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036奔向她

第36章 036奔向她

孫食野發完帖子，就對自己的行為嗤之以鼻，這種事求助別人有用嗎？而且都能一眼看出來宋呦鳴是個x冷淡，真是……

然而事實上，她隔三秒就刷一下手機，到底有沒有好心人能給出點建設性意見？

沒過一會兒還真有人回複，但要麽是也想蹲個答案的，要麽就是來打廣告付費1v1咨詢的，而且頭像看着就不正經。

孫食野嘆了口氣，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沒有一個靠譜的回答，她很快将這個帖子忘到腦後。

宋呦鳴這麽晚到底去哪了呢？

**

宋呦鳴開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行進着。

孫食野說“不希望她喜歡她，她對她很單純”。

網上那些分析，她還是看了。

看了之後，還對她說這句話。

即便是當作玩笑，那也是不會喜歡上她的意思。

她們從小一起玩了那麽久，宋呦鳴知道孫食野，想要什麽，都會直接去拿，不會拐彎抹角，不要她喜歡她，說得也是這樣幹脆。

在漫長孤獨的童年裏，宋呦鳴沒有強求過父母要陪自己，愛自己。

可這次，她就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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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要她。

車在無人的路口急轉掉頭，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吱——”的一聲。

**

回去的時候孫食野已經睡了。

宋呦鳴走上前幫她掖了掖被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睡姿一點都不好，很容易讓自己感冒。

“宋呦鳴。”孫食野發出一聲輕哼。

“嗯？”宋呦鳴怔了一下，沒睡着嗎？

“宋呦鳴。”孫食野又喚了一聲。

“怎麽了？”宋呦鳴目光中帶着點不解。

孫食野翻了個身，沒有再說任何話，聽呼吸，睡得挺香。

宋呦鳴蹙眉，到底是睡着了還是醒着故意耍她玩？

孫食野夢裏全是橫的豎的宋呦鳴，圍着她繞來繞去跟萬花筒似的。

她還依稀夢見宋呦鳴給她蓋被子，但宋呦鳴那家夥怎麽會那麽好心，只有夢裏才那麽溫柔。

**

“先別關門！”

早上起來孫食野看到宋呦鳴要進浴室，立刻追上去，用身體擋住門。

宋呦鳴看着孫食野，音調上挑：“嗯？”

早上起來聲音還帶着一絲啞，有着特別的磁性。

孫食野問：“你是要洗澡嗎？”

宋呦鳴：“是。”

孫食野：“我也要洗澡。”

宋呦鳴平日裏或許還會跟她争辯幾句先來後到，但今天沒有，“那讓給你先洗。”

孫食野：“這不好吧，畢竟是你先來的。”

宋呦鳴：“那我先洗。”

孫食野背抵在浴室門上，用手反抓着門把手，“屋子裏其他人都出去采購了，只剩我們兩個最晚起。”

宋呦鳴：“是你最晚起，她們已經約好時間，我就讓她們先洗漱了。”

孫食野：“誰跟你讨論早起晚起的事了！”

宋呦鳴：“那你擋住門就是想跟我找茬？”

孫食野：“其實，我們可以一起洗。”

宋呦鳴眉毛都差點豎起來。

“你剛剛說什麽？”

孫食野：“我說我們可以一起洗啊。”

她都忍不住在心裏罵自己真該死，居然趁人之危。

可是小時候也不是沒一起洗過。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在求助帖裏來了一條靠譜的建議，浴室勾引，成功率高達80%。

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成年人，說不定就陰差陽錯了呢。

她覺得很有道理。

宋呦鳴聽到這句話，臉色很不好看，“我不着急，你去吧。”

喜歡一個人，很難做到對方脫光了站在面前還無動于衷。

又不是公共浴室。

孫食野就那麽不拿她當需要遮着點羞的人。

孫食野很失望：“真的不一起洗嗎？你在害怕什麽？”總不會怕我對你做點什麽吧？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思又沒寫在臉上，宋呦鳴哪有那麽厲害能看出來。

