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糾結

糾結

洛時桉去了檔案室，查閱了邱聽晚的病例，按動鼠标的手抽疼兩下——“十歲确診創傷性應激症”“先天性心髒病”。

心髒病是先天的，那應激症是……

當年，洛時桉在酒吧和邱聽晚再次相遇，她就當報答她上次“收留一夜”的恩情，請人喝酒，把人抱回了家，後來随着時間的發展，她自然而然的和邱聽晚戀愛。

兩人從認識到了解洛時桉都覺得十分順利。她也總是抱着邱聽晚一口一個姐姐的叫。

直到那一天，她們之間鬧了小矛盾，洛時桉買了她愛吃的水果想着和她服軟道歉，可是邱聽晚一個字都不肯聽她說，态度強硬，語氣是她從未有過那樣的傷人。

洛時桉把手上水果一摔，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吐出一句狠話，摔門離開，再也沒回頭。

現在想想，心髒病、應激症……洛時桉不禁猜想着這些年她離開後邱聽晚的反應，可能是抱頭痛哭，或者、心髒病發……總而言之都是不好的結果。

洛時桉長舒一口氣，這三年來除了在學校進修學習外，她想過邱聽晚，但是并沒有找過她，一次也沒有聯系。

……

807號病房。

洛時桉拿起邱聽晚的手機，輸入密碼，沒有改，還是原來那個。

在微信聊天界面裏，翻到了一個備注“大傻逼”的聯系人，點進聊天界面，發了很多條相同的信息——對不起。別讨厭我。

洛時桉心髒猛地一跳，忽然的刺痛讓她不禁蜷起身體，心口堵的慌。

她點進那個聯系人的頭像看了對方主頁，感到很奇怪，頭像、ID，都和她曾經用的一模一樣，甚至就連微信號也……

不對勁，這個邱聽晚備注“大傻逼”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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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翻着，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晚晚，有空一起吃飯吧。

洛時桉眯了眯眼，點了進去，那人用着動漫男頭像，備注名是魏旭。

魏旭：你睡了嗎？不好意思，不該那麽晚打擾你。

魏旭：我明天在發消息給你。

洛時桉看着接連而來的兩條信息，直接點心頭愈加堵的難受。

三年了，邱聽晚是不是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

還是個男生……

洛時桉摁滅屏幕，她沒有心情在看下去。

回家路上，她心不在焉的，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新溪大道。

那天出車禍的痕跡還留在，咖啡店的玻璃門被撞碎後還沒修複。

洛時桉站在原地許久不動，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邱聽晚。

翌日。

邱聽晚睜眼醒來，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壓的她動彈不得。

窗外陽光刺眼，她挪了挪身子想自己縮進被窩裏，卻被小腿湧上的痛給疼出了淚。

她放棄掙紮，緊閉着眼，再次入睡。

洛時桉剛到醫院就聽說807號房的病人已經醒了，呂京墨見她來了，便讓她去詢問一下患者傷情。

洛時桉放慢腳步，知道她不喜歡刺眼的陽光，便拉上了遮光簾。

洛時桉幫她挂起藥瓶，邱聽晚迷迷糊糊的依舊不是很清醒。但她依稀可見眼前人的臉龐，“洛……洛醫生。”

洛時桉：“醒了？”

邱聽晚：“好疼……”

洛時桉翻開被褥看了看她的小腿：“麻藥勁過了是會有點疼，忍忍就過去了。”

邱聽晚虛弱的說：“可以拿鏡子給我看看嘛？”

洛時桉拿來鏡子，邱聽晚看到了臉上那一大塊已經愈合的痂，心情低落。

邱聽晚閉上眼：“洛醫生，我的臉還能好嗎？到時候會不會留下很難看的疤？”

對于一個女生來說“毀容”大概是一件會痛不欲生的事情。

洛時桉眸色有一瞬間的閃動，手不自覺地抓起衣角，波瀾很快又歸于平靜，淡聲道：“沒事，別吃醬油、生姜等辛辣刺激的食物，好好養着會沒事的。注意點，別拉扯到傷口，也別沾水。”

只聽邱聽晚說：“我餓了，現在可以吃東西了嗎？”

洛時桉：“可以。”

