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頁

八頁

四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路邊的三月花好些開的早的都已經開始凋零了，零零散散撒落在泥濘的小路上，看着像是油畫的的道路一樣。田間地頭開春撒下的谷種已經長成了秧苗，到了可以拔出來種的地步了，每天的田地頭都是各家各戶的勞動力，這天早上天還是麻麻亮，就有人已經幹了會兒活了。

哎……你們都聽說了嗎？袁家那個老大說是談了溝裏頭那個會計的小兒子！

田裏一婦女邊插秧邊打趣的說到

是聽到有人在擺談，都是不曉得是不是真的？說還是壩對面那入贅家的小弟娃子，還讀過書上過初中的喲！是個文化人哎！

另一塊田裏插秧的婦女擡起頭伸了個懶腰回答道

我說你們嘞些女人家一天逗是是非多，個人屋頭的稀飯都沒吹冷過，還去管別個屋頭的事。

這婦女的男人沒擡頭手裏插着秧，插嘴說到

那不是，王大哥，別個唱戲的都說女人，三個一臺戲！婆娘多的地方是非肯定逗多

另一家婦女的男人也插嘴到

你們男人不是一樣的麥？想聽還……

麻煩幾位？問一下，袁文貴家怎麽走？勞煩指個路啊！

剛想回擊的婦女轉過頭看到田坎上站着一個年輕小夥子

你是哪個？那裏來的？啥子時候來的？找袁文貴幹啥子？他屋親戚麥？啷個以前沒看到過你哎？

這婦女一連串的發問

孃孃，我姓張，叫張承友，就是你們剛剛說的跟袁秀介紹的那個人！

張承友站在田坎上摸着腦殼回答到

哦，你就是張秀英的小叔子所，你背的啥子到袁文貴屋頭去喲？能個大一背篼！我來看哈呀都有些啥子東西。

這婦女說着便擡腳往田坎走去

等到我，王大嫂我也去看哈呀另一婦女說着也擡腳上來了。

你嘞些婆娘哦，太見不得，別個又不是給你們背的，看到你兩個的陣仗莫給別個吓跑了，到時候袁文貴來找你兩個要個女婿，你們還拿不出來喲！

還在田裏的男人擡起頭打趣的說到

也……東西還多哎，煤油，豬肉嘞怕是有十斤哦，能個大一坨好重，還有酒和水果糖，嘞酒都怕有五斤，下面啊？下面全是米怕是有十好幾斤嘞！你屋媽老漢舍得喲！你還兇哎！小夥子，這麽重幾十斤你背起走路過來的？天還沒亮逗開始走的吧？

兩個婦女一邊翻着背篼裏的東西一邊說到

嘿嘿……還好還好，邊走邊休息，孃孃，你們吃糖，吃糖，給叔叔們也拿點去！

說着張承友從裝水果糖的口袋裏抓了兩把糖給他們遞過去

那啷個好意思哎，吃人家的嘴軟，走嘛我帶你找袁文貴家去。

那要得啥，謝謝孃孃老！

說着張承友蹲下背起背篼跟在了後面

另一婦人回田的路上小聲念着：“看看面相可以是可以逗是人長得矮了點，感覺還是配不上袁秀”！

走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鐘到了一家屋外面是池塘，池塘邊上有一蓬竹林，竹林邊就是土壩子和兩間小青瓦房子的地方，街沿上放着平時務農用的一些雜具和一堆鞋子。