宋呦鳴開始有點生氣：“你覺得我在怕什麽？”她一時間有點猜不透這個妹妹，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的心。

“我就問問你要不要一起洗，幹嘛那麽兇，吓到人家了啦！”孫食野心虛後退，“你先來的，你先洗好了，我才不屑跟你搶。”

宋呦鳴進去後，立刻傳來落鎖的聲音。

“……”

孫食野小聲嘀咕：“我又不會進去吃了你，鎖門鎖得太快了吧。”

可一想到沒能跟宋呦鳴一起洗澡，孫食野就覺得自己痛失一個億。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孫食野趴在門上，像團軟乎乎的橡皮泥，扭來扭去。

她好像有點發燒。

都快冒煙了。

**

宋呦鳴從浴室出來，看到孫食野又躺回了床上。

“我洗好了，你去吧。”她走過去說。

孫食野用頭蒙着被子，語氣悶悶的：“我生病了。”

宋呦鳴不知道這又是唱哪一出，将被子掀開一點，“什麽病？公主病？”

孫食野抓住宋呦鳴的手，貼到自己脖子上，“你摸摸我是不是發燒了？”要真的是發燒，那自己這兩天的反常就很好解釋了，肯定是并發症，腦子燒昏了，總會有一些神經錯亂的舉動和幻覺的。

燒退了就好了。

宋呦鳴的手僵在那裏，別人發燒都是讓摸額頭，沒見過摸脖子的。

脖子是全身上下最嫩最軟的地方，手放在孫食野脖子上，她一時之間只剩心猿意馬。

“你說話呀，我是不是發燒了？”孫食野仰頭看着宋呦鳴，聲音比水還要軟，她就從來沒這麽跟誰說過話。

可對于一個都控制不了自己的人，她不光聲音變得不像自己，手也不知什麽時候放到宋呦鳴浴袍的腰帶上，攥着那個繩結幾乎要把人拽倒在床上。

“你體溫很正常。”宋呦鳴眉頭緊緊擰住，“你到底要幹什麽？”

從今早起來就不正常，說一些匪夷所思的話不算，還在這裏裝病，做出的動作也很難讓人不誤會。

我不知道我在幹什麽，我不知道，孫食野僅有的一絲尚存的理智在拉扯着。

她明明不是小孩子，知道不可能像漫畫裏一樣——能沒有任何前提的，就跟宋呦鳴做一些從沒有做過的事，可她還是用那麽拙劣的理由想制造一些肢體接觸。

“你看不出來嗎？”孫食野說。

宋呦鳴與她對視片刻，“看不出來。”

孫食野：“看不出來就對了，本公主做事哪需要理由，我就是大早上精神狀态不太正常。”

撂下這麽一句話，就踩着拖鞋飛快鑽進浴室。

勾.引看來是不成的。

她有的宋呦鳴都有，怎麽可能感興趣嘛！

而且宋呦鳴又沒看過那些漫畫，不像她，被不良讀物控制。

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跟那家夥一起洗澡，沐浴液是什麽牌子的，怎麽會那麽香呢？

**

女生寝室裏的其他人回來後，就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平時要麽不說話，要麽就是吵兩句。

可今天，一個看着另一個，看兩眼又不看了，然後另一個再看回去，同樣，也是沒幾秒就移眼，不說話也沒有其他互動，連絆嘴都沒有，就這麽看來看去。

再遲鈍的旁觀者都能察覺到不對勁。

陳書倏然開口：“今天難得我們女生人湊這麽齊，玩個游戲呗。”

楚安琪：“什麽游戲？”

陳書：“咱們玩‘當然了’的游戲。”

楚安琪：“哦？怎麽玩呢？”

陳書：“前一個人不管說什麽，後一個都要說‘當然了’，要是不說，就算輸。”

楚安琪：“真有意思，那我們快開始吧！”

孫食野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們兩個講相聲呢？一個逗哏，一個捧哏，還是少兒相聲。”

陳書挑眉：“少兒？你等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少兒。”

孫食野：“這麽幼稚的游戲，我才不要玩。”

