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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醫院，搶救室外。

容璟坐在長椅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林其樂接了一瓶熱水走過來，放到她手裏，“喝一點水，你嘴唇現在很幹。”

可在她把水放到容璟手裏的時候，水卻從容璟手裏滑落，摔在地上。

“容璟。”

她握住容璟的手，擔心地看着她，“你別這樣吓我好不好？你身體還沒好呢，你母親現在還在搶救，你要是不保重自己的身體也倒下了，你母親怎麽辦？”

她捧起容璟的臉，“看着我，一定會沒事的，有我在呢。”

容璟盯着她，視線慢慢聚焦。

“我沒事。”

容璟聲音低沉，她俯身撿起瓶子，打開喝了一口，蓋蓋子的時候如果手沒發顫，林其樂就信了。

她還給了林其樂一抹笑，“真的，沒事。”

“不想笑就別笑，我不是要看你假笑，我只是不想讓你把什麽都憋在心裏，我知道那件事對你的打擊有多大，讓我跟你一起承受好不好？”

容璟沒哭，她先哭了。

容璟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會一直跟你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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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她動了動嘴，知道這時候表達心意不是适當的場合，只能沖着她微笑。

“你知道白嬌說什麽嗎？”

“她恨不得我們早點死了，她懷胎十月生下我，她恨不得我死，我到底做了什麽讓她這麽恨我，我母親到底做了什麽讓她恨不得下毒害她的妻子？”

容璟說完，就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恨不得我死，你明明沒必要對我好，卻要陪在我身邊，人……真的很奇怪。”

她看到容璟眼神幽暗，好像沒有聚焦，又好像那聚集藏在幽暗之中。

總之，這時候的容璟非常不對勁。

“容——”

急診室的門開了，打斷了她的話。

容璟推開她，起身快步走去，“我母親怎麽樣？”

“家屬簽一下這個。”

醫生拿出了病危通知書。

看到那個，容璟身體踉跄一下，差點摔倒，是林其樂摟住了她，“我可以代替她簽字嗎？”

還不等醫生開口，容璟先拒絕了，“不用，我自己來！”

她看着容璟顫抖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宿主，警報！容璟黑化50%了！一旦過了50%，你再和她在一起就不利于完成任務了！】

“不可能！容璟到現在沒害過無辜的人，她只是想為自己的母親讨回一個公道，如果這也算反派的話，我也能黑化！”

【宿主，可是——】

閉嘴！

她走到一邊掏出手機給賀妍打電話。

這種時候，容璟需要人的陪伴，容璟不喜歡她，那賀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總能給她一些安慰吧？

她跟賀妍簡單解釋了幾句，對方就請了假趕過來了。

賀妍一過來就看到臉色慘白的容璟，快步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容璟，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賀妍。”容璟低聲呢喃着好友的名字。

林其樂看着兩人，心中有些心酸，但更多的還是慶幸。

幸好容璟還有一個朋友。

“我去容家拿點母親用得上的東西，再回家拿你的換洗衣服，別擔心，很多簽了病危通知書，最後也平安下手術臺的案例。”

容璟幽深的眼眸看着她，一言不發。

她擠出一抹笑，“賀妍陪着你，你應該會安心點，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快步走向外面。

容璟望着她的背影，伸出的手又慢慢握成拳頭。

“容璟，一定會沒事的。”賀妍在一邊給好友打氣。

“嗯。”

直到走廊盡頭，某人的身影消失，容璟才收回視線，走了也好，再不走，她怕心底那股奇怪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

這一場手術，足足做了十個小時。

從頭到尾，白嬌都沒出現過。

林其樂陪容璟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被容璟死死攥着，手已經發麻了，但她沒甩開，就這樣讓容璟握着。

淩晨三點。

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容璟想站起來，但太激動了，一下都沒站起來，要摔倒的時候，一只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她一扭頭，就看到林其樂鼓勵的眼神。

“別怕。”

醫生走出來，“手術成功了。”

容璟一直憋着的一口氣總算松了，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容璟！”

她抱起容璟，“賀妍，你先跟着病床，我先送容璟回病房，再過來。”

“行。”

把容璟抱回産科病房，護士趕緊給她紮針，吊上點滴，“其樂，你也是實習醫生了，你清楚，容小姐已經動了胎氣，她要是不好好修養，這個孩子很危險的。”

“我知道，麻煩你們了。”

“嗯。”

