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醉酒
醉酒
席年覺得兩人結婚後的生活與以往相比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
最多就是他們住到了一間房裏,睡在一張床上。
倒是和室友沒什麽兩樣。
說來也怪,兩人迅速适應了這種生活。
席年本來以為婚後生活會很尴尬,但在某些細節上兩人莫名合拍。
“今天晚上我要和明悅集團負責人談合作,不能回來吃飯了。”
兩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飯,姜宴開始彙報行程。
席年頭也不擡,緊跟着說:“我也回來不了,李總約我吃飯。”
對面沒聲了。
席年早上起來正餓着,一聲不吭,全心全意地吃飯。
感覺沒動靜了,狐疑地擡頭一看。
姜宴無奈地望着他:“你到底幹嘛了這麽餓?”
席年吃飯跟打仗一樣,十多分鐘結束戰鬥,和姜宴形成鮮明對比。
他仔細想了想,大概是高中留下的後遺症,早點吃完去學習。
席年臉唰地一下紅了,又梗着脖子說:“怎麽了,吃飯都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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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的影響這麽大,姜宴:“好好好,快吃吧。”
“……不吃了。”
正好飽了。
席年放下筷子,反過來催姜宴:“我才不像你,磨磨蹭蹭半天。”
姜宴無奈地笑了,溫和開口:“我是覺得吃太快對身體不好,沒有說你。”
席年沒想到他要解釋,愣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我下次控制好了。”
這人連吃飯的時候都是不緊不慢的,反觀席年,吃飯急急忙忙的。
姜宴悠悠然放下筷子,又拿餐巾擦了擦嘴,這才說:“走吧。”
他們公司離得近,早上一同出發。
其實席年之前都是一個人走。
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結婚後,他就習慣跟姜宴一起走。
席年自己還暗地裏嘲笑,這個行為特別幼稚。
像是患上了某種分離焦慮的高中生。
席年感覺自己每天都很忙,但是又沒有姜宴那麽忙。
結束一天的工作後,席年脊背放松下來,向後靠在椅子上。
他揉着自己因長時間看電腦而酸澀的眼睛,腦子裏想,自己這麽忙都受不住了,可姜宴卻像連軸轉的機器人一樣,很少看見他休息。
席年不僅感嘆,他高中可比現在潇灑多了,果然,出來混是要還的啊。
稍微坐了會兒席年就下班了,上學卷是因為想去心儀的大學,工作卷那是完全沒必要。
席年心想,公司混得過去就行了,他可沒有雄心壯志。
話雖如此,席年還是兢兢業業做好工作了才回家。
等他晚上八點回到家時,姜宴還沒回來。
“真不知道這個日子他是怎麽忍受下來的。 ”席年“啪”地一聲打開客廳裏的燈,昏暗的客廳立馬變得明亮。
累了一整天,他放下東西就癱進了沙發裏。
別說,不愧是他親自選的沙發,整個人都可以癱進去,席年像是一塊融化的黃油,軟綿綿躺在沙發裏。
短暫充了會兒電,他就去洗漱了。
……
“席總,您現在方便出來接下姜總嗎?”
當姜宴特助給他打電話時,席年還是懵的。
結婚幾個月了,姜宴還從來沒讓席年去接過他。
雪亮的車燈照着大門,足以讓席年看清楚姜宴的臉。
特別特別紅,像是煮熟的蝦。
席年隔着老遠就聞到了酒味,特助攙扶着姜宴。
“他這是喝了多少啊?”席年一邊接過姜宴,一邊問特助。
像是嗅到某種熟悉的味道,姜宴一下子放松下來,整個人傾斜到席年身上。
特助遞過姜宴的東西,回答席年:“明悅老總一直都不好對付,尤其熱衷酒桌文化,姜總就一直陪他喝……”
席年扶着姜宴,幾乎是半抱的姿勢,慢慢地向家的方向挪過去。
路上很安靜,姜宴酒品還是很好的,席年抱着他走,他也沒有哼哼唧唧。
席年嘆了口氣:“你說你圖啥呢?上學的時候咋不見你這麽拼?”
席年百思不得其解,感覺自己搞不懂他的腦回路。
“喝喝喝,遲早把身體喝垮,到時候七老八十了你看我再扶不扶你。”
看上去是在埋怨他讓自己半夜出來吹冷風,其實更是心疼。
這人到底圖啥,身體能比財富更重要?
