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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沈韻坐在出租車上,車裏空調開很的足,他甚至覺得有點冷。

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不由地暗自懊惱。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也會向周瀾發脾氣了

他不記得了。

不過是仗着一點點從別人身上偷來的寵愛罷了。

那點寵愛随時可能離開,也随時可能轉移到別人身上。

他嘲諷地笑笑,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他想,在這段關系裏,終歸還是自己錯了,本來什麽都不該要的,可最後還是起了貪心。

他又想,周瀾也錯了,他為什麽非得抱着他談情,在他最孤單無助的時候,猝不及防地。

他還記得他給的棒棒糖特別特別甜。

竟然這麽快啊,時間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又掠過了一年。

而周瀾此刻也不好過,他陷在椅背裏,機械地用手指撫摸着自己的額角。

他的神情很專注。

他在想,這一塊冰,他本來就快把他暖化了啊,怎麽就又回去了

他默默地盤算着名下的房産,哪一處适合挖一個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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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行就把他綁回去,關起來。

讓他一輩子就生活在方寸之間,只為自己而活着。

他認真的想着,施工得找外地人,不能在本市久待的。

用手铐用繩子還是用腳鐐

他的心又熱又燙,激烈地跳動着,中了邪一般,恨不得馬上就去做。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響起,将他從那種偏執的瘋狂中拽了出來。

他喘息着,全身的毛孔瞬間一麻,冷汗濕了衣襟。

他為自己的瘋狂感到了後怕。

電話是李煥打來的,提醒他下午還有一場土地競拍。

周瀾用手指輕輕敲着電話背面,疲倦地說: “你和小蔣去吧。”

李煥疑惑地問: “周總”

周瀾很少臨時改變計劃。

那邊的聲音傳來,周瀾說: “王百齊不是要争嗎把價格擡高後,讓給他。”

李煥再次發問: “讓給他”

周瀾沒力氣解釋: “過幾天你就知道原因了。”

開發區這片地,最終還是歸到了百齊地産名下。

這片地座山觀湖,本是極有商業價值的。

無論百齊還是州泉,拿這塊地的目的都是為了建高端別墅區。

但王百齊并沒有高興幾天,因為随後這塊地後面的山上也出了新的規劃。

規劃一出,一片嘩然,不少人幸災樂禍,這座山要建一片大型公墓。

周瀾生日這天,仍然定了去年的地方,包下了一層。

他給沈韻發了信息,沈韻沒說來不來,只是說好。

房秦一到就跟周瀾聊到了開發區這塊地。

他其實主要是想打趣周瀾: “人王百齊也沒對沈韻作什麽吧,你就這麽落井下石”

周瀾很少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這次之所以針對王百齊,其實是為沈韻出氣。

不過知道內情的人也就這麽幾個而已。

*****************

徐墨然到車裏去取一份資料,趙純在潘達大廳裏等着。

電梯開了,裏面走出一個人來,身姿挺拔,下巴微揚,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從容自信的勁兒。

本該讓人心曠神怡的,但趙純看到那個人影,臉色卻迅速陰沉了下來。

沈韻走到他面前,微笑着招呼: “趙老師也來找潘總”

趙純看着沈韻,冷冷哼了一聲: “看來我們來不來,也沒有什麽差別了”

沈韻抿唇一笑: “明年的單,摩西大概沒有什麽機會了,不過還有後年。”

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在聊着今天的天氣一般随意自然。

趙純看他的眼神像下刀子一般: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句話說的真對。”

沈韻笑笑: “真羨慕趙老師還有時間罵人。”

他邊說邊往旁邊錯開一步,準備離開。但趙純也緊跟着逼近了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

沈韻蹙眉: “怎麽趙老師還沒聊夠”

趙純冷笑一聲: “沈韻,真沒看出你他媽是個白眼狼,當時要不是靠着摩西,你以為你今天能是個什麽東西”

沈韻眯了眯眼。

趙純質問: “摩西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這樣恩将仇報市場這麽大,你偏要搶摩西的客戶”

“恩将仇報”沈韻微微一笑,聲音小的有如耳語“趙老師也知道這個詞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趙純: “當初趙老師加入摩西的時候,摩西已經打出名氣吧徐老師和高老師念在朋友之情,讓您入股,如今呢”

沈韻的話說得模棱兩可,但趙純本就心虛,他甚至來不及思考中間的邏輯問題,就白了臉。

沈韻眯了眯眼,臉上的表情很是邪氣: “趙老師,恩将仇報這個詞,可不好随便說。”

他手指往上指了指: “你看,高老師看着你呢。”

趙純吓地後退一步,臉色慘白,本能地擡頭往上看去,除了潔白的天花板,什麽都沒有。

沈韻笑出聲來,眉眼彎彎: “趙老師還要跟我談談恩将仇報這個詞嗎”

趙純回過神來,心裏又驚又怒,又羞又惱,他咬緊牙關,揮手向沈韻打去。

清脆的一聲響,引得大廳裏其他人都驚訝地停下了腳步,往這邊看來。

徐墨然拿完資料回來,正巧看到這一幕。

趙純打完尤不解恨,他上前一步揪住沈韻的領口,激動地還想再次揮手。

新仇舊恨齊湧心頭,他恨不得打爛沈韻這張幸災樂禍的臉。

但這次卻沒有這麽順利,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他驚愕地回頭,看到了徐墨然又驚又怒的臉。

