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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是，憑什麽他的名字在我前面啊！”戈榮對cp名感到不悅：“怎麽說我也應該在他前面啊！”

程封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武夢妍慢悠悠給自己倒上紅酒：“這麽在意誰在前面幹什麽，他都死了，也沒機會跟你分誰晚上睡覺在上面。”

戈榮的太陽穴跳了跳：“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他抽過酒杯：“今晚多謝了，你本來不是有通告嗎？”

“翹了。”武夢妍今天一頭大波浪，酒紅色的長裙搭配上烈焰紅唇，整個人氣場全開：“上次婚約本來是我打響反抗經紀公司的第一槍，被你搶了，只能選在今天喽。”

戈榮明白過來：“沒談攏？要硬解約？”

武夢妍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戈榮沉默片刻：“這次算我欠你的，違約金我幫你付，明天我就讓程封過去幫你準備法律文件。”

“少來，這事兒跟你沒關系。”武夢妍嘴角勾起：“無論是簽約還是今天的通告，他們只是想拿捏我。早晚有這麽一天的，我武夢妍要是連這幾個小癟三都解決不了，以後還混個什麽勁。”

戈榮：“行，有什麽需要及時聯系我。對了……今晚那個穿深藍色西裝的影帝候選人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武夢妍：“？”

她白了戈榮一眼，“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有這時間你還是想想，戈家人真跟你急眼怎麽辦吧。”

武夢妍扣上墨鏡起身：“我明天進組，有急事兒打我助理電話，走了。”

她順手抄了瓶沒開封的紅酒，“不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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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榮起身，目送武夢妍遠去，心中頗多感慨。

“她變了很多。”

剛進入娛樂圈的武夢妍經常遇到不公平和刻意針對，幾乎天天哭鼻子，遠沒有現在這麽堅強。

程封點頭，緩緩道：“是啊，武夢妍女士之前可沒有這種眼力。如果我沒看錯，她順走的那瓶紅酒是宇明舟的珍藏，去年拍賣會上買的，價值二十萬以上。”

戈榮：“？”

“武夢妍你給我站住！”

遠處的人影停頓一瞬，脫下高跟鞋開始狂奔。

“？”

戈榮氣急敗壞：“愣着幹什麽，趕緊追啊！”

-

沒能成功截回紅酒的戈榮頗顯煩躁，在對話框內瘋狂摳字。

【戈大統領：還給我！！！】

【戈大統領：你要是敢喝，今天的工錢我一分也不會給你！】

【戈大統領：聽見了沒有？！】

程封核對今晚賬單：“沒事老板，三位演員今晚的出場費跟那瓶酒差不多，咱們不算太虧。”

“大意了！”戈榮怒拍桌子：“我就知道她沒憋好屁！前腳說累，後腳就說沒見過世面非要來這兒看看！”

程封面露無奈，低頭之際看到手機上新彈出的消息。

“老板，戈家人動了。”

戈榮擡眸，眼中閃過絲意料之中：“能忍到現在，算是難為他們了。”

他擡頭望向夜空：“今晚，将會是一個很有趣的夜晚。”

-

戈家、宇家、雪峰集團、三名當紅明星，諸多勁爆話題頂在熱搜上整整一夜。

天剛剛泛亮之際，#戈氏貪腐石錘#的話題登頂，後面跟着個爆字。

這種商圈新聞本來很少會壓過娛樂八卦獲得關注，但因為昨晚戈榮和宇明舟cp的爆紅，戈榮的身世也被添油加醋傳播開來。

在“知情網友”的熱情科普之下，網友們對戈榮美強慘的人設極為同情，同時将戈全華腦補為欺負虐待戈榮的黑心腸大伯。

匿名人士們爆出的戈氏貪腐石錘更是點燃了這最後一把火。

在輿論壓力下，有關部門迅速立案，聲明将會對戈氏內部進行徹查。

看到這條新聞的戈榮正在晨跑。

他一大早就開車到距離最近的山區，甩掉不少蹲守在別墅門口的狗仔。

随着時間的推移，上山的游客陸續變多，戈榮迎着人群下山，在景區出口排隊時還順手買了厚厚一沓紙錢。

離開前，他特意又在停車場周圍繞了兩圈，這才朝市區開去。

他現在被很多人盯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幹點兒什麽，沒以前容易。

轎車駛入一個破舊的老小區，戈榮熟練地把車停在狹窄的人行道上，在車頭前貼上挪車聯系方式，朝小區最偏僻的一棟樓跑去。

“為什麽非要在這裏見面？”