袁文貴？袁文貴？……在屋頭沒得？袁文貴？你屋貴客到了喲！袁文貴？……

那婦女站在壩子頭扯着嗓門喊

哎……那個？在屋頭的，袁文貴從竈屋出來站在街沿邊一看

哎喲！是小張喲，你啷個來了呀？能個早，走路過來的麥？

說着走上去接了張承友的背篼放下來

王大嫂，謝謝你喲！給小張帶路，吃飯沒得的，進來吃飯！

袁文貴招呼着帶路那婦女喜笑顏開的說到

吃飯逗算老，我還回去趕着插完那塊田，你屋袁秀啊？啷個沒看到？和夏大姐去田裏頭了？那我逗先走了，你們一家人慢慢擺談，慢慢擺談。

說完便擡腳走了

那你慢慢走，我就不送了，今天謝謝你喲王大嫂！

哎呀！都一個壩的莫嘞們客氣，莫客氣

那婦女在小路上擺手說到

走，小張到堂屋去坐，啷個背能個多東西過來喲！還能個重？！讓你媽老漢破費了。

袁文貴領着張承友到堂屋坐着，給他倒了碗水遞給他

張叔叔，你莫忙了，我老漢說你家今天插秧，喊我過來幫一天的忙，多個人幹活嘛你們逗好少做點啥。

張承友規規矩矩的坐着回答道

那啷個好意思喊你做活路喲，你是客人。昨場趕場天我在鎮上碰到張大哥說起這回事，沒想到他還記在心上的，今天逗喊你過來幫忙，也是有心了。我嘞個身體又只能在屋頭做點輕松的活路，外頭都是她三娘母在扛。農忙節嘛哪裏都忙，你家的地比我家多得多，你老漢平時又少有時間出來打理田間地頭的事，家裏面也都靠你媽和你們支撐着也是不容易！

袁文貴說着嘆了口氣，起身給張承友添了水

我家裏人多，那些活兒根本不在話下。再說了活路又不是一天幹的完的，一天做點多做就好不就做完了，你在屋頭給孃孃她們煮好飯，她們回來逗可以吃口熱的能個多好呀！而且你還要照顧海軍，屋頭的活路也不輕松。

張承友看着袁文貴回答着

你先在屋頭坐哈哈，我去田壩裏頭喊她們回來吃飯，等哈海軍要是起來了你幫我看到起哈，免得他起來找不到他大姐到處跑。

哦！好的，不用管我袁叔叔你去逗是，等哈海軍醒了我看到起逗是。

袁文貴走後，張承友站起身嘴裏念着：“真她媽的裝的難受”

一雙眼睛東張西望上下打量着屋裏屋外，大門進來就是堂屋，堂屋右手邊有兩個房間都關着門，張承友走上去推開一間裏面沒有人關上，又去推開另一間，屋裏床上還睡着一個人關上，又往左手邊走去，這邊是竈屋，有碗櫃和案板還有一個裝水用的大缸，竈屋前面還開了一個小門，打開就是前面的街沿，竈屋往裏走去就是豬圈，張承友背着手轉了一圈回到堂屋，堂屋後面還有一個門，他又伸手推了開，裏面放着打谷子用得拌抖和曬席以及一些平時用不上的大物件，前邊還有一個門，推開就是後面溝沿了，張承友參觀完後出來都把門關上了又回到堂屋裏東摸摸西碰碰，像是收黑人款錢的一樣，看那樣東西值錢就搬起走！

你是哪個？你在我家裏做啥子？我大姐呀？

袁海軍揉着眼睛，看着眼前東走走西瞧瞧的人說到。

喲！醒了啊？我是那個？你問你大姐去啊！嘿嘿……我是你大姐夫，你姐沒跟你說過嗎？

你放狗屁！我大姐沒跟我說過，你莫完在這裏亂說，你個人爬……

袁海軍！那個教你能個說話的？要着挨打！

袁文貴一回家就看到這一幕

海軍說得沒得錯啊是他個人亂說話

袁秀腳都沒洗就進了堂屋，看也沒看張承友一眼，直接走到袁海軍跟前說到

快去屋裏拿件衣服穿起，早上涼，說完摸了摸他頭，快去！

你啷個來了？我那天說得還不夠清楚？還是哪裏你沒聽明白？需要我在重新說一遍麥？

袁秀，你啷個說……

袁文貴豬的熟了沒得？過去喂豬！老二我們去竈屋吃飯，海軍等哈穿了衣服來竈屋吃飯。

夏荷語沒等袁文貴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堂屋裏剩下的兩人沒說話，似乎寂靜能掩飾住尴尬，過了會兒，袁秀嘆了口氣說到

把你背過來的東西拿回去吧，這些東西值不少的錢，謝謝你媽老漢，但是我們真的不可能，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也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你家裏條件能個好，可以找個比我條件好很多的人，用不着在我這裏耽擱功夫。

說完，袁秀不等他回答就出去了

媽，我先去田裏了，等哈你們吃了飯過來逗是，我還不餓逗不吃了。

走到壩子裏袁秀對着竈屋裏的人說到

半個小時過後，夏荷語她們去了田裏，但是隊伍的後面還跟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