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這距離，太近了

第29章 029這距離，太近了

孫食野無比懷疑自己小時候的眼光，竟然會覺得這個人是最完美的戀愛對象，甚至要在這件事上打敗宋呦鳴，多可笑啊。

“別讓我再聽到你說這種話，我覺得惡心。”她還是頭一次這麽跟沈讓說話。

正如她在長椅上跟宋呦鳴說的，當年的事她可以怪宋呦鳴，但怪不到沈讓頭上，畢竟兩人當時沒什麽關系。

為了氣宋呦鳴，她還故意在沈讓面前當過小嬌花。

但這不代表她能容忍對方這樣評價宋呦鳴。

那可是宋呦鳴，連她都嫉妒的天之驕子，什麽叫“是宋呦鳴主動，在一起只是因為有面子”，怎麽有人可以理直氣壯說出這麽混賬的話。

“還有，她的感情不是你能糟踐的。”孫食野冷冷看了沈讓一眼，剛轉身，看到宋呦鳴就站在身後不遠處。

宋呦鳴眼中有訝異、有困惑，還有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情緒。

“幹嘛躲在這裏偷聽別人說話？”孫食野走過去，狠狠撞了一下宋呦鳴的肩膀，“還不趕緊進屋！外面冷死了。”

宋呦鳴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堅強到有些堅硬，小時候摔跤沒哭過、獨自一個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孤獨的時候沒哭過，唯一一次掉眼淚，就是确定孫食野真的再也不會跟她說一句話的時候。

最難過的時候，也不過是眼眶泛紅，絕不會從裏面流出一滴淚。

可是現在，左邊的眼睛滑出一滴淚。

無從尋找為什麽，或許是為她們失去的這些年。

宋呦鳴迅速用手抹去，但還是被孫食野發現了。

是因為聽到剛剛的對話失望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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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食野有點無措也有點氣：“你沒出息！”那個姓沈的不喜歡你就不喜歡你呗！又不是什麽香饽饽。

宋呦鳴抓住孫食野的手腕，她的指尖很涼，對方的皮膚卻很溫暖。

“對不起。”她望着她的眼睛，“是我錯了。”

孫食野仿佛在看異類：“我在罵你，你幹嘛跟我道歉？”

“我是說以前那件事，對不起。”宋呦鳴說她從來沒有愧疚過，後悔過，再來一次還是會去搶走沈讓，那個孫食野想要談戀愛的人。

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從來不了解孫食野。

如果那時候沒有被嫉妒沖昏頭腦，是不是還會有更好的方式，不至于這麽多年一句話都不說。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走吧！”孫食野反抓住宋呦鳴的手快步将人拖走。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得操心宋呦鳴會不會被沈讓那些話傷到，但她是不會安慰她的！

**

其他女生已經換好衣服下樓去準備晚餐，回屋的時候只有她們兩個。

空氣安靜得不像話。

“你剛才……”宋呦鳴想問孫食野為什麽會扇沈讓那一巴掌，是為她嗎？

孫食野在這一刻仿佛與她有心電感應，搶先說：“剛才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跟你可沒什麽關系。”

宋呦鳴忍不住追問：“真的？”

她很想要聽一個答案，想聽孫食野說就是為了她。

孫食野見宋呦鳴不依不饒，立刻戳她痛處轉移話題：“為一個臭男生哭，還當着面哭，丢死人了。”

宋呦鳴果然僵住，說：“我沒哭。”

孫食野：“我這只眼睛看到了，這只眼睛也看到了，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去換衣服。”宋呦鳴三兩步走進裏間自己的屋子，砰一聲關上門。

孫食野對門做了個鬼臉：“這就叫惱羞成怒，就是沒出息，略！”

宋呦鳴在另一邊，背抵着門，心中有一種異樣又複雜的情緒在翻騰，小時候的喜歡，更多的是想整天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放學，能時不時看到那個身影，看到對方臉上的笑。