看到戈榮，宇敏面色警惕。

戈榮關上防盜門，從腳邊抽出礦泉水灌了幾口：“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身份敏感，被人發現不太好。”

“況且……”他又抽了瓶水出來遞給宇敏：“我并不知道宇敏女士為什麽要約我見面，出于謹慎自然是要選擇我放心的地方。”

宇敏：“我以為宇明舟會跟你介紹宇氏內部的情況，我的立場你應該明白。”

戈榮聳肩：“可能原本是打算介紹的，但沒來得及。”

宇敏皺眉，索性直說：“我手裏有戈全華違法交易的證據，和戈氏近三年內涉及灰色産業的賬單。”

戈榮：“我憑什麽相信你？”

宇敏從兜裏摸出U盤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起身道：“信不信由你。”

戈榮挑眉：“你想要什麽？”

就憑戈全華父子那貧瘠得可憐的商業頭腦，被捏住把柄簡直像喝水一樣簡單，更何況盯上他們的是宇氏。

他其實不太質疑宇敏手中的證據，只是好奇對方的目的。

宇敏：“我想要的宇明舟會給我，U盤我帶到了，走了。”

戈榮：“？”

“等等。”

他擡手将人攔住，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宇明舟跟你做了交易？”

宇敏：“是。”

戈榮不信：“他沒死？”

宇敏面無表情：“是他失蹤前跟我做的交易。”

戈榮遲疑：“方便透露交易內容嗎？”

宇敏思索片刻，簡短道：“以防宇盛吞掉所有股東權力，宇明舟答應我會在宇盛動手的時候幫忙限制。作為交換條件，我需要給出戈氏違法的證據，幫他削減宇盛用戈氏制衡他的可能。”

戈榮雙眼微眯：“可是他已經死了。”

宇敏：“他人死了，可他的影響和勢力還在，交易可以繼續。”

戈榮不解：“你就這麽相信他？”

宇敏：“他沒有食過言，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戈榮沉默，宇敏扣上帽子離開。

“嘭——”

鐵門被拉上，戈榮撿起茶幾上的U盤，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帶着絲費解。

片刻後，他撥給程封。

“你來取份兒資料，查查真的假的。”

-

一天很快過去，戈榮處理完雪峰集團的事務，返回別墅時，天色已經擦黑。

程封的電話打進來，通過車載藍牙接通。

他的語氣雀躍：“老板，材料已經遞上去了。”

——今天下午那份材料不僅是真的，還會成為扳倒戈全華父子的有力證據。

戈榮微怔，小聲嘀咕：“真的是真的？”

程封：“老板您說什麽？”

“沒什麽。”戈榮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今天宇氏董事會有什麽動靜？”

程封：“宇氏封鎖了消息，我只知道今早和今天下午各開了一次董事會，下午那次宇盛的人被關在門外了。”

戈榮心中微頓，“宇盛的人沒進去？”

程封：“是，我推測應該是內讧，宇氏董事會本來就四分五裂的，現在是奪權的最好時機。不過我沒想到，其他股東下手的速度這麽快，昨晚到現在還不到24h，就能動搖宇盛在董事會中的位置。”

戈榮眉頭微斂，白天宇敏的話在腦海中回響。

難不成真的是宇明舟幹的？

人都死了，手下的人還幫他做事？宇明舟有這麽強的號召力？

戈榮怎麽想怎麽覺得荒謬，但放在宇明舟身上好像又意外地合理。

“目前關于宇氏的所有數據，還有宇明舟遺産的賬單，都給我發一份。”

程封：“好的老板。”

轎車駛入車庫，戈榮捏着包走上二樓，直奔宇明舟靈堂。

這屋還是原來的擺設，戈榮打開電腦登錄郵箱，點開程封發來的附件。

打印機“沙沙”地運轉起來，打出厚厚一沓表格。

戈榮盤坐在床，正對着宇明舟的黑白相片，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昨晚只是揭發戈氏的第一步。通過事情的逐步發酵，大概半個月才會實際影響到戈氏的運轉。

