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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沈韻把手從兜裏拿出來,放在臉上捂了捂。
太晚了,沒有公交,也沒有出租,他站在路邊等待着。
一輛車停在他面前,沈韻的眼睛眯了眯,繼而抿緊了唇。
車窗打開,徐墨然的臉露了出來,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沈韻猶豫了下,最終還是低頭打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曾堅持不上車,徐墨然的車就随着他慢慢綴在後面,引人側目。
這種不動聲色的執着,也是一種逼迫。
徐墨然看着他系上安全帶,問: “今天這麽晚”
沈韻都被他氣笑了: “徐老師能不能說清楚,您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徐墨然不說話,默默地發動了車子。
這幾個月來,他總是這樣,沈韻第一次感覺到了無措與無奈。
車子在家門口停下,沈韻彎腰下車。
徐墨然也随後下來,緊跟着他走了幾步。
沈韻回過頭來,蹙着眉看他。
徐墨然緊了緊手指,問: “你跟周瀾,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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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純給他看了很多照片,雖然周瀾和沈韻同框的不多,但沈韻深夜出入周瀾家的卻不在少數。
沈韻笑笑: “是不是真的跟徐老師有什麽關系嗎”
徐墨然上前幾步,把他抵在牆上,沉聲說: “有關系。”
沈韻看着他,帶着玩味的笑: “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徐墨然的呼吸急促起來,眼睛裏冒着火,說: “如果我不許呢”
沈韻笑了,如果不是徐墨然按着他的肩頭,他大約能笑彎了腰。
他笑了好一陣才停下: “徐老師是我什麽人你的不許有什麽意義”
徐墨然唇角緊抿,臉上的線條緊繃,沈韻知道他是在生氣。
他推他: “這麽晚了,我們孤男寡男的,讓人看到不太好,徐老師請回吧。”
徐墨然毫無預兆地俯下身來,沈韻側頭想躲,但對方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腦後。
唇上一熱,徐墨然的吻落了下來。
這個吻纏綿悱恻,舌尖輕輕地在他的唇瓣上舔吻。
良久後才分開他的唇,挑開他的齒關,長驅直入。
随之變得貪婪,狂暴,帶着濃濃的占有欲,将他的舌尖緊緊纏住。
還是熟悉的味道,沈韻想,但他的眼裏卻沒有一點點波動。
他看着徐墨然緊皺的眉頭,迷戀的眼神,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和徐墨然都毀了,徹徹底底地毀了。
他一直想着這一天,但來了,卻沒有多少快樂。
他推開徐墨然,徐墨然的眼睛裏充滿了迷惘,他輕輕叫: “小奚。”
沈韻看着他,冷靜無比: “徐老師,你看看清楚,我是沈韻。”
徐墨然抿緊唇,不說話,但眼睛裏滿是篤定。
沈韻用衣袖抹了抹唇,說: “這一次,我不跟徐老師計較,但是不許再有下一次了。”
他退的離他更遠一點,說: “我愛的人是周瀾,要過一輩子的人也是他,希望你知道這件事。”
他看到徐墨然在顫抖,仍堅持說了下去: “這輩子,下輩子都跟徐老師沒有什麽關系。”
徐墨然顫聲問: “那上輩子呢”
沈韻瞳孔收縮,眼睛裏閃過一抹傷痛。
他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冷笑道: “上輩子如果真有什麽的話,也是我瞎了眼。”
他臉上浮現了一絲憤懑之情,聲音也微微打着顫“可是眼瞎了,心不能瞎,以後再不會了。”
他轉身向樓洞走去,徐墨然絕望地喚: “高奚!”
沈韻的身影僵了一下,随即又邁開了腳步,他頭也沒回: “說過了,我不是高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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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純坐在辦公室裏,看着手機上的一組照片,一張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他蹙着眉,最終把手邊的一份圖紙裝進了檔案袋。
這組照片如一道催命符一般,讓他本就猶豫糾結的內心下定了決心。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既然要下手,那就要狠一點。
徐墨然最近跟丢了魂一樣,整個摩西全靠他一個人撐着。
趙純真的是又累,又氣,又恨又委屈。
他真是夠了這樣的生活。
沈韻在一天,他就坐立難安一天。
無論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他的挫敗感都來自于他。
在潘達那天的對話,更讓他坐立難安。
沈韻那話中有話,話裏話外的意思都讓他心驚。
他揉着眉頭,心裏仍然是驚疑不定。
馨城的進展也很順利,少了別的很多工作,他和徐墨然趕出了好幾種方案。
又選了最合意的,封了檔送到了孟氏。
孟氏那邊很快就過了審,就等着天氣稍暖施工隊進場了。
孟氏的戶型種類雖多,但好在是分期開盤,所以第一期的工作并不算繁重。
趙純算着時間,一定要快,一定要趕在州泉前面。
***************
農歷十一月二十九日,是高奚母親的生日。
今年與往年不同,是老人的六十大壽。
沈韻頭天一晚上就沒有睡好,半夜坐在陽臺上默默地抽煙。
他已經很久沒有半夜起來抽煙了,周瀾在黑暗中看着他的側影,問: “怎麽起來了”
沈韻正想的出神,聞言,脫口而出: “我想我媽了。”
周瀾微微一愣,顯然沒想過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而沈韻也清醒了過來,他掐了煙,從另一邊上了床,沉默了一會兒,說: “我想我媽了。”