後來分開，隔着大洋的距離和晝夜的時差，想念與喜歡像那海裏的水，在心裏的瓶子裏，每天多一滴，再多一滴，雖然無限接近于滿，卻始終擰着瓶蓋，不讓裏面澀鹹的海水流出來。

這個瞬間，那個瓶蓋再也撐不住了。

心中那個瓶子裏的東西在膨脹，只差一點點就要爆.炸。

她似乎是更加瘋狂地愛上孫食野，不是小時候那種青澀的喜歡，而是想更多占有，無法再用牽手和擁抱滿足的那種占有。

可外面那個單純的小妹妹對此一無所知。

宋呦鳴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罪惡感。

**

晚飯過後就到了這一天最重要的環節。

每個嘉賓需要選擇一個人向對方給出一個小紙條，由于規則是節目期間所有嘉賓都不能通過社交軟件私下聯系，這幾乎是唯一一個可以表達心意的渠道，其他人無法看到小紙條的內容，但能互相知道每個人的小紙條給了誰。

在一周之後才會在鏡頭前公布當周的紙條內容，而且也不是所有，要投票靠前才會揭曉。

如果觀衆對某個人收到的紙條內容感興趣，就必須得多投票。

以及，節目會公布當日直播觀衆投票的最後一名，連續墊底就會面臨淘汰的危險。

孫食野很頭疼，她又不是來談戀愛的，實在不想給什麽表達心意的小紙條，但也不能跟規則對着幹。

沈讓和那位富哥首先排除在外，還剩一個沒說過話的，連名字都沒記住。

不過好像也沒說只能給男生。

對了，今天楚安琪做了小餅幹，跟甜點主廚表示感謝，不過分吧。

孫食野說寫就寫，還暗自贊嘆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全部人投完紙條後，每個人就可以打開自己的信箱。

孫食野裏面有好幾張，其中有一張折成了蝴蝶的形狀。

“這該不會是宋呦鳴的家夥？她也是沒人投了所以寫給我？還把紙折個花樣，真有閑情逸致。”她邊自言自語邊拆開。

……好吧，不是宋呦鳴。

孫食野又嘟囔起來：“就知道宋呦鳴不會做這種有情趣的事。”

可是宋呦鳴會寫給誰呢，不會犯戀愛腦寫給那個姓沈的吧！

孫食野拍拍腦袋，心道：“愛寫給誰寫給誰，真心喂了狗才好，關我什麽事。”

這張紙條是秦也寫的。

“很遺憾今天沒能跟你一起，組隊也是，回來的時候也是，希望明天不要遺憾。”

孫食野撓了撓眉毛，原來秦也這麽想跟她當朋友啊。

她看過就放到一邊，打開另一張紙條，落款是沈讓。

“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不當着你面前那麽說別的女生，你很好，你打我那一巴掌，讓我認清楚了，你就是我想要的女孩兒。”

孫食野不理解，但大受震撼，是有什麽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

如果這紙條裏的意思不是反的，不是陰陽怪氣，那就是真的有病。

孫食野活動活動面部表情，打開下一張紙條。

“其實你也沒那麽糟，說話不饒人的毛病改一改就好了。”

落款是張富。

“……”

怎麽能一連開出兩個離譜的紙條？

張富哥又是腦子裏哪根神經搭錯了，還要專門用這樣的機會寫紙條叫她做人。

孫食野揉揉眉心，可不能皺眉頭，否則年紀輕輕川字紋都出來了。

還有最後一張紙條，一打開，她的表情就舒展了許多。

“如果我有求你原諒的态度，你可以原諒我嗎？”

宋呦鳴這才算說了句人話。

“哼，想要我原諒，光求我有用嗎？我是誰，我可是翻臉不認人的楷模。”孫食野用手指使勁戳那張紙條，“早幹嘛去了？現在才知道求我，我還偏偏就端起來！”

所有人都看完紙條後，一個電子面板上公布了每個人投出和收到紙條，用肩頭表示去向和來源。

陳書走到孫食野旁邊，勾住她的肩膀，“哇，我們孫孫人氣很高嘛，一個人就收到4張，都占到人數一半了。”

“還好，都不是些什麽表白的紙條。”孫食野心說，我收到的不是人氣，是氣人。

孫食野看到有個叫祁誠的投給了宋呦鳴，臍橙，聽着還挺好吃。

剩下陳書和楚安琪竟然都不約而同自己投自己。

“原來還可以自己投自己。”孫食野豁然有了新的方向。

楚安琪莞爾：“合着早想到這一點，你就不準備投給我了呗。”

孫食野：“沒有沒有，我就想投給你。”