可有了今天那份證據，一切都像按下了快進鍵。

戈榮沒想到，宇明舟離世前的周密計劃，和那副他最痛恨的“僞善”作風，最終會讓他成為受益者。

思緒不受控制地回到高三上學期末，那時候的他因為備考兩個月沒有去打工，手裏的存款交了最後一學期學費後只剩下不到一百塊。

要是能在期末考試中獲得年級第一名，就能獲得一學期的免費住宿名額，還能拿到一筆六千塊的獎學金。

戈榮摩拳擦掌，準備一舉拿下這從天而降的餡餅。

獲得前三對他來說并不難，可要是想考到年級第一，宇明舟會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這人成天不在學校，不知道請了什麽名師，回回考試都能穩居第一。

這難道就是金錢的恐怖之處。

戈榮罵罵咧咧地熬夜複習，信心十足地踏上了考場。

三天的考試後，老師講評完試卷，戈榮剛出校門就遇上了宇明舟。對方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目光短暫地停留在他的臉上，而後移開。

戈榮挑釁一笑：“這次的年級第一，我可就不讓給你喽。”

宇明舟看他一眼，腳步稍頓：“這麽自信？”

戈榮“切”了一聲：“後天見，看見成績別哭鼻子。”

對完答案，他現在是最自信的崽。只要明天的體育考試他保持正常水平，爆殺宇明舟簡直信手拈來。

——他全科成績都是A+，最差的情況也能和宇明舟共分年級第一的寶座。

想到即将到手的免費住宿名額和獎學金，戈榮覺得今天就算看到宇明舟也不算太晦氣。

可往往想着如果不出意外，就該出意外了。

第二天一大早，戈榮被一個電話喊回了戈氏老宅，戈全華父子站在他父母的墳前，用掘墳要挾他簽署最後一份股份轉讓協議。

戈榮沖上去一頓撕打，直到警察到場才停下早已打得血肉模糊的雙拳。

他錄完筆錄匆匆趕到學校操場時，體育老師已經在收器械了。

夕陽挂在天邊，火紅的零蛋，正如他的體育成績。

他與年級第一失之交臂，最後勉強挂在前五十。沒有獎學金，也沒有下學期的免費住宿名額，只有三個A4筆記本和一把熒光筆。

戈榮翹了自習課，坐在操場上吹冷風。

下學期就要露宿街頭了，他得提前熟悉一下。

“你體育得了零分。”宇明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戈榮懶得回頭：“故意的，牛不牛。”

宇明舟上前，站在他的身邊，低頭望去：“為什麽不考？”

戈榮輕笑一聲：“怕某些人第一名被我搶走，回去挨訓呗。我就大發慈悲，照顧一些至今還在被父親嚴厲管教的乖乖男。”

宇明舟也笑了一聲：“不算體育成績，我也是全A+。”

頂多算是并列第一。

戈榮：“萬一體育老師一時興起，非讓我和你分出個勝負呢。三年前柔道課，你可是輸得很慘，這麽快就忘了？”

宇明舟：“難為你的挖苦素材庫這麽久都不更新。”

戈榮咧出個笑容，終于有了點兒戰勝宇明舟的實感。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這你就不懂了，素材不在老，管用就行。你專門翹課，不也是來挖苦我的？我想在下一次考試前，這都是你的挖苦素材吧？”

宇明舟：“我沒興趣挖苦人。你是住宿生，免費住宿名額對你應該有用，獎勵規則上說了文化課第一名即可獲取，我已經跟老師申請轉給你。”

“大可不必。”戈榮從地上彈起來，頗感詭異地盯着宇明舟：“你小子，挖苦手段都進化到這種程度了？我不要你的施舍！”

沒有贏過宇明舟，已經是他人生中的污點，要是再被對方施舍，那他這輩子還怎麽擡得起頭！

宇明舟：“哦。”

戈榮氣極反笑：“你這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氣人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這假裝仁義的畫面你是不是已經在腦子裏排練很多遍了？”

宇明舟盯着眼前這人，只覺得他像只一碰就炸毛的刺猬。他本來就不需要名額，只是順嘴一問，也想過戈榮會不接受，因此情緒并沒有受到影響。

“不要就算了，簽字吧。”

看着他遞來的紙條，戈榮一愣：“簽什麽字？”

宇明舟指了下胸口的徽章：“紀律小組，逃自習課扣十學分，簽字吧。”