趙純氣地直抖,指着沈韻: “他,他……”

徐墨然恨恨地放開他,壓低聲音吼道: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

沈韻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絲,冷笑道: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商場上正常競争也要挨打了。”

他沒看徐墨然,說完便錯身走了過去。

徐墨然追上他,從背後勾住他的肩膀。

沈韻轉過身來看他,抿唇道: “上次在酒吧我就說過,商場如戰場,若有什麽還請多包涵。”

他挑挑眉: “怎麽,摩西一直這麽霸道嗎”

他半邊臉腫了,五根指印清晰地印在臉頰上,徐墨然伸手碰了碰,麻中泛疼: “我送你回去。”

沈韻退後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不必,更狼狽的時候我也有過,沒有徐老師也一樣過來了。”

徐墨然咬了咬唇,說: “沈韻,對不起。”

沈韻冷冷一笑: “哪一次呢徐老師是為哪一次說對不起呢”

徐墨然一把抓住他: “上一次和這一次,都……”

沈韻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往遠處的趙純,離得遠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也正往這邊看過來,沈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猶如有着重量一般,壓在他的身上。

沈韻看着他,人卻往徐墨然貼近,他将唇貼近徐墨然的耳垂,笑問: “徐老師是真的喜歡我”

沈韻溫熱的呼吸拂過他敏感的耳垂,徐墨然的耳朵紅了。

沈韻大笑着撤開身體,他一笑剛挨過打的臉頰便疼了起來,眼睛裏疼的泛出了一點淚花。

他笑着說: “看來徐老師是真的純情,以後我可不敢逗你了。”

他搖搖頭,揮了揮手,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徐墨然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驕傲又張揚。

他走着走着忽然單腳跳了兩步,随後擡起一只腳來,彎下腰去。

鞋帶開了,徐墨然微笑,那個動作與他記憶中那個人的動作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徐墨然心中一跳,他喊道: “高奚!”

但那個人影,已經開門離去了。

有無數次那個答案都呼之欲出,但他卻不敢相信,也不敢深想。

可剛才那一刻的默契,仿佛在過去某個時刻不止一次地重疊出現過。

他甚至在他剛剛單腳起跳的那一刻,就知道他鞋帶開了。

他總是系不好鞋帶。

過往的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

哥,幫我拿下東西,我要系鞋帶……

哥,等等我,我要系鞋帶……

哥,我踩到自己的鞋帶啦,差點絆倒……

……

他總是單腳跳兩下,然後擡起一只腳,彎下腰去系鞋帶。

有時候自己就蹲在他身前幫他系,站起來時,他就會湊上來親一口。

滿嘴的甜言蜜語,對着自己說個不停……

徐墨然的呼吸急促起來,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但人卻如被釘死在了原地一般,一動不能動。

*****************************

周瀾的生日會,沈韻又沒有來。

八點,九點,十點……

周瀾裝作漫不經心,卻一直偷偷地看表。

十點一刻,沈韻說來不了。

周瀾喝多了,沉默着不說話。

連續兩年他的生日都過得很憋屈。

到沈韻辦公室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半,還有最後一點時間,他想跟他一起過。

大廳裏還亮着燈,幾個年輕人在加班。

周瀾徑自去了沈韻的辦公室,他沒敲門。

沈韻靠在椅背上已經睡着了,房間裏飄着淡淡的煙草味兒。

周瀾靠近看他,燈光下半邊臉頰高高地腫着。

他怔了怔,伸手去碰他,手指剛一碰上他的臉頰,那雙眼睛便張開了。

一雙眼睡意朦胧地看着他,沈韻蹙了蹙眉,問: “周總”

周瀾搖搖晃晃地把他抱起來,往沙發上放去: “周瀾。”

“啊”沈韻疑惑地看着他。

“叫我的名字。”周瀾說。

“我剛才叫的就是你的名字啊。”沈韻不解的說。

周瀾沒說話,低頭撫着他的臉: “這又是誰幹的”

他猶記的去年他的生日,沈韻被人打得滿身傷痕,于是拉起他的上衣,去檢查他的身體。

沈韻按住他的手: “別,身上沒有。”

他聞到周瀾身上濃重的酒味兒,說: “對不起啊,今天又沒能去。”

周瀾捏着他的下颌,擡起他的臉來,低頭去吻他臉上的傷痕。

就如那天他親吻他背後的傷痕一般虔誠。

沈韻咬住了唇,控制着自己內心情感的波動。

“沒事。”他說“我一點也沒吃虧,他們更慘,我打……”

周瀾沒讓他說完,他吻住他的唇,把他抱到辦公桌上,探手去解他的衣服。

沈韻用雙手捧住周瀾的臉,望着他帶着薄醉的雙眸。

那雙眸子裏有極深沉的東西,他說: “走吧,周瀾,我們回家。”

周瀾執着地褪掉他的衣服,然後掐着他的腰抱着走向門口,沈韻吓得整個人都慌了。

周瀾把他頂在門上,溫柔地說: “別怕,這樣他們就進不來了。”

沈韻擰着身子鎖了門,他顫聲說: “周瀾……”

周瀾掐着他的腰,重重一捏: “告訴我,是誰!”

————————

不知不覺馬上就13W字啦,離完結應該不是太遠了。

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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