陳書努努嘴：“哼，只有我一個人只收到自己的紙條，人家傷心心了啦，孫孫你為什麽不投給人家呢？人家也想要。”

孫食野一聽陳書的語氣和用詞就知道，肯定是在模仿她對宋呦鳴的那段，抄起手邊一個抱枕就砸過去。

陳書邊躲邊喊：“哇！你也太兇了，阿宋那細胳膊細腿的，可禁不住你這麽折騰！”

孫食野追上去：“我打你關她什麽事，讓你嘲笑我！還敢不敢了？”

陳書：“好嘛，人家不學你了啦，反正人家學了阿宋也不會覺得可愛。”

孫食野氣得臉煞紅：“你今天別想活着回屋！”

有人笑鬧，有人落寞，有人酸醋橫飛。

楚安琪感覺自己頭皮有點麻，秦也和宋呦鳴一左一右看着她，明明很和平，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叢林裏還沒長角的小鹿，被獅子和老虎同時盯上，下一秒就要被吃了。

不就是收到孫食野一張紙條嗎？也不是她拿刀駕着寫的。

臣妾罪不至此啊！

**

晚上的投票結果，張富是最後一名，根據他的表現，對于其他人和觀衆來說似乎沒什麽懸念。

只有他難以置信，邊罵投票的人眼睛有問題，邊生氣地回房睡覺。

白天一天體力上的消耗，加上明天是工作日，所有人不約而同都早早躺下了。

宋呦鳴躺在床上望着漆黑不見頂的天花板，今天與小姑娘經歷的每一個片段都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每一次牽手，每一次靠在一起，一起望着頭頂的藍天，一起手忙腳亂的奔跑。

每回放一次都忍不住加深笑意，而且是癡笑。

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想當然，她不該有這麽傻的一面。

宋呦鳴的腦中不斷回想孫食野對沈讓說的那句“她的感情不是你能糟踐的”，她有眼睛有耳朵，看得出也聽得出孫食野是真的生氣了。

就算對她只是童年的玩伴感情，也足夠令人欣喜。

床上的人呼吸逐漸均勻，直到徹底睡去，臉上也帶着笑意。

在這陌生的床上，她做了個好夢。

**

翌日。

宋呦鳴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差點跟門口風風火火的人撞上，看清楚是誰，剛想打招呼，對方瞥了她一眼，轉眼就冷漠地從她面前經過。

？？？

仿佛柔和的一面只是昨日限定。

落日餘晖，人總會感性一點。

而第二天的太陽升起，又是刷新過的孫食野。

宋呦鳴幾步追上去，“你沒看到我？”

孫食野：“看到了啊，你那麽大個人，我又不瞎。”

宋呦鳴噎了一下：“看到了不打招呼就走？”

孫食野看怪物一樣看她：“我們是什麽見面必須打招呼的關系嗎？”

宋呦鳴今天心情好，話也多了不少：“的确，我們打小就認識，沒有必要特意打招呼。”

“……”孫食野假笑着說，“我是說我們還沒熟到我想特意為你停下腳步浪費兩秒鐘說話。”

宋呦鳴：“我昨晚到今天早上有什麽地方惹到你了？”

孫食野攤攤手表示沒有。

宋呦鳴：“我以為我們昨天已經算和好了。”

孫食野挺直腰板說：“那是你以為的，你不是想求我原諒你嗎？你先拿出求人的态度，我才要開始考慮原諒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宋呦鳴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發出聲音。

紙條是她寫出去的，沒想到孫食野對于“求她”這件事揪着不放，幾年不見，性子倒是一點也沒變。

兩個人說話的過程中，已經下樓來到餐廳，現在時間還很早，沒想到已經有人在開放式廚房弄早餐了。

“早上好。”

沈讓左手拿着平底鍋，右手拿着鍋鏟，回過頭來看着孫食野打招呼。

這态度，就像兩人之間昨天什麽都沒發生過。

孫食野都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對方都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那她更沒事了，反正吃虧的也不是她，但想到對方口中那些貶低宋呦鳴的話，很難有好臉色。

孫食野沒有回應那句問好，直接去櫥櫃裏拿自己來時買的面包，她向來早餐是有口吃的就行，不需要多豐盛。

沈讓再次開口：“小野，我給你煎了雞蛋。”

