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不敢

你不敢

夜晚來臨,繁碎的夜空中,一顆顆明亮的星,陸續悄然而現。扶九坐在那兒看着無垠的夜空,心裏倏而寧靜了下來。

風吹在身上,涼飕飕的,他們帶了厚厚的大衣來,扶九披在身上,衛良煊坐在他上風向,給他擋着風,嘴裏叼着煙沒有點燃。

扶九側頭看他,夜晚讓扶九的臉沒有那麽明晰,但能看出他是笑着的,“先生,夜空真漂亮啊!”

“嗯。”衛良煊看了眼時間,“回去吧。”

“待會兒嘛。”扶九縮了縮身子,雙腿蜷縮起來,抱住,感慨道,“我從小就想,能有人跟我一起出來看星星,現在實現了。”

“就是這種在山頂吹着晚風,然後互相依偎着,說些悄悄話,或許是悲傷的,或許是開心的,又或許是…平時難以宣之于口的。”

衛良煊大概有在聽,他距離扶九半米遠,實在說不上是“互相依偎”。

扶九說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主動往衛良煊那邊移了移,頭一歪靠在衛良煊肩膀上,柔軟的黑發有小小的凹陷,“先生,我冷。”

衛良煊看他一時半會兒不打算睡,于是進帳篷裏拿個床被子,把他包了起來,扶九自己拽住被角,攏了攏,“謝謝先生,先生不冷嗎?”

“不冷。”衛良煊走到他另一側,點燃了煙,扶九看到顯眼的紅色火光點,還有模模糊糊的煙霧,他不看星星了,轉而去看衛良煊。

黑暗使得衛良煊的面容本就模糊不清,在煙霧缭繞中,更是顯示出了暗夜中危險的神秘感,不知不覺有些入迷,扶九忽然問了他句,“先生,你為什麽要娶我?”

這是他兩輩子的疑惑。

衛良煊深吸了一口煙,然後輕輕吐出來,看向扶九的眸子,比深潭還有幽深,說出的話卻随意地像是酒後呢喃,難以讓人信服,又分不清真假。

“義務。”

任何人被伴侶說是義務娶自己,想來都不會高興,扶九心裏甚至莫名酸澀了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樣嗎,還以為,我有什麽吸引先生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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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是義務,什麽義務能這麽重啊?能跟我說說嗎,先生?”

“你不需要知道。”衛良煊語調毫無起伏,有些惹惱了扶九。

扶九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奪下了他的煙,掐滅。氣洶洶地看着他,呼吸亂了幾分,“你真是一個特別不負責任的Alpha!”

扶九說完,淺色的眸子裏似乎有水光閃現,他進了帳篷裏,把自己縮起來。

什麽義務,胡說八道!

衛良煊看了眼被丢在原地的被子,拿起來放在了帳篷邊上。

通過扶九的反應,衛良煊懷疑,扶九忘記了些什麽,比如他們之前短暫的接觸,他估計忘記了。

扶九半天沒有動作,衛良煊蹙眉,語氣有些嚴厲,“你等會兒會冷,不要胡鬧。”

扶九頓了頓,動作有些大,一把把被子拽了進去,耍賴地抱住衛良煊的腿,“你陪我睡!”

“……”

“反正你說了是義務,陪我睡覺也是義務!”

——

一路回去,扶九都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到了景堓,扶九上樓,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衛良煊不解的皺眉,囑咐了傭人幾句,而後進了書房。

一上午過去,衛良煊下樓看到客廳空蕩蕩的,問傭人扶九去了哪裏。

他下來的時候特地看過了,房間裏沒有人。

“夫人說出去買藥材去了。”

“嗯。”衛良煊答應了聲,不是故意躲着他就好。

扶九出去買藥材,碰到了安知靡,發情期在外面亂逛,還暈倒了,于是把他安置在了一個酒店裏,等安知靡醒來,他才放心的回去。這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衛良煊坐在客廳裏等他。

“先生?”扶九有些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平時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很忙的嗎。

“嗯。”衛良煊看他肯主動說話,于是站起身來上樓去了,留下扶九一頭霧水。

五點多鐘,扶九進廚房準備藥膳,廚娘在做其他菜色。

新來的廚娘姓沈,四十多歲,扶九叫她沈姨,兩個人熟悉了,扶九聽她說起才知道,原來的廚娘是因為家裏有事,所以辭職不幹了,之前扶九一直以為是衛良煊想要辭退她呢。

廚娘做好了菜,端到桌子上,有傭人去叫衛良煊吃晚飯。還處在蜜月假期,衛良煊要處理的事情不多,所以幾分鐘後就下來了。

扶九做好藥膳,發現那瓶藥水忘在房間裏了,于是把藥膳盛出來放在廚房的托盤裏,上樓去取藥水。

廚娘只當他做好了,小心翼翼端了出來。

衛良煊在家裏,襯衣的扣子仍舊扣到了最上的一個,嚴謹的一絲不茍。雙腿交疊在一起,靠在沙發上,看着一本包裝簡約但質感極佳的精裝書本。

“先生,夫人這手藝真好,藥膳也做的這麽香!”廚娘感嘆道。

扶九下樓的腳步停在樓梯上,他想聽一聽衛良煊怎麽回答。

衛良煊從書本中擡起頭,轉而看了眼藥膳,似乎顏色不太對。骨節分明的手指,把書本翻了一頁,重新看起了書。

“先端回去。”

“怎麽了先生?”廚娘不解。

“他大概還有東西沒放。”

廚娘不懂他說的什麽意思,都盛出來了,還會有東西沒放?

扶九心中湧上一股暖流,直沖心頭,他這麽相信自己嗎?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現的,居然就任由自己動作,如果他下毒呢?衛良煊是否也會平靜地喝下去?

扶九手裏拿的藥水,幹脆不遮掩了,走過去,示意廚娘不用端回去了。

把藥水放在衛良煊面前,當着他的面滴了一滴進去,聲音柔軟,帶着隐隐約約的試探,“先生就不怕我下毒嗎?”

衛良煊平靜地看他一眼,似乎在醞釀着什麽話語。扶九期待地看着他,已經開始感動了。

衛良煊在他柔和的目光中,放下了書本,拿起湯匙攪拌了下,扶九的目光又移到了他的手上,感嘆怎麽會有人攪和個湯都這麽優雅好看,簡直把貴族禮儀诠釋到了極致。

他還期待着衛良煊接下來的回答,只見衛良煊張了張唇,喝了一口嘗了下,看着扶九,薄薄的嘴唇認真吐出三個字。

“你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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