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祖母為了你

君老太太氣勢如虹，看着面前依偎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仿佛時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當年也是有這麽一男一女，在自己的面前生離死別的。

一模一樣的情況，一模一樣的身份，讓君老太太對眼前的這一幕十分的厭惡。

“君竹。”君老太太喊了君竹的全名，然後就站在不遠處，“這就是你對祖母的态度嗎？”

君竹就那麽僵硬的站在那邊，什麽都不想說，也什麽都不想問。

這個人為什麽會出現，出現的原因是什麽？

“祖母，您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君竹再一次的問道。

可君老太太卻覺得眼前這一幕，十分的刺眼，“君竹，這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為什麽你還要為了一個奴才，過來和祖母較勁？”

君老太太對于這一幕實在是厭惡極了，為什麽兒子孫子，一定都要看上一個奴才？

當時君老太太不理解，現在的君老太太，照樣是不理解的。

“祖母，她不是奴才，這是孫兒喜歡的人。”君竹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看着慕離的眼神是那麽的柔和，柔和的慕離都仿佛要生出許多的錯覺來。

可是這份感情，這份心意卻是無端端的開始刺痛了君老太太的心，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你給老身閉嘴，這是個奴才，你知道嗎！奴才！”

君竹想起自己從前也喊過慕離死奴才，可從未有一刻覺得，像是現在這般讓人難以接受的，祖母為什麽要那麽說？

“祖母，這是您為孫兒選的媳婦，孫兒很喜歡。”君竹的姿态放得很低，他雖然當日聽到了君老太太說的那些話。

可內心還是有些期待的，希望可以感化君老太太，可這一切簡直就是癡心妄想，這個老太太，完全不會為此感動。

還會因為這個原因，變本加厲。

“呵呵，孫媳婦？”君老太太看着他，瘋狂的笑了起來，“君竹，枉費你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女人不過就是個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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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奴才。

這就是慕離的身份，可君竹卻怎麽都不願意聽到這個詞。

“祖母，這是孫兒喜歡的女人，不管是妾也好，是奴才也好，孫兒就是喜歡她的。”君竹認認真真的開口，這些話聽在君老太太的耳朵裏面，對她無疑于是一種挑釁。

“你閉嘴！”君老太太癫狂的開口，“君竹，如今讓你選，是要選這個女人，還是選擇祖母？”

陶嬷嬷聽到這句話，大驚失色的看着君老太太，因為這個選擇，二十年前也有，只不過二十年前的大少爺，選擇的是……

“祖母一定要這麽逼迫我嗎？”君竹有些難受的看着祖母，失去了往日的儀态，失去了往日的慈愛，看着這個人，君竹只覺得這般的陌生。

好似這個人透過他，再看別人一樣。就好像之前，慕離一樣。

君竹厭煩極了這樣的态度，祖母以前也會這般的看着他……

看得他不知所措起來，後來君竹才知道，這個人是透過他，再看自己的父親。

只可惜父親早就死了。

這一點就算是祖母也不得不承認的。

“祖母，您為什麽一定要這般的逼迫孫兒？孫兒并不是父親，您到底要孫兒做什麽？怎麽做？”君竹覺得不管自己怎麽做，面前的人都是不滿足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不滿足。

“祖母，您能不能告訴孫兒？孫兒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被這般的對待，“孫兒不過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

可就是這一句找到了喜歡的人，更加刺激到了君老太太，“什麽喜歡的人，你和你的父親一個樣，為什麽一定要喜歡一個奴才？這個奴才到底有什麽地方好的？”

君竹就這麽看着她，陌生的眼神，刺痛了君老太太的心，原本以為自己是不會難受的，可君老太太實在是太高估自己了。

遇到這一幕，遇到和從前一模一樣的一幕，她也還是會難受的。

可是卻強迫自己硬起心腸來，“君竹，你一定要忤逆老身嗎？”

什麽都沒有了，只能靠着祖母的威嚴來強硬的撐着場面，可是君竹卻搖了搖頭，“孫兒無意過來和祖母折騰什麽，也不想忤逆祖母什麽。還是希望祖母可以支持孫兒，不要在管孫兒的事情了。”