席年真是想不明白。
冷風一吹,醉酒的人有了點意識:“下次……肯定不這樣了……”
席年冷哼一聲:“你最好是。”
洗完澡後的席年身上有沐浴液的味道,一種讓姜宴很安心的味道。
終于不是一個人了。
之前也不乏喝醉的時候,只是每次都是他一個人。
要麽回到空蕩蕩的家,要麽直接在公司湊合一下。
自從結婚以後,好像姜宴每次都有人陪伴。
他被安置在床上,席年去煮醒酒湯。
意識差不多清醒了,姜宴看着被吵醒的席年,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這麽晚還吵醒你……”
席年感覺自己愁死了,這人總是對身邊人處處抱歉,對自己倒是挺反人類的,高強度工作一聲不吭。
席年簡直沒脾氣了,嘆了口氣:“是這個問題嗎?”
姜宴看着他嘆氣,又開始小心翼翼:“那是因為……?”
席年坐在他身前的地毯上,擡頭看着他,整個人顯得分外柔軟。
“你們家已經很有錢了,你這麽拼沒必要啊。”
“你是傻子嗎,怎麽聽不出好賴話呢,我是心疼你。”
最後一句話簡直有點溫柔了。
席年有點不習慣的咳了一聲。
姜宴一瞬間眼睛有點酸澀。
他想,好像很少有人對他說這種話了。
像是流浪了很久疲憊至極的靈魂終于得以休憩。
他眼圈有點紅,看得席年反而吓了一跳。
“你這是幹嘛……”他手忙腳亂立刻站起來,故意逗笑他:“不會被我感動了吧?”
姜宴卻重重“嗯”了一聲。
席年語塞,愣住了,過了會兒才說:“光感動沒用啊,你以後得這麽做。”
“好。”姜宴一開口,聲音啞得不行。
他直直地盯着席年,眼底有點酒色,卻也清醒,浮現出一片潋滟水光。
仔細看還有隐隐的淚光。
“我只是……不知道幹嘛。好像只有工作才能找到自己的價值。”姜宴語氣有些迷惘。
席年一下子就心疼了:“你真的特別好,不需要這個來證明。”
姜宴整個人靠在沙發上,兩人視線交錯,誰都沒有先說話。
他看起來有點委屈。
席年想。
席年被他少有的直白視線給盯得有點沒轍。
他嘆口氣,輕輕把靠在沙發上的人攏進懷裏。
姜宴很順從地把頭靠在他懷裏,好像某種外殼被敲碎了,露出柔軟的內裏。
席年一邊摸他的頭,一邊看着他說:“以後注意點,聽到沒?”
姜宴依言點點頭:“嗯。”
他還緊緊環住了席年的腰。
“你最好乖乖的,不然的話……”
席年憋了半天,沒憋出來。
姜宴擡頭望他:“不然怎麽樣?”
他想了想:“那我就不管你了。”
“不。”
姜宴沒想到席年會這麽說。
他心裏一緊,下意識把席年的腰箍住,悶悶地說:“那我肯定不這樣了……”
席年看他緊張了,後知後覺自己有點小題大做,連忙安慰他:“我開玩笑的。”
“不過你真的不能這樣亂來,以後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第一位。”
席年想了想又說:“反正只要我們沒離婚,我就會管你的。”
姜宴樂意被他管着,同時又有點不高興;“我們不會離婚的。”
說不出來為什麽,雖然他們才結婚半年,但他想到離婚這個詞就渾身不舒服。
席年啞然失笑,這個樣子的姜宴,他是第一次見。
有點可愛。
“以前怎麽沒看出你這麽幼稚呢。”
席年帶着笑意問他。
姜宴酒後吐真言:“不成熟穩重,怕你不喜歡,也怕你爸媽不喜歡。”
席年心裏一暖,捧着他的臉認真的說:“我挺喜歡的。”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姜宴冷不丁被表白,有點懵,然後反應過來,耳根紅了。
本來醉酒的人臉就夠紅,這下好了,通紅得像個辣椒。
席年看他這麽害臊,挺新奇的,摸完臉又摸耳垂。
他的手微涼,被他這麽一碰,姜宴倒還挺舒服的。
姜宴按住他的手,半張臉被捧在席年手心裏,眯了眯眼。
席年很自覺的沒動。
過了會兒才抽出手,催他:“好了,這麽晚了,快去洗漱。”
又把放涼的醒酒湯拿過來:“來,把這個喝了,明天不頭疼。”
姜宴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湯,站起身來說:“那你去床上等我。”
“好,快去吧。”
席年揮了揮手,示意他快去洗澡。
姜宴這個樣子有點難見到,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樣子。
席年失笑,這人喝醉了真的很幼稚。
同時又不舍,明天可能就見不到他這樣了。
又想着,揚起笑容,不管什麽樣子的姜宴,都很好看。
姜宴洗完澡,意識清醒大半。
他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席年正靠着床頭看書。
姜宴自然地從另一側上床,靠近席年:“在看什麽?”
其實席年困得不行了,強撐着才等着他。
他把書一合,放在床頭櫃上:“不看了,想睡覺。”
姜宴順手把燈關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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