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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去秋來，數年的光陰在修行之人看來，不過彈指一揮間。

短暫的三年很快過去，慕予希在陣法上的造詣越發熟練，甚至可以單獨繪制一些中級陣法。

三年中，風寧未曾過來一次，就像是将慕予希遺忘般。

起初，少女還會抱着希求，在修煉的閑暇之時和洛兮打探風寧，可總被師姐一筆帶過。

時間長了，慕予希詢問的頻率逐漸減少，以至于現在，她坐在由靈力幻化而成的凳子上休息，随意地看着其他弟子繪制陣法時，才恍然發覺，已經有數月未曾提過風寧了。

掌心中攥着的用來刻畫陣法線條的木棍在不斷的損耗中，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頂端的光點依舊亮着。

這三年中，慕予希幾乎是在“試煉之地”度過的。

在“陣法間”和“劍法間”來回游動。

混元劍的使用越發得心應手。

“師妹。”愣神間，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慕予希循着聲音看過去。

在“試煉之地”，她與很多師姐師兄相識相知，又因為她年歲最小，宗門裏的人對她總是帶着對晚輩的照顧。

而此刻朝她走來的便是主修劍道的師姐，景祺。

“我在回宗門路上看見一顆果樹上的果子成熟了，摘了幾枚，你嘗嘗甜不甜。”景祺邊說邊隔空取出一枚偏紅色的果子扔了過去。

慕予希手臂豎起，五指張開，在果子落在掌心的同時穩穩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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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将就地直接咬了口：“洗了沒？”

“沒。”景祺聳肩，又隔空摸出幾枚扔給附近休息的同門們。

“多謝師姐。”

“謝師妹了。”拿到果子的幾人喜滋滋地品嘗着。

沒拿到的則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祺。

“沒了，最後一枚了，我自己的。”景祺防備的将果子放于身後。

一群人打趣了幾句，倒沒真的動手搶奪。

慕予希眉梢揚起，不在意的又咬了口：“挺甜的。”

“話說師姐這次出去是幹嘛的啊。”少女臉上的稚嫩消退，明豔的臉上多了幾分好奇。

“宗門小事，你不用知曉。”景祺擦了擦果子表皮，剛要咬上一口，半空中，一只白皙的手腕伸出，毫不客氣地奪下。

果子憑空被人搶去，景祺發出一聲氣音，擡眸看過去。

“味道不錯，怎麽不多摘幾枚。”洛兮手指一伸，靈力化為凳子，坐在慕予希身邊。

“路上分出去一些。”景祺道。

洛兮“哦”了聲，轉眸看向身邊的慕予希，神色鄭重了些：“師妹，等會你跟我前往朝神殿。”

朝神殿，越神宗三大主殿之一。

慕予希吞咽的動作一頓，心中隐隐有了猜測，握着果實的指節不自覺地握緊：“做什麽？”

“尊上要見你。”洛兮她瞥了眼邊上的景祺，低語，“等會尊上若是問你有關陣法上的事，你好好回答就行。甚至可以藏拙一二。”

景祺和洛兮對視了眼，沉默片刻後，起身拍了拍身後幹淨的衣衫，白色的衣衫翻飛間，帶來一陣微風。

“尊上問什麽，你答什麽。切勿多言，言多必失。”景祺提醒道。

慕予希登時沒了胃口，拿着果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久違的緊張感侵襲全身。

時隔三年，要再次見到尊上了。

她還記得尊上臨走時所說的，會考核她。

“師妹？”洛兮見少女沒反應，不禁提高了音量。

慕予希後知後覺地看過去，咽了下口水：“師姐。”

“走吧，從這裏到朝神殿也需要一段時間。”洛兮快速吃完果子，和景祺告別後帶着慕予希離開了“試煉之地”。

慕予希跟随着洛兮的步伐，手中拿着尚未吃完的果子。

手指因過于用力在插入豔紅的果子中，摳出兩個大小不一的洞。

慕予希無心管這些，腦海中盡是女人冷然的溫度和高不可攀的身影。

“師姐。”一炷香後，慕予希舔了下唇，叫住在前面帶路的人。

洛兮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少女微白的面色。

“只是見師尊嗎？”慕予希輕聲詢問。

“應該是。”洛兮不确定。

慕予希指腹摩挲着爛了的果子，修長的手指沾染上黏膩的汁水。

洛兮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擡手将那枚已經不能吃的果子化為齑粉：“不用緊張，尊上是個很好的人。”

慕予希深呼吸，她點了點頭。

兩人繼續行走。

洛兮為了讓慕予希熟悉路程，特意沒有使用靈力禦劍飛行。

又走了一個時辰，朦胧中，慕予希看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大殿輪廓。

巍峨高大，遠遠一眼，就能感知到建築所蘊含的澎湃靈力。

“那裏便是朝神殿。”洛兮道，“你應該認識這段路程了，我們禦劍過去。”