邱聽晚又道：“我不知道吃什麽，可不可以麻煩一下洛醫生？”

洛時桉頓了許：“我有工作，不過我可以幫你叫個護工。”

“好，多謝洛醫生。”

邱聽晚眉眼帶笑，眼睛深黑，眷戀的望向她。

天邊的太陽落入山巒之間，微涼的晚風從窗戶吹進來。

邱聽晚迷迷糊糊間睜開眼，不知怎麽的就睡過去了，習慣性翻身結果不小心拉扯到了傷口，她緊蹙着眉，嘶嘶地抽氣。

洛時桉：“你醒了，這是水果你吃點補充補充維生素。”

邱聽晚：“多謝洛醫生。”

她回眸看見另一人在旁，洛時桉介紹道：“她是你的護工，叫楊樂穎。”

邱聽晚把自己不愛吃的蘋果挑出來，只吃裏面甜甜的櫻桃。

洛時桉面露不悅：“蘋果含有豐富的維生素C，有利于身體，不能不吃。”

邱聽晚努嘴：“我就不吃。”

洛時桉拿走被她挑出來的蘋果：“随便你。”

洛時桉走到簾子後，垂下頭，看了眼手機時間，下班時間到了，今晚不用上夜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心裏湧起一陣歡喜，她轉身就要走，忽而聽見楊樂穎的聲音：“邱姐姐，你是怎麽才進的醫院？”

邱聽晚：“新溪大道有一輛失控的特斯拉橫沖直撞，撞傷了很多人、還撞死了人——不過也怪我倒黴，那天雨很大，我本來不該去那裏的。”

楊樂穎聽她這麽說，疑惑問：“你去哪裏是有什麽原因的嗎？”

邱聽晚苦笑一下：“那是我和我前任定情的地方，我每個月、或是每天有空，都回去一趟，就是那天雨大，本來可以選擇不去……很不幸的出了車禍。”

楊樂穎：“哦……這樣啊。”

洛時桉本來還能開心一陣的，一聽她這話，心情瞬間又跌落谷底。

新溪大道，前任定情？

喬瑩瑩朝她揮了揮手，“你發什麽愣呢？今晚不用上夜班不開心嗎？”

洛時桉無視了她，沉聲說：“開心。”

“我可太開心了。”

洛時桉自以為對邱聽晚感情算不上多深厚，但她卻忍不住猜想起邱聽晚的心情。

但她又感覺邱聽晚一定不愛她，因為她們從沒深處了解過。洛時桉從前也沒有考慮過這些。

兩人在一起一年多，但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異地狀态，因為洛時桉那時還是學生，雖然她們二人見不到面，隔着屏幕，她也能對着邱聽晚笑。

而如今，洛時桉只能自己一個苦笑，她說：“我覺得我現在需要看看心理醫生。”

喬瑩瑩“啊”了聲，聽得有些懵，“你自己就是醫生你還看醫生？……”

她連忙追上洛時桉的步伐，伸手探她的額頭，“沒發燒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洛時桉很堅定般說：“沒病。我只是需要專業的人、解答我心裏的郁結。”

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需要看，但是直覺告訴她，她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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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關于感情問題我不太了解，但是我覺得你需要扪心自問，你——真心喜歡她嗎？”

洛時桉抿唇，那一刻她腦海裏有回答的意願，答案将要脫口而出時，她卻又憋住了。

她喃喃着：“我喜歡……吧。”

心理醫生：“你要是喜歡，就追，要是不喜歡，就、各自安好吧。”

各自安好……

洛時桉不是一個遇到困難就頹廢的人，但是如今面對已經分手三年的前女友，卻……

洛時桉現在真想把自己的腦袋挖出來看看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當年鬧了個不大不小的脾氣分手了；這三年過得安穩自在，大學專業選的醫學只是因為“一時興起”，但是既然選了，她也沒有放棄。

她看向自己握過手術刀的手，不，這……

人無法抑制潛意識裏傳出來的想法，那天看到手術臺上的邱聽晚時，她的的确确的、在那一刻心髒被戳到一般的窒息。

下班時間已經到了，喬瑩瑩已經換上便服準備回家，洛時桉卻在807號病房門口徘徊。

進去，說清楚。

還是，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