把容璟安置妥當後，她來到ICU，賀妍看到她，忙問道：“容璟那邊沒事吧？”

“沒事，她睡着了。”

她走到玻璃門前，看着裏面還插着各種管子的容亦華，在心裏祈求：你一定要活下去，你如果出了事，容璟就徹底沒救了。

“其樂，現在怎麽辦？”

她回頭看向賀妍。

“容阿姨出事，白阿姨為什麽一直不出現？”

她并沒有把白嬌出軌的事告訴賀妍，這是容璟的私事，容璟那麽在意面子的人，應該不希望自家的醜聞，從她嘴裏說出來。

“你別問了。”林其樂擠出一抹笑，“賀醫生，你先回去休息吧，白天還要上班。”

賀妍問：“那你呢？”

“我拿東西的時候請假了。”

賀妍一時語塞，半晌才搖搖頭，“那行，我先回去了，有任何事随時打我電話。”

“嗯。”

等賀妍離開，她看着ICU裏的人，滿臉愁容。

林其樂疲憊地坐在ICU的長椅上，仰頭靠着牆。

清晨。

容璟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病床上，她猛地坐起來，扯開手背上的針，下床就往外走。

“诶，容小姐，你的手在流血！”

“林其樂呢？我母親呢？”

她虛弱地推開護士，就要往外走。

“容小姐，你別跑，你現在情況也很危險，你必須卧床靜養。”

兩個護士一邊一個攔住她。

“讓開！”

“容璟！”

賀妍跑過來扶住她，“你的手背在流血。”

“我母親呢？”

“阿姨好着呢，別擔心，林其樂在那邊，你冷靜點，我帶你過去。”

賀妍給她處理了手背的傷，找來一個輪椅讓容璟坐下，然後推着她去往ICU病房。

到了ICU，醫生正拿着病例和林其樂站在病房外說話，“病人的情況……”

“咳咳！”

賀妍咳了一聲，兩人轉過來，林其樂看到容璟，快步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我母親呢？我要見她！”

“好，現在可以見面。”

給她換了探視服，林其樂帶着她走進ICU病房裏。

容亦華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許多管子，還帶着氧氣面罩，看到容璟進來，她動了動嘴。

林其樂輕輕摘掉她的氧氣面罩。

“母親。”

容璟想握住母親的手又怕傷到她，聲音帶着哭腔，眼底含淚，“您很難受嗎？”

“還好”

容亦華朝她笑了笑，艱難地伸出手，容璟立刻握住她。

“吓到你了嗎？”

容璟搖搖頭。

“是我害您變成這樣的，我跟白嬌說的話，您都聽到了，對嗎？”

醫生在門口，朝林其樂打個手勢，她站起來，“你們慢慢聊，我就在外面。”

容亦華朝她點了點頭。

走出ICU病房，醫生一臉嚴峻地看着她，“林其樂，你也是醫生，我跟你就不用委婉了，容女士的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她應該支撐不了多久了。”

“怎麽會這樣？手術不是成功了嗎？”

“她現在是急性ST段擡高心肌梗死，我們已經利用再灌注治療，努力縮小梗死面積，但是這種情況下時常會伴随——”

“附壁血栓。”

她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眼眶慢慢紅了。

“她現在已經出現血栓了，你該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她哽咽一聲，“醫生，能先別告訴容璟嗎？她剛動了胎氣，現在也很危險。”

“行。”

醫生說完就走了，林其樂走到門口，看着ICU病房裏跟母親說話的容璟，她不敢想象容璟知道容亦華活不了多久，會出現什麽樣的反應。

容亦華已經是壓着容璟黑化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旦這根稻草沒了，容璟的黑化，已經可以想見了。

ICU病房裏，容璟一臉悔恨地看着母親，“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你不會娶她，就不會出現現在這個局面。”

“傻瓜，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容亦華溫柔地看着女兒，“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你的出生，讓我的人生出現了賺錢以外的樂趣，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母親。”

容璟額頭抵着母親的手背。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應該在你小時候多陪你的，我該給你一個健康的家庭環境。”

“您沒有錯，您對我很好很好了。”

容亦華輕輕撫摸女兒的頭，“小璟，不管白嬌做了什麽，都跟你無關。記住，你是我永遠的驕傲，有你這個女兒，我真的很幸福。”

“嗚嗚……”

“別哭，小璟，擡頭看着我。”