楚安琪拉來一個節目小導演：“不如我們上升點強度，要是輸了就得接受節目組懲罰。”

節目組工作人員對這種嘉賓自行整活的狀況喜聞樂見，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孫食野想到上司的威壓，也拒絕不得，無奈說：“好吧，來吧來吧。”

宋呦鳴：“我沒玩過，不太會。”

陳書：“玩兩把就會了，很簡單的。”

五個人來到樓下更寬敞的地方，圍着沙發依次坐開，次序分別是楚安琪、秦也、孫食野、陳書、宋呦鳴，頭尾相連。

孫食野對陳書說：“你剛剛明明還在那邊，怎麽突然跑過來插在我們中間？”

陳書：“什麽叫插在你們中間，搞得跟我第三者插足一樣，我看你們中間空這麽大一個位置，難道不是給我留的？”

孫食野啞了。

她無可反駁。

“給你留的，特意給你留的！”孫食野第一次這麽想暗殺一個人。

“我可沒有想跟那家夥坐在一起。”她補充說。

陳書：“根本沒有人問，你此地無銀三百兩什麽呢？”

宋呦鳴聽着兩個人的對話，不由走了神。

現在的孫食野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從這些天的相處，她能感受到，她對她是不排斥的，也不再像剛見面時候那樣劍拔弩張。

甚至這兩天，還有一種以前從沒有那樣濃烈感受到的依賴，有那麽幾個瞬間，她甚至都要誤以為她對她也有一絲迷戀。

可又總在某個時刻，全盤推翻。

“既然這個游戲是我提議的，那就從我開始吧。”陳書坐在兩個人中間就是為了這一刻，“先順時針來，我問阿宋，剛開始就簡單點吧。”

陳書：“我跟孫孫你更喜歡我對吧？”

宋呦鳴沒有立刻回答，陳書笑眯眯說：“這個游戲只能說當然了，要是你覺得我說的不是事實，可以選擇接受懲罰。”

孫食野眉頭鼓的跟山包似的，沒看出陳書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打這麽響的算盤，居然趁游戲占別人便宜！

宋呦鳴看向孫食野，但對方只輕輕瞥了她一眼，就仰着下巴把頭轉走。

宋呦鳴：“當然了。”

陳書“啧啧”兩聲，“真有意思。”

輪到宋呦鳴，她與楚安琪沒有什麽私人恩怨，只問了個很好回答的問題，一直輪到秦也問孫食野，氣氛又變得微妙。

“女孩子跟女孩子談戀愛也很好，對吧？”

孫食野似乎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兩天在面對宋呦鳴的時候也是暈暈乎乎的，被忽然這麽一問，整個神經都緊張起來，耳朵尖也有點不正常的紅。

談戀愛。

她想跟宋呦鳴談戀愛嗎？

還是只是接觸到那些刺激的東西，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一些不該有的幻想，因為新奇，因為從來沒有嘗試過。

秦也：“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孫食野回過神，有點結巴：“當、當然了。”

剛才陳書問了宋呦鳴那麽一個問題，孫食野自然是要報仇的，可現在腦子沒有那麽多能量支撐她想出什麽有殺傷力的，只問了個：“你是豬對嗎？”

“當然了。”陳書猶豫都沒猶豫一下，這也太簡單了。

下一秒，她扭頭問宋呦鳴：“你指甲剪這麽幹淨，是有用處對嗎？”

宋呦鳴瞳孔驟縮，但也沒表現出什麽異常，“當然了。”

楚安琪故意咳嗽兩聲，“我說你們說點能播的，咱們玩個游戲該被封了。”

陳書：“這怎麽不能播了？指甲剪幹淨點，撓癢癢的時候不會劃破皮膚。”

若是在以前，孫食野根本不會想這樣的問題有什麽奇怪的，可今時不同往日。

她瞪着兩只大眼睛看着陳書，不敢相信對方竟公然搞顏色，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陳書：“孫孫你怎麽這麽看着我呀，你也覺得我問的話有什麽問題嗎？”

孫食野火速回答：“沒有啊，這不挺正常的嘛，誰還不撓個癢癢。”