“好。”慕予希召喚出混元劍，以自身靈力為媒介，禦劍而行。

禦劍飛行無疑縮短了一大段路程，且速度更快。

但由于慕予希不經常禦劍，所以身形晃動幅度比較大，随時有跌落的風險。

洛兮在她身後護着。

不多時，兩人抵達朝神殿前。

洛兮先一步收劍，落于地面。

慕予希踩着混元劍飄在空中，一時間竟是忘記該如何下劍。

她求助地望向洛兮：“師姐，我下不去。”

“降低高度，然後用靈力與混元劍溝通，收劍”洛兮道。

慕予希應了聲，穩住心神，調動周身靈力，一點點抽回注入混元劍中的靈力。

下一刻，混元劍劇烈震顫起來。

慕予希驚慌失措地調動靈力，想要再次和混元劍溝通，可混元劍已經沒入她的身體，懸浮于靈海中。

腳下突然沒了東西，慕予希反應不及，直直地跌落而下。

洛兮瞳孔一縮，腳尖輕點地面，就要去接墜落的人。

然而，一抹淺藍色的身影比她更快。

洛兮重新落下。

“尊上。”望着眼前身姿飄渺的人，洛兮行了一禮。

慕予希怔愣地面前的人，直到對方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她才回過神來：“師尊。”

風寧靜靜地凝視着懷中人，攬于對方腰身的手收回，似是一道氣音回複：“嗯。”

慕予希揪住衣角，三年後的第一次見面，就讓師尊見到了這般狼狽的模樣。

這麽簡單的禦劍都會出錯，不知師尊是否會嫌棄她愚鈍。千萬個想法交織在慕予希腦海中。

“這三年，倒是沒有荒廢，算是不錯。”就在她糾結之際，風寧淡漠的聲音響起。

慕予希驚訝地擡起頭。

師尊這是在誇她？

慕予希餘光掃過不遠處的洛兮，想要尋求幫助。

可後者對她的求助熟視無睹。

她可不敢在尊上眼皮底上搞小動作，只能無視慕予希的求助。

風寧眸光冷凝：“本尊有話問你。”

說罷，她轉身進入朝神殿。

慕予希抹了把額頭，急忙跟上。

洛兮亦是跟上。

“師姐，師尊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慕予希偏頭做着口型詢問。

“常人光是禦劍，少說也要修煉兩三年。而你這三年，既要學習布陣，又要修習劍道，能禦劍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洛兮瞧着最前方的飄渺背影并無怪罪之意，小聲解釋。

慕予希“啊”了聲，繼而捂嘴小聲：“那我豈不是很厲害。師姐，你們學禦劍用了多久？”

“一個月吧。”洛兮道。

“師姐剛剛不是說要兩三年嗎？”慕予希。

“那是常人，能進入越神宗的，哪一個是平常之人。”洛兮語氣中多了幾分倨傲。

是對自己實力和宗門的驕傲。

慕予希想了想，的确是這麽個道理。

心中的緊張無形中消弭了不少，結合師尊剛才的舉動神情，她對自己應該是滿意的。

高臺之上，風寧一襲風雪端坐上首，居高臨下俯視二人。

“慕予希。”風寧視線落在慕予希身上。

“師尊。”慕予希上前半步。

“陣法修習的如何了。”風寧言簡意赅。

“回師尊的話，目前已經可以繪制部分中級陣法。”慕予希認真道。

“幾等？”風寧追問。

陣法等級分一至九等，越往後，陣法威力越大，也越難繪制。

慕予希下意識瞥向洛兮，少女流轉的目光中還帶着天真純粹。

她記得師姐說，藏拙一二。

風寧手腕上露出的部分靈力游走，淺色瞳孔跟着看向洛兮。

洛兮低着頭。

“四等。”慕予希思量二三，決定和盤托出，不做隐瞞。

師尊帶她入越神宗，還收她為徒，她做不到欺瞞。

“尚可。”風寧臉上看不出悲喜，揚起的袖子中飛出一顆靈點，緩緩鑽入慕予希體內。

“修為也比三年前高了不少，可有不懂之處。”風寧邊探查邊問。

聞言，慕予希道：“暫時不曾，師姐和師兄們都已為我解答過往疑惑。”

風寧點頭，“自今日起，你重回本尊身邊修習。居于啓寧殿。”

啓寧殿，風寧所居之地。

慕予希面上一喜：“是，師尊。”

“去殿外等待。”風寧道。

慕予希不明就以，但聽話的出了朝神殿。

透明結界隔絕了殿內外的聲音。

被單獨留下的洛兮眉心重重一跳。

“洛兮。”風寧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對方身邊，隔着一米距離，她偏過頭，“我不希望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