周瀾從背後抱住他,把他緊緊地摟進自己懷裏,他知道沈韻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走了。
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便只能把他抱的更緊。
沈韻的眼睛在黑暗中慢慢變得濕潤了。
他是真的想老人了,想得不得了。
清晨起來他選了半天,最後抿着唇圍了條紅圍巾。
周瀾難得見他在衣着上糾結過,不由得靠着門框多看了幾眼。
沈韻見他看着自己,笑笑說: “不好看嗎”
周瀾幫他整了整衣領,笑着說: “好看,好看極了。”
沈韻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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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沈韻電話得時候,高原和徐墨然正在廚房裏忙着。
以往每年老人生日都是高奚和徐墨然在廚房做飯,她只要跟着蹭吃蹭喝就行了。
自從高奚不在了,高原就默默把高奚的位置給頂了起來。
高原從褲兜裏摸出電話,喂了一聲,過了會兒說: “今天不行啊,沈韻,今天是我媽生日。”
徐墨然停下了正在殺魚的手,看向高原,高原用口型對他說: “沈韻。”
沈韻不知道說了句什麽,高原沉吟了下: “你現在已經在球室啊那你中午一起來吃飯吧。”
沈韻的手握緊了,手指一下下重重地擦過球杆,他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良久他說: “這樣好嗎我……我都沒準備禮物。”
高原在那邊爽朗地笑: “有什麽不好的人多熱鬧,老人不知道多高興。”
沈韻放下電話,手指緊了松,松了又緊。
禮物已經準備了,是一套護膝,他媽年輕時候膝蓋受過寒,冬天風一吹就容易腿疼。
高原心大,這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她往往想不到,以往都是自己備的。
他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想買給父母,但是他不能。
他放下球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把臉埋進了掌心裏。
他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但是忍不住的想靠近他們,想像以前那樣,倒進父母的懷裏去。
高奚愛撒嬌,從小就嘴甜。
長到三十歲還偶爾會躺在他媽腿上,一邊刷手機一邊誇他媽多麽多麽美。
他媽總是一邊被逗得咯咯笑,一邊說他長大了也不穩重,另外手裏還閑不住地往他嘴裏喂零食。
只是成為沈韻後那些撒嬌嘴甜的技能都沒有了。
生活太苦了,說出來的話都是苦的。
他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站起身來,往那個日思夜想的小區裏走去。
開門的是高原,沈韻遞上禮物,不好意思地笑: “不打擾你們吧。”
高原說: “怎麽還去買禮物了不是說了不用嘛。”
她把東西拿到手裏,看到是一對護膝,不由得微微一愣。
客廳裏響着電視的聲音,老人的聲音傳過來: “高原,你朋友到了嗎快讓人家進來。”
這一聲猶如一記重錘打在沈韻心上,他趕緊借着彎腰換鞋的機會把眼淚給忍了回去。
他随着高原進去,看到了廚房門口的徐墨然,徐墨然的眼睛烏黑,然又悲傷地望着他。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都不想在這一天鬧出什麽不愉快。
老人已經站了起來,看到沈韻進來都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高母穿了件紅毛衣,跟沈韻的紅圍巾倒莫名的般配。
沈韻笑着打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祝阿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高母笑着拉他的手: “這孩子嘴真甜。”
高原把那對護膝遞給她媽: “沈韻送你的。”
高母拿在手裏看了看,眼圈忍不住就紅了。
飯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大家圍桌而坐,高母旁邊坐着高原,高父旁邊坐着徐墨然。
席上兩位老人不停的問沈韻多大了,家裏有什麽人,有沒有女朋友。
沈韻都一一答了,高母又去看高原。
高原說: “別打我的主意,我比他大好幾歲呢。”
沈韻低着頭不說話。
這間熟悉的房子,這些熟悉的人,如果不是這樣尴尬的境況該有多好啊。
飯後高原切了水果端上來,沈韻陪着老人說了幾句話。
大部分時間他只是聽,靜靜的,怕話說多了控制不好情緒。
只要能挨着他們他就很滿足。
吃水果的時候電視卻壞了,高父先過去看了看,說不能修了,電視該換了。
高母一聽急了: “你敢換試試”
這臺電視還是高奚買的,以往出了問題也是他修。
高奚之前也說要換,但老人會過日子,覺得還能修就不讓換。
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現在這臺電視又有了不一樣的意義,高母更是不讓換了。
徐墨然看了沈韻一眼,也上前看了看,沒找出原因出在哪裏。
沈韻把手洗幹淨,說我來看看。
他熟門熟路地拉開電視櫃下面的小抽屜,找出工具,搗鼓了沒幾下就好了。
等他回過身的時候,氣氛全變了,高母滿臉是淚地看着他。
沈韻緊張地眨了眨眼,他一眨眼,高母徹底崩潰了,雖然長相不一樣,但那動作神情全一樣。
沈韻悄悄地握緊了拳頭,他求助地看向高原,可是高原的眼圈也紅了。
他默默地看向徐墨然,徐墨然也正靜靜地看着他。
他咬了咬唇,心裏慌的厲害,越慌越不知道怎麽辦,只覺得看出去的東西全花了。
他抿着唇低了頭,眼淚如珠子一般随着低頭的動作掉了下來。
不能再呆了,沈韻連外套都沒有穿,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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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