗎?”粉絲問道。

我想了想,便說:“可以,但是發到社交平臺時,請把我的臉用貼紙擋住或者打碼。”

他們點點頭,而後送了很多小零食,都是一些酸辣的東西。還有些粉絲寫信做的手賬和游戲,是真愛粉沒錯了。我看夏森緒沒地方放這些禮物,便向導演要了幾個大袋子,把他們的零食和信件分門別類。

“朋友君和談姐住在一起嗎?”說話的是最後一位粉絲,是個可愛的小女生,還送了一袋醬板鴨。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夏森緒只是笑着搖搖頭,拿着明信片和馬克筆,問道:“想要簽什麽?”

“啊!”小女生一瞬間紅了臉,“就、就簽……”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便翻出手機便簽,打給我們看——“TO莉莉and茜茜: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夏森緒莞爾一笑,寫完後,她落款上還畫了一個小彩虹,遞給小女生時,我瞥見她左手中指上的鉑金戒指,百感交集,卻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我說:“要幸福啊。”

小女生用力點頭,整張臉紅透了,“你們……也是。”

“不——”

她跑遠了。

“她是不是誤會了?”我看向夏森緒,這會對她有影響嗎?

“誤會什麽?”夏森緒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只是祝我幸福,祝你幸福,難道你以為她祝我們兩人幸福嗎?”

“……”對哦。

“崔楠。”夏森緒語調上揚,“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

她微微側仰着頭看我,她今天的妝很特別,桃紅色與橙色的眼影很适合她,眼尾還貼了些星星月亮的小閃片,嘴唇是偏暗的紅,但因為嘗過一次菜之後,稍稍淡了些。她剛剛喝了水,唇上還挂着幾滴水珠,在燈光下亮閃閃的,總是搶着我的視線。

我感到手上一陣冰涼,她不知何時握住我的手腕。

“不要喜——”

猜到她要說什麽,我掏出兜裏捂好的暖寶寶,塞到她手中,也順便堵住她惡作劇的心思。

“暖暖手,冰成這樣。”

夏森緒:“……”

看夏森緒說不出話我心情大好。

正式收場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一姐請導演和工作人員吃自助。我本想拒絕,但是想到夏森緒這腳去拿自助肯定不方便,我也跟着蹭飯。

聽老魚說一姐有錢經常請客,和導演也是老熟人了,大家都是一塊玩的,我的心裏負擔才少了一些。

我和夏森緒坐一起,幫她拿一些清淡的食物,她有些不滿,我視而不見,告誡道:“要想腳早點好,就別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忍一忍吧。”

老魚坐在我旁邊,“朋友君,你其實是談姐雇來的保姆吧?”

夏森緒嗆他,“老魚,你今天鹽吃多了,閑得很是不是?”

“那可不是?”老魚回她:“吃你們做的那一口菜,還沒咽下去,舌頭就要被鹹掉一層皮。”

說着,似乎是在回味那個味道,他打一個寒顫,“談姐,我是真的好奇,為什麽你們三個成年人都不知道老抽是上色用的?就算倒了生抽顏色沒染多少,那也不能倒耗油啊!”

夏森緒理直氣壯地說:“我只會做開火加水關火的菜,哪會知道老抽和生抽。”

我忽然想到,夏森緒會願意收留我可能還有一個原因,沒有了周曉,她的夥食會變差。就算外賣好吃,天天吃也會膩。我記得她最後一次直播做飯,是因為又翻車了。在那之前我打算做飯給她吃,她都拒絕了。而翻車之後,她倒是不介意吃幾次我做的飯菜。

後來她又提議比賽做家務,該不會她那個時候就蓄謀已久?

我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邪乎,好像冥冥之中,我被套路了似的。

不過仔細想一想,這些都是巧合罷了。

依夏森緒的性格,若不是我說要報答要兩清,她根本就不屑吃我做的飯。

她也是不喜歡欠人情的主兒。

回過神來,他們六個人開始聊接下來的視頻題材。游戲區的依舊選擇錄游戲視頻,倒是一姐和另一個生活區的UP,兩人無時無刻都舉着相機,聽說他們最近的視頻遇到了瓶頸。

“談姐,腳好之後要不要和我拍一期Vlog?”一姐說:“就當這次的飯錢吧。”

請客果然是有目的啊。

夏森緒倒是沒什麽抵觸,說道:“等這期節目播出後吧。”

我猜夏森緒是真的決定往視頻創作者這方向發展,一時有些感慨。若是在以前,任誰都想不到她會當一個游戲區的UP主,我會是做甜品的。

酒足飯飽後,我們回到賓館稍作休息。

看時間差不多了,我整理着充電線和雜物,合上背包後,我問癱在床上的夏森緒:“對了,我們的飛機票是幾點?”

夏森緒沒有回我。

我疑惑地轉頭看去,夏森緒一臉呆滞。

“你沒買票嗎?”

“不是你買票嗎?”

這兩個致命的問句我們異口同聲,我想這輩子,我們也就這個時候有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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