宋呦鳴安靜看着兩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孫食野坐在那裏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自己這兒，剛才放過陳書這家夥，這次可要好好難為難為她。

但還沒輪到她難為陳書，就先卡了殼。

秦也看着她，明明笑着，但又不像在開玩笑，“如果我努力一點，你會喜歡我的，對嗎？”

孫食野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毫不猶豫就能對她說出“喜歡”兩個字，現在她也意識到了，她們兩個人所說裏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尤其在上一輪，對方剛剛問出過那個問題。

孫食野抿着唇，沒有按照游戲規則回答，而是搖了搖頭。

秦也愣住，過了幾秒，說：“這只是個游戲，就算說假話也沒關系。”

孫食野卻很認真：“我不會。”

曾經，她拿感情這件事開過一次玩笑，結果并不好笑。

秦也掩飾不住失落：“所以，你選擇接受懲罰？”

孫食野：“嗯。”

宋呦鳴也很意外，這麽簡單就能過去的，怎麽會選擇接受懲罰？

除了知道秦也口中的“喜歡”是那個特定的意思，她想不出其他能讓孫食野這樣斬釘截鐵否認的原因。

旁邊工作人員接着說：“那我們先給孫孫記一次，游戲繼續，咱們這回改成逆時針。”

“怎麽會這樣！”孫食野很痛心，這樣就報複不了陳書了。

導演：“因為小孫上一把輸了，所以直接從小陳開始。”

“那不是又問我？”孫食野震驚，“你們有黑幕吧！”

陳書：“不好意思喽。”

孫食野用眼神警告，你最好給我問點正常的問題。

陳書：“你和阿宋比起來，阿宋的手更有力，對吧？”

這只是個游戲，承認就承認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這個問題無關痛癢。

孫食野本來應該很輕松就能回答的，但話到喉嚨口，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總覺得，這關乎到很重要的事，憑什麽宋呦鳴比她的手有力！

孫食野：“我們又沒掰過手腕，怎麽會知道？”

陳書：“誰管你們掰沒掰過手腕，這就是個游戲，你讓規則回答不就好了，玩不起啊？”

孫食野僵聲說：“這有什麽玩不起的。”

陳書：“那你倒是回答我呀，很難以啓齒嗎？”

宋呦鳴也盯着孫食野，她不理解的地方越來越多。

“反正一個也是懲罰，兩個也是懲罰，這個游戲就從我這兒結束吧。”孫食野打死都說不出那句“當然”，這不應該是她。

“哇，孫孫你這麽有骨氣，我對你刮目相看了！”陳書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可是人家很想知道，承認阿宋的手比你更有力是什麽很難的事嗎？”

“我只是玩游戲玩累了。”

孫食野看着窗戶外面，跳起來：“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初雪。

“待在房間裏多沒意思！”

孫食野身上總洋溢着一種活力，像風一樣，即便對司空見慣的事，也充滿着熱情。

宋呦鳴喜歡孫食野這樣的熱烈。

孫食野只穿着毛衣，跑出去站在漫天的白色裏，一點也不怕冷似的，攤開手，接住落下來的白色雪花，六角形花瓣融化在指尖。

宋呦鳴站在玻璃門邊，輕靠着門框，靜靜看着那個在雪中自由爛漫的人。

仿若感應到什麽一般，孫食野回眸，不遠處是宋呦鳴修長筆挺的身影，身上的毛衣與這雪天一樣，潔白松軟。

她一直知道宋呦鳴是好看的，即便有時候不想承認。

可現在站在那裏的宋呦鳴，在她眼裏，不是好看，而是很不同，和以前看到的很不同。

孫食野不知道該怎樣用語言形容這種感覺。

就好像哪怕身體的顏色跟雪融在一起，她也能一眼看到對方，看到藏在身體裏的那顆靈魂。

不可自抑地，在對方落入眼簾的瞬間，她想奔向她。

不是因為看了那些奇怪的漫畫才想奔向她。

她想擁有宋呦鳴。

是包括那顆心在內的，一個完完整整的宋呦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