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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晴擡起雙手展示在來保面前，“父親，你告訴我，你看到的是什麽？”

來保不知其意，不耐地道：“明日我會向皇上請旨，将你趕出宮外。我為你尋了門親事，榮親王雖說喪了妻，但他家大業大，祖上又有護國之耀，兩個兒子也分別在兵部戶部有所要職，實為一門好親事。只是原先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當個續弦王妃，現如今只能是個妾！這其中區別你心中就一分一毫都拎不清嗎！你進宮前我如何交代你？我将擡旗之任交予你，一心盼着你能攀附皇室，誰曾想你竟是自我堕落到淪落辛者庫為最低賤的奴才去了！”

爾晴冷笑一聲，來保更是怒了，“你這是什麽态度？”

“我不嫁他，那榮親王年紀都比你大，我做他女兒都綽綽有餘！”爾晴果決道。

“你這是什麽話？嫁給榮親王是你的榮耀。”來保蹙緊了眉頭，又煥然大悟般舒展開冷哼道，“你是介意去做妾？誰叫你沒出息竟是臨放出宮前被貶去了辛者庫！”

見着爾晴面色不虞，他稍微緩了下語氣勸道：“只要你好好侍奉那榮親王，你有我做靠山，以後少不了擡成王妃的機會。只要你成了王妃，再與榮親王好好說與，皇上看在榮親王的面子上也會給家族擡旗！”

爾晴突地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話語裏卻盡是鄙夷。

“擡旗？女兒可擔不起這大任，父親還是不要對我抱有期望。”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這是對父親應該有的态度嗎！”來保沒想到一向溫柔的女兒竟還會有這一面，一時間怒火叢生。

“你說的便是父親該說的話？”爾晴眯起眼睛。

她将雙手攤開，原本細滑柔軟的雙手，現如今浮腫不堪多處盡是擦痕。

爾晴冷聲指責道：“你知曉我被貶去辛者庫便是該料到我過得會是怎樣的日子，可從剛才到現在，你可有表示半分關心之意？我在辛者庫天天刷恭桶，身上的味每日擦洗無數遍都去不掉！我過得不如狗，吃得不如豬，你可有半刻心疼我這個女兒？”

來保一時語噎，卻是更為生氣。

“沒有，一刻都沒有。你句句都是在指責我丢了你的臉，指責我無法再讓家族擡旗，甚至為了滿足你的虛榮，讓我嫁給一個糟老頭做妾！”

爾晴接着說道：“你自然不會在意我，你的心裏只有你的前程。既是如此，我又為何要為你犧牲我自己的幸福？寶親王我是不會嫁的，還請父親省省心吧！”

爾晴句句戳中了來保那顆自卑又自私的內心，他難堪地下不來臺，惱羞成怒揚高了手，“我們喜塔拉家族怎麽出了你這個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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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那巴掌要落在自己臉上，爾晴擡手去攔，卻是瞧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快她一步提前桎住了來保的手腕。

“來保大人乃大清從一品官吏，在紫禁城私自教訓宮女，怕是有失體統。”傅恒有禮有節道。

來保臉漲得通紅，傅恒雖暫時為侍衛一職，品階不如自己。

但他出生顯赫日後必定平步青雲，超過自己只是時間問題，更何況他還有個當皇後的親姐姐。

他忍住了高漲的氣焰，“我一時激動失了體統，讓富察大人見笑了。”

爾晴看不慣來保這副模樣，行了個禮道：“奴婢辛者庫還有許多活要幹，不打擾兩位大人了。”

來保一時怒火又燃起，爾晴以奴婢自稱言下之意是連他這個父親都不認了。

他剛想出聲叫住她，卻是被傅恒拉到了一旁，“來保大人，關于早上李禦史那案，下官有事項詢問大人……”

眼見着辛者庫的大門就在眼前，爾晴卻是被半途追上來的傅恒叫住。

爾晴調整了下神情，轉身揶揄道：“沒想到富察大人謙謙君子，竟也做了那竊聽牆角之賊。”

傅恒抿住唇，他無意撞見爾晴與來保談話，本想離遠一些兒等着爾晴。

只是一擡腳便聽到來保要将爾晴許配給榮親王，他随即忍不住又停住了腳步。

“對不起。”

爾晴笑了起來，“富察大人對我說過的最多的兩句話。一句是威脅我，一句便是對不起了。富察大人還真是矛盾的人呢。”

她勉強裝出輕松的模樣揶揄，卻是原本故意氣他而稱的“少爺”不自覺地改成了富察大人。

想及她方才那句“過得不如狗，吃得不如豬”，傅恒心底染上濃濃的愧疚。

卻是連自己都未曾發覺，這愧疚中還夾帶着淡淡的憐惜。

傅恒蹙起了眉頭，他分明打點了辛者庫管事，誰曾想她竟是還被派去做了最髒最苦的活。

“你為什麽要替璎珞頂罪？”傅恒猶豫了良久方開口問道。

“什麽頂罪？我聽不明白。”爾晴眨了眨眼。

傅恒收到裕太妃被天雷燒死消息，便知曉是璎珞下的手，第一時間便趕去了長春宮欲保下她。

誰曾想被貶入辛者庫的不是璎珞，而是爾晴。

聽及這一消息，一向脾氣溫和的他都對璎珞發了怒火。

“裕太妃已經受到了嚴懲，縱使你對皇上的懲罰不滿意，你為何不告訴我，讓我來動手！如今爾晴因你的過落得如此下場，你滿意了？”傅恒的憤怒帶着對璎珞擅自行動的責怪，更多卻是因為連累了無辜的爾晴。

魏璎珞紅着眼，“你以為連累爾晴，我就不難過嗎！你可知我有多想自己去承受那過錯，可是、可是……”

她支吾半天，随即又恢複了理智犟着聲音道：“不過報仇之事，我從未後悔過。傅恒，裕太妃必須死在我手上。”

傅恒心涼了半截，“你從來就未信任過我，是不是？”

魏璎珞倔強地撇過臉不答。

她不想軟弱地說出，怕連累他之類的話語。

傅恒為她做得已經足夠多，她不想讓傅恒為她沾上鮮血。

傅恒拂袖離開，從那日到至今，兩人僵持不下還未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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