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我的染染終于舍得回來了

第74章 我的染染終于舍得回來了

狹窄的空間內,時染縮站在角落裏,緊緊貼着身後的鐵皮,頭低着,長發垂在兩側,看不清臉。

時間仿佛被放慢,每一秒都像是被拆開一幀幀般漫長。

整個電梯內,只有她極力壓制的呼吸聲。

安靜得仿佛只有她一個人,剛才的那一幕似乎都是夢。

可是地上那西裝褲下一雙高定皮鞋映在眼裏,她緊握雙拳,指甲重重掐進血肉裏,疼得眼淚直打轉,這真的不是夢。

但是太安靜了,安靜得詭異。

她微微擡頭,與那雙銳利的雙眼對上,那一秒,感覺呼吸都要驟停。

“跑什麽?”清冷嗓音在狹窄空間裏尤為清晰。

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看他的眼神也盡量不讓自己躲閃,要自然,要自然。

他跟記憶中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眉眼更冷了,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沒變。

催眠、忘記。

他現在看她的眼神複雜莫測,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是沒有三年前那種看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

而且,他不應該會問她跑什麽。

“有事。”她只能賭,賭他真的被催眠了。

右上方的數字一個個往下降,她只能祈求時間快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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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門被打開,陸北宴站在門口處,雙眼依然看着她,時染被看得直發毛,眼看着電梯門重新合上,她腳趾都蜷縮起來。

往前走,經過他,出了電梯門,強迫自己不要回頭一直走。

沒走兩步。

“慢着。”

随着他的聲音,另一部電梯也适時開門,阿飛走出來,看着這一幕,場面有些詭谲。

時染頓住,沒回頭,她極力讓自己聲音不要顫抖,“怎麽了?”

後面沒有聲音,她回頭,比起電梯裏,走廊裏燈光亮堂堂的,他穿着熨帖挺括的黑色西服,比起三年前,手腕處多了一塊銀質手表。

看起來矜貴自持,又清冷禁欲。

可時染知道他一絲不茍的西裝下是怎樣的一副真面目。

他突然微弓着腰捂着心髒處,眼睛驟縮,黑色西服變得褶皺,偏偏雙眼帶着猩紅還擡眸緊鎖住她。

“我們見過嗎?”他一字一句問她。

這一刻,時染相信他是真的被催眠忘記自己了。

她沒有那麽怕了。

“沒有。”她極輕回答,但是卻沒有半點猶豫。

突然,走廊裏的聲控燈滅掉,周圍徹底陷入漆黑。

陸北宴瞳孔輕顫,漆黑的眸裏盡是她的倒影,濃郁的情緒在眼底翻湧,拎着袋子的手緊握,手臂線條淩厲,最終還是将那些洶湧壓了回去。

“你的東西。”他伸出拎着袋子的手懸在半空中。

聲音也很輕,聲控燈沒被喚醒。

在黑暗裏,時染看到他靜靜站在那裏,像是收起了所有利爪的幼獸,滿身的孤寂。

“嘿。”

……

阿飛突兀的一聲,聲控燈突然亮了。

他眉眼依舊清冷,仿佛方才的孤寂感是她的錯覺。

她往前兩步,伸出蔥白的手,去接那袋日用品,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指尖,觸感冰涼。

好涼。

“謝謝。”她微微颔首,轉身往長廊外走,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眼神裏沒了焦點,他雙眸暗下來,心髒像是被藤蔓盤踞纏繞,骨髓都像是被尖牙利嘴的蟲子啃噬,密密麻麻的針紮着每一處。

撕心裂肺的疼。

想大喊,咆哮,痛哭……

他得多麽克制,才沒有沖上去。

直到眼前一片黑暗,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耳邊只有阿飛的吶喊。

“陸總!”

-

西山別墅。

趙卿瑤沈郁一行人站在門外焦急等待。

有趙卿瑤啜泣的聲音,其他人的哀嘆聲。

白祁看着背靠在牆上慵懶站着的沈郁,他修長的指腹裏夾着一抹猩紅,灰白煙霧缭繞,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沈郁只有在極為棘手的事情時才會抽煙。

“郁哥,宴爺這次不會真挺不過去了吧?”

沈郁低着頭,聞言猛吸了下煙,手指撣了撣,一截灰白落下,沒說話。

兩個小時後,南宮綿從裏面出來,臉上雖然疲憊但一如既往挂着自信的笑,其他人一看,就知道,沒出什麽岔子。

紛紛都松了一口氣。

她看向沈郁啧啧搖了搖頭,一如既往的諷刺:“沈大公子,你又敗了喲。”

聞言,其他人紛紛笑。

這兩人真是歡喜冤家,這三年打了不少賭,一開始賭誰能治好陸北宴,後面賭陸北宴會死在誰手上。

沈郁提倡保守治療,穩步前進,而南宮綿喜歡劍走偏鋒,不成功便成仁。

成敗論英雄,他們兩個各自在自己的領域大展身手,但都沒用,随着時間的流逝,陸北宴的眼裏慢慢沒有了生的希望,開始輕生自殘。

最後還是南宮綿成功了。

用的是家族危險的催眠術讓他忘了那個讓他痛苦的源頭,才讓他這三個月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不再痛苦到尋死,只是麻木活着。

這個方法,要麽成功,要麽發瘋。

以南宮綿的專業程度,必然是前者。不過,她也用了整整兩年半的時間才得以成功。

一旦成功,猶如忘情水,就像是被生生抹去了對于這個人的記憶。

“他已經醒了,進去看看吧。”

一行人紛紛進去,像是排着隊般,陣仗挺大。

他還是那副冷冰冰沒什麽表情的模樣。

氣氛有些尴尬帶着一絲詭谲,自從忘了那個女人之後,這三個月裏,沒有再出現過自殘以及情緒喪到地獄的情況。

這是第一次。

聽阿飛說,是那女人回來了。

“看都看了,出去吧。”

還是白祁這個吊兒郎當的開口:“宴爺,咋了,怎麽突然就暈倒了?”

明顯的試探,在場所有人都深深抵着一口氣,翹首以盼他的回答。

“沒什麽,看到了一個跟夢裏背影很像的女人,僅此而已。”

他沒什麽表情開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口吻,看起來确實沒出什麽大事情。

白祁默默給南宮綿點了個贊。

絕呀。

他們也都紛紛将那口懸着的氣舒了下來,無欲則剛,沒有想起就好,那女人對他來說是瘾,有毒,碰不得。

“好了,都出去吧,我的病人需要休息了。”這話看似是大家說的,南宮綿卻是看着沈郁說的,還特意加重了“我的”兩個字音節,明晃晃的炫耀。

又一次被她高超的術法穩住了,确實可以得意很久。

“阿飛留下,說點公司的事情。”

其他人都退出後,門被關上,陸北宴垂着的頭倏忽擡起,雙眼瞬間染上極致的猩紅。

“查。”

“把這三年染染的所有事情給我查清楚,還有她回來的目的。”

“我的染染終于舍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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