戈榮只覺一口氣梗在胸口，“……”

好好好。

最後兩天課結束後，戈榮極有骨氣地搬離了學校。身無分文的他面試多家寒假工，但屢屢因為年紀小被拒絕。

迫不得已，只好求助一位開小飯館的叔叔，那是他父母曾經最好的朋友。

他帶着行李入住，當起了兼職洗碗工。

想起往事，戈榮仍覺得咬牙切齒。就是因為那十分，最後一學期他們班與優秀班集體稱號擦肩而過。

宇明舟未雨綢缪的習慣讓戈榮在最後一個班會上狠狠被批評，就算那時候的宇明舟已經轉學，還是沒能改變戈榮扣掉的分數。

看着手中的紙錢，戈榮頗感唏噓。

以前對上宇明舟，只覺得對方深思熟慮計劃周全的習慣讓人惡心，現在換了立場，成為受益者，感覺還真是奇妙。

多虧了宇明舟對宇盛早有防範，他的計劃才能這麽順利地推進。

不過……他知道宇明舟和宇盛關系不好，卻沒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

婚約晚宴前，他以為兩人父慈子孝，印象被打破。

後來知道兩人關系不好，心不在一處，親眼目睹宇明舟死宇盛都沒有多傷心。今天卻得知兩人像是敵人一樣互相防備，互相攻擊，甚至宇明舟很早之前就有了周密的計劃。

這父子倆之間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曾經的他恨透了宇明舟的“僞善”模樣，但現在仔細想想，他遇到過的所有商場敵人中，宇明舟算是唯一一個“正直”的對手，他向來不屑于用卑鄙違法的手段進行競争，就算是正面對抗，也是以正當的方式。

——這一點比宇盛和戈全華父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戈榮頗有些感慨，這樣的對手其實難得。說實話，他并不反感純生意上的對抗，與宇明舟交手會讓他成長。

可惜他已經死了。

戈榮搖頭，拆開今天剛買的紙錢，扔進面前的炭盆。

你在那邊叱咤風雲吧，這次沒有宇盛，你應該舒服一點。

诶等等……

戈榮燒了幾張覺得不對勁，捏着手裏的紙錢反複看了看。

——十萬園。

怎麽紙錢還有假的啊，怪不得五塊錢二十捆。

-

“少爺，戈榮先生動手的速度實在太快。宇盛的助理今天下午被晾在大廳三個小時，戈全華父子的賬戶陸續被凍結，這比我們原本的計劃快很多。”

宇明舟“嗯”了一聲，“他的行事作風向來如此。”

今天下午看到實際進展時他也很是驚訝，他自以為了解戈榮的行事作風，卻沒想到對方近兩天內的每一步行動都超出意料，更沒想到短短一天一夜，風向就以詭異的姿态大逆轉。

戈榮這次的行動帶着破釜沉舟的架勢，要是沒能成功，他将一無所有。

但是他賭贏了。

宇明舟看着手裏的調查表，眸光閃爍。

A4紙上詳細記錄了武夢妍和戈榮認識的過程，是在拳擊館門口的酒館。

那是距離戈榮家最近的一家拳擊館，戈榮高三下班學期就搬到了現住址附近，跟拳擊館老板關系很好。

拳擊館老板名下還有一家飯店，戈榮曾在那裏兼職。

高三下學期……

看着戈榮與拳擊館老板的認識經歷和打工記錄，宇明舟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以戈榮的出身，需要去邊上學邊打工，還是在高考前最重要的黃金複習時間。

他忽地想起高三上學期最後一次考試的争鬥。

此時此刻，宇明舟突然明白過來，那節自習課，戈榮坐在操場上，好像不止是逃課。

有斷斷續續的聲響順着管家的對講機傳來，精良的監控設備連燒火的聲音都清晰錄入。

宇明舟聽着“噼裏啪啦”的聲響，覺得自己好像在重新認識戈榮。

他的生活恐怕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麽順利和平，對方那顆掩蓋在吊兒郎當外表下的心，究竟是什麽樣的。

宇明舟頭一次對一個人，産生這麽大的好奇。

“呲啦——”

電流聲蹿過，戈榮“啧”了一聲。

“下次不貪便宜了，沒想到紙錢還有盜版，字都能印錯。你先在那邊頂一頂，下次我買正版的。”

宇明舟：“？”