容璟擡起頭，淚眼婆娑下，望着母親。

“這一點以後不要學我，你一定要好好陪你的孩子，不要讓她的童年，沒有母愛的陪伴，我真的很想彌補你，可已經遲了。”

“不！您的手術已經成功了，您有的時間陪我，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她一定很想見到外婆，想要被您抱一抱。”

“好。”

容亦華有些疲累，但還是努力擠出笑容，“我會養好身體，看着我的外孫女出生。”

“好。”

林其樂走進來，“讓母親休息吧，她剛做完手術，還還虛弱。”

容璟深呼吸一口，站起來。

“您好好休息，我會陪着您的。”

容亦華虛弱地朝兩人笑笑。

她扶着容璟離開ICU。

回到婦産科的病房，賀妍已經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了，她打開，“吃點東西吧，你得養好身體，不然你們母女倆就都倒下了。”

“嗯。”

見容璟同意吃東西，她松了一口氣，趕緊把早餐擺出來，放到她面前。

容璟一邊吃東西，一邊開口：“我的手機，平板，和筆記本呢？”

“你現在不能工作，你需要休息！”

容璟擡頭看着她，眼底幽暗深邃。

“就今天，今天好好休息，好不好？明天我就你要的東西都拿來，算我求你了。”

她祈求地望着容璟。

“林其樂。”

容璟聲音清冷平靜，“你給我拿來，還是我打電話找秘書。”

兩人這樣對峙了十幾秒，最後還是她認輸了，嘆了口氣，轉身走到櫃子前，打開櫃門，從裏面拿出容璟要的三樣東西。

看到自己的東西，容璟眼底劃過一抹異樣。

她走過來，擠出一抹苦澀的笑，“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勸，但你母親的話，你總要聽一點吧，你要是不好好修養，這個孩子就保不住了，如果你還要她的話，就別那麽拼。”

“我當然那要這個孩子。”

“那我信你。”

她把東西遞給她，容璟遲疑了兩秒，接過東西，很小聲地道了一聲謝。

“我不要你謝我，只要你多愛惜自己一點，你的仇人還好好的，你要是倒下了，高興的是她們。”

容璟開機的手頓了一下，眼底幽深，“你放心，我會的。”

……

白嬌坐在酒店房間，聽到開門聲，她忙站起來。

看到祈頌進來，趕緊跑上去抱住她，慌忙問道：“阿頌，怎麽樣了？她……她不會死了？”

“沒有，醫院那邊沒傳出死訊，容氏也沒亂。”

“我怎麽辦？她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她絕不會放過我們的！還有容璟，她已經恨死我了。”

白嬌聽到容亦華沒死在手術臺，一下子更慌張了，她已經跟容璟撕破臉皮，容璟絕不會瞞着容亦華，那個家她是徹底回不去了。

祈頌沒說話，眼底滿是憤懑，怎麽會這時候被發現？她還沒拿下容氏呢。

“阿頌！”

白嬌突然放開她，深情地望着她，“我們出國吧！反正你已經得到了林氏，我們夠有錢了，我手上還有容氏的一些股份，我這兩天趕緊套現，我們帶着小昭一起出國吧，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開了！”

“不行。”

“為什麽不行？！”

白嬌一下急了，“我們分開了這麽久，我不想再等了，你……你難道是騙我的？！”

“當然不是！”

白嬌一臉不相信她的表情，一把推開她，大聲質問：“祈頌，我是為了你才背叛容亦華的，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跟你同歸于盡！我說到做到！”

祈頌立刻上前摟住她，溫柔地安撫：“我怎麽可能背叛你，我們才是一家人！”

“可是你跟季茜結婚了！”

這件事已經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只要想起來，就覺得痛苦不已。

“這件事我不是解釋過了嗎？我們奪下的林氏，為了不被人發現，我一直暗暗放在季茜名下，我跟她結婚，只是要名正言順地把一切都拿回來，我愛你，這輩子只愛過你一個。”

白嬌在祈頌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了。

“白嬌，容亦華住院，現在可是個好機會啊。”

“好機會？”

祈頌放開她，笑道：“趁這個機會，跟他離婚，她肯定沒有什麽精力跟你分割財産，容氏一定要狠狠咬下一口。”

“是啊。”

祈頌在她耳邊繼續呢喃，“等你拿下容氏，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白嬌眼前一亮。

當天下午，她就帶着律師前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