聽到自己的名字，孫食野還是禮貌回答：“不用麻煩了，謝謝。”

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如果表現太明顯，肯定會有人來問，她也不想擺個臭臉影響其他人的心情。

沈讓：“不麻煩的，我已經弄好了，還有培根和一點沙拉。”

孫食野帶着疑惑甚至是有些怪異的眼神盯着沈讓看了一會兒，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喜歡吃雞蛋，不喜歡吃培根，也不喜歡吃沙拉，而且我也不是在跟你客氣，這是在禮貌的拒絕。以及我們還沒有熟到那個份上，所以還請你要叫我直接叫大名，或者可以叫我孫小姐孫女士，實在不行你可以叫我‘喂’。”

她這一段話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頓都沒頓一下。

沈讓杵在原地，好半天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沒想到自己都大度不計較昨天發生的事，孫食野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一時間有點下不來臺。

孫食野說話說得有點累，也沒管那個石化的人，坐到餐桌前狂灌一瓶牛奶潤嗓子。

宋呦鳴此刻表情很複雜，原因無他，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得到的待遇也并沒有比沈讓好多少，在孫食野那裏都是同等級別——兩個字，不熟。

但自己肯定地位還是要高那麽一點點的，她必須這麽安慰自己。

宋呦鳴瞬間很有危機感，坐到孫食野旁邊，清清嗓子，低聲說：“你想讓我怎麽求你？”

孫食野心裏開始嘚瑟，宋呦鳴也會有這麽一天，倒是挺說話算話的。

“你沒求過人啊？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又沒學費，我不是吃虧了。”她心裏嘚瑟，面上更嘚瑟。

宋呦鳴還真擺出一副認真求教的表情，轉過來看着孫食野：“那你是很會求人喽？”

“當然，我小時候沒寫完作業，求媽媽讓我出去玩的時候經常——”孫食野一個急剎車，差點咬到舌頭，“差點上你的套，我才沒求過人，只有別人求我的份，比如說你！”

氣死了，宋呦鳴這個壞東西，幾年不見更壞了。

孫食野剛才喝完牛奶，還有點奶白的殘漬在嘴邊，像長了細細的白胡子。

宋呦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全都落在那裏，之前與對方意外碰上唇的記憶頃刻湧來，那時的觸感與心跳也附着而來。

若周遭足夠安靜，就能聽到宋呦鳴的心髒，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越來越大聲，越來越躁亂。

宋呦鳴長長的睫輕顫了幾下，除此之外，眼睛、瞳仁，整個身體都不動了。

好像時間的流動與她無關，空間裏的其他也不在她眼中。

她應該是要僞裝、要掩飾的，可在這個當下，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理智，而且一點點在扯出她的身體。

其實在昨天那一幕之後，她的理智就已經風雨飄搖。

“你電池用完了？”孫食野湊到宋呦鳴臉跟前，睜大眼睛，驚奇得跟小時候發現新玩具異樣。

怎麽會有人說話說着說着突然定住，這是什麽特異功能嗎？

如果宋呦鳴真是個機器人，那孫食野心理就平衡多了，從小輸給宋呦鳴丢人，但輸給人工智能不丢人。

宋呦鳴收回神，卻發現孫食野的臉比剛才還要近，近到她再向前一點就真的能碰上那個唇。

而眼前人的唇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粉翹誘人。

孫食野也終于發覺，兩人的距離過于近了，這樣的距離，就算是女孩子，也有一些怪。

孫食野與宋呦鳴對上目光，感覺到一股微細的風輕輕緩緩地吹過來，風有點熱。

應當是宋呦鳴的鼻息。

宋呦鳴下颌到頸部都越繃越緊，喉嚨也癢極了，克制本就是一門極難的功課，有誘.惑送上門的時候更是如此。

除非是瘋了，否則怎麽會在有攝像機和其他人在場的時候，做出不該有的妄動。

她明明是這樣想的。

宋呦鳴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捂到孫食野嘴上，趁勢強迫自己挪開視線。

孫食野瞬間從凳子上彈起來，“那個什麽，到時間了，我要出門了。”她拿了工作用的包就走，星期一，是要出門的。

可是怎麽感覺像是逃跑一樣，又沒做什麽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