君老太太一聽，這還了得？

“閉嘴！老身不過是為了你好，你居然如此不知感恩，這樣的不肖子孫，我君家也是不需要的。”君老太太決絕的開口，“今日，你要麽直接殺了這個女人，要麽就離開這裏，帶着這個女人一起。”

君老太太腦海中不斷的重複着當年的那一些事情，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後悔了，君老太太害怕君竹會和他的父親一樣。

抛棄這裏的一切，一走了之，然後客死他鄉。

命運的輪回從來都是無情無義的，當有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君老太太看到了君竹臉上明顯的失落和難受，心中雖然不安，卻還是倔強的很，她不信！不相信這麽多年的感情會輸給一個女人。

并且還是一個身為奴才的女人！

“君竹，你自己想好！”君老太太強硬的開口，陶嬷嬷想要勸說，卻都不知道從何開始。

君竹看着慕離，慕離也看着君竹，她覺得這一次似乎是匪夷所思的。

不，每一次都是匪夷所思的……

“慕離，祖母說的話，你聽到了嗎？”君竹溫柔的問道。

慕離輕輕的點了點頭，靠在他的懷裏面，心慌意亂的，不知道君竹想要做什麽，似乎有一些明白，又似乎怎麽都不懂。

“如果你和我一起死，你願意嗎？”君竹忽然問道，慕離有些被他吓到了，好端端的為什麽又要死？

自己雖然半死不活的，可好歹還沒有斷氣啊，就不能讓她繼續茍活嗎？

只是接觸到君竹的眼神，她忽然有些不忍心了，如果一起死，是一個很好的結局的話。

那就……

一起死吧。

慕離輕輕的點了點頭，用盡全部的力氣抱着君竹，在他的耳邊動了動嘴唇。雖然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雖然……

君竹什麽都聽不到，可是慕離的心意，君竹是知道的。

所以，他們會一起死的。

所以，他們并不害怕一起死。

君竹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出來兩顆藥，喂了慕離一顆，自己吃了一顆。

他在慕離和君老太太疑惑的眼神當中，吻上了慕離的唇瓣，第一次意義上的親吻，也是最後一次。

他虔誠的吻着她，“慕離，不要害怕，我們一起走。”

這藥是之前的大夫給的，告訴他，君老太太給慕離下的就是這種藥，君竹哪裏會不知道君老太太心中是什麽樣的想法。

自然不會對慕離手下留情，君竹什麽都清楚，什麽都知道。

只是君竹心中還有着別的幻想，妄想着君老太太不會那麽趕盡殺絕，妄想着這一切都會變的好轉起來。

“君竹！”君老太太崩潰了，根本就不能接受這一切，“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

崩潰的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得如此，她想過最糟糕的結局，無非就是孫子和兒子一樣，根本不願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帶着這個女人遠走高飛，卻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如今這般。

孫子居然和這個女人一起死了？

“不！”君老太太崩潰的大喊大叫起來，“君竹，你不能死，你怎麽能死去？”

君老太太就看着君竹和慕離兩個人倒在了一起，嘴角邊上留下了鮮血，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

可是君竹看着慕離的眼神，卻是那般的寵溺，溫柔似水的模樣。

看的慕離有些害羞，她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她想喊這個人的名字，卻怎麽都喊不出來，只覺得心疼的很。

君竹卻是依戀的喊着她的名字，說是黃泉路上也不能一個人孤單。

這麽被人惦記着，她都不知道是要哭還是要笑了。

接連被喂了兩次□□，如果這一次還沒有死，慕離就不得不懷疑是BUG的存在了。

君竹的生命很快就流逝了，因為種種的原因，慕離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難受至極。

人的生命就是這麽脆弱的，在不經意之間，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淺淺的閉上眼睛，不願意在留戀這個世界，可是她的心裏卻出現了無限的惶恐。

為什麽，還在這裏？

君老太太怎麽都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擺在面前，無論這個人怎麽喊，怎麽叫。

君竹都不會醒過來了。

怎麽樣都不會醒過來了。

“不！怎麽會這樣，到底怎麽會這樣的？”君老太太一直在重複這句話，聽得慕離心煩意亂的。

可如今最煩惱的卻是，為什麽自己還活着？

為什麽自己還死不了？

是這個藥的緣故，還是這個世界的緣故？

或者說……

是什麽地方出了錯嗎？慕離壓根就不知道……

可君竹卻是的的确确